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溫柔

第15章 ☆、

《預言家日報》稱這個訂婚的消息為“純血統的再次聯姻”，仿佛背後有許多可挖掘的政治陰謀，比如馬爾福家族丢開了對救世主的示好，轉而繼續堅持他們的純血統路線。而《女巫周刊》則及時在最新一期裏表示這是對哈利之前接吻照的“反擊”，說得煞有其事，家庭主婦們簡直可以腦補一出狗血的虐戀情深戲碼。

哈利對這些報道有無奈也有生氣，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事情是怎麽發展到這一步的。但是，那個人要訂婚了……我還什麽都來不及告訴他。哈利不知道要如何形容這種心情，失落、懊惱又有些難過。不同于四年級得知秋張是塞德裏克學長女友的感覺，他只是覺得他這一次真的錯過了什麽。八年前，八年後，他都錯過了。

“父親！”德拉科拿着報紙的手在發抖，“我怎麽不知道我準備和阿斯托利亞格林格拉斯訂婚？”

“哦？”盧修斯漫不經心地回答，“那你現在知道了。”

德拉科有些無力，那天倏然生出的豪情被這樣一句輕描淡寫的話瞬間打散了。

“純血、斯萊特林、門當戶對，”盧修斯說，似乎在勉為其難地對兒子解釋，“長得據說也不錯，你應該見過她的姐姐，你們是同學。”

德拉科低下頭，咬着牙說了一句：“父親，我有喜歡的人了。”

盧修斯灰色的眸子轉向他，視線冰冷而又銳利：“那又怎樣？”

“父親？”

盧修斯仿佛什麽都知道，他的話語也冰冷而銳利：“他也喜歡你嗎？他願意站在你的身邊嗎？”

德拉科一顫，說不出話來。

盧修斯露出一個嘲諷的冷笑：“就算他願意，那麽你呢？你要看着他衆叛親離嗎？你願意他的名聲從此被潑上污水嗎？”

“父親……”德拉科幾乎發不出聲音。

“德拉科，你永遠不可能站在他的身邊，”盧修斯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終于放軟了态度，“忘了吧，應該到此為止了。”

德拉科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間，他已經不是那個小小的孩子了，他不能撲到母親的膝頭痛哭一場。他已經知道了，這個世界不論你如何痛哭，都不肯收起它冰冷的殘酷。

我不能站在他的身邊，德拉科清楚知道自己的心。我不能看着他受到傷害，他渴望家庭，他渴望平靜……

我之前究竟在妄想些什麽呢？德拉科默默笑了起來，默默擦去了要溢出的淚水。他摘下祖母綠戒指，鎖進了抽屜。只是繼續緘默下去，這沒什麽。

從今天起他不再是天真軟弱的德拉科馬爾福了，所有的驕傲與期待被磨平，他終于只能戴上馬爾福家冰冷而傲慢的面具。

“哈利波特？”那個金發青年露出短暫的驚訝，然後冷淡地點頭，“很高興見到你，救世主閣下。”

哈利因為他的态度有些發慌：“咳，馬爾福對不起，上次我們的會面不是很愉快，但我還是……”

德拉科立刻打斷了他的話：“如果沒有什麽事，我想我和古靈閣預約的時間要到了。”

“等等，德拉科……”哈利急忙喚住他。

“你叫我什麽？”德拉科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卻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我不知道我們有熟到能夠互相稱呼對方的名字的程度。”

哈利察覺到了對方的不對勁，之前那麽多次的接觸，德拉科從沒有這樣冰冷與不客氣，他從來只是虛張聲勢。那麽現在……“德拉科，你生氣了？我真的很抱歉……”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金發青年轉身就走，努力壓下心中的狼狽。

“等等，”哈利直接拽住德拉科的袖子，“我，我聽說你要訂婚了？”

德拉科被那雙急切的綠眸注視着，心中無比震蕩。但他最終還是咬牙甩開了對方的手：“是的，我會給你發邀請函的。現在，我可以離開了嗎？”

“原來是真的……”哈利低低地嘆息了一聲。

德拉科幾乎是落荒而逃地沖進古靈閣。

古靈閣門前的拉扯又引發了一場輿論之戰，不管報紙與雜志如何捕風捉影，赫敏只關心哈利又恢複了工作狂模式，這令她擔憂。

“別擔心我，赫敏，”哈利勉強笑笑，“總不可能所有事情都順心，誰沒失戀過？”

“失戀？”赫敏瞠大眼睛，似乎感到驚訝。

“是啊，我知道這聽起來很可笑，雖然我也想去争取一下，”哈利聳肩，努力裝作不在意地自嘲，“但他親口承認要訂婚了，還說會給我發邀請函的。”

“你是認真的……”赫敏小聲嘀咕，“哈利，我真沒想到你是認真的。”

“聽說他要訂婚了，那個時候我突然發現我是認真的，”哈利苦笑，“雖然到現在我也不懂是為什麽。”

赫敏擁抱了一下老友：“振作一點，哈利，我們去喝一杯。”

德拉科沒想到自己到酒吧散心也會遇到兩個格蘭芬多，在他最狼狽的時候，命運卻還要和他開玩笑。他匆匆從後門避開，不曾想自己還有被赫敏格蘭傑攔住的一天。

金發的斯萊特林與棕發的格蘭芬多互相反感地注視着彼此。

“有何貴幹，格蘭傑小姐？”德拉科挑眉假笑。在古靈閣門口被哈利波特找到算他倒黴，在酒吧後門遇到萬事通的攔截是怎麽回事？

“我聽說你要訂婚了。”赫敏說。

“當然，我不明白你和救世主為什麽這麽關心這件事。”德拉科沒好氣地回答。

赫敏嚴肅地看着他：“你明白的，你明白我們為什麽關心。”

德拉科啞然無言，半天，他才開口：“真可笑，我為什麽要知道這種事。也許你們喝錯魔藥産生了什麽妄想！”

對峙中的兩個人沒有發現被抛棄在酒吧裏的哈利循跡跟了過來。“……”哈利剛想出聲詢問，就發現了另一個金發青年。哈利驚訝極了，他掙紮片刻，給自己施了一個幻身咒，靠在牆邊傾聽。

“德拉科馬爾福，這一點也不可笑，”赫敏的語氣毫不留情，“我注意你很久了！你要我告訴你，我幾年級就發現你暗戀哈利嗎？”

德拉科愣住了，他的臉色瞬間發白：“別開玩笑了，格蘭傑，這真是我聽過最可怕的笑話了！”

“我想愚蠢的是你，你不該在招惹了哈利之後又把他抛棄！”赫敏怒氣沖沖地說。

“愚蠢？我愚蠢？”德拉科暴跳如雷，“我什麽時候去招惹他了？是他來招惹我！我之前從來沒有，我從來沒有想讓他知道……”

相比他的暴怒，赫敏平靜地說：“可是他對你付出感情了。”

“關我什麽事？”德拉科故作冷酷地說，“因為這樣我就要感激涕零？要對他有所回報？那我付出的感情呢，都是活該嗎？”

哈利因為這信息量太大的對話而目瞪口呆，德拉科的話語更是令他心中抽痛。他怪自己遲鈍，又慶幸自己的遲鈍。如果是幾年前知道馬爾福的暗戀，自己一定會做出不可挽回的事。他會不會怪我？我們曾經那麽争鋒相對。

“為什麽？”赫敏問，“你們明明……”

“別說了，”德拉科不耐煩地加快語速，“什麽感情都是救世主的幻覺罷了，都是黑魔法造成的幻覺！他只是在同情可憐我，我不需要！”

“你怎麽會這麽想？”赫敏想提高聲音，但是她發現金發男孩顫抖的手，突然湧起了一陣同情，“他并不同情你，馬爾福，你也不值得同情。哈利忠于自己的心，我保證……”

“別天真了，格蘭傑，”德拉科冷冰冰地打斷她的話，“他是高高在上的救世主，我是可憐兮兮地要靠他逃脫阿茲卡班的食死徒。我們有什麽可能站在一起呢？”

“你是在自卑嗎，馬爾福？”赫敏覺得對話有些艱難。

德拉科冷笑起來：“說我愚蠢，我看你才是真的愚蠢。你願意看自己的好友和我這樣的人在一起嗎？你可以忍受《預言家日報》因此對他指手畫腳嗎？他想擁有的大家庭、他渴望的平靜怎麽辦？他最鐘愛的韋斯萊一家會不會和他決裂呢？這些你都想過嗎，萬事通小姐？”

赫敏和哈利都愣住了，他們暗自想過德拉科的驕傲，想過盧修斯的霸道，想過馬爾福家族的責任，但是他們都沒想過那個傲慢的人是因為這樣的理由止步不前。這樣自作溫柔的理由。

“如果沒什麽事，我該離開了，”德拉科轉身，攥緊手心故作平靜地說，“你還是好好地去關心那個笨蛋吧，他值得更好的人。”

哈利終于忍無可忍地跳了出來：“你真是個混蛋，德拉科！你為什麽不問問我是否想要你那該死的溫柔？”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