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當沈佳端着托盤一臉偷笑的進來服侍季浩熙起床的時候,季浩熙早已經給自己收拾幹淨了。
昨天晚上那件白衣幹淨整齊的疊在一邊。
季浩熙只是在沉王府住了大半個月而已,又不是腦殘到以為自己一輩子就可以在這裏享受讓人伺候的待遇,加上早上的事,在傻的人也知道要為自己找個退路。
更何況在那種環境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季浩熙。
每次在自己覺得自己快要忍不住的時候,季浩熙都會給自己找些別的理由讓自己忍住。
比如假裝有些事情從未發生過,比如強迫自己別去思考那些無所謂的東西。
……好吧。
季浩熙沉下眼簾,赤裂楓護對他是有所謂的。
但是季浩熙從小接受的是新世界的教育,何況君子有所求有所不求。
感情向來就是一個人的事兒,碰巧郎有情妹有意那才叫愛情。
而愛情不是強求來的,這個任何一個人都知道。
只是對季浩熙裏說,愛情的唯一性這一點是絕對不容置疑的。
如果你愛我,我願意為你付出一切,如果你不愛我,我絕對不打擾你。這是我生活的尊嚴和勇氣。
所以,當沈佳知道昨天晚上他家主子在季浩熙這裏留了一夜的時候,進門來面對季浩熙那歡愉的笑容簡直恨不得橫在季浩熙的眼前。
但是下一秒,沈佳就傻了。
季浩熙把自己收拾的妥妥當當的這不正常。
床鋪和被子都收拾的妥妥當當,這也不正常。
并且誰能來告訴她,季浩熙身旁放着的那個簡單的小包裹是什麽啊!
怎麽看着好像要離家出走似的?(經過昨夜一戰,沈佳和管叔已經自動的把季浩熙列為府上的二號主子了。)
“早。”季浩熙看了一眼沈佳,自動忽略沈佳那個刺眼的別有內涵的笑容。打了一個招呼之後繼續低頭整理自己的小包裹。
其實也沒什麽可整理的,就那麽一套衣服,是自己來的穿的那件。上面還有淡淡的血跡的痕跡沒有被完全洗幹淨。季浩熙打算自己拿回去重新洗一洗。
“季公子。”沈佳迅速的放下手中的托盤,斜着眼睛看向季浩熙:“您這是想做什麽?”
“哦。”季浩熙假裝自然和不以為意的開口:“我身上的傷都好的差不多,并且在沉王府上打擾了你們這麽久,也是時候回去了。”
“回去?”沈佳瞪大眼睛。“現在?今天?”
“怎麽了?”季浩熙對沈佳重點重複的後面兩個詞表示不解。
今天晚上跨年夜啊……這話沈佳沒敢說。因為瞅着季浩熙這樣子,應該是跟主子有矛盾吧?
沈佳有點傻眼,管叔,這形勢不對啊!
“管叔呢?”季浩熙收拾好行李,看向沈佳。“我想去跟管叔道個謝,道個別。”
沈佳還陷入在狀況中沒理清思緒,聽到季浩熙的話連忙點頭答應,這情況必須通知管叔,讓管叔好想辦法。
季浩熙同樣點頭,拿起行李打算跟管叔一起去。
“等,等一下!”沈佳一個激動握住季浩熙的手腕。“您留在這兒,我去叫!”
開玩笑啊爺!您拿着行李去我還通知個屁啊!幹脆列隊歡送好了!
沈佳吓得眼淚都好出來,狂奔着去找管叔了。
“管叔!你的消息不準确!季公子怎麽突然收拾行李要回去?”
管叔本來也是身心愉悅的在為自家主子準備午餐,順帶還有季家小爺的。
一聽到沈佳的話,管叔的小心肝一顫悠。啥?不對啊,自家主子的戰鬥力可是很驚人的啊。不至于讓季家小爺因此生氣吧?
何況早上兩個人還尖叫有力呢?
……
“不能吧?”管叔有點不信。
“什麽不能啊。”沈佳一臉的認真。季浩熙那一臉沉靜和冷靜怎麽看都不像是在鬧脾氣。“行李都收拾好了,豈止行李啊,我進去的時候連房間都收拾幹淨了,看樣子就等着跟你道個別就要走了呢。”
“那主子呢?”
“季公子沒提。”
“沒提?”管叔詫異。“看來的确有問題,你先去穩住季公子,我現去問問主子。”
“哎。”沈佳脆聲應下,一溜小跑回去穩人。管叔則幾步走到了赤裂楓護的書房。
從昨天開始赤裂就封朝了,赤裂楓護此時坐在書房裏也只是看着一些年前的壓下來的舊公事。
早上自家從主子從季浩熙那裏回來的時候就是這副樣子,吩咐了管叔準備了熱水洗了一個戰鬥澡換了一套衣服之後就一直坐在書房裏。
管叔敲敲門進去,眼尖的發現自家主子看的還是早上的那個公事折。
赤裂楓護似乎還陷在什麽事情的思考中,沒發現管叔已經進來了。
看着眼前的尊神的這副樣子,管叔不僅可以确定,看來自家主子和季浩熙之間确實是有什麽問題。然後不動聲色的咳嗽了一聲。
被管叔的咳嗽聲拽回了思緒,赤裂楓護尴尬的把手上的折子翻過一頁。然後發現這個折子怎麽已經看了一早上了?
管叔也在看着赤裂楓護手上的折子,赤裂楓護眼中再一次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尴尬,然後憤怒的提起筆批示道:“華而不實,滿紙堆砌絮語不明要點,退回重寫!”
大筆一揮而就,潇灑的扔到了一旁的已看完的公事折堆裏。
從昨天至現在,那堆終于增加一本完成量。
管叔聰明的低下頭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周圍的溫度驟然下降了好幾度。
“什麽事?”赤裂楓護臉色不好的問。
管叔有種自己主子這是要吃了自己的錯覺。
“回主子。”赤裂楓護小心翼翼的開口。“季公子……”
“他又怎麽了?!”赤裂楓護沒發現自己自然而然的用上了“又”這個讓管叔一下子就可以推斷出他剛才在想什麽的詞。
“季公子似乎是……”管叔斟酌了一下。“有點想家了。”
赤裂楓護聞言一愣,早晨的那股子怒氣噌的一聲又竄了起來。
“想家?”赤裂楓護咬牙切齒的看着管叔。“這個想家怕是已經跟你辭別了吧?”
管叔低頭不語。
還真是辭別了?赤裂楓護忽然真想馬上把季浩熙揪到眼前敲開對方的腦袋看看裏面到底是在想什麽?!居然倔強成了這個樣子!!
“讓他走!”赤裂楓護口不擇言,他心裏有股子怒氣,他必須發洩出去。季浩熙不是想走麽?好!讓他走!他堂堂一個王爺至不至于去為他一個一窮二白的低下貧民勞心費力!
聽到赤裂楓護的話管叔愣住了。不對啊,這個情況有點危險啊。管叔轉了轉眼睛:“主子,那季公子身上還有未解的毒吶?”
毒?
赤裂楓護一愣。臉色不禁有點怪異。
季浩熙的毒還沒一半未解,現在給人放回去萬一毒發了怎麽辦?
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難道要他堂堂一個王爺出爾反爾?
赤裂楓護不禁臉色不好看向管叔。
看着自家主子貌似要吃人的神色,管叔冷汗津津的低頭,不是我不說啊主子,誰知道心思缜密聰明絕頂的您居然會沒想到啊!!!
就在沈佳覺得自己快要攔不住季浩熙的時候,管叔終于回來了。并且還帶着她祈望的自家主子。
季浩熙看到赤裂楓護居然也來了,不禁一愣,心底有疑惑,也有驚訝,也有淡淡的卻被他拼命掩飾的小小的喜悅。
但是赤裂楓護卻看都沒看他只是淡淡的坐在了主位上。
“想走了?”
見站在堂下的季浩熙半天都不開口,赤裂楓護只好先漠然的開口。
看着赤裂楓護那漠然的眼神,就好像自己是一個陌生人一樣,季浩熙心底那點微小的喜悅立刻就被沖散了。
真傻,季浩熙自我嘲笑道。還以為對方跟自己一樣都有點小小的不舍呢,不過對方看起來只是你跟我我眼裏有你,你不跟我我認識你是誰似的冷漠。
那股子不堪侮辱的倔強更加堅定了自己想要離開的決心。
“在府上叨擾多時,實感慚愧,并且草民身體已經無礙,是時候離開了。”
瞧瞧這個口氣。
赤裂楓護心裏怒氣暗湧,不就是不願意麽?至于跟自己冷淡成這樣子麽?至于疏離自己疏離的這麽明顯這麽急不可耐麽?
赤裂楓護自問從小到大被人不服的時候固然有,但是還從未如此被人赤果果當面表現出來。難道真是仗着自己從未動過他麽!
想到這裏,赤裂楓護手裏的茶杯重重一放,當的一聲吓得屋內地上的三個人一跳。
“季浩熙!”赤裂楓護陰沉着臉聲音冰冷的開口:“你當本王的沉王府是什麽地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麽!”
季浩熙垂眼,刻意忽略心裏那股堵塞的情緒,恭敬的回答:“草民不懂沉王的意思。”
“不懂是麽?”赤裂楓護開始有點口不擇言。“本王的意思是,本王向來只救對本王有用之人,本王如此恩待與你,你至少要拿出等量的恩待回報于本王!”
季浩熙白了白臉,他不知道自己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有什麽可以回報赤裂楓護,難道……
季浩熙震驚的擡頭看向赤裂楓護,他還在惦記着早上那事兒?所以想用強的?
赤裂楓護本來還在陰冷的盯着季浩熙,卻突然被對方擡起頭露出的那副慘淡而受傷的視線擾亂的眼裏的情緒,立刻冷眼別了開眼去。
心裏不禁怒意更甚,他那是什麽眼神?!當本王是禽獸麽!
赤裂楓護自問雖然自己平時行事雖然陰鸷,但是也不是兇狠殘暴,怎麽在季浩熙眼裏自己就這麽不堪!
赤裂楓護覺得自己現在沒法面對面前的這個人,因為只要自己面對他,就十分的不理智。
只好慌亂的開口:“管叔,本王記得你頭端時間對本王說,前廳花園缺個雜工?”
管叔一愣,護主心切立刻開口:“主子,季公子體弱多病,您三四啊!”
而季浩熙則是完全的愣住在了那裏,他想過赤裂楓護會冷漠的對待他,想過赤裂楓護會盛怒着将他趕出去,甚至在言語上侮辱他,但是從沒想過會是這樣的一種方式。
如何可以徹底的侮辱一個人愛你的心?
讓他簡單粗暴的明白你們之間相距有多大。
是的,季浩熙從沒有這麽明顯而清晰的體會到他們之間的差距有多大;也從沒有這麽明顯而清晰的體會到,他之前那點小小的暗戀到底是多麽可笑;更從沒這麽明顯而清晰的體會到,早晨對赤裂楓護說出那番話的心态到底是多麽的無知,可憐和幼稚!
如果,你覺得我欠你的。
季浩熙緩緩躬下身。
好,那我還給你。
旁邊的管叔還想說什麽,但是已經跪下領命了。
“這是應該的。”季浩熙跪在地方,看着面前地板上的某個小點。“但是也請王爺答應草民,待草民還清這一切,放草民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