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籃球]逆向突圍

第81章 漣漣漪

赤司眸色一暗：“你是誰？”

那邊哈哈地笑了起來：“赤司家的少主,聽說你和紫原家那位感情不錯？讓我猜猜看，如果紫原現在在我們手上，你會不會用你自己交換他？”

赤司心一沉，頭皮微微發緊,腦袋裏迅速地閃過幾個可疑的人選，想到他們的手段,不禁手開始發涼。他的手指下意識地敲打着自己的膝蓋：“人呢？”

那邊傳來了手機被傳遞的輕微的響動，赤司的心懸起來,過了一會,聽見電話那邊傳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你別過來。管好你自己的事！”

最後幾個字很遙遠，明顯手機又被挪開了。那人再一次接過了電話，笑道：“怎麽樣？要不要交換？自己坐車過來，到自然保護區來，我們看到你從車上下來，我就放了紫原。”

不遠處傳來一聲悶哼，緊接着又是一聲痛吟。赤司拿着手機的手居然抖了抖，有一瞬間徹底的慌了。他脫口一句：“等一下。”又飛速地冷靜下來。

他離開人群，一個人走到了教學樓旁邊一個人也沒有的林蔭小道。走路的這十幾秒，他構思出十來種解決方案。自然保護區那種地方多得是隐藏的地方，狡兔三窟，如果派人突襲那邊，很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最佳的辦法是在自己身上帶上微型定位器，就像他們說的那樣去進行人質交換。

但是這麽一點時間，根本沒機會去找高級定位器。赤司聽到那邊在倒數：“五、四、三、二……”

紫原又是一聲痛呼，赤司的思路被徹底打斷了，幾乎是不受控制地說：“好。”

那人說：“半小時，自然保護區正門口。”

電話挂了。赤司盯着屏幕看了半分鐘，伸手按住自己的太陽穴，努力壓制住心中不斷湧出的煩亂和擔憂，靠在一棵不知品種的樹上，閉上眼睛想了一會。

太快了，來不及了。

赤司往校門口走，攔到了一臉出租車，在車上給管家發了短信，簡單明了地說明了現在的情況。短信停在發送鍵上，遲遲沒發出去。赤司猶豫了，最後又把短信删掉重寫，除去紫原的部分，就說自己在自然保護區受了傷，迷了路。

出租車開得很快，赤司望着車外飛快往後的景色有些出神，那顆砰砰跳的心仿佛要證明什麽。

半個小時差兩分，他到了自然保護區正門，下了車，站在那兒撥了紫原的電話。這一回接電話的居然是紫原，他的聲音沙啞，乍一聽虛弱而且疲憊：“你記得這裏嗎？我們從帝光畢業的時候，一起來這邊露營，迷路了，找到了一個很美的湖……我在湖邊。”

赤司的聲音很平靜，掩藏了心慌的顫抖：“你怎麽樣？”

“我……”電話挂了。赤司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裏不對勁。他袖子裏藏了一把小刀，定定神，憑着記憶往湖邊趕。

路很不好走，彎彎曲曲，隐藏在或深或淺的草叢裏。早晨的陽光變成搖晃的光斑，帶着清涼的感覺，灑在赤司身上。赤司出了一身汗，速度卻一直沒有停下。中途走錯了一次路，糾正回來，耽誤了一些時間。連赤司自己都奇怪起來，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質疑自己做這件事的正确性，似乎用自己去換紫原，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耳邊傳來鳥叫聲，很溫柔很祥和，讓他回想起一些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來。他們小學畢業的時候，跟着自家父親過來合法狩獵，大人們湊一堆，小孩子湊一堆，赤司單獨一個。然後紫原跑過來，纏着他不放。後來初中畢業，他們兩個獨自過來宿營，迷路了，到了一個隐秘的湖邊，一群高傲美麗的梅花鹿在湖邊飲水，看到他們也不怕，慢慢地為他們讓一條道。他們在世外桃源般的湖邊呆了三天，紫原說一定再回來。

現在，的确可以說是再回來了。

赤司終于看見了那個氤氲在晨霧裏的湖，沒有了梅花鹿，這不露聲色的湖平添了幾分恬靜，更多幾分韻味。一個高大人影隐隐地站在霧中，紫發被霧氣掩蓋，少了平日的桀骜，多了不常見的溫柔。赤司一見那個光禿禿的人影就愣住了，心裏的疑惑連成一條線，通了，瞬間明白這場綁架根本這個人的自導自演！

赤司的臉色一沉，轉身就要走。但那個人影先他一步轉過身來，隔着薄紗一樣的霧沖他露出一個笑，聲音在這片寧靜之地裏變得空靈起來：“你真的來了，我以為你不會來。”

這個笑太久違了，在基地裏經歷了這麽多吵架與猜疑，初中畢業之後，這還是紫原第一次對他露出這樣完全釋然的微笑。赤司心裏的那股怒氣輕輕地散了，看着他不說話。

紫原身邊停着一只小船，他上了船，沖赤司伸出手。相似的畫面在三年之前就出現過，紫原也是這樣站在小船上，身邊還站着一只梅花鹿，伸着手不耐煩地說：“你倒是上來啊。”

赤司站着沒動，靜靜地看了他一會，想要皺起眉斥責他耽誤了演唱會，但最後還是走到了那只小船上。紫原嘴角勾了勾，拉了拉纜繩，手裏拿着漿，一下一下地劃了起來。半點聲音都沒有，船無聲無息地往更深的地方行駛。

很靜，很溫柔的早晨。

赤司伸手折了一根蘆葦，紫原也折了一根，放下船槳讓船自由游蕩，在船上坐下，把赤司的蘆葦拉過來，極長的手指快如梭，靈活地編起小玩意來。不到兩分鐘，一直草蚱蜢活靈活現地出現在他手上，他把它遞給赤司，道：“你還記得這個嗎？”

赤司把蚱蜢放在了水中飄着。紫原笑一聲，給自己剝了一根棒棒糖含在嘴裏，道：“你明天就要走了，指不定什麽時候才能見面，今天把你騙過來沒有別的意思，想跟你說幾句話。”

赤司異色的眸子防備地一凜，又很快掩藏了過去。紫原看在眼裏，不禁有些失落，手指纏着自己的一根頭發，居然小緊張了起來。

“我跟她們的事情是我的錯，我不該意氣用事。我那個時候覺得，這女生也不怎麽樣嘛，憑什麽你這麽護着她。”紫原一只手壓在腦袋下面，幹脆躺了下來，右腿彎起，很放松的姿勢，“我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喜歡你啊，隊長，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晨風很溫柔的刮過去，吹在赤司的臉上，讓他感覺麻麻的，像過電了一樣。

紫原翻了一個身，面朝下，一只手臂伸出窗外，落進手裏。他的臉貼着甲板，含着棒棒糖的一塊鼓鼓的，讓他添了幾分稚氣。他看着離自己極近極平淡的水，語氣裏有幾分賭氣的味道：”反正以後再難見面，我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今天一起說了好了。反正以後見不到了……我從一開始對這個訓練一點興趣都沒有，因為你來，所以我來了。現在你要走了，綠間走了，我再留在這裏，也沒多少意思。你知道嗎，我在基地裏有一半時間都在想，把你的腿打折關在身邊就沒這麽多煩心事了。再早一點的時候，我還想跟你一直走下去，區賽，全國賽，甚至世界賽，一路扶持，風雨無阻。”

“後來我們吵了很多次架，為了兩個女生，反而感覺更離不開了。”

紫原把手從水面擡起來，濺起一陣不小的水花，有幾滴濺在赤司身上。他坐起身，轉過頭來，手放在赤司的肩膀上，紫色的眸子一動不動地盯着赤司的眼睛，堅定地說：“但奇跡的世代永遠是你的。我們随時都歡迎你回來。你是我們的隊長。”

赤司的瞳孔劇烈的收縮了一下，心跳開始加速。晨霧裏面，另一艘船靜靜地駛過來，三個人站在船上，一個帶着吉他，一個帶着銀笛，還有一個沉默地劃着漿。黃濑很興奮地沖他們揮手，黑子認真直接地跟赤司對視，青峰頗有深意地看着紫原。除了綠間，所有的奇跡都在這裏聚集。

兩艘船碰在了一起，黃濑一笑，拍拍紫原的肩膀，道：“隊長，我們自作主張，在這裏參加演唱會哦，不會生氣吧？”

黑子淡淡地說：“不會生氣的。”

青峰切一聲：“我才不想在這種地方呢。”

紫原咬碎了棒棒糖，從船裏拿出長號：“那我們就開始吧。”

四個人同時看向赤司，黃濑打了一個手勢，三人同時飄出音符，在這個寧靜的湖裏顯得唯美動人。十幾秒的前奏，所有人都進入了一個很美的意境，青峰踩着拍子唱了第一句。

每一個人的記憶都回到了很久以前，他們從帝光畢業，在學校的禮堂裏面唱這首歌，唱完幾個人把赤司抱在中間。現在一樣的旋律，卻是截然不同的心态和情景。有野鴨被他們的旋律吸引夠來了，搖擺着一群群游在他們身邊。慢慢連梅花鹿也出現了，有些羞澀地躲在晨霧的樹林裏，然後小心地踩着湖水走過來，有一頭溫順地用腦袋蹭蹭黑子的腰。黑子被他弄得有些癢了，淺笑起來，目光注視着越來越軟化的赤司。

音符久久地不散去，歌完了，黃濑意猶未盡地彈了一曲柔美的曲子。幾乎所有人都有些醉了，在這樣的環境之中。

紫原輕輕把手搭在赤司的肩膀上，黑子也走過去，拉住赤司的手臂。黃濑和青峰就站在對面，抱着吉他靜靜地看着。黑子擡起頭，一雙湖水一樣安定湛藍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着赤司，淺淺一笑，道：“赤司君，帶我們去巅峰吧。”

赤司的心，第一次的，像這被鴨子和梅花鹿打破的湖面一樣，一陣一陣地泛起了漣漪。

END

作者有話要說：這篇文初寫的時候，就像文裏的主角一樣熱血無畏。

後來經歷了一次高二的少年班高考，高三的正式高考，寫寫停停整整兩年，想起一些東西，又忘了一些東西，也磨掉了最初的那點激情和痛快。

有很多東西超出了最初的預料，也有很多東西沒有痛痛快快地表達，離最初的設想偏離了很遠很遠，但也只能到此為止了。

希望大家能從中得到一點娛樂，也謝謝大家這麽久的支持。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