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本來元繡也不是願意叫人看輕,況且她不是只想做這一回生意,所以自個兒有的東西她毫不掩飾,
“我才回鄉,去年運道好,買了莊子并田地,另有一大片林子,到了時節,葡萄、石榴、櫻桃之類,各式果子都不少,皆被打理的好好的,沒到我手裏之前,莊上的果子都是送去京裏給貴人走禮的”
掌櫃的聽她這樣一說,連那些蘑菇都顧不上了,只一個勁兒提醒元繡:“今年果子熟了,姑娘可千萬送來我這兒,價錢都好說,都好說!”
“今兒我既提了,必定就是先緊着掌櫃的,可巧我這也愁着到時候拿這麽些果子做什麽呢?莊裏莊頭說年年得有幾百斤果子,這…掌櫃的您能收下吧?”
“能!再多我都能收下!”掌櫃的拍這胸脯打包票,只有嫌不夠的份兒,哪還會嫌多,“這蘑菇姑娘你也別争了,照七錢銀子一斤,只當今兒與你合眼緣。”
“才先說好的,哪有變卦的理兒?”元繡可不敢當這個人情,現下欠了人情,之後來往便又要低他一等。
“既如此……也好。”掌櫃的也是人精,到底怕錯過貴人跟貴人說的果子林,笑嘻嘻的叫賬房取了銀子來,近四十兩銀子。
元繡雲淡風清接了,又轉臉看向掌櫃的:“我家姓趙,雙井村人,您這酒樓生意做的大,朝後有什麽要的田間地蔬,家禽魚肉,村裏都盡有,若能互利,保管都給您低價。”
“省得了省得了,我本家姓侯,姑娘喊我侯掌櫃便可。
賀掌櫃抱拳,元繡也回了個禮。
才剛她報了姓氏又說了住哪,也是叫這掌櫃的放心,若方才她講的話都是假的,派人去打聽打聽自然也就知道了。不過她說的互惠互利可不是場面話,這都得回去以後細細想過。
外頭菜早就涼了,趙大勝看元繡收了銀子,這才放心去吃飯,他是舍不得那花了三兩銀子的席面,同老馬跟周管事三人将菜盡數吃幹淨了。
元繡不單單是為了這些蘑菇,蘑菇價錢幾何無所謂,她是想着同這位侯掌櫃混個臉熟,這一來往後無論是村裏産出,還是莊子上的産出,都能有個出路,否則種的糧食再多,田裏出息再多,到頭來也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事兒都解決了,天也還早,好容易來一趟府城,自然要帶着趙大勝去看腿。趙大勝也是疼得受不了,這回說要瞧大夫也沒念叨不治了,跟着元繡去了醫館。
那老大夫把了脈摸了骨,又撚着胡須搖頭:“不行不行,這腿治不好,我是沒法子的。”
元繡着急:“可有什麽方子,您老好歹給開個方子,止止痛也是好的。”
她爹這腿疼起來,似有萬蟲鑽心,斷不是常人能忍住的。
老大夫無奈,提筆寫了藥方,又囑咐劑量:“這藥方只可解一時之痛,長久下去不是法子,姑娘若是一年內沒找着能治腿疾的大夫,這方子須得停了,若是不停,藥力積久下去,必定會鬧出別的病症,到時說不得還會危及性命。”
元繡深深嘆了口氣,連賣蘑菇得來百來兩銀子的喜悅都消失了,心裏只擔心她爹的腿。要知道,這疼,也是能疼死人的,他爹好幾回都疼得想砍自己的腿。
趙大勝見不能根治,反倒安慰起元繡來了:“這都幾十年的老毛病了,如今能暫時止止痛便夠了。”
他自己也知道腿難治,可從大夫嘴裏聽到這沒法兒治的消息,心裏還是忍不住一陣難受。
父女兩相對無言,元繡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又從荷包裏翻出一個裹的嚴嚴實實的帕子,遞給方才的大夫。
“家裏田地不長糧,您老給看看這土裏頭有沒有什麽東西?”
元繡才回來時,地裏顆粒無收,上回去縣裏,大夫分辨不出土裏有什麽,其實她自己也不大确定是不是如荷香說的那樣,被下了藥。
這回反正也帶着,幹脆就叫大夫瞧瞧,若是下了藥,她确實還得放着莊子裏的田地被人使壞。
只見老大夫将那帕子接過去,細細地看了一遍,又抽出一格藥匣子,藥匣子裏是一罐紅色粉末。這大夫撚了一點土,又撚了一點那粉末,将二者細細比對一番,又各放進水裏,那水瞬間起了白沫,不一會兒又消失了。
老大夫扶了扶胡須,面上一副了然之色。
元繡好奇:“敢問大夫,可是知道這土裏有什麽名堂?”
“這藥若撒到地裏,只長葉子不長糧,撒到土裏便是絕收的惡事。所以官家不給民間流通,因着雖有些毒性,但能做配藥醫肺病,除了醫館,其他地方都買不着。你給我瞧的這土,雖過了許久,但我看着藥力依舊還在,只怕這田地一二年都種不得。”
老大夫搖搖頭,也沒問元繡這東西從哪來的,将那帕子裹好還給她。
“這地必定是種不了了,如今我知曉緣由便夠。
元繡眼眸一轉,謝過大夫,付過診費,也沒說別的,帶着她爹跟車夫老馬出去了。
趙大勝便想起自己那些田地,心裏知道荷香從前說的沒錯,自家田裏必定是都叫楊老財撒了藥,想想他就氣的心肝兒都發疼。
元繡沒回來前,村裏田地凡是叫楊老財看上的,就沒有落不到他手裏的,她開始還當村裏人貪那買地的銀子,如今看來,若是人家不從,他定要使幾分手段也得将地弄到手裏。
上回跟連捕頭說的,也不知後續如何,有沒有找着放火之人的家人,若是找着了,這事兒便好辦不少。她這幾日沒去縣裏,也沒空去問問。
今兒還得在府城歇一夜,明兒一早天不亮就得回去,趕一天路,再快也得天黑才能到家。
如今河清海晏,官家治國有方,賊匪甚少,從聖上即位一來,邊境太平,因此閑下來的兵馬年年都得剿匪,沿着官道走,哪怕是夜路,都不會有匪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