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顆
蔣易澤看見荔枝也很驚訝。
開學以後他就沒辦法兼顧烤肉店這邊的工作，月底正式辭職後裴茹給他介紹了個她朋友的店，只用他放學後幫着店裏送個外賣什麽的就行。
他看着荔枝身後的獨棟別墅和腳下的緬因貓。
很久以前他就明白他們之間有貧富差距，七八歲時她身上穿的就是最精致的公主裙，手上拿着的也是這條街的孩子都很少見過的玩具。
他只是沒有想到，差距會這麽大。
蔣易澤垂下眼看她手裏的袋子：“……東西有點涼。”
荔枝嗯了聲。
這個時間點風還是熱的，空氣裏彌漫着燥意。
荔枝輕聲跟他說：“你等我一下。”
她沒關門，貓也沒走。
一人一貓對視了會，貓咪邁着步子回到屋裏。
荔枝很快就去而複返，她手裏拿了瓶礦泉水。
她眼睛彎着，聲音也意外溫柔：“路上注意安全呀。”
蔣易澤眼睑顫了顫。
她小時候不會因為他髒兮兮的不跟他玩耍，長大了也沒因為他這樣看不起他。
像她這樣的姑娘，他連喜歡都是一種玷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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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想拒絕她的好意的。
沒有結果的事，從一開始就不要抱有希望。
這是他最明白不過的道理。
但看向她眼睛時他明白自己輸得一敗塗地。
“謝謝。”
“沒有關系。”
她看着他身影消失在視線才轉身回屋。
小龍蝦的外賣是最後到的。
陳美美在院子裏支了張桌子，剛擺好盤，陳美麗和江以寧就到了。
“你這點卡的真好。”陳美美睨着她。
陳美麗笑眯眯的：“哎呀，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嘛！”
江以寧在後面甜甜喊了聲：“姨媽。”
陳美美笑着捏了捏她臉：“我閨女還是這麽好看！”
“姨姨，寧寧姐。”荔枝端着個果盤過來，她身後還跟着兩只貓。
江以寧忙上前接過果盤。
“琪琪！”陳美麗把荔枝抱到懷裏：“快來讓姨姨看看瘦了沒。”
“沒有，跟以前一樣。”荔枝笑的很乖。
陳美麗摸了她一會确定沒瘦才問道：“嘟嘟呢？”
荔枝指了指屋子：“裏面打游戲呢。”
“行吧。”陳美麗也不是很在意。
“去喊他吃飯。”陳美美揚了揚下巴。
幾分鐘後荔焰也來到院子。
陳美麗讓他彎着腰方便她捏臉：“嘟嘟，你是不是長胖了呀？”
荔焰：“……”
他皮笑肉不笑的。
這名，這話，他都不是很能接受。
好在陳美美一聲令下：“咱們開吃吧。”
江以寧邊發筷子邊問：“不用等姨父嘛？”
“他回公司忙了，不用管他，”陳美美把長發紮起來：“咱們吃咱們的。”
一頓飯吃的賓客盡歡。
飯後江以寧跟荔枝一起收拾東西，荔焰歇了會出去跑步。
陳美美和陳美麗各自占據沙發一頭，姐妹倆在為看什麽電視節目拌嘴。
江以寧和荔枝又洗了點水果端出去放在茶幾上。
電視正在放一部電影，她倆在地毯上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面面走過來把腦袋放在了荔枝腿上，江以寧看得心癢癢。
她摸着面面肥大的身體沒忍住感嘆：“你這貓養的真好。”
荔枝就說：“你把旺財也養的很好呀。”
江以寧嘆了口氣：“它太皮了！我那個樂高的迪士尼城堡你還記得吧？它直接給我幹廢了！”
荔枝微微一笑：“我的娃娃也被面面扒拉到地上摔碎過後腦殼。”
姐妹倆交換了個同病相憐的眼神，默契選擇別的話題。
……
返校這天正好是周末，上午荔枝和陳美美一起去機場送荔焰。
他這個學期升大三，還一年就大學畢業。
下午荔枝陪陳美美逛了一下午商場，六點左右她才到學校。
就這樣她到的也不算早，教室裏已經有了不少人。
周明月見她進教室忙拿了包芒果幹給她：“這個很好吃。”
荔枝把自己拿的東西放在腳下：“謝謝。”
她低頭從袋子裏拿了兩罐包裝很精致的果脯給周明月和趙茜茜：“這是我媽媽自己做的，給你們。”
趙茜茜哇了聲。
周明月說話就更誇張：“我的媽，你媽媽好厲害！”
荔枝笑笑沒說話。
陳女士确實在廚藝這方面點亮了所有技能。
她拿手機給沈嘉年發消息，沒幾分鐘沈嘉年從後門走進來：“陳姨又做什麽好吃的了？”
荔枝把東西遞給沈嘉年，還有一罐是給段星瀾的。
沈嘉年看了眼袋子：“剩的那罐給蔣易澤的？”
荔枝點點頭。
“行吧。”他突然想起什麽撓了撓頭：“對了，我姐之前是不是把她高中筆記給你了？”
荔枝又點了下頭：“段星瀾想要嗎？”
沈嘉年一臉狐疑：“你怎麽知道？”
荔枝笑的很神秘：“我放家裏了，下星期給他帶過來吧。”
沈嘉年也沒多糾結：“那我回去告訴他。”
他走後沒幾分鐘荔枝微信收到了段星瀾的消息：「謝了」
荔枝回了他個OK的手勢。
她拿了本物理書出來看，一直到晚自習上課，蔣易澤也沒來。
于是她給蔣易澤發了消息。
到
第二節晚自習快上課蔣易澤才回她：「我不上晚自習，要打工」
荔枝看着手機屏幕，眉頭無意識皺起。
……
第二天蔣易澤到的很早，他懷裏揣着個小蛋糕，一路跟捧炸彈一樣過來的。
但想着荔枝吃東西時的滿足表情，他又覺得他可以。
六點四十分，荔枝踏進教室。
她一眼看到蔣易澤。
蔣易澤手忙腳亂的拿書擋住自己臉。
荔枝心情忽然就變很好。
她走到位置坐下，順便把昨天晚上沒能送給他的果脯遞給他。
“這個是我媽媽做的，你不要嫌棄呀。”
“……不會。”
他怎麽可能。
蔣易澤小心翼翼接過，荔枝很期待看着他。
被這雙眼睛看着，他根本沒有拒絕餘地。
他手抖着兩次才擰開瓶蓋，他這罐裏面是山楂，他嘗了一個，酸酸甜甜的。
“很好吃。”
“你喜歡就好。”
蔣易澤看着她。
荔枝眼睛彎了起來，她樣子有點不好意思：“只有這一罐是我做的。”
蔣易澤微微睜大眼。
他樣子很呆，冷淡氣質散了一地。
有種莫名的可愛。
荔枝撐着下巴看他。
蔣易澤把蛋糕推向荔枝，他盡量使自己語氣自然：“我記得你上次在貓咖點的就是這個。”
荔枝微怔。
她拿叉子舀了一小塊放進嘴裏，味道跟上次吃的幾乎沒什麽區別。
她很小聲問他：“你自己做的呀？”
蔣易澤抿了抿嘴唇。
荔枝眼睛又彎起來：“謝謝。”
蔣易澤沒敢繼續看她。
……
早自習上課前體委舉着運動會報名表在講臺上問有沒有人報名。
周明月扭頭問荔枝要不要參加。
荔枝還沒考慮好體委就拿着報名表朝她走過來：“班長大人～你起個頭？”
荔枝跟他對視了兩眼，在男生挑釁似的眼神裏，她忍不住反思自己有沒有得罪過他。
顯然是沒有。
周柏豪抱着胳膊居高臨下看着她：“不是吧班長大人，這點集體心都沒？”
蔣易澤掀了掀眼皮：“你這麽有集體心，怎麽不把所有項目都報了？”
周明月跟着幫腔：“就是！你怎麽不報項目呢？！”
周柏豪面露不悅：“誰說我不報了？班長報完我就報。”
蔣易澤目視前方，他嘲諷的語氣：“原來體委做事還得參考別人。”
周柏豪：“……”
“你！”
荔枝拿過他手裏的表看了看：“那我報一千的話，你不是得報三千呀？”
周柏豪：“？”
荔枝指着項目表一臉無辜：“畢竟女子項目只有一千，我都給女生帶頭了，你不得給男生帶頭？”
周柏豪臉色不怎麽好，他看了眼荔枝的細胳膊細腿，還是覺得她不會玩那麽大：“你報我就報。”
“行呀。”荔枝很幹脆的在1000米那欄寫上自己名字。
寫完她把表推向周柏豪，周柏豪繃着臉寫了自己名字。
“對了體委。”荔枝眼睛彎着：“我如果一千米拿名次了，你是不是也得拿呀？”
她意有所指的：“你不是做事參考我嘛。”
周柏豪：“……”
他氣急敗壞地拿着報名表走了。
周明月看着她一臉擔心：“荔枝，你跑一千能行嗎？”
荔枝點點頭：“中招考試女子800米，我拿的滿分。”
周明月和趙茜茜默默豎起大拇指。
蔣易澤拳頭緊握着，他在琢磨放學後在哪堵他。
荔枝偷偷看了他一眼，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荔枝扯了張便簽紙畫了個Q版的小人，她還給配上了顏文字：別生氣啦o（^＿^）o。
她把便簽紙貼在蔣易澤的課本上，蔣易澤愣愣看向她。
荔枝眼睛彎着：“生氣了就不好看了。”
剛剛看着還一臉狠勁兒要把人按地裏的人，下一秒就非常不争氣的紅了臉。
荔枝看着他，心情相當不錯。
……
最近晚自習各班都在練運動會的開幕式表演，周明月身為文藝委員義不容辭。
她在網上找了好幾個可以參考的視頻，然後在班級群裏發起群投票。
最後敲定的是一個選秀節目全體練習生演唱的主題曲。
舞蹈也不算有難度。
最主要的是制服很好看。
周明月想的妥妥貼貼的：“你想想音樂一響，哇！你跟蔣易澤站在隊伍最前，只靠顏值咱們班就殺瘋了好嗎！！”
荔枝：“？”
蔣易澤：“？”
他倆對視了一眼，都覺得周明月不是很靠譜。
周明月恨不得敲碎他倆腦殼：“你倆是不是對自己顏值有誤解？！”
她看着荔枝：“咱學校論壇光給你表白的就不下十頁了，你不知道嗎？！”
荔枝：“……”
荔枝不自在的往後靠了靠：“我沒關注過這個。”
只要沒人真的表白到她眼前，她都可以當沒這回事。
蔣易澤退出游戲陪玩接單頁面，默默去搜學校論壇。
确實如周明月所言。
荔枝在論壇裏人氣相當高。
蔣易澤翻了幾頁，還發現個沈嘉年和荔枝的CP貼。
「聽說他倆還是發小，青梅竹馬啊這是！」
「沒人磕LZ和DXL的嗎？野性難馴小狼狗和溫柔白月光。」
「不磕！！DXL那種花心渣男臉配不上我們栗子！！」
「磕他倆還不如磕LZ和JYZ，老實說，我覺得他倆之間有點東西！」
「等等！你們都沒看到這是青梅竹馬組的CP貼嗎？！在這兒說什麽別人啊！！！」
蔣易澤用餘光看了眼荔枝，她正在整理課堂筆記。
蔣易澤在心裏默念了好幾遍清心咒才面不改色的放下手機。
緊鑼密鼓的排練了快一個月，終于迎來秋季運動會。
一班的女生們在宿舍就直接換上了練習生制服，下樓時都覺得自己是最靓的崽。
一高風氣很寬容，像COS服、漢服、民國校服等這些衣服，在運動會都可以穿。
今天的校園有別樣的風景。
荔枝頭發被趙茜茜和周明月紮成了高馬尾，眼角位置還被她倆粘了亮片。
周明月拿着手機對荔枝瘋狂拍照，她來回放大縮小荔枝的臉：“啊啊啊！！我宣布，這将是我這輩子最滿意的作品！！”
荔枝覺得她用詞有那麽點誇張。
她看着趙茜茜，發現她也拿着手機在給她拍照。
荔枝懷疑的看了眼鏡子，說真的，有那麽一瞬間，她被自己美到。
作為高一年級第一個入場的班，他們的表演無疑起到了很好的熱場作用。
臺下為荔枝歡呼的男生女生不計其數。
磕荔枝和蔣易澤這種冷門CP的人也激動的熱淚盈眶。
奶奶，你磕的CP居然發糖了！！
十點多的時候開始了運動會的第一個項目。
沈嘉年老早就跟荔枝說了段星瀾要參加鉛球，讓她務必過來加油。
荔枝覺得自己這一去會讓她跟段星瀾原本就一般的同學關系變得更加岌岌可危。
但架不住沈嘉年一分鐘三個電話的奪命連環呼，她還是從自己班的位置走到了操場正中央。
她身上還穿着統一的制服，所到之處吸引不少人視線。
淡定如荔枝，這一路也走的頭皮發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