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頓早飯吃得并不愉悅,步西岸買來的東西兩個人連一半都沒吃下,步西岸收拾桌子的時候,郁溫怕耽誤他上班,就說:“我來吧。”
步西岸不說話,也不讓她動手。
郁溫只好去燒水,起床那會兒燒的都冷掉了。
郁溫走後,步西岸看了眼時間,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他們吃飯的時候在餐桌吃的,但是最開始東西放在了沙發旁邊的茶幾上,所以餐桌收拾好以後,步西岸又去收拾了一遍茶幾。
茶幾有二層,用來放雜物,郁溫東西不多,基本都是些攝像設備,還有幾支筆一個本子,旁邊有一個便箋,他掃了一眼,沒動她的,就在他準備起身時,忽然一頓,目光又挪了回去。
本子下面有幾張紙,看上去像文檔一類的,這些東西郁溫放得随意,大概是沒想到家裏會來人。
只掃了一眼,步西岸就看到幾個熟悉的名字,言宥旻這三個字出現得比較頻繁。
郁溫在調查言宥旻?
洗手的時候,水流層層覆蓋手指,步西岸一邊搓手,一邊思考——上高中那會兒,雖然通過向芹得知郁溫喜歡過言宥旻,但是後來和郁溫相處時他能感受到,郁溫喜歡言宥旻只是過去式,至少在與他相處時,她是不太喜歡言宥旻的,她表現得很明顯,距離感也沒有藏着掖着,她不怕言宥旻知道她的态度,相反,她本來就是要讓言宥旻知道。
可是不管是郁溫過生日時,言宥旻送給郁溫生日禮物,還是蘭蘭過生日時,言宥旻要送郁溫回家,都能看出來,郁溫的父母是很信任言宥旻的。
步西岸想,即便郁溫真的非常不喜歡言宥旻,但是後來她家裏發生那麽大的變故,兒女私情是不是要放一邊,不管如何,言宥旻才是那個有能力幫助郁溫媽媽看病的人,後來……她們母女能順利出國,大概也有言宥旻的幫助。
既然如此,郁溫回國,怎麽會不告訴言宥旻呢?
而且,步西岸仔細回想昨天言宥旻見到郁溫的表情,言宥旻是個快四十歲的人了,他開着公司,雖然不似那些鐵血手腕的商人以野心出名,但也算處處游刃有餘。步西岸記得自己剛創業那會兒,言宥旻還幫他在一位前輩面前說過好話,雖然言宥旻沒當回事,但他一直記得。所以後來,他也曾在一場商業晚會上試探過言宥旻郁溫的下落,可是言宥旻嘴巴很嚴。
現在想想,他也許不是嘴巴嚴。
他也許,是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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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幫了郁溫那麽大忙,郁溫卻沒有告訴他自己的,也沒有告訴他自己回國,更甚至,像個陌生人一樣,冷漠寒暄兩句。
這……正常嗎?
眼睛輕輕一眨,入目車窗被雨水走出蜿蜒的痕跡。
下雨了。
車子停在公司樓下,司機下車撐傘,步西岸直接接過傘走進公司大廳。
這會兒正是高峰期,電梯排隊排得很長,步西岸就算是老板,也要跟着一起排隊,畢竟生活不是什麽電視劇小說,家家公司都有專屬電梯。
公司最開始只承包了幾間,後來擴張到一層,現在這棟寫字樓裏,有四層都是他們公司。
出了電梯,步西岸使用人臉識別進門。步步栖岸是做智能項目的,雖說現在女生邏輯思維也很強,但是遇到工科,大比例來看,還是男生居多。
所以步步栖岸裏,幾乎大多都是男生。
前臺是個小姑娘,本來在敲電腦,見到他猛地擡頭,眼裏透露着藏不住的驚慌。
摸魚呢。
步西岸沒計較,轉身走去辦公室。
辦公室房門是開着的,步西岸剛到門口,程莞從茶水間的方向走過來,看到他微微一笑,“步總。”
步西岸輕輕點頭,程莞上前接過他手裏的雨傘,步西岸提步進屋,程莞把傘先放在門口,跟着進去。
步西岸坐到辦公桌前,程莞從旁邊拿了一沓文件放在桌子上,“這些是新項目的方案,趙總監說這些已經是部門商讨後的結果,剩下的需要開會,建議別的部門總監也要參與。”
步西岸說好。
程莞一笑,“喝點什麽?”
步西岸說:“咖啡。”
程莞轉身要走,步西岸忽然出聲說:“跟行政說,以後咖啡換個牌子。”
程莞有點疑惑,因為步西岸平時實在不是關注這些的人,公司茶水間為員工提供不少品牌的速溶飲品,夏天到了,行政還會提供一些果茶類,但是這些在最初行政想要詢問步西岸意見時,步西岸說:“不太懂你們年輕人喜歡什麽,內部處理吧。”
怎麽現在忽然在意這些了?
“有問題?”步西岸見程莞沒動身,出聲。
程莞迅速搖頭,即刻出門通知行政。
程莞走後,步西岸沉心翻看文案,中途程莞進來送咖啡,步西岸定了會議時間,之後程莞再也沒有進來打擾過。
十一點剛過,步西岸手機接到電話,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是楊奇,他一邊接通一邊往椅子上靠,聲音懶洋洋,“無聊了?”
楊奇說:“何止無聊,快瘋了。”
步西岸看一眼桌子上的臺歷,說:“再等等。”
“你說那玩意兒能改造不?我不想要太死板的啊,不好看。”楊奇說。
“事兒真多。”步西岸說。
楊奇“嘿嘿”一聲,想到什麽,問:“對了,你跟郁溫怎麽樣了?”
步西岸敷衍說:“就那樣。”
楊奇嘆氣,“我看她變挺多的。”
步西岸沒出聲。
楊奇聽出步西岸不想聊這茬,就換個話題說:“我要歸隊了。”
步西岸說:“好事。”
楊奇“啧”一聲:“好什麽,這一歸隊就得面對那瘋婆子了。”
步西岸笑了笑,“抽空聚一聚。”
他頓了頓,說:“把他們也喊上。”
楊奇說:“這事你找我喊?”
步西岸一想也是,楊奇這些年因為工作家人都沒接觸過,別說同學了,于是說:“我來安排。”
楊奇說好。
挂電話前,步西岸猶豫了一下,喊住他:“對了。”
楊奇:“嗯?”
“你要沒事,幫我查個人。”步西岸說。
楊奇說:“行啊,名字一會兒發我。”
步西岸說好。
郁溫一邊接電話一邊往外走,今天周內,小區基本上沒什麽年輕人,她撐着傘,聽卷毛在電話那頭抱怨:“國內是不是下雨了?我聽見了!下雨了!媽的,我快被烤焦了!”
以前卷毛念叨她覺得聒噪,現在聽多了品出了點別的意味,很熱鬧,她說:“那你回來。”
卷毛想了想,“我真回去,不過我回哪兒呢,我在國內又沒有家。”
“撫靑挺好玩的,要不你來這邊。”郁溫說着随手攔了輛出租車坐上去。
車門關上,耳邊卷毛聲音更清楚,“也不是不行,會場應該挺熱鬧吧?”
“不知道,現在準備去看看。”郁溫說。
“那你是不是要去公司報道?拿個工作牌?”
郁溫說:“是。”
卷毛說:“行吧,那你去吧,實在不行過兩天我也回去玩玩。”
郁溫“嗯”一聲,說:“歡迎。”
挂了電話,路上走了半個小時,抵達目的地。
會展中心。
郁溫這次來不是以工作人員的身份來的,她也不去什麽重要地區,就在游客區閑逛。
下午三點半的時候,路邊開過來幾輛低奢牌子的車,第一輛下來的都是西裝革履的人,但是面相大多憨厚,基本全戴眼鏡,脖子上也戴着工作牌。
是上面的人。
後面幾輛下來的就是小年輕了,第二輛下來的是一位年輕女性,穿着修身的過膝裙,款式得體,手裏拎得包七位數。
是虞茉。
虞茉今天是辦公事,這次展會上有不少企業家,而且展會本身也有商機可求,她代表宥霓前來觀賞,巧的是她爸單位也有人要來,她就直接讓公司派車接送了。
這事知道的是她盡孝,不知道就會誤以為是宥霓搭上了上面的船。
她爸對她這麽做的目的也心知肚明,只不過說到底是自己的女兒,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算了。
但也不能太明着來,所以下車以後他們父女倆就各忙各的了。
虞茉一個人,閑着沒事,到處逛,逛着逛着就看到不遠處一個展示櫃前站着一個女人,她穿得很簡單,長T休閑褲平底鞋,頭發随意披散着,讓人看着就不由自主心靜下來。
同時,虞茉也認出了她,郁溫。
她本該轉身就走,或者裝作沒看見,可她眼前總是飄忽不定出現那天言宥旻的臉,好一會兒,她抿了抿唇,提步走了過去。
“嗨。”她主動打招呼。
郁溫似乎沉浸在展示櫃裏的一件擺件,聞聲回頭,臉上有明顯的意外,也有一絲很明顯的找尋——幾乎是看到她的下一秒,郁溫目光就向她身後看去,似乎在找人。
虞茉知道,她在找言宥旻。
很難控制的,虞茉心裏升起一股怨氣和嫉妒,可面上還要強撐着,“你自己一個人嗎?”
郁溫笑着說:“是啊,你也一個人?”
虞茉故意說:“是啊,我一個人來的。”
郁溫眼底有一抹失望。
虞茉感覺自己快要撐不住了,她脫口而出,“怎麽了?你找人?”
郁溫眼睫輕閃兩下,說不是。
可這細微的表情變化落在虞茉眼裏就是心虛,虞茉心梗,繼續試探:“很早就聽說過你了,大家都說周老師有位沒入門的學生,天資聰慧,後天也踏實。”
提起周老師,郁溫臉上的情緒反饋很明顯,她有點難過,聲音都失落下來,說:“很遺憾,沒能見到他最後一面。”
虞茉說:“沒關系,就像宥旻說的那樣,禮到了也行。”
郁溫似疑惑,“禮?”
虞茉心裏一咯噔,“不是嗎?”
郁溫問:“什麽禮?”
虞茉懂了。
郁溫并沒有送禮,作為周老師的學生,她就是徹徹底底錯過了周老師的最後一面。
那麽誰會願意主動為她彌補這一段遺憾呢?
虞茉笑笑,“可能是我記錯了。”
郁溫點點頭。
兩個人不熟,寒暄過後,便各走各的。
虞茉拎着包拐彎離開時,郁溫擡眸看了虞茉背影一眼,數秒,她轉身離開。
而虞茉拐彎不久,就停在了一處安全通道口,她忍了又忍,才沒讓自己臉上精致的妝崩裂。
長吸長吐一口氣,虞茉掏出手機,打了一通電話。
剛開口她就忍不住要委屈地落淚,她哽咽,“他果然有事瞞着我!”
“那怎麽辦嘛,我難受,我特別難受。
“那你幫我查查,那個人叫郁溫。
“嗯,就是周老師那個徒弟,查完就告訴我。”
作者有話說:
早9更新随機掉落,到點查看,沒有就沒有。
晚9應該是日更,有意外會文案請假。
66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