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梅落

第45章 大漠孤煙（下）

既然事情已經向着這麽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了，一時半會的趕路顯然是解決不了什麽問題了，此時最好的态度只有四個字：從長計議。

瞿夏清了清嗓子，“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一共有兩個任務，一，将公主送回京城。二，向皇帝揭開南王世子的陰謀。第一個任務是第二個任務的前提，但第二個任務卻明顯比第一個任務更為重要。因而，我們要保證，就算不能将公主送回京城，也一定得有人警告皇帝。在完成這兩個任務的過程中，最為麻煩的是突勒人的追殺，不過，如果我們逃得快一點的話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事實上，我們不可能逃，也不可以逃。”子桑的表情嚴肅起來，“你難道忘了你的目的了嗎？”

“你是說……”瞿夏微愣，“月振國？”

“是的。”子桑點了點頭，“月振與我朝交好，突勒既然想要對付大宋，就一定會先從月振開刀。再加上公主失蹤，他們不能夠确定南王世子的計劃是否能夠成功，必定會提前開戰，以奪得先機。不過，既然突勒的準備并不充分，那他們應該也不會貿貿然撕破臉皮，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他們一定會把擄走公主的罪名加到月振身上，先斬後奏。朝廷迫于契約以及自身實力因素一定會再和突勒維持表面和平現象，給對方時間。”

“綜上所述，于情于理我們都應該去月振一趟，幫助他們擊退突勒。”

“擊退？你沒弄錯吧？”瞿夏驚呼，“就算我們兩個可以以一敵百，也不可能擊退突勒的數萬大軍啊。”

“不會那麽多的。”子桑肯定地說，“突勒的野心在于整片神州大地，絕不可能在本就兵力不足的情況下費那麽多軍力攻打一個小國，估計也就八千到一萬左右。我們還是有拼死一搏的本錢的，而且，我認為我們有拼的價值。月振與我朝的關系人盡皆知，全世界人民都知道突勒的理由是站不住腳的，如果我們對于月振的滅亡袖手旁觀，其他諸國可是會心寒的。比起我們兩人的性命，人心可是重要的多了。”

瞿夏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點了點頭，“行，我聽你的。”

此刻夜幕已經降臨，氣溫驟降，已不适合趕路，于是，他們決定休息一晚。

而當她們在第二天趕到月振國時，國王已經知道了突勒攻來的消息，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團團亂轉。當他得知朝廷來人時頓時喜出望外，可他發現只有三人時卻又忍不住長嘆。

子桑自然知道他的嘆息是為了什麽，并不生氣，只是淡淡笑道；“昔日曹孟德的百萬大軍于赤壁潰于孫劉的數萬軍隊，可見勝之道并不在于人數而是在于人心。陛下又何必長籲短嘆呢？”

“可突勒不是曹操，我們也不是孫劉。”國王有些哭笑不得。

子桑淺笑，不再多做解釋。

“總之，麻煩将軍了。”月振國王揮手，将兵符交給了瞿夏。

随後，便派人送三人去休息，準備迎來明日的考驗。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你還有後招。”夜半，無心入眠的瞿夏對正在看書的子桑說道，“你不像是會打無勝算之仗的人。雖然突勒來的人不多，但月振的人數少，戰鬥力差，絕對是拼不過的。”

“為什麽要拼？”子桑問道，“事實上，我從未想過正面交鋒。”

“……”瞿夏一驚，趕忙坐起身子，“什麽意思？”

“從公主的描述看，突勒人善騎，戰甲厚重，一旦跌身下馬，戰鬥力便會大打折扣，你難道沒聽說過馬釘和絆馬索嗎？還有，你知道我們最大的優勢在哪裏嗎？就在于我們來自現代的物理知識，這裏是沙漠，白天陽光強烈，你難道不會和阿基米德一樣，用鏡子反射太陽光線制造火焰嗎？我就不相信偌大個戰場還找不到一個易燃物。就算不能夠制造火焰，晃人眼睛也足夠了，這年頭沒有墨鏡，那些弓箭手可以集體歇菜了。更何況，你要相信，保衛家園的信念足夠讓人變得強大。”子桑說道。

瞿夏愣了愣，“你夠無恥的了。”

“彼此彼此。”

其實還有一點子桑沒說，她出來時從紅鸠卿那拿了幾個液态炸彈……

第二日

突勒兵覺得自己倒黴透了，先是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掉落下馬，然後又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起了大火，眼前還老有光在閃，怎麽都不能瞄準。

就連那些看上去如同瘦貓一樣月振兵都突然變得勇武非常，刀劍相交，震得虎口發麻。

最詭異的是那兩個不知道從哪來的武林高手，簡直就是所向披靡。

戰鬥結束得很快，突勒被打得很慘。

月振國王樂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朝廷的人，就是牛！

子桑并沒有去參加慶功宴，她對這些從來都沒興趣。

“你似乎不太高興。”瞿夏坐到了她身邊。

“你知道，我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麽嗎？”瞿夏問道，“我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幫助皇帝保護這個國家，讓它繁榮，興盛。”

“很偉大的願望，可惜，不可能。”

“為什麽？”瞿夏有些奇怪。

“因為武林……”子桑淡淡地說，“一個國家只能有一個王，一個政權，但事實上，很多地方的百姓都并不效忠皇帝，而是一些武林人士。這很正常，對于百姓而言，誰罩着他們，誰就是王。”

“但這對于一個帝國絕不是件好事。試想一下，一個組織能夠無視國家的法律，想殺人就殺人，不用承擔任何責任，随随便便就去刺殺朝廷官吏，培養自己的勢力，這個組織在我們的時代，只能夠稱之為黑手黨。”

“對，仗劍走天涯是很拉風沒錯，維護正義也沒錯，但這絕不能夠成為殺戮，破壞法律的借口。縱使有千般理由，擾亂了國家政治的行為就是不對，擾亂國家政治的人、組織就應該抹殺。法律是一個國家的根本，輕視法律的人如果得不到法律的制裁，勢必天下大亂。武林就是這樣一個危險因素，而且，誰又能保證這樣的一股武裝勢力不會被某些別有用心的人所利用呢？”

“不穩定因素，必須清除。”

子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

“……其實你是朝廷派到江湖裏的內奸吧……”瞿夏撫額，“皇帝陛下都沒你這麽激動。”

“所以，我才說，這個時代不适合我。”子桑說，“也不屬于你。”

“因為我們的夢想，在這裏，絕不可能實現。”

“我們？”瞿夏怪異地瞥了子桑一眼。

“幹什麽？你以為我的人生目标就是為了當俠客，告訴你，我也是一愛國的好公民。在來這裏之前，我的職業是雇傭兵，專門為政府服務的雇傭兵。”

“切……還真沒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