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始
周六的列車站,人流熙熙攘攘。
穿着淡藍色運動服的長發少年,肩上背着一個網球包,手裏握着一柄折扇,正站在畫着運營線路的指示牌前發呆。
“伊東。”
白夜轉頭看向來人,暗道好巧……按理說,在這一站是碰不到網球部的熟人啊,一想到今天要做的事情,心裏略微心虛了那麽一下下。
柳蓮二的目光在少年的網球包上頓了頓:“是要去東京?”
白夜很快恢複淡然:“是啊,那個,”他指了指地圖,“你知道平谷公園在哪一站下嗎?”
平谷網球公園……柳蓮二回道:“我也要去東京,一起走吧。”
“呃……”白夜猶豫了下。
柳蓮二走出兩步後,回頭看向他:“怎麽了?”
“沒事。”
看軍師沒有追問的打算,有點心虛的少年頓感坦蕩了。
柳蓮二直接将人帶到公園門外。
白夜看着褐發少年轉身離開,徹底安心了,一邊朝公園走去,一邊掏出手機給人打電話。
走到十字路口的軍師,望着對面的紅色指示燈,忽然回頭看向不遠處的網球公園,眉頭不經意地蹙了一下。
雖然是周末,這個網球公園裏的游人格外地少,偌大的球場上,只有一群小學生在玩耍。
白夜脫去了外套,從包裏翻出網球拍,勾着唇,對趕來的朋友輕聲道:“吶,小光,你以前說的話還算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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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手冢同樣打開自己的網球包。
兩人走到網球場中央。
“白夜,發球吧。”
白夜看向對面的人,微微揚眉:第一次看到打網球時的手冢,感覺和平時很不一樣啊,那種氣勢,那樣的眼神……
一改慣常的被動防守,白夜第一個發球就很快,且力道相當大。
毋庸置疑,手冢接着了發球,他的反擊同樣是迅猛而不留情面。
白夜早已不是剛進網球部時的水準了,即使面對手冢這樣的高手,還是很順利地拿到了兩分,眼看就要贏得第一局,發球意外地出界了。
答應了白夜請求的手冢,這一場球打得極其認真。
白夜發現自己的回球,無論怎樣刁鑽,哪怕是真田和柳都感到棘手的“浮光”,總會莫名其妙地飛到手冢的身邊,然後被成功擊回。
“喂,你那是什麽招式?”
白夜覺得太驚奇了。
——手冢站在原地基本不動,身體成了軸心,左右腳的步法在接球時輕微變動,從而在地面上隐約形成一道圓形領域。
“Tezuka zone。”
似乎是……通過控制旋轉來實現的高難度技巧啊!
輸了兩局的白夜勾了勾網球線,注視着對面氣勢逼人、表情凜然的茶發少年,微微抿唇,抛起手中的網球……
幻覺發球,“葉”。
在經過與柳的練習賽後,他這招發球技得到進一步地完善,欺騙對手的視覺、聽覺與觸覺——即使成功接着球,感官的錯覺也會導致回球的失誤——同時結合了最适合這個招式的高速上旋球,會給對手造成絕對的壓力。
比分到了四比二,随即輪到白夜的發球局,手冢這回成功地破解了“葉”。
這一場比賽持續的時間相當之久,白夜微微喘着氣,笑着對手冢說道:“啊咧,小光你的那個領域太厲害了。”
手冢的臉上和頸脖,也是布滿了汗水,對于朋友的贊嘆保持着沉默。
“真奇怪啊,”白夜喃喃地說道,“小光的身邊好像出現了漩渦……”太玄幻了有沒有!
已經是手冢的賽末局了。
“喂,小光。”白夜沖着對面的人喊道,“我已經知道了怎麽破解你的領域哦!”
手冢沒有被少年的話動搖,眼神平靜,神色冷峻。
白夜微微一笑。
手冢領域是通過控制旋轉來實現的,那麽,如果速度快到讓對方來不及接球,或者“以彼之道”,可以通過更強的旋轉來破解掉對方的招式。
當然,這是理論上的推測,實際操作的難度非常高……本身,手冢領域的技術水平是絕大多數高手難以達到的。
不過旋轉與速度是白夜極其擅長的,以他的天賦,經過立海網球部的高強度訓練,各方面的技巧已經臻于完美了。
只缺經驗。
快速回旋的網球,在空氣中不規則地留下數不清的球影。
“哎呀,出界了!”
白夜的回球,沒有如同之前一樣飛回手冢的領域內,某種程度上,算是破解了對方的招式。
只是……
“唉,果然還是差了一點呢!”
再一次的出界,表明這一局的落敗。
手冢以6:3的比分贏得了這一盤比賽。
沒有輸了比賽的失落,白夜笑盈盈地坐到場邊的長椅上,手背擦着令人不舒适的汗水,說道:“小光真厲害啊。”
手冢坐在他身邊,靜默地收拾網球包:“白夜也不錯。”這不是客氣話,如果白夜最後那一招能夠成功,他的手冢領域便完全失效。
白夜瞥着對方的左手護腕:“我記得小光是左撇子。”
所以這一場比賽,其實根本不是手冢真實的水準……當然不是說态度敷衍,以手冢的性格,他對待任何一場比賽都很認真。
實際上,天性使然,白夜同樣沒有發揮全部的實力——至少今天,他沒有像當初與柳蓮二練習時一樣,被逼到近乎絕境的地步。
手冢動作頓了頓:“我……”卻不知道如何解釋左手的事情。
好在白夜一貫不是追根究底的性子,只是順口一提罷了。
相對沉默了一會兒,手冢轉移話題問道:“最近發生了什麽事?”否則以白夜的性格,不會這般鄭重其事地要求自己與他來一場比賽。
白夜眨了眨眼,回答:“我現在是正選了,”他打趣道,“馬上是全國大賽了,作為競争對手,我得探探你們青學王牌的底啊!”
手冢當然不相信這樣的說辭,但既然朋友不願說,他也不會追問。
“我等待你打敗我。”
白夜一怔,随即笑了:“小光……好霸氣啊。”那句話說的,感覺就像前輩對後輩的鼓勵。
手冢推了推眼鏡。
白夜靠着椅背,仰頭看着漂浮的白雲,不由得想起了幸村精市。
他會成為正選,正是幸村的提議,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贊同——雖然正選人數一般保持在八人,但現在生病的人恐怕會缺席很久。
“網球對于你來說算什麽?”幸村單獨留下白夜後,這樣問着他。
“感覺就像你說的,是一項不會讓人失望的運動,”白夜的回答顯得漫不經心,“網球蠻有趣的。”繼而,他反問,“那,對幸村來說,網球又是什麽?”
“網球就是我自己。”一陣沉默後,幸村精市堅定地回答。
白夜愣了一下,注視着因為生病而被限制了運動的朋友,心情突然就有些微妙。
很多時候,他覺得人類對一些東西過分的執着,是愚蠢的事情。
但現在……也許因為擁有了人類的心,他竟莫名地有些被觸動了。
然後想到了,曾說過“網球是一切”的手冢,便突然地想要找對方打一場比賽。
立海網球部有規定,不準許私自與人比賽——所以早晨在車站遇到柳蓮二時,白夜有點心虛。但是,想到他認可為朋友的少年們,他覺得應該确認一下自己的心情……馬上就要開學,随即就迎來全國大賽,待那時,他再找手冢打球,出于不同學校的立場、同時考慮到兩方朋友的心情,都是不太合适的。
“問題解決了?”側首看着少年微笑的表情,手冢出聲問道。
白夜輕點着下巴:“是的哦。”
他不會庸人自擾,既然對網球産生興趣,那麽堅持下去也無妨;既然選擇成為立海網球部的一員,那麽就不要讓同伴們失望,竭盡自己的能力——哪怕對手将是童年的好友——在賽場上贏取勝利。
“小光今天應該沒事吧?”
“嗯。”
“那,做一回向導吧,”白夜理直氣壯地要求,“我很少來東京,不知道有什麽好玩的地方……”
“啊。”
春風已經吹幹了臉頰、額發的汗水,白夜提起網球包,拉着朋友的手腕:“走吧走吧,等開學後,恐怕都沒時間再來找你玩了。”
“……”
公園的林蔭道上,鋪着一層凋落的櫻花。兩個人少年并肩走着,談話聲漸漸飄遠。
白夜頓着腳,忽然回過頭。
“怎麽了?”手冢停住步伐,輕聲詢問。
掃視着三三兩兩的游客,白夜收回視線,搖頭:“沒什麽。”也許是錯覺吧。
等一高一矮的身影消失在路的盡頭,一個褐發少年從小樹林裏漫步走了出來。
白夜當天沒有回神奈川。
春景明媚,他很享受這樣生機勃發的氣候,在知曉手冢閑暇時喜歡露營後,當即決定趁着這開學前最後的空閑,一起去郊野踏個青,順便感受一次野營。
青學開學日比立海大更晚了幾天,手冢一時也不算太忙,于是很多時候對童年好友近乎有求必應的他,這一次沒有例外地答應了對方的要求。
在當年分別後,兩人第一次一起來到了荒川邊。
作者有話要說: Tezuka zone在動畫裏應該是關東大賽前校內排位賽手冢和乾的比賽時第一次正式出現的,這個招式的名字感覺不是手冢自己取的。因為當時,龍崎教練說了一句“就像是手冢的領域”大概這樣的話……
不過此處為了需要,就當是已經有了“Tezuka zone”這個說法吧,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