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正準備去廚房給自己煮杯咖啡,雖然這東西并不适合臨睡前喝,但雲心蕊太興奮,反正也睡不着,無所謂了。
只是剛下樓,司徒楚一身西裝革履專注的坐在沙發上看手機,聽到腳步聲,微微側頭,眼角餘光往這邊瞥了一眼似乎在等什麽人。
“阿楚,這麽晚還在這裏,是有什麽事嗎?”
司徒楚擡眸,語氣十分平淡,“雲姨不是也沒睡嗎?不如坐下來談談。”
雲心蕊詫異,“我跟你?恐怕沒什麽好談的。”表示拒絕後直接走進廚房。
司徒楚沒說什麽,不緊不慢的重新拿起手機,按了幾下後放在桌子上,客廳裏瞬間響起讓她不寒而栗的熟悉男聲。
雲心蕊征愣在原地臉色煞白,是曹醫生……曹醫生不是死了嗎?為什麽會有錄音?他竟然錄了音?
無論如何已經暴露了,司徒楚什麽意思,威脅、恐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雲姨,現在有時間跟我談了嗎?”
雲心蕊正了正神色,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麽慌張,故作鎮定的轉過身,沉聲問:“你想怎麽樣?”
司徒楚開門見山,“把你如何陷害我,讓我智力受損的經過說一遍,我或許可以考慮不把雲姨殺人的證據交給警方。”
雲心蕊忐忑不安,緊張的搓手,“我什麽時候殺過人,你不要血口噴人。”
司徒楚雖然聲音低沉,但與生俱來的震懾力卻壓的人喘不過氣。“你和你弟弟聯手殺了曹醫生雲姨這麽快就忘了?”
雲心蕊掌心冒汗,這件事絕不可能走路風聲,他怎麽知道的?
“所以雲姨,勸你還是如實說,我耐心有限。”
已經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反正股權變更涵司徒文耀已經簽字按了手印,明天天一亮,UK集團就是阿鴻的,他的威脅又能起多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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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雲心蕊也不怕了,索性全盤托出賭一把。
“是,都是我幹的,我給你下藥,讓你精神錯亂出現幻覺,最出了車禍。後來又暗中聯系曹醫生在輸液的吊瓶中加了點料,所以醒來後才會變的癡傻,出院後你爸爸到處找醫生為你治療,我擔心功虧一篑,所以每日湯裏或者水裏都會把藥滴進去,你那個時候癡癡傻傻的,根本不用費什麽功夫。不過最後還是讓你恢複些神志。”
司徒楚雙拳緊握青筋暴起,必須用強大的意志力克制自己不要沖動,“那曹醫生呢?”
雲心蕊看了眼桌上的水果刀,腦子裏的可怕念頭一閃而過,反複告訴自己忍耐,“對,你說的沒錯,曹醫生膽子小的像老鼠,我怕他壞事,所以殺了他,還有什麽要問的?”
司徒楚拿出兜裏的錄音筆,擲地有聲的說:“沒了。”
雲心蕊詫異的聲音陡然變調,“你……錄音。”
她早該想到的,被曹醫生擺了一道留下把柄,竟然在同一個地方摔了兩次跟頭。
“媽,你太可怕了,為什麽要這麽做?”
是女兒的聲音,雲心蕊猛然轉過頭,司徒靜、司徒鴻以及司徒小小都站在二樓樓梯口,最可怕的是後邊還有司徒文耀。
“你們……你們聯手陷害我?”
司徒文耀臉色陰的吓人,沖下樓梯一腳踢在雲心蕊腹部,怒不可揭的大喊道:“陷害你?這話也說的出口,我竟不知道跟我二十幾年的枕邊人竟是個傷害我兒子的狂魔,好毒的心。”
雲心蕊悲痛欲絕,漲紅着臉捂着腹部疼得五官扭曲,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接着放聲大笑,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珠子,環視每一個人,最後目光落在司徒文耀身上,質問道:“我是毒,可你呢,身為親生父親,任由幾歲的兒子被人欺負而視若無睹,是你的潛移默化讓我覺得他對你可有可無,你并不愛自己的兒子。”
“後來阿楚長大了,把公司管理的井井有條,蒸蒸日上,你還是對他冷淡的像陌生人,就是因為你的态度才讓我有機可乘。阿楚變成傻子,遭受的白眼,打罵,你什麽時候關心過一次?我是狠毒,但我對我的每一個孩子都愛護有加,生怕他們受到絲毫委屈,司徒文耀,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還有臉來責備我。”
司徒靜和司徒小小同情的目光凝視眼角濕潤的司徒楚,此刻深深地感覺到同在一個屋檐下,遭受的待遇竟如此天差地別。
殘酷的事實讓司徒文耀惱羞成怒,狠狠的一個耳光甩過去,雲心蕊瞬間嘴角冒血,臉頰紅腫,“我打死你這個口出狂言的惡婦,證據擺在面前還振振有詞,當着兒子女兒的面,一點悔過之心的都沒有。”
“阿楚那日在書房和我說起的時候還不信,信誓旦旦的說你不是那樣的人,真沒想到啊,結果打破了我所有的認知,就是你這麽位不合格的母親才會教出一無是處愚蠢至極的兒子。我今天提前叫他們過來,就是要認清你醜陋的嘴臉。”
司徒文耀說完直接拿出讓雲心蕊深陷泥潭,冒着付出一切的風險得到的那份股權變更涵,不屑的冷哼一聲:“幸好我事先有準備,要不然就着了你這個惡婦的道。”
雲心蕊看着那幾乎用命換來的東西,整個人幾乎崩潰,不顧形象的沖上去企圖奪回來,嗓子都喊啞了,“你不能這麽做,UK集團是阿鴻的,只能是阿鴻的。”
幾個孩子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淚流滿面,甚至跪下來求母親放手。
司徒文耀又是一腳,氣急敗壞的大喊道:“我就是把公司賣了也不會交給阿鴻,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他這輩子都別想。”
雲心蕊吃痛的悶哼,司徒靜趕忙将母親扶起來,“爸,求求你,別打了。”
司徒小小到底年紀小,整個人都吓傻了,只會躲在後面不停的流淚。
司徒文耀撕碎了雲心蕊耗盡一切得到的東西,又從文夾裏拿出另外一份,當衆宣布:“我将名下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轉給司徒楚,以後UK集團他就是最大的股東,一切他說了算。”
50%,加上自己本就有的10%,和司徒鴻的10%,現在加起來就是70%。
“司徒文耀,我跟你拼了……”雲心蕊萬念俱灰,徹底瘋了,此刻只有一個念頭,和司徒文耀同歸于盡。
司徒鴻壓在心底裏恨已經生根發芽,嗜血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接着默默的走到母親身邊,心如刀絞:“媽,咱們輸了。”
雲心蕊終于支撐不住,哭喊聲響徹整個客廳:“是媽媽對不起你……”
司徒楚看似平靜的眸子俯視一切,屋子裏每一個人都是他的血脈至親,卻又在看不到的地方把他紮的遍體鱗傷,逼的自己不得不強大,用冷漠來掩飾他并不需要可憐而又卑微的親情。
“戲演的差不多了,是時候大結局了,”接着朝門口喊道:“王隊長,很抱歉,讓您久等了。”
接着推門而進的任誰都猜的出來,連司徒文耀也暗暗吃驚,司徒楚報警沒有跟他商量。
“這麽晚了還麻煩您,”拿出那份錄音交到對方手裏,“親□□代的犯罪事實,帶走吧。”
王隊長:“沒什麽麻煩的,職責所在。”
雲心蕊戴上手铐,司徒靜、司徒鴻、司徒小小眼睜睜的看着母親被帶走,以後等着她的只有漫長的牢獄之災,而他們作為子女,卻無能為力。
“媽……”
雲心蕊發出凄慘的笑聲,她竟然天真的以為計劃順利,哈哈……原來都是人家設計好的陷阱。
“司徒文耀,我一人做事一人當,跟我的孩子沒關系,阿鴻更是一無所知,你不能這麽對他……”
雲心蕊在最後的時刻還想着兒子,只可惜司徒鴻的仇恨已經深入骨髓,注定走向滅亡的結局。
鬧劇結束,司徒楚淡定的轉過身,對司徒文耀微微颔首:“爸,您早點休息,我先走了。”
司徒文耀此刻百感交集,雖然嘴上不承認,但雲心蕊罵的那些話卻深深刺痛了他的心,“阿楚,別怪爸爸。”
司徒楚在門口處駐足,說了句:“都過去了。”
再強大的人也有脆弱的一面,也需要安慰,需要關懷。在人前,司徒楚将情緒掩藏的很好,所有人都認為他天生的沉穩內斂、謹慎機敏,殊不知這一切都是被逼無奈,如果不堅強就得下地獄。
即使當着顧若他也不曾展露過脆弱,不曾因為支撐不住而掉淚,因為這是自己身為丈夫,必須給愛人一個結實,随時可以依靠的港灣。
可現在他真的特別累,想歇一歇,想找人訴訴苦。
冷軒已經躺在床上準備睡覺了,聽到門鎖開動的聲音立刻跳下床,能有家裏鑰匙除了自己只有他了。
剛走出卧室來到客廳,疑惑的看着站在那臉色不佳的人。
“陪我喝酒。”
此刻司徒楚還不知道,就在剛剛進門的時候,正巧路過的司徒鴻一眼就看到了他。
結合今晚發生的一切,那已經深入骨髓恨意瞬間表露無遺,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冷軒,又是你在背後搞鬼。”
此時的司徒鴻已經失去理智,從人人羨慕的豪門少爺淪落至此,有家回不去,最愛他的母親锒铛入獄,這個仇若是不報枉為人子。
沖動的時候最容易铤而走險,司徒鴻發瘋般的把油門踩到底,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讓害他和母親的兇手付出代價。
“司徒楚、冷軒,你們一個都別想跑,哈哈哈……”
清晨的陽光灑進卧室,顧若一睜眼,司徒楚那張放大的臉正眉眼含笑的看着他,“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司徒楚:“淩晨。”
顧若:“那你昨晚去哪兒了?”
司徒楚:“冷軒家裏。”
顧若:“家裏?幹了什麽?”
司徒楚輕笑:“喝酒。”
顧若有點吃味:“只是喝酒,沒酒後……”
司徒楚捏了捏他的臉,“想什麽呢,我要是和他有什麽早就有了,何必等到現在。”
顧若哦了聲,“我可沒吃醋啊,你少得意。”頓了頓,繼續說:“怎麽感覺你怪怪的,你不會一直這個姿勢沒睡吧。”
司徒楚:“睡了,醒了。”
顧若:“那你這是?”
司徒楚面色不改:“我在等着你睡醒,然後趁起床之前做點熱身運動。”
顧若聞到一股危險的氣息,開始不着痕跡一寸一寸的小心往外挪,“我覺得吧,這種事還是晚上做比較好。”說完就要往床下竄,只可惜沒有那只大灰狼動作快。
“來吧寶貝,不把我伺候舒服了,今天別想下床。”
“司徒楚,白日宣淫……別……我還沒刷牙……”
“反對無效,我不嫌棄你。”
“可我嫌棄你……”
餘下的話都淹沒在纏綿悱恻的熱吻中。
十點鐘從家裏出來,一眼就看見已經等在門口的冷軒,輕笑着說:“再也找不到比你更稱職的保镖了。”
冷軒還是那副雷打不動的表情:“在沒确認司徒鴻是否會實施報複之前,我必須時刻盯緊你,上車。”
“等一下,”顧若風風火火的從客廳裏跑出來,嘴裏還叼了片面包,“捎我一段。”
司徒楚看着可愛的小東西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頭,“去哪兒?”
顧若不滿的還後退一步,“查崗啊,我偏不告訴你,發型都讓你整亂了。”
冷軒雖然愛慕司徒楚,但并不會因此讨厭顧若,相反他也覺得顧若很可愛,很适合司徒楚。
微微側身,本想打開車門讓夫夫二人進去,可向來觀察入微的他一眼便瞧見反觀鏡中映射出躲在樹後面鬼鬼祟祟的身影,不詳的預感瞬間湧入心頭。
離自己一米開外毫無察覺的兩人還在說笑調情,冷軒顧不得許多,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阿楚出事。
閃電般的速度沖上去把人推開,可自己卻來不及躲,司徒鴻此時已經從樹後面現身,舉起槍,幹淨利落的扣動扳機,沒有絲毫猶豫,只聽見“砰”地一聲,子彈穿過胸膛,驚動了樹上的鳥兒和周圍的一切。
鮮血瞬間噴出,已經順着衣擺滴到地上,顧若整個人都吓傻了,臉色煞白愣在原地。司徒楚也沒好到哪去,像失了魂的軀殼,踉踉跄跄的走過去把搖搖欲墜,即将摔倒在地的人接住。
冷軒一絲苦笑,擡手擦了擦司徒楚眼角的淚珠:“別哭,以後不能再做你的保镖了。”
“救護車,叫救護車……”司徒楚從沒有像此刻這麽恐懼無助過,抱着冷軒的手劇烈顫抖:“你說過以後不會再離開了,冷軒……求求你,別離開……”
時間飛速流逝,冷軒呼吸微弱,視線逐漸模糊,此刻由衷的害怕,他的阿楚,以後再也見不到了。
他是多麽想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把藏在心裏九年的那句“我愛你”說出來,可不能,阿楚是別人的丈夫,既然自己已經走到終點,何必給活着的人增添困擾。
冷軒微笑的留下一滴清淚,“阿楚……祝你幸福。”說完緩慢的閉上雙眼,這一睡便是永遠。
司徒楚心如刀絞,仰天長嘯。
冷軒,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不遠處的罪過禍首司徒鴻癱坐在地上大笑不止,咋眼看去像是精神失常瘋癫之人,“死了,死了好啊,死了好,哈哈哈……”
被壓上警車的時候沒有任何反抗,像是在等着人來抓。
“司徒楚,你又比我好到哪去,他是為你而死的,我要讓你永遠活在自責和悔恨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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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楚那張冰冷的臉再也沒有了笑顏,總感覺冷軒還活着,心裏空落落的。他住進了冷軒的房子,想陪陪他,不想他一個人太寂寞。
顧若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這種事換成誰都無法接受,他甚至想是不是自己的到來改變了劇情的走向,冷軒原本的結局不是這樣的。
夜裏,想起那天喝酒時,兩人說說笑笑,當時還調侃他才27歲活的像個老頭,可轉眼間,已經物是人非,什麽都沒了。
打開抽屜,拿走了冷軒特別喜歡的那塊手表戴到了自己手腕上,盯着它陷入沉思,喃喃自語:下輩子要為自己而活,別再遇見我了。
走出大門重新踏在陽光之下,顧若擔憂的看着他,“阿楚,你沒事吧?”
司徒楚無聲的笑了笑,溫柔的把人抱進懷裏,“幸好還有你,我們回家吧。”
顧若踮起腳尖在他唇角親了一口:“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