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經聯系了,電話關機。”
“嗯。”
“傅先生,聯系上暮雪小姐,我讓她給你回電話。”管家小心翼翼。
傅承睿不予答複,扔了電話。
直到第二天,暮雪都沒回來。他早早醒來,管家一夜未眠:“傅先生,要不要報警。”
傅承睿皺眉:“聯系不上?”
“是,該聯系的人都聯系過了,沒有人見過暮雪小姐。”
“該死。”
管家摸了一把汗:“我這就去找。”
“找什麽?”
兩人看去,此刻進來的人不是暮雪還能有誰。她換了一身行頭,踏着晨霧推開門走進來,對于昨夜徹夜未歸毫不在意。
管家見她回來,急急上前關切詢問:“暮雪小姐,你沒事兒吧。”
“我能有什麽事。”暮雪淡淡看了管家一眼,又看向傅承睿,他沉着一張臉,冷冷地看着她。暮雪沒有打招呼,換拖鞋上樓。
管家追問:“暮雪小姐,你不吃早點嗎。”
“吃過了,謝謝。”暮雪沒有解釋昨夜未歸去了哪裏,她也不知道他們急了一夜。昨天從會館離開,就接到朋友的緊急求助電話,朋友讓她給幫忙錄制一期節目,然後一直忙到淩晨,現在只覺得困。本來想在酒店将就補眠,也不知為何,酒店裏死活也睡不着,只得回來。
她累得倒床就睡過去了,傅承睿進來,她毫無察覺。傅承睿見她睡得死豬一樣,惱得不行。這個人還真冷血,她不知道有人因她徹夜未歸焦慮擔憂嗎。可她呢,一句解釋也沒有,解釋一下能少塊肉?
越想越惱,恨不得拎起她問個清楚明白,這個家對她到底意味着什麽。
面對沉睡的她,傅承睿深感無力。
這一覺,她睡到日落黃昏。
卧房黑漆漆一片,她抹黑下床,按亮壁燈。燈光刺得她微微眯起眼,随手套上居家服,踏着拖鞋下樓。
樓下沒人,燈亮着。
她穿過大廳,穿過長廊。石階梯下,管家辛勤的打掃。晚風一吹,暮雪不由抖了抖。管家發現她,看她穿得極少,急忙放下手中的活:“暮雪小姐,廚房熬了粥,我這就去給你盛。”
“不餓,你忙去吧。”暮雪擡頭看了看天,爾後走下階梯。
“天涼,我去給你拿披風。”
“不用了,吹吹頭腦清醒。”
管家心想,哪能吹風,若有閃失,他可沒法交代。又見暮雪不管不顧走開,他心知自己說什麽她不會聽,幹脆去取披風。
暮雪穿行在梨園的小徑上,滿庭的花香,熏得她頭暈。管家取來衣服,尋了半天才找到暮雪。她坐在亭子中,閉目養神。
管家心疼,又拿她毫無辦法。這五年來,她變得他快要認不得了。彼年依稀的小女孩,如今還能找到相似的也只有那張臉蛋了嗎。
他不敢打擾她,又擔心她着涼,只得走過去給她披上。她睜開眼,随即又閉上,輕說:“謝謝。”
管家躊躇:“暮雪小姐,昨晚你電話不通,傅先生很擔心你。”
“擔心什麽,如果我出事不正中他下懷嗎。”暮雪淡淡回應,平靜的臉古井無波,仿佛談論的不是她本人。
“暮雪小姐,你怎麽能這樣想。”
“請問管叔,我該想什麽。”暮雪睜開眼問。
“你不能懷疑傅先生,暮雪,你們要結婚就不能這樣不痛不癢的相處。別說你們分開五年,就算天天在一起,心事悶在心裏誰能知道。你說你們沒感情,感情也是可以慢慢培養的嘛。眼看要結婚了,你總不能把先生往外推啊。”管家語重心長。
暮雪微微垂眸,覺得管家小題大做。
“言安小姐和傅先生一路校友,他們是好朋友,常常聚一起也無可厚非。誰人不知傅先生和暮雪小姐郎才女貌,那些流言也是有心人故意挑撥,目的顯而易見,就是見不得我們歐陽家好。”
暮雪想笑,這樣的人才不去做編劇可惜了。她歪歪頭,問:“言小姐和傅承睿他們算青梅竹馬?”
“不過早一步認識,哪比得過與小姐的感情深。”
感情?暮雪忍住不笑。她實在不知道她和傅承睿有感情糾葛,傻子都看得出傅承睿和言安關系非比尋常,他卻在這裏睜眼說瞎話。這也只能說明,歐陽家确實需要傅承睿,對于言安,他們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反正無傷大雅,而她也不會去計較。
“是嗎,聽說言安小姐去公司擔任技術部總監,真不愧常青藤的高材生,國內就業形勢不理想的情況下,還能一朝而就。”
管家豈能聽不出暮雪口中的諷刺,讪讪:“言安小姐工作很努力,在校時就獲得多次大獎。”
“公司的事我不懂,也不需要我操心,管他呢。”
“歐陽先生病倒時,傅先生尚未回國,公司上下亂成一團,要不是傅先生趕回來,還不知道會成什麽樣。”
“這不是他該承擔的責任嗎,不然我爸辛苦培養他做什麽。”暮雪皺眉:“你先回去吧,我一個人走走。”
“傅先生待會就回來,你一天不吃不喝,多少也去吃一點。”管家勸說。
“我不是三歲小孩,什麽事我自有分寸。他若問起,你就說我吃過了。”
回來途中,傅承睿接到宋錦城的電話,約他聚一聚,強調有重要事。
傅承睿擡腕看時間,不過六點,回去也無聊,于是調轉車頭。來到洛城酒莊,宋錦城揮手示意身邊的女伴離開。
“什麽事。”傅承睿随随意意坐下,淡淡地問。
“你有沒有聽說過沈鈞這個人?”宋錦城晃晃脖子。
“得罪你了?”
“你可以不認識他,但歐陽暮雪肯定不陌生。”
“你想說什麽。”
“這位沈鈞呢,兩年前海城軍火重大走私案,他可是響當當的頭目。警方為了一舉拿下他,折了不少警力。這個沈鈞也不是一般人物,躲過警方鋪下的天羅地網。也有人猜測他陣亡,但我家老頭子斷定這個人還活着,躲在背後裏操控一切。而海城市近日來發生幾起重大走私案,行事作風像極了當年的沈鈞,有人猜測這是沈鈞的大手筆。當然,這些事我也剛從我爸那裏聽來,這些年我們都不在國內不了解時事。作為兄弟,我想提醒你,歐陽暮雪絕非一般人物,又或者她就是對方的探子。她明知你和言安的關系,還義無反顧要嫁給你,要說無所圖我還真不信。”
傅承睿皺眉:“我和言安早分了,以後就不要再提,尤其在言安面前。”
“承睿,言安這次回來,你當真不明白她的心思?你別告訴我,你對歐陽暮雪有感情。”
傅承睿煩悶。他當然明白言安的心思,這些日他也為此煩惱。
宋錦城看得出他很矛盾,也知道他的心肯定有言安,雖然他不說,他就是敢肯定:“你對言安也有感情,趁着未定數,何不解除束縛。”
“她對你說了什麽。”
“事實上她什麽都不說,承睿,別給自己後悔的機會,給兄弟我一點信心,不然我再不相信愛情了。”宋錦城悶悶的猛喝一下一大口酒,提醒:“不要忘了當年的事。承睿,凡是男人,誰受得了?她姓歐陽又怎樣?自以為高人一等卻把言安逼到那一步,自以為高人一等卻勾引自己的老師。”
傅承睿微微低着眼,他沒忘那個混亂的午後。
作者有話要說:太晚了不捉蟲,明晚興許有一更(文更得越來越晚,囧)
☆、我不是天使1
傅承睿清楚的記得,高考前一個月,天氣熱得要命。他沒有忘記那個傍晚,他接到養父歐陽先生的電話,電話裏歐陽告訴他說歐陽暮雪闖了大禍。
傅承睿立馬趕回去,回到梨園,暮雪跪在院子的石階梯上。即使跪着,也不肯低頭。養父說的那番話,刺激着他。他不敢想,歐陽暮雪會做出這種事。他走過去,克制着問:“告訴我,那些不是真的?”
他以為她會解釋,可她卻冷笑反問:“你覺得呢。”
“去向叔叔認個錯,學校的事我們來處理。”他沉着聲,試圖拉起她。這樣的天氣,這樣跪着,她也不怕丢人。他可清楚的記得,她最好面子。她這樣不管不顧,破罐子破摔,難不成那些都是真的,她當真勾引自己的老師?
想着這些,傅承睿氣得發抖。他真想撬開她腦袋看看,她到底在想什麽。
“為什麽要認錯?”她仰着頭問。
“暮雪,認個錯有什麽難,你情願跪在這裏,情願受責罰?”
暮雪不領情,打掉他伸過去的手,冷笑:“你是不是也要說女孩子要自尊自愛,歐陽家丢不起這個人?傅承睿,既然你們覺得丢人,大不了和我斷絕關系就好了,沒必要為此事費心費力。”
“你這個人無可救藥,歐陽暮雪,你知道外面怎麽傳?都可以做你爺爺的人了,你居然……”傅承睿氣極,用力的緊攥的手背突起青筋,額頭也突突的跳,緊緊抿着雙唇,眼睛可謂寒光深深。他真怕失去控制對她做出什麽事來,而她還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
傅承睿想,她怎麽變成這樣,她怎麽可以做出這種事,她怎麽不解釋。只要她說不是的,他就可以相信。
“不要臉對嗎。”
“他有太太。”
暮雪冷笑:“關我什麽事。”
傅承睿狠狠瞪着她,她怎麽可以這樣的無所謂,她知不知道自尊自愛?他氣得甩手大步走進屋,想着既然你歐陽暮雪不知悔改,就随你自生自滅好了。
因她不肯認錯,養父用皮鞭狠狠抽打她。他知道,養父給予了歐陽家的希望于暮雪身上,她出這種事,無疑在養父臉上甩巴掌。
好面子的養父,怎容忍得了自己的女兒給自己丢臉。
傅承睿攔住養父揮舞的皮鞭,她卻不領情,譏笑他們的無知。養父被她氣得暈倒入院,因養父病倒,他不但要往醫院跑,還要幫着打點公司,而暮雪因這事就徹底沒人管了。
他想,如果分一點點精力給她,事情也許不會惡化到那一步。
傅承睿擰着眉毛,想起往事他就耿耿于懷。
宋錦城繼續煽風點火:“她這人,誰惹上誰倒黴。她老師就是很好的例子,承睿,你要考慮清楚,她值不值得你付出。”
宋錦城這句話不是沒原因,因為傳出歐陽暮雪和她老師有染,鬧得沸沸揚揚後,她老師落得身敗名裂,最後自殺搶救無效,這事才算告一段落。
這事雖過去了五年,但它烙在他們的心裏,宛如一把鋒利的鋸刀,絞得血肉依稀如爛泥一樣。
“夠了。”傅承睿忽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感情。
宋錦城怔忪半晌,不自然的咳了一聲:“我就事論事,承睿,大丈夫何患無妻,別委屈自己。在說了,你不覺得歐陽先生現在恨不得你立馬娶了他女兒?那是因為他擔心啊,擔心破鞋的她沒人要啊,就算當初防範你對歐陽暮雪有非分之想,眼下早就不這樣想了,不然你當真以為歐陽那只老狐貍會把女兒嫁給你?只不過是當年那一鬧,你無比榮幸成為最佳人選,誰願意當垃圾回收站?”
傅承睿臉色陰沉,緊捏着的酒杯被他狠狠砸出去,語氣含着警告:“宋錦城,她沒有得罪你,娶她也是我自願,沒人逼迫。”
宋錦城第一次看見他動火,整個人都懵住了。他根本就沒想過歐陽暮雪在傅承睿心中會有一席之地,因為他不信,因為他相信傅承睿和言安的感情。他們一路走來,彼此最美好的年華相依相偎,若不是發生了一些意外,他堅信他們不會分開。如今言安回國,這也說明言安根本放不下傅承睿。但他不曾想,傅承睿會維護歐陽暮雪,太令他震驚了。
第一次,因為一個女人不歡而散。宋錦城郁悶得要死,想不通,完全想不通。若說傅承睿對歐陽暮雪有感情,絕對不像。雖然當年的事,他只耳聞,也沒機會接觸歐陽暮雪,但可想而知,一個家庭富足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大小姐,怎麽可能看得上寄人籬下的傅承睿。
那天第一次見上活生生的歐陽暮雪,說不上什麽感覺。曾經名聲臭爛的人,今天怎麽看都覺得她是那種孤傲的人,跟那個和自己老師有染的女子截然不同。
傅承睿驅車回到梨園,暮雪坐在放映室裏看電影。他推門進去,她抱着公仔縮在貴妃榻上,認真地看着屏幕。
什麽破電影,至于癡迷到渾然忘我嗎。
傅承睿眉尖緊蹙,故意弄出動靜,人家暮雪愣是不理睬他,專心致志盯着屏幕看。他氣悶,說不上原因,只覺渾身不舒暢。
“有大把時間沒處打發,不如去公司看看。”他沉着聲道。
“抱歉,我對公司業務沒興趣。”她愛理不理。其實傅承睿的車子駛進來她就聽見了,不想動而已。再說了,他們井水不犯河水,他回來或不回來,他們的關系不會有任何改變。
“不要忘了你姓什麽。”
“傅承睿你真搞笑,我自動放棄你不應該感到高興嗎,現在居然指責我,你沒吃藥嗎。”
她那滿不在乎的口氣徹底激怒傅承睿,他跨步上前,捏住她下巴,冷冷地盯着她瞧:“別把人想得跟你一樣不知廉恥,歐陽暮雪,你除了等死還會做什麽?”
“等死也不錯,總比生不如死來得痛快,至少知道路的盡頭等待自己的是什麽。”
“好,你想死我偏偏不讓你如願。”傅承睿惱怒,狠狠甩開她,一腳踢開腳邊上的茶幾上,恨恨走出去,砰一聲,摔門聲蕩氣回腸。
暮雪揉了揉下巴,現在才開始有痛感。
管家聽聞重響,跑來敲門:“暮雪小姐你沒事兒吧。”
暮雪關閉控制器,正要出去,管家用力拍門,焦慮追問:“暮雪小姐,你還好嗎,說話啊。暮雪小姐,我進來了。”
門用力一推,砰一聲把管家自己給吓着了,卻見暮雪好好地坐在貴妃榻上。燈光幾縷,她懶懶地用手覆着眼,聲音很輕:“我沒事,麻煩出去時把門帶上。”
“你們又吵架了?”
“我們的事不用你管。”
“暮雪小姐,傅先生累了一天,你就不能好好和他說嗎。”
暮雪想,看吧,不管是誰,無論什麽事只要鬧開了,責任肯定在她。
管家意識自己說錯了話,糾正:“我沒別的意思,暮雪小姐,一家人這樣吵也難堪。歐陽先生還在醫院裏,他日日盼着早日抱上孫子。你們的關系若不改善,孩子不要也罷,還不如散了清淨。”
暮雪微微詫異,平日裏,管家哪敢說重話。她點頭:“你說的沒錯,這婚不如不結。”
“我不是這樣意思,我只打個比方而已。”
暮雪懶懶地站起來:“無所謂了。”
暮雪不想傅承睿在她房間等着自己,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他面無表情地靠在她的床上,一言不發。床頭的壁燈幽光閃閃,暮雪頓住,微微皺着眉。
他來做什麽?這樣想,惱道:“這是我的房間,你給我出去。”
“你不要忘了,梨園的一草一木都是我的,這個歐陽家也是我的。歐陽暮雪,只要我高興,你也不例外。”他閑閑散散地說。
暮雪哂笑:“看來你的領悟力很不錯,傅承睿,不過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就算天底下只你傅承睿一男人了,我都不會愛上你,你永遠也不會得到我的心。”
傅承睿眯眼:“你是不是想多了?我并沒有想要你的心,得到你的身體就好了。只要得到了你的身體,我也就能名正言順。”
“很好,傅承睿很好,希望你不要忘了這句話。”暮雪點頭。
傅承睿以為她會大發雷霆,不想她轉身就走。他跳起來追上去,截住她:“明天公司股東大會,作為歐陽家一份子,請你務必出席。”
暮雪以為他會說別的,不想開口就提公司事務。她實在厭煩,皺眉:“我不去。”
“不去也好,如果你認為叔叔能夠來回折騰的話。”
暮雪惱了,恨道:“他是殘是廢我不在乎,公司能不能正常運轉我同樣不在乎,我不會去。”
“既然你不在乎,那也成,明天還有記者會上,我說什麽你也管不着了。”傅承睿高深莫測地瞧了她一眼,然後嚣張地走出她的房間。
暮雪跺腳,這是□裸的威脅,可她是不是能夠硬氣到底?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在心裏狠狠罵他哥狗血淋頭。
作者有話要說:嘤嘤,爬上來了,關于婚術,會更的,但最近很沒頭緒,實在是抱歉!明晚大概會更吧,會的吧!
☆、我不是天使2
暮雪失眠了,她自我分析,自我否認,自我唾棄。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麽會答應同傅承睿結婚,她想,腦子肯定被驢踢了。否則,自己的行為太令人費解。
就這樣思前想後,她徹底無眠,直到天亮了才懵懵睡去。
而關于公司股東大會,被她抛到腦後。
傅承睿起床,吃過早餐,仍不見暮雪下樓。他坐在客廳看報,壁上挂鐘已指向八點五十。管家自然不知道暮雪今天得去公司,這個時間段,據他觀察得出以下結論。歐陽暮雪有起床氣,一般晚睡晚起,早上十點前絕對看不到她下樓,也不許人去打擾。
至于傅承睿,若非特殊情況,八點前絕對看不到他人。可最近他走得越來越晚,這一現象在暮雪回來才發生。管家便想,傅承睿對暮雪也是有感情的,只不過不善于表達。可他觀察數日,又覺得不對勁,雖說兩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卻有一道無形的三八線橫在中間。
管家咳了聲:“傅先生,快九點了,今天不去公司嗎。”
他很想問是不是在等暮雪,如果回答是,他會冒着被暮雪發脾氣的風險去叫她起床。哪知傅承睿淡淡看了他一眼,不緊不慢道:“管叔,你忙去吧,待會我就走。”
“暮雪小姐這個時候不會起來。”管家想了想還是如實相告,同時也仔細的觀察傅承睿,只可惜這個傅承睿面部表情極少,他自認為閱人無數,眼前這個人他就看不明白。
“還有事?”傅承睿擡頭。
“沒,傅先生,今天我先去醫院看看歐陽老先生。”
“嗯。”
管家還想說什麽,傅承睿又說:“現在就過去吧,晚上我去。”
“暮雪小姐呢。”
傅承睿不答,忽然起身,皺着眉上樓去。
管家詫異,也不好過問,只得出門。
傅承睿來到暮雪房門口,對着緊閉的房門用力敲。半天也沒人開門,他下樓去找鑰匙,結果擰開房門發現她懶懶地站在露臺上,一身白色的睡裙輕輕飄起,齊腰的長發被她随随意意用繩子紮起松松垮垮的。
傅承睿走過去,發現她連鞋子都沒穿,就這樣赤着腳丫踏在冰涼的地板上。他看着眉尖緊蹙,也不知哪來的怒氣,一腳提上半敞着的門。
聽聞動靜,暮雪回頭,看到傅承睿沉着一張臉,陰森森出現在身後。她愣了一下,大清早的看到他,還真挺意外。她記得管家唠叨說,他幾乎都在八點出門,她起來得晚,幾乎沒有在早上遇過他。
“歐陽暮雪,你想生病,也等今天的股東大會開了在做計較。”
暮雪白了他一眼,心想我還沒跟你計較,你反過來指責她,這男人有病嗎。這樣想着,暮雪皺起眉頭:“以後進我房間請先征得我的同意。傅承睿,你也受過良好的教育,尊重人的基本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聽她諷刺,傅承睿緊緊盯着她:“你以為我想進來?歐陽暮雪,我來只為提醒你今天的股東大會。”
暮雪不高興:“我都說我不去,你聽不懂?”
“不去,好啊。”
看到傅承睿這樣子,暮雪氣得發抖,指着門口怒道:“傅承睿你給我出去,立刻馬上給我滾,我這裏不歡迎你。”
“不歡迎?”傅承睿走近她。
暮雪後退了幾步,眼裏撲閃着火焰。她實在不明白,記憶中的那個人和眼前這個人,性格南轅北轍。若不是擁有同一張臉孔,她都要懷疑這個人是不是傅承睿,太讓人不可思議。若是以往,她擺臉色,他絕不會像現在這樣。
暮雪肯定,他故意的,故意折磨她。
她順了順氣:“公司關我什麽事。”
“沈鈞呢,關不關你的事?”起初他并不打算提這個人,可暮雪的态度太氣人。嚣張的、蔑視的,把所有的可能全推給他。他就不懷好意地想,既然你什麽都無所謂不在乎,我何必顧及你的感受。
聽到這個名字,暮雪呆了呆。
這一切正好全入傅承睿的眼睛裏。他肯定,他們關系果然非比尋常,今天不過一次小小的試探,她就失神,若這個人出現還不知會激起什麽波浪。這樣想着,他發現自己很不舒服。
“你想怎樣?”暮雪像是抽調所有力氣,顫抖蒼白地問。
傅承睿惱,他這在做什麽,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他盯着她看,這張本來就白得晃眼的臉,此刻毫無血色。他想了想說:“海城最近不大太平,你知道怎麽回事嗎。”
“我不知道。”
傅承睿哼了聲:“最好這樣,我可不想改日聽到關于我未婚妻和枭鳥扯上關系。歐陽暮雪,不要忘了,你屬于歐陽,你若還想歐陽家安安生生幾年,最好給我老老實實的別給我捅婁子。”
“傅承睿我也告訴你,你若敢動他,我跟你沒完。”暮雪倔犟的仰起頭,目光死死地咬在他清朗的俊彥上,結果卻又片刻的失神。她以為這張臉只能存活在記憶深處,不想有一天他們還能坐在一個屋檐下,自認為高明的玩着各種手段。
傅承睿忽然貼近她,貼得很近很近,近得她能清晰地看清他根根豎起的眉毛,又黑又濃。這樣的人,聽說很強勢,看來不假了。
他說:“我拭目以待,歐陽暮雪,你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暮雪氣得發抖,緊緊握着拳,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不要生氣,不許生氣,不值得生氣。
傅承睿忽然變臉:“你最好把那些不幹不淨的關系都給我處理掉。”
“傅承睿我不要嫁你,你也答應過我會說服我父親,今天你要反悔嗎。或者說,你愛上我了?”暮雪盡可能挖苦。
傅承睿臉色微變,沉着臉冷哼:“我确實反悔了,為了地位牢固,還是娶了你比較安全。算盤落空了什麽心情,又或者等哪天我膩味了,你或許可以和你的沈鈞再續前緣,不過也得有那命才行。”
“他哪得罪你了。”暮雪壓抑地問。
“得罪我不至于,但像他這樣的人,人人得而誅之。你心疼了?心疼沒用,歐陽暮雪你要清楚,像他們那種人,活着也只是禍害,還不如盡早除去。”
暮雪忽然就不想說話了,她實在想不明白,五年來對她不聞不問,他怎麽知道沈鈞的存在?這也算了,他有什麽資格批評他?他以為他高尚到哪裏去。這不是讓暮雪覺得可笑的地方,更可笑的是傅承睿的行為,她嚴重懷疑他有人格分裂。她回來半年有餘,他對自己不聞不問,就這幾天忽然轉變态度。除了人格分裂,她不知道要怎麽去解釋這反常的現象。
傅承睿以為她會生氣,他又失望了。
暮雪直接去浴室,徹底無視傅承睿的存在。
傅承睿不痛快,他對着浴室門恨恨地想,歐陽暮雪,總有一天你要哭着求我。
暮雪洗好,開門發現他冷冷地站在門口,盯着她看。暮雪心裏發毛,問:“麻煩以後有事先預約,我不想一早起來聽這些影響心情的事。”
“還不快一點,我在樓下等你。”
暮雪就不想逞他心意,憑什麽要聽他的話,他是她什麽人。這樣想,她動作溫溫吞吞。
待她走下樓,發現傅承睿沉着臉。看她下樓,微微皺起眉頭。
“幾時起我變得重要起來了。”
“你不去也可以。”傅承睿撂下話,擡腳就走。
暮雪很想笑,能夠氣着他也不錯。
一路上,他都沉着一張臉。暮雪塞着耳麥,完全無視他。當然,她并沒有表面看起來的輕松,她一直在想,沈鈞是不是回來了。傅承睿不會随便放空話,如果沈鈞真回來。
暮雪郁郁地調轉廣播,無論哪一個頻道,她都沒法靜下心來。
到公司,跟着傅承睿一路直達他辦公樓層。結果他領着她去休息室,自己則去辦公室。暮雪正心煩,擺脫了那道灼人的視線,她躺在小沙發上。過了一會,有人敲門,暮雪耳朵塞着耳麥沒聽見,外面的人便推開門進來,看到暮雪閉着眼好像睡着了。
她不敢打擾,卻忍不住打量這位總經理帶來的女人,猜測她的身份。
暮雪察覺到有人打量自己,驀地睜開眼。打量她的女孩吓了一跳,吞吐道:“我敲門了,沒人應我就進來了,您的茶。”
“我不喝茶,請換咖啡。”暮雪很讨厭眼前這種感覺,被□裸的目光盯着看。
“傅總特別吩咐的。”女孩尴尬。
暮雪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不與她為難:“你可以走了。”
女孩如獲大赦,一溜煙快步走出去。門一關上,暮雪又躺會沙發裏,用手機看新聞。
中午,傅承睿才出現。暮雪已經失去耐心,準備回去。
“不是股東大會嗎,騙我?”暮雪質問。
“會議推遲下午。”傅承睿不緊不慢:“要一起吃飯嗎,不需要的話,你繼續休息。”
暮雪不想跟他一起,看也不看他。傅承睿凝眉,靜靜看了她一會,她沒要一起的意思,才轉身帶門出去。
過道裏,言安身着套裝,拎着精致的手提包,面帶笑意看着傅承睿。
待傅承睿走近了才問:“她不來?”
傅承睿最近很煩,凡關于暮雪的事,他都煩。他淡淡嗯了聲,往電梯口走去。言安踩着高跟鞋快步跟上去,追問:“要不我給她叫一份外賣吧。”
“管她做什麽。”傅承睿忽然發火。
言安一愣,拿着手機的手輕輕顫了下。在她印象裏,就連當初她提出分手,他也平靜的說好。那時她懷疑,懷疑他根本就不愛她,不然為什麽一句挽留的話都不曾說?
她也識趣,知道他心情不好,絕對不能打擾他。
傅承睿意識到自己失态,說:“抱歉,最近心情不好。”
“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沒什麽可說的,想吃什麽?”
言安眼睛一亮,問:“想吃什麽都可以?”
“嗯。”
“我們去洛川一高吧。”
傅承睿愣了一下,言安問:“不行嗎。”
“可以。”話已在前面,總不能說不行。
作者有話要說:爬上來了(關于顧長安,近幾天某菲盡力争取更新)
☆、我不是天使3
他們開車去洛川一高後巷,這裏早已面目全非。言安感慨:“我記得這裏是一大片美人蕉,現在都改建商住樓房了。”
傅承睿也感慨,同時記起了暮雪種的那株美人蕉,也随着她的離開無人打理悄然枯萎。
“承睿,我記得在這裏第一次見到你,知道我看到你的第一感覺嗎。”言安嘴角微微上揚,眼波流轉間,柔情似水。
“多少年了還記得。”傅承睿不自然地笑了下。
“有的人可以忘記,有的人會住在心裏,哪怕世界荒蕪,也不會忘記。你給我的感覺太深刻,就算想忘也不容易。”言安微微低頭。
“不是餓了嗎,想吃什麽。”
言安洩氣,心想傅承睿,你連轉移話題還是這樣不高明。很遺憾,我就喜歡你這個樣子。言安也試想過,假如他們不分手,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這些年來,她也試着接受一段新的感情,最後發現,她沒辦法忘記,也沒辦法開始。兜兜轉轉,如今又回到原地。她想不明白,傅承睿為什麽同意娶歐陽暮雪,那個性格怪異的女孩。開始,她以為傅承睿愛她,據她觀察,他們的關系很微妙。
宋錦城問:“你這樣做值得嗎。”
她堅定地點頭,只要為愛的那個人,做什麽都值得。
宋錦城不忘提醒:“不要忘了,他要結婚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不會不清楚你這樣做意味什麽。”
“那如何?如果沒有他陪我老這才是最難過的事。”
兩人走進一家老舊的面店,言安驚訝的發現,老板還是那個老板,唯一變的是這裏的裝潢。
傅承睿都不記得多少年沒在這種地方吃過飯,再次光臨,心緒翻湧澎湃。言安不大好意思,解釋:“在國外那些日子很懷念這家面店,回來也一直在忙,再次坐在這裏的感覺真好。”
傅承睿要了兩碗面,老板端上來時還說:“我沒記錯的話,你不吃香菜,有一次我上錯了,你女朋友把香菜全撥進她碗裏。小夥子有這回事吧,這麽多年過去了,看到你們還在一起,老漢我很欣慰啊。”
傅承睿尴尬,正要解釋,言安笑道:“兜兜轉轉這就是人生。”
也不知是不是真餓了,言安直覺這碗面是她這幾年來吃過最好的食物。傅承睿吃得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