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打
臨近午飯時，顧淺淺餓得吃得下一頭豬，她靠着海棠樹偷懶，青杏拿着掃把裝模作樣的打掃，後院雖然不小，可她們兩個人總能很快的打掃完，平常青杏一個人半個上午也打掃完了，其餘時間就是消磨時光等着午飯。
雖然是偷懶，她可不敢像顧淺淺一樣明目張膽的偷懶，好歹她看起來還像在工作，看着躲在樹蔭下優哉游哉假寐的人，青杏希望她被管事嬷嬷抓住教訓一頓，看她不聽勸！
遺憾的是直到午飯時間管事嬷嬷都沒過來，她瞧着時間差不多，不服氣的領着顧淺淺去廚房用飯。
比起在主子身邊侍候的人，她們這些粗使下人唯一的好處就是飯點還算準時，只要主子開飯後他們就能用飯了，貼身侍候的人自然得侍候主子用飯後才能用飯。當然他們是上等下人，飯菜自然比下等下人好很多。
至少不會是青菜，鹹菜，大鍋菜，連油腥都不見的飯菜。
盡管是這樣，餓極了的顧淺淺雖然不甘願吃青菜，鹹菜，大鍋菜，加米飯，可她不得不像肚子妥協，總比餓着的好，勉強自己把它們想象成美食，皺着眉吃下去只為了飽腹。只為了活下去，她們都能吃得美味，她也可以，同樣是人啊！
廚房後面擺着一排排的桌子，就像食堂一樣，不過相國府有兩個，一個是給婢女使用的，一個是給小厮們使用的。
她們進去後青杏和幾個相熟的人打了招呼後坐在一起就不管顧淺淺了，顧淺淺找了一個空位，看着別人在筐子裏拿了青釉碗具和筷子找了一個位子坐下，似乎等着別人上飯，她有樣學樣的跟着做，找了一張空位子坐下。
她剛坐下察覺不少目光看過來，她坐着不動，任她們用怪異的目光看着自己，最後還是青杏看不下去，拉着她說“和我一桌吧！”收拾她的碗筷在她身邊找了一個位置，并且低聲告訴她“那面桌子是管事的人坐的，你不想過好日子了是吧！不懂可以問我啊！”
難怪她們用異樣的目光看着自己，原來那面桌子代表着特別，難怪比其他的桌子要幹淨許多。
午飯後回了屋子休息了一會兒，她看着屋子裏□個人，頓時有些接受不了，一個屋子居然住這麽多人，就算是她大學時，一個宿舍也是四個人，她都嫌擁擠，如今□個，她有些不能忍受，扭頭就走，青杏在身後叫了幾聲她都沒搭理。
出了院子她才發現對于這個相國府她可以說是一無所知，一面又一面牆阻擋了她的視線，根本分不清方位，她沒走多遠，躲在一處假山陰涼處，吹了灰塵後靠着坐下，仰頭看着藍天白雲，頓時對今後的生活迷茫起來。
以後的多久，她要在這個相國府後院委屈的生活着？
下意識的摸頸部，沒摸着溫潤的玉佩心裏一空，扒開領子一看，脖子上光溜溜的，就連那根紅繩都不見了，頓時覺得心驚，那可是孔清留給她在身上的唯一東西。
按照原路找了一遍，就連前後院都找了，沒發現玉佩讓她着急不已，回到她們的屋子，已經有人進進出出，多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麽的離開。
幸好青杏躺在床上午休，顧淺淺搖醒她問“你看見我的玉佩了嗎？紅繩挂着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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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眼迷蒙的青杏皺了皺眉說“沒看見，再說，我們這樣的身份能戴得起玉佩嗎？”
“真沒看見？”她沒去其他的地方，接觸的人除了她就是那個叫碧蓮的女子，想着昨晚兩人在床上扭打最後被關柴房，兩個地方都有可能。
她先去了柴房找了一會兒沒看見，詢問其他人碧蓮住的地方，她到了那個屋子裏面已經被人，隔壁的門打開，她不由問道“知道碧蓮去哪了嗎？”
碧衣女子看了看她，說“去當值了！”
顧淺淺道謝後轉身去大小姐的悠然居，也就是她打掃的那個屋子，瞧着門口站着一位婢女，正要進去被叫住“有什麽事？”
顧淺淺看了看裏面，說“我找碧蓮！”
“等着！”女子瞧着她身上的衣服，知道是下等婢女，态度傲慢起來，看了她一眼說“你就是那個新來的，怎麽不懂規矩。”
顧淺淺沉默不多言，她想哪天真的把她惹怒了，她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看着比自己小，架子還挺大的，她看着青杏叫比自己年少的人姐姐，聽着她就起雞皮疙瘩，她叫不出口！
女子進去一會兒出來，冷冷地說”有什麽事說吧，碧蓮姐姐這會兒沒空出來見你！”
丢了東西本來就着急，看她着态度她實在沒忍住，問“那她什麽時候有空？”
女子倒是沒想到她敢回嘴，愣了一下說“你這小蹄子，誰讓你說話了？”
“你才是小蹄子！”不管她的阻攔，顧淺淺推了她一把進去，叫道“碧蓮，碧蓮你出來，我有事情要問你！”
正在練字的人聽見喧鬧，皺眉道“怎麽了？”
碧蓮聽見叫自己的名字，皺了皺眉出去“奴婢這就去瞧瞧。”她看見要沖進來的顧淺淺，意外了一下說“誰讓你進來的，這是主子的地方，你這個低賤的小蹄子，你...”
啪的一聲，顧淺淺揚手扇了她一嘴巴“你才是小蹄子，好好說話不行嗎？我有名有姓，不叫小蹄子！”她現在可不是昨晚那個虛弱的人，吃了午飯至少有了些元氣。
碧蓮被一巴掌打愣了，瞪着眼睛盯着她，好一會兒捂着臉扭身進去，顧淺淺真想跟上去，手臂被拉住，是方才攔着她的婢女，兩人正拉扯着，碧蓮再次出來，一同出來的還有一位粉衣少女，她想應該是她們口中的大小姐了吧！
趙悠看了一眼顧淺淺，又看看碧蓮，一巴掌扇過去“沒用的東西，一個人都管不好。”
碧蓮受了一巴掌不是回手而是跪在地上說“是奴婢沒用！”
顧淺淺眨了眨眼睛，看着趙悠，一副柔弱的模樣，沒想到出手這麽果斷，倒是她沒想到的，在看碧蓮，有人跪在面前讓她一時有些接受不了這樣卑微的舉動。
屋裏的動靜引得外面的人注意，兩位嬷嬷進屋來，看了一眼按住顧淺淺，趙悠看她動彈不得，慢悠悠的坐在椅子上說“出了什麽事？”她問抓着顧淺淺的那個女子。
女子道“她找碧蓮，奴婢不讓進她就硬闖，還打傷了碧蓮！”
趙悠看向顧淺淺，問“你可知道府上的規矩？”
顧淺淺沉默不語，引得兩位嬷嬷不高興在她身上掐了幾把，她吃痛掙紮，被三人束縛得死死的，根本不給她掙脫的機會，擡頭看着趙悠“我找她，問她看見我的玉佩沒有？”
“玉佩？你一個窮人，怎麽會有玉佩？”趙悠冷笑一聲，說“你這個不知知恩圖報的人，若不是我好心救了你，你早就死在路邊了，才來幾天就給我鬧事，是不是不想在府上呆下去了？”
“你救了我我很感謝！可我沒說要做你們家的下人，我也不是下人，是你們不分青紅皂白強留的。說起來還是你們的錯，為什麽不經過我的同意就把我帶回來，我可以告你們綁架！”顧淺淺言辭灼灼，語氣強硬，倒是把一屋子的人說愣了。
屋裏沉默了一會兒，趙悠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之後，茶杯落地“真是狼心狗肺，好心救你倒是我的錯了。進了趙家的門就別想出去，我看你還能嚣張到什麽時候，嬷嬷，好好的跟她說說府上的規矩！”趙悠覺得被羞辱了，一個下人居然敢在她面前質問她，當着下人的面，她怎麽下得了臺？
“是！”兩位嬷嬷利索應聲，對視一眼，其中一位嬷嬷和婢女束縛住她，不讓掙紮，顧淺淺看着另一位嬷嬷撩起袖子，對着她冷笑了一下，看着她揚手。
顧淺淺自然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巴掌落下時她偏了臉，盡管如此，巴掌還是落在了耳後，有些疼。
“按住她，我今天倒要看看她有多厲害！”聽趙悠這樣一說，跪在地上的碧蓮起身，按住她一只胳膊。
顧淺淺見狀，手腳并用的掙紮，雙腿得了空隙，胡亂的踢蹬，把上前的嬷嬷踢倒在地，她還沒爬起來，碧蓮的巴掌已經落在她臉上，啪啪啪...
臉頰已經麻木，顧淺淺只盯着趙悠，眼裏露出憤恨的目光，看得趙悠冷笑“記住了，在相國府，沒有你說話的份，既然你說你不是府上的奴婢 ，那我就讓你成為相國府的奴婢。去叫管家來！”
踢倒在地的嬷嬷爬起來出去，不多久來了一個精瘦的男人，他看了一眼臉頰紅腫，嘴角流着鮮血的顧淺淺，俯身問“大小姐叫小的來有什麽事吩咐？”
“拟一份死契約，蹄子不論生死賣身相國府，一輩子做牛做馬的在悠然居當差，本小姐的夜香就交給她了！”
管家對她的說法沒有意義“小姐稍等，小的馬上把賣身契送來。”言罷轉身出去。
顧淺淺被她們推倒在地上，臉頰已經失去知覺，心裏堵着一股難以言喻的怒氣，瞧着趙悠得意的笑容，正要起身再次被按住。
嬷嬷道“能給小姐倒夜香可是你的福氣，蹄子！”
“你才是蹄子，你們全家都是蹄子！”每說一個字就覺得臉頰生疼發熱，話語也含糊。
“有本事就說清楚點，你敢罵小姐，看我不教訓你！”碧蓮并未聽清顧淺淺說什麽，她記挂着那一巴掌，借着機會讨回來。
顧淺淺捂着臉，看着鮮血順着手腕流下，仰頭掃過她們，說“總有一天，我會讨回來的！”
“放心，我等着，這輩子不可以，可以等下輩子！”趙悠喝了一口茶，拿着手絹擦拭嘴角的水跡，笑道。
不多久，管家去了又來，手裏帶着一張賣身契，他給趙悠過目，趙悠滿意的點頭，管家拿出朱砂膏，抓着顧淺淺的大拇指按了一下，不容她退縮的帶着朱砂在賣身契上按了一下。
趙悠看着賣身契上的指印笑着說“現在好了，你可是相國府上的人了，就算死了，也是相國府的鬼！”她把賣身契交給碧蓮，說“好好收着！別弄丢了！”
“是！奴婢記下了！”碧蓮擡頭，看着顧淺淺露出臉得意！
聽着她們的對話，顧淺淺在心裏冷笑，那賣身契又不是她自願的，她不會承認的，再說以他們現在的技術，就算是她的手指印他們也不可能精确的鑒別出來，她可以賴賬的！
顧淺淺一路上收到不少目光，好奇，同情，幸災樂禍...她平視前方，假裝沒瞧見她們的目光，一路走回自己的院子，正是當值的時間，屋子裏人不多，看見她都吓住了。無視她們的目光，顧淺淺爬上自己的床鋪，忍着發臭的被子整個蓋在身上。
婢女們瞧着她如此，沉默了一會兒，湊在一起對着隆起的被子指指點點，說着風涼話，嘲笑她不自量力，以為她聽不見，說得很放肆。
顧淺淺沒忍住，掀開被子瞪眼“嘴巴最好放幹淨點，別給臉不要臉，我不是死人，有本事當着我的面說！”
她們似乎沒想到她會做聲，被她吼得一震，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想說什麽瞧着她惡狠狠的模樣不敢多嘴，三五個人拉拉扯扯的出去。
屋子裏安靜下來，顧淺淺低下頭，咬着手背嗚嗚哭泣，這樣的委屈，是她平生未曾經歷的，讓她難受得不行，很想馬上離開這個鬼地方，又不敢離開，身無分文的她出去一定會餓死的。
想着，更加無助，委屈了，淚水嘩啦啦的流下，她害怕被人看見，看見她的軟弱，裹緊被子裏咬着手背嗚嗚大哭。
青杏早就聽說了悠然居的事情，找了一個機會回了屋子，屋子裏沒其他人，她看見隆起的被子，遲疑了一下走過去掀開被子，知道她受了懲罰，只是沒想到這麽嚴重，看着那張豬頭似的臉不由的氣憤又可憐。
“我說你啊，怎麽就不怕死，就算是丢了玉佩也不能在悠然居鬧事。幸好大小姐仁慈，她若是說你手腳不幹淨偷了玉佩，會把你的雙手都砍掉的，那你就沒活命的機會了！”
“仁慈？”顧淺淺冷笑。
“難道大小姐不好嗎？比起其他主子，大小姐是最好說話的了。”顧淺淺繼續冷笑，青杏不在意這些，問“你真的有塊玉佩？”
難道她會騙人？顧淺淺看她一眼，眼神鋒利，青杏被她看的心裏毛毛的，說“呵呵，我只是問問而已！”
顧淺淺收回目光，摸了摸自己的臉，臉頰還腫着，想着不能一直讓她腫着，她穿鞋起床，青杏追在身後問“你去哪兒？”
顧淺淺不想搭理她，跨門出去，想必也不會有傷藥，她要去用冷水敷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