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溫柔

第14章 ☆、歧路

德拉科靜靜地沉思納西莎的話，那一句“我希望你快樂”像一個鋒利的咒語，一下子劃破了他努力維持平靜的現狀。

從六年級開始，德拉科就沒有懷疑過自己要肩負起馬爾福家族。十六歲黑色的夏天，他的驕傲與曾經的信仰都日漸崩潰。恐懼與緊張已經麻痹了他的神經，他已經很久沒有思考過如何讓自己快樂。很長一段時間裏，他只關心馬爾福家不要再次觸怒黑魔王。

現在能獲得的快樂是什麽？哪怕與在意多年的人共進晚餐也只能心懷苦澀。

時隔幾天後，德拉科終于願意完整回想那天的經歷，他努力摒棄羞憤與惱怒，慢慢回憶起哈利展示給他的記憶。傷害、死亡、恐懼與拒絕，這就是自己這一年每夜相伴的夢魇。除了，最後那場绮夢。

德拉科這才發現自己的心意可能早已暴露，他不知是該松一口氣，還是應該更加懊惱。但是很快，摒棄了混亂情緒的德拉科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哈利在幾個夢中的參與感在不斷加強，從第一個夢中被他完全困在身體裏，到第二個夢中能夠分離出自己的情緒……直到那場绮夢，哈利完全是在他自己的視角。

也就是說，我當時真的在觸碰他？德拉科伸出自己的手，突然愣住了。那個夢境中喘息着沉迷的哈利并不是自己的妄想，他的背後就是哈利波特本人的靈魂和感知！梅林！德拉科捂住了眼睛，我是不是又生出了不該存在的妄想？

“總之我在學着努力放下那些。我只是哈利，我只是我自己。”

“我們曾經差點就要死了。那個時候我就想，很多事情都無所謂了，只要你還活着。”

“活着不是為了承受折磨，我希望你快樂，我的孩子。”

這是同樣的心情嗎？想要純粹地生活下去。

我活下來了，離開了生命中最大的陰影。我想做德拉科，我希望只是我自己。德拉科突然感到一陣難以抑制的亢奮。想要見到哈利波特，想要問問他對那個夢境的感想，想要問問他為什麽在那樣的夢之後還關心着自己。

我是不是有機會？我是不是有機會？德拉科反複問自己。然後他忍不住走出了書房……

“德拉科，你要去哪裏？”路過起居室的時候，盧修斯正坐在沙發裏看報紙。

“我要出去一趟。”德拉科保守地回答。

“嗯，”盧修斯輕哼了一聲，然後不滿地放下了報紙，“波特家的小子真是太讨厭了，他還在羞辱我們。”

“怎麽了，父親？”聽到哈利的名字，德拉科停下了腳步，小心地詢問。

“你應該每天看看《預言家日報》的胡扯，”盧修斯說，他用一個漂浮咒把報紙丢到德拉科的面前，“你自己看吧。”

今天《預言家日報》的頭版還是哈利波特——《舊情複燃，救世主的高調回應》，副标題是“馬爾福出局”。來不及細看文章，但是旁配的圖片令人一目了然，哈利波特在和金妮韋斯萊接吻。德拉科只覺得眼前一黑，膝蓋有些發軟。

剛才洋溢的希冀有多少，那麽現在的苦澀就有多少。

哈利無奈地看着今天的報紙，扶額道：“赫敏、羅恩，不是你們看到的這樣，你們聽我解釋……”

“哦，哈利，”羅恩顯然不在意什麽“解釋”，“我就知道你會成為我們家的一員！”

“不是這樣的，羅恩，你聽我說，當時是因為……”哈利有些着急道。

羅恩笑嘻嘻地打斷了哈利的話：“我一定會介紹更好的餐廳給你，忘了上回的事吧！”

“羅恩……”

赫敏果斷地插入了他們的談話：“聽說《女巫周刊》裏有餐廳介紹，羅恩，你可以幫哈利參考一下。”

“說的對，”羅恩興奮地說，“媽媽訂了一整年的《女巫周刊》！”他立刻轉身就走。

哈利苦笑地搖搖頭：“赫敏，你要相信我，不是報紙上說的那樣。”

赫敏抱着手臂，沉靜地說：“我知道。”

“赫敏？”

“金妮都告訴我了。”

“對不起。”哈利垂下頭。

赫敏嘆氣：“我們都沒有怪你的意思，這種事情畢竟是順其自然比較好。”

哈利拍了拍旁邊的位置，示意赫敏坐到他身邊：“我住在戈德裏克山谷的時候想了很多。我曾經有很多不得不去做的事，我擅自把很多事情當做自己的責任……”

“不，哈利，不是這樣的！”赫敏握住他的手。

“總之，赫敏，我很想做我自己，”哈利說，“那個時候我就想，我要做任性的普通人哈利波特。”

“金妮說，你想忠于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因為愧疚假裝與她複合。”

“是的，我和金妮分開太久了，”哈利低落地說，“戰時我不想連累她，戰後我又忙于整理自己的心情……那個吻只是一個測試，一個關于我們感情的測試。我對她的感覺已經不是愛情了。”

“但是你開始在意另一個人了，哈利。”

“赫敏？”

“你自己也發現了吧？或者說這麽多年你從來沒有停止注意那個人，在學校的時候就是如此。”

“不是……”哈利虛弱地反駁。

“你太關心他了，哈利，”赫敏板着臉，“你現在非常重視他。不論你看到了他怎樣的夢境，但我感覺得到，你對他的情緒并不只是同情。”

“我當然不是只同情他，還有更複雜一些……”

“你不需要對我解釋，哈利，這是你做出選擇的時候了，”赫敏溫和地注視着自己的好友，“只要是忠于你自己的想法，我都會支持你。”

哈利停止了焦急的辯駁，一直強行壓抑的躁動的心似乎平靜了許多：“謝謝你，赫敏，謝謝你。我得好好想想。”

事實上哈利并沒有想太久，第三天，整個魔法界都知道了一個對他而言不太美妙的消息。德拉科馬爾福要與格林格拉斯家的小女兒阿斯托利亞訂婚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