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宿
春季學期比較短,在大家沒察覺到的時候,仿佛匆忙地就結束了,迎來了為期一月的春假。
在幸村精市生日過去了十天後,網球部決定要進行一次合宿,此次合宿,除了八名正選外,包括白夜在內的六名候補都要參加。
——在這段時間裏,白夜因快速成長和被看好的巨大潛力,成為一名正選候補。
合宿的地點在縣內的一處山上,那裏有一個特殊的網球俱樂部,俱樂部的網球場,由于山勢地形的關系,呈現一定角度的傾斜,從而導致在這樣的球場上,運動員的各方面能力大打折扣,甚至以前的技巧都無法使用。
——在傾斜的場地上,除了讓球落點反彈的角度變得複雜詭谲,下位的人在防衛時,要比平時更上前;相反的是,處在上位的在接球時,必須不斷地向後退。同樣,不平的地面,極其考驗運動員在奔跑過程中的平衡能力。[*]
利用這樣特殊的地形,正是為了短期內強化并提高大家的能力,彌補短板,以最好的狀态迎接今年即将到來的全國大賽。
立海大的目标非常明确,王者三連霸,沒有任何死角。
一群少年被校車大巴送到合宿處的山下後,部長發話,大家背上自己的行李——重量不夠的額外加上負重——沿着小路朝山頂奔跑。
小路陡峭崎岖,不時有冒頭的石塊、散落的石子絆腳,大多數人跑到半山腰,都累得奄奄一息,體力方面相對較弱的丸井,更是癱坐在石頭上,喘得跟牛似的。
“唉,”幸村狀似憂愁地嘆息,“看來大家平時訓練得還不夠呢,這麽點山路都堅持不下來!”
這話聽着不妙啊!紅發小豬臉色一變,有氣無力地哀嚎:“部長……”
切原彎着腰,雙手撐着膝蓋處,喘着氣,低聲嘟囔:“三個怪物果然不是正常人。”
不用說,被小學弟說成怪物的幸村、真田和柳蓮二,雖然氣息也不穩,但精神狀态都非常好。
“噗哩,其實小白才是怪物吧!”
懶懶地靠着樹的仁王,聽到小學弟的感嘆,擡手指了指前面的長發少年。大家不由得順着他的指示看過去……
氣息根本沒變的少年,走在一棵粗壯的大樹下,左右看了看,找不到坐的地方,便腳步一踮,身手極其利索,三兩下就跳上了樹幹,選了個粗壯的枝桠靠坐好,手裏閑适地轉動着折扇,神态惬意地欣賞着大自然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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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環境才是白夜最為熟悉、感到舒适的。
察覺到大家的目光,白夜轉頭看了過去,用扇柄撐着下巴:“嗯?你們的眼神都好奇怪啊!”
渾身酸痛、手指都快擡不起來的紅發小豬,嫉妒地看着體力超強的朋友:“小白太讨厭了!”
被“讨厭”的白夜無辜極了,滿頭霧水,不明白忽然發生了什麽事。
同樣被白夜的好精神刺激到的真田,看到其他部員們的狼狽樣子,頓時覺得大家松懈了,黑下臉:“休息結束!”
剛緩過一口氣的少年們頓時發出一陣慘嚎。
白夜率先跳下大樹,提起負重幾十斤的背包,勻速地朝山頂的方向奔跑。
“哇,這是什麽?”
“……好、好危險的感覺。”
面前豁然出現一道斷崖,一條吊索橋橫貫在斷崖之間。大家探頭看向崖底,一股大風直吹得人心驚膽戰。
“這索橋看起來好破爛……”丸井一臉怕怕的表情。
偏偏在這時,一向比較寡言的軍師淡然開口:“這橋因為承受不住這麽多人而斷掉的概率在百分之……”
“啊啊,不要說啦,柳前輩!”原本還故作不屑的海帶頭少年忍不住叫出來。
保持不快不慢的速度奔跑的白夜,穿過停滞在橋頭的少年們,悠閑自在地踏上一搖一晃的吊索橋上,跑出了十幾米外,疑惑地回過頭:“喂,你們怎麽都站在那裏?”
看着吊橋随着白夜的奔跑,劇烈地晃動起來後,一群少年的額頭冒出了冷汗。
丸井哆嗦地開口:“小、小白,你別晃了好不好,這橋感覺要斷了啊!”
偶爾喜歡看人出糗的白夜,偷偷地勾起嘴角,在大家驚恐的目光中,跳上只有一根鎖鏈的“護欄”,很自在地坐在上面,身體左右搖晃起來:“啊咧,這橋晃起來很好玩啊,你們不來試一試嗎?”
——他說的其實是真心話,這樣坐在懸空的鐵索上,讓他有一種乘着紙鶴飛行的感覺,不由得心曠神怡。
“伊東,站好!”看着做出危險舉動的少年,真田厲聲喝道。
在這位副部長面前,白夜已經習慣了被命令,下意識地跳下鐵索,在橋中央站穩,看着一夥人驚懼的模樣,好心開口:“這橋很結實的,你們完全不用擔心斷掉的。”
顯然,左一句“結實”,右一聲“斷掉”,完全無法安撫大家退縮的心。
幸村這時開口了:“不要停在這裏,集體跑步上橋,落後的人……”一個聖母瑪利亞式溫柔的笑,“會被懲罰的哦!”
少年們明顯畏懼部長嘴裏的“懲罰”更甚于對吊橋會斷掉的可能,指示一出,前赴後繼地朝前奔跑。
結果,橋依然危險地懸在那裏,大家安然無恙地渡過了斷崖。
在黃昏時分,累死累活的少年們在經過各種折磨後終于成功抵達了山頂。
合宿定為一周,住宿在山頂的旅社裏,集體在一間寬敞的和室裏打地鋪,三餐以及清洗、打掃等瑣事由訓練中任務不達标的人負責。
這次的合宿環境和訓練任務,顯得格外嚴格苛刻,不過這樣才是名副其實的地獄式訓練。
晚餐是上山跑步時落後的幾個人做的。
一群又累又餓的少年們,也不管到底是什麽菜式、做得好不好吃,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也就體力最好的白夜,還有精神在心裏默默吐槽飯菜的難吃。
晚上,大夥兒睡在一間屋裏,各個人的睡前生活習慣展露無遺。
真田站在唯一的桌子前,表情如臨大敵,提着毛筆,寫書法。
幸村坐姿灑意,面帶淺笑,翻看着一本畫集。
柳生正襟危坐,手裏翻着一本書,嚴肅認真的模樣,像是研讀報告的學者——其實是在看一本推理小說。
柳蓮二還是手不離筆記,面前擺放着一些期刊、報紙,時不時地拿起來翻一下,更多的時候在寫着似乎永遠寫不完的數據。
仁王戴着耳機,讓人意外的是,這個平常表現得吊兒郎當的家夥,竟然在很專心地複習功課。
丸井和桑原湊在一起說話——主要是丸井在說,桑原無奈地點頭——同時,丸井不知道從哪裏拿來了蛋糕咬了起來。
被沒收了游戲機的切原,在真田的責令下,苦巴巴地小聲念着英語單詞,念着念着,腦袋就像小雞啄米似的,點了起來。
白夜身穿淡藍色的浴衣,長發随意地披散着,在完成輔導自己功課的幾個全優生交待的當天任務後,捧着一本很厚的書,靜靜地翻閱。
——平常态度顯得散漫的少年,在不說話時,埋首看書時,有一種格外恬淡安靜的氣質。
次日早晨,白夜在五點整準時醒來,驚訝地發現真田已經起床了——看樣子起了很久——正在……坐禪?
真田的晨起習慣讓白夜默默無語了一下,心裏吐槽一句“真像老人家”外,倒是一點沒有意外的感覺。
悄然起身的少年,沒有驚動睡在左右的少年,也沒打擾“坐禪”的人,在浴室洗漱完,換了身道袍,從行李包抽出一把木劍……
去練劍。
天色未亮。三月中的清晨,透着些許刺骨的涼意。
旅社前,長着一排高大的早櫻,這個節氣已經陸續開花了,被晨風吹起,粉白的花瓣潇潇灑灑的,像是冬天飄零的白雪。
白夜走到空曠的場地上,伸手接過一瓣花葉,嘴角勾起。
手掌猛地揚起,花葉悠悠飛起,木劍薄削但談不上鋒利的劍刃,輕巧地在虛空中劃開,花瓣瞬間一分為二,被極重的劍氣卷開,重重地落在地上。
白夜輕握着劍柄,平和的面容透着些許肅殺。
——練劍,這是他重生五年後,才開始養成的習慣。那時,因為母親遭遇搶匪的意外,讓他第一次生出主動保護人的心情。後來被送到鄉下,外祖父嚴厲批評他“不自量力”的行為,給一家人帶來的擔憂與困擾……最後告誡,在保護別人前,他必須擁有強大的自我力量。
也許人類的情感,他還是沒有參透,也許人心,他還是覺得太複雜……
但是白夜坦誠于內心。
他接受人類的身份,接受來自親人朋友的關心,那麽,想要保護的心情……應運而生。
在這個不能于人前動用妖術的世界,他選擇以人類的方式,用武術強大自己,那麽當在意的人有難之時,便能毫無顧忌地揮出手中的長劍。
從此,晨起練劍一個小時,成為他每天必做的一件事。
有什麽東西破空飛來,直朝他後腦勺砸去。
腳步一個變換,白夜沒有閃避、沒有後退,轉身之際反而往前,木劍瞬間橫在眼前,擋開了飛來的物體,同時劍身猛然上挑,将不明物抛起,再一個強勁的下劈,直把東西劈成兩截……
是一個網球——現在已經變成兩瓣了。
白夜擡眸,旅社門口,穿着劍道服的人手裏拿着一把竹刀。
真田目光極其地銳利,正色道:“伊東,比試一次吧。”
“可以啊,”白夜挑起劍,緩緩地扯起嘴角,平和舒緩的語調說着挑釁意味的話語,“那你可就要小心些喲,真田,副部長。”
作者有話要說:
注:
[*]合宿的地方參考了劇場版《恐怖的強化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