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顆
高三寒假蔣易澤邁入十八歲。
雖然他本人并不打算過生日,但荔枝還是一早聯系了裴茹。
于是生日當天,蔣易澤一推開店門,就被氣球和彩帶包圍。
荔枝頭上戴了個生日帽,裴茹為了賣萌戴的是生日眼鏡,兩人手裏拿着彩帶炮筒,一起對着他歡呼:“生日快樂!!”
蔣易澤眼睛顫了顫。
荔枝跳到他面前又說了一次:“蔣易澤,生日快樂呀!”
蔣易澤伸手擋住她眼睛。
他怕自己忍不住對她做出不好的事情。
荔枝眼睛眨了眨,她睫毛弄得他掌心有點癢,蔣易澤動作僵硬的把手又拿了下來。
裴茹一副磕到了的樣子。
她把大橘抱在懷裏,悄無聲息的上樓。
蔣易澤看着她,他喉結緩慢的滾了滾:“謝謝。”
荔枝揚着臉對他搖了搖頭,她拉着蔣易澤手腕往裏面走。
最裏面靠牆的桌子上擺了個生日蛋糕,荔枝把他推到蛋糕面前:“好不好看?”
蔣易澤聲音很低:“好看。”
荔枝眼睛彎着,她忽然想起什麽輕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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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易澤瞬間變得緊張:“怎麽了?”
荔枝面上露出點苦惱:“我忘記把給你的生日禮物帶過來了。”
蔣易澤松了口氣。
他盯着荔枝的樣子認真地過分:“你已經給了我禮物了。”
你能給我過生日,就是最大的禮物。
荔枝當然讀懂了他言外之意。
她臉色微紅,甚至還有點羞澀。
蔣易澤看着她這樣子耳朵也跟着紅了紅。
下午時間沈嘉年在蔣易澤微信列表裏格外活躍。
他從荔枝這兒得知今天是他生日,這位患有社交牛/逼症的朋友就一直嚷嚷着要給他過生日。
蔣易澤沒有拒絕。
沈嘉年一個鯉魚打挺,他立刻給段星瀾打電話。
蔣易澤也和荔枝說可以喊下周明月她們。
畢竟他們六個人的位置從高一下學期就一直沒變過,而且周明月和葉甜平常也很照顧荔枝。
這樣想着就覺得還是有很多的革命情誼。
沈嘉年把餐廳位置訂在了章妍打工的店裏。
他跟段星瀾是一起去的,周明月和葉甜緊随其後。
最後到的是蔣易澤和荔枝。
見他倆一起出現,沈嘉年和周明月同時發出了暧昧的怪叫聲。
“什麽意思呀你們?官宣?”葉甜也沒能忍住自己的激動。
荔枝跟蔣易澤面對這種場面看起來很淡定。
蔣易澤輕咳了一聲:“你們不點東西?”
葉甜啧了聲,她跟周明月用目光交流,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失望。
都這樣了還沒戳破窗戶紙,蔣易澤這人是不是不行?!
見人都來齊了沈嘉年出門喊人,沒多久他跟在一個面容冷漠的服務員身後進來。
周明月恍然明白這人就是章妍。
蔣易澤從章妍進門開始面色就有些白,他幾乎是坐立難安。
章妍随意掃了一眼屋子裏的人,她視線定在蔣易澤臉上,嘴角緩緩扯出個冷笑。
“蔣易澤。”她一字一頓:“我有沒有跟你說過,這輩子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蔣易澤覺得自己渾身血液都涼了下來。
他低垂着頭,沒敢看身邊的荔枝。
沈嘉年被她這語氣弄的有點懵,他看看蔣易澤又看看章妍,他語氣格外小心:“怎麽了章妍?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呀?”
“誤會?”章妍面露嘲諷:“殺父之仇的誤會嗎?”
在場的所有人都震了震。
荔枝下意識看向蔣易澤,他頭垂的更低了。
“你還不滾嗎?!”章妍語氣極冷,她拳頭緊握着,青筋暴起。
蔣易澤坐着沒動,荔枝站起來把他擋在自己身後:“我能問一下,是怎麽回事嗎?”
聞言蔣易澤手顫了顫。
章妍冷冷地看着她,荔枝也毫不退讓。
屋裏安靜地落針可聞,直到有人推門而入:“章妍,你躲在這兒就以為我找不到你了嗎!”
來的是個男人,跟章妍有兩三分相像,眉目之間滿滿的不耐煩。
意識到屋子裏氣氛不對,他視線來回打量着,看見荔枝身後突然站起來的蔣易澤,他突然冷笑了下:“小子,又他媽見到你了啊!快點把錢都給我!不然別怪我去你們學校說點什麽!”
章妍猛地轉身看他:“章程!你還要不要臉了?!”
“我他媽要臉幹嘛?”章程一把推開她:“老子要錢!”
章妍被他推的一個踉跄,沈嘉年忙扶住了她。
章程走到蔣易澤面前,他身上一股酒味。
蔣易澤從他過來就把荔枝擋在了自己身後。
章程完全是地痞流氓的樣子:“小子!你爸把我們家搞成這樣,你也不想我出去亂說吧?!”
蔣易澤冷冷地看着他:“你又要多少。”
“兩萬吧。”章程拍了拍他臉:“哥這次少要點。”
“你瘋了嗎?!”荔枝不可置信的樣子,她從蔣易澤身後站出來:“他才多大?!你管他要錢?!”
章程看都沒看她:“少他媽管我們之間的事!”
荔枝一點也沒怯懦:“你這是敲詐,我們有資格控告你!”
“控告?”章程都快聽笑了:“你問問他敢告我們嗎?”
“要不是他爸,我們家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荔枝咬着嘴唇沒說話。
她跟蔣易澤一直沒談過這方面的事,她不想揭他的傷疤。
這導致她對他家庭情況一無所知,想說什麽都不知道怎麽開口。
蔣易澤忽然拉着她的手腕把她往後拉了拉。
他頭垂着,荔枝沒能看清他表情。
“章程,”他聲音很低:“是我爸媽沒死嗎?”
章程和章妍同時愣了愣。
“是他們活着了嗎?”他沒什麽情緒的看着他。
“你爸爸死了,我爸媽就活着嗎?!”最後一句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荔枝輕輕握住了他發抖的手,蔣易澤身子瞬間僵硬。
“反正你們家就是欠我們家!”章程氣急敗壞地扔下這麽句話。
章妍看着他神色複雜。
手心感受着屬于荔枝的溫度,蔣易澤忽然笑了下。
這麽多年,他受夠了,也沒必要再忍受。
“出軌這種事,是一個人能做下的嗎?”他靜靜看着章程:“是你爸沒把我媽帶你們家?還是你爸沒和我媽開房?”
“你他媽!”章程揚起了手,被蔣易澤一把推開。
他往後倒退了幾句,開始破口大罵。
“不是你媽勾引我爸我爸會和你媽出軌?!不是你媽勾引我爸,我爸怎麽會死在你爸手裏?!”
蔣易澤冷笑了一下:“那我是不是也能說,要不是你爸勾/引我媽,我爸也不會殺了他們然後自/殺?”
章程徹底失去理智。
他不知道從哪抽了把刀對着空氣就開始揮舞:“蔣易澤!我他媽殺了你!”
屋裏一時大亂。
章妍沖過去想拉他卻被推在地上。
沈嘉年過去扶章妍,他今天穿的外套顏色跟蔣易澤有點像,章程已經殺紅了眼,他對着沈嘉年背就是一刀。
“小心!!”
“沈嘉年!!”
驚呼聲同時響起。
沈嘉年回頭的瞬間刀已經逼近他臉,他呆呆地看着這把刀,疼痛卻并沒降臨在他身上。
周明月在危急關頭不顧後果抱着他擋了這一刀,鮮血自她肩膀流出,滲了她大半個白色毛衣。
章程看見血被吓得半死,段星瀾和蔣易澤忙上前把人制服。
“周明月!”沈嘉年一直保持剛才的姿勢抱着她,他手上現在都是鮮血。
荔枝和葉甜也圍了上來:“你還好嗎明月?”
“我沒事,我不疼。”周明月咬着自己牙,她對她倆虛弱地笑了笑。
她往後退了一點看着沈嘉年,她臉色很白,額頭也開始出冷汗:“我自願的沈嘉年,你不用覺得對不起我。”
沈嘉年眼睛顫了顫。
“我去打120!”章妍回神忙朝包廂外跑。
荔枝扯了張小點的桌布給周明月肩膀簡單包紮了下。
跟救護車一起來的還有警車,這個夜晚注定不會平靜。
周明月家長很快趕往醫院,周阿姨沒了之間的精神勁兒,她被吓得半死。
“怎麽回事呀這是。”
周明月在急診室裏縫合傷口,周阿姨拉着荔枝的手不停掉眼淚。
荔枝簡短講了下事情經過,蔣易澤就在旁邊站着道歉,畢竟事情因他而起。
沈嘉年這會情緒已經平靜了下來。
從剛才那陣恐慌裏逃脫出來後,他自己也沒想過自己會這樣平靜。
雖然荔枝沒說周明月是因為什麽受傷,但他還是上前對周爸周媽鞠了一躬:“叔叔阿姨,周明月是為了救我才中了這一刀,我會負責她的醫藥費的。”
沈詩意來的也很快,她半路還遇到了荔焰和陳美美,三人一塊上的樓。
正好聽見沈嘉年說的話。
沈詩意倒吸了一口涼氣,她也跟着走上前跟周爸周媽道歉。
陳美美和荔焰拉着荔枝看了又看,見她沒受什麽傷才慢慢放下心。
“你可吓死我了!”陳美美拍着自己的胸膛:“媽媽心髒病都要被你吓出來了。”
荔枝抱着她:“我沒事媽媽。”
她對臉色不怎麽好的荔焰露出一個讨好的表情,荔焰憋着氣沒搭理她。
沒一會葉甜父母和沈嘉年父母也到了。
周明月也從急診室走出來。
醫生說傷口不算很深,可以不住院觀察,但沈嘉年父母非常堅持。
得知周明月是為了沈嘉年擋刀,他們看周明月的眼神俨然是看另一個女兒。
周明月父母見周明月沒事,沈嘉年家又是這個态度,也沒說什麽為難的話。
周明月當即就被安排進了病房。
但其他人還得跟警察叔叔去警察局做筆錄。
沈詩意走過去看段星瀾。
他一個人站在角落裏,發生了這樣的事,他家裏也沒人出現。
她拍拍段星瀾肩膀:“吓壞沒?”
段星瀾沉默地看着她。
沈詩意以為他是害怕,還墊着腳尖摸了摸他頭:“沒事,不怕,都過去了。”
段星瀾忽然把頭埋在她肩膀,他聲音很低:“姐姐,只有我的爸媽沒來。”
沈詩意動作很輕地抱住他。
因為大多都是未成年人,做筆錄時父母也在一邊陪着。
聽完事情經過後荔焰從屋裏走了出來。
他在蔣易澤的門口等了會,直到蔣易澤走出來。
荔枝的屋門還緊閉着。
荔焰掀了掀眼皮:“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