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王櫻櫻醒來後,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侯府,世子殿下則守在她旁邊。
“醒了?”世子聲音微微有些幹啞,一臉疲憊。
四下沒有旁人,只有一盞影影綽綽的燭燈,一室寂靜,王櫻櫻盯着他眼睛仔細打量,見他眼裏的魔氣已淡了許多,但依稀還有一些蒙蒙的,就像霧一樣覆在眼睛上。
“別看了,是我。”世子別過臉,嘆了口氣,嘴角帶着一抹自我嘲諷的笑意。
“路星河?!”王櫻櫻瞪大雙眼,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雖然當時她強行觸動世子的識海,喚醒了路星河,但她不确定,路星河會一直在。
她眉眼彎彎,撅着嘴突然覺得有一絲委屈,不管不顧地撲到他懷裏。
就像做了一場噩夢,經歷了各種劫難,終于一睜眼,醒了,見到路星河,就像見到久違的太陽,一直懸着的一顆心,終于落了下來。
路星河輕輕拍了拍她肩膀,将小小的她摟在懷中,久久沒有放開。
“在乾坤網裏,我見你沒有跳進我選的那個命格,而是跌入極差的中去,怕你一生吃苦,便也跟着跳了進來,卻不小心入了魔,記憶全失,這些年,依稀記得要找你,卻記不清楚你的樣子。”
他嘆了口氣:“還好,終究你我有些緣法。”
“你……現在……”
“沒事了。”路星河淡然擺擺手,“我既已經蘇醒,就斷然不會再被它控制。”
他眉宇透着一股不服輸的韌勁,頓了頓又道:“不過,有一事,我心裏總覺得有些蹊跷。”
“什麽?”
路星河擰着眉頭:“修娘她……感覺特別熟悉,而且她能觸動我的心神,讓我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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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櫻櫻詫異道:“你是說,昨日你突然入魔,是因為她?”
“應該是的。”
“可是,修娘除了命苦一些,并無其他異樣啊,她怎會……”王櫻櫻想到了太清,當初太清被路星河抽出魂魄,也扔進了乾坤網中,難道是她?
王櫻櫻心裏有了幾分恐懼,卻又無法一時得出答案,眉頭緊鎖,心情一下子低落了起來。
路星河見她這樣煩憂,皺了皺眉,開解道:“多思無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王櫻櫻點點頭,又嘆了口氣:“眼下我們被困在這一世,也不知怎樣才能出去。”
“若是……一輩子就這麽過下去,倒也不錯。”
“啊?”王櫻櫻仰頭看他。
路星河老神在在,摸了摸鼻尖:“你還是我童養媳呢,這麽看來,這一世,我不虧。”
王櫻櫻瞪了他一眼,氣得兩腮幫子鼓鼓的。
是呀,他投了個好胎,生來就金尊玉貴的,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修道之人,竟然貪圖享樂,哼。”王櫻櫻低聲吐槽,路星河裝作聽不見,翹着二郎腿仰躺在軟榻上,悠悠閑閑的喝着香茗。
……
秋去冬來,日子如流水。
在侯府的日子過得飛快,有了路星河給她撐腰,王櫻櫻再也不如履薄冰般度日,在侯府裏,生活無憂無慮,而她的幾位姐姐們,也已經被接回了家。
這幾年她個子長了一大截,從一個可愛的小肉團,長成亭亭玉立的小仙女,旁人見了她,紛紛誇贊世子好福氣,随便一撿,就撿了個大美人回來。
王櫻櫻心裏氣笑,好吧,她就是随便撿的。
随着逐漸長大,她也開始試着修煉。
從最基礎的煉氣開始,因為有路星河在旁指導,她進步飛速,如今已恢複從前一半的功力,而路星河這個恐怖的家夥,不及沒有掉修為,竟然還比之前更加厲害,真不知他是怎麽做到的。
大佬就是大佬,王櫻櫻沒法理解,但也不得不服氣,路星河還頂着世子的身份,不僅每日要處理朝堂公事,還要應付各種人情瑣事,忙碌得很。
來凡界一趟,他們也體會到了衆生皆苦,可唯凡界之人,勞碌奔波,異常辛苦。
王櫻櫻依舊懷念閑雲野鶴的修道生活,并且十分擔憂未來,因為他們始終沒有找到沖破乾坤網的辦法。
這不,這段時日,路星河因為公事,忙得接連好幾日都不見人影,王櫻櫻好不容易逮着他,說了幾句話,就作勢要走。
“下月初一,聖上欽點的刑部侍郎就要上任,燒尾宴我還是得給面子參加一下。”路星河畢竟頂着世子的身份,朝廷的公事,他還得參與一二。
王櫻櫻點點頭,這意思不就是叮囑她不可偷懶麽,她癟了癟嘴:“知道了……對了,我記得刑部侍郎不是才上任不久麽,怎地又換了新的?”
路星河搖了搖頭,一臉疲憊:“當朝刑部侍郎可不好當啊,既要公正清廉,又要應付朝堂各種拉幫結派,可偏偏聖上一心要肅清官場,正本清源,決意要從刑部開刀,以警官員,上一任刑部侍郎才三個月,就被拉下馬了,據說是被舉報貪污。”
“不過,這次新上任的,乃是當今狀元,少年英才,品行端正,加之家世顯貴,若是能守住初心,往後應該是前途不可限量。”
路星河很少在她面前說公事,更少會如此誇贊一個人,想必的确此人很好。
提起刑部的變動,路星河就少不得說一番朝堂的局面了,他雖是個修仙者,但機敏聰慧,混跡官場倒是游刃有餘。
“最近朝局風波不斷,我總感覺不太平。”
王櫻櫻不懂朝廷的事,聽了幾句,就覺乏味至極,想了想道:“那好,明日我出府看看修娘,給她送些禦寒的衣物,之後就待在府裏,不出去。”
路星河點點頭:“也好,我陪你一起去。”
次日,王櫻櫻早早就出門,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路星河人影,她派人找來路星河身邊的侍從,才知道天還沒亮,他就被叫去宮裏了,唉,路星河真是公務繁忙呀!
她嘆了口氣,還是不要讓這些瑣事叨擾他吧,思及此,自己便坐上馬車,去看望修娘和她的姐姐們。
好不容易來到家門口,卻發現大門緊閉,沒有見到任何人影。
“姑娘,大門鎖上都落了灰,想來許久沒人了。”秋露回禀道。
王櫻櫻皺着眉,正思索着,身後傳來了周善粗曠的聲音。
“姑娘,姑娘,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周善挺大一大塊頭,竟然跑得踉踉跄跄,見到王櫻櫻那一刻,差點栽倒在地。
“周将軍,何事如此慌張,莫着急。”
周善喘着粗氣,滿頭大汗:“世子他,他……他被聖上抓入天牢了。”
王櫻櫻心下一凜,連忙問道:“可知為何?”
周善搖搖頭,:“已經派人去打聽了,姑娘,現下不太平,還是快快回府吧。”
王櫻櫻望着前面那扇緊閉的木門默了半晌,才緩緩點頭,轉身踏上馬車。
回到府上,她屏退旁人,自己坐在榻上開始運功。
雖然已經派了好幾撥人出去打聽,但她也有她的法子。
不消片刻,她已将元神抽離,飄飄蕩蕩,進入天牢,找到了路星河。
此刻,他正在閉目調息,看樣子倒并無大礙。
“看來,我們想得一樣。”
路星河星眸微睜開,微微有幾分不屑道:“我只是叮囑你幾句,其他的,我才懶得動手。”
“你明明可以出來,為何要待在牢裏?路星河,到底發生什麽了?”
路星河卻閉上雙眼,一副愛咋咋地的樣子,過了半響,才道:“這些天,無論聽到什麽,你都不要管,哼,我倒要看看,他們能拿我怎麽着。”
“路星河!”王櫻櫻心急如焚,看着路星河的倔勁又犯了,她如果現在不是元神而是實體,恨不得上前提着他的耳朵。
“此刻,你之前一個人漂泊慣了,卻并不懂得何為牽絆,可現在不同了,你是世子殿下,你的安危并非只是你的,還幹系着府裏上上下下幾百號人呢,此刻你只是下獄,外面就風言風語不斷,逢高踩低的人就開始對我們侯府不敬,若你真的定下什麽罪,這一大家子人的生活,就會很難過你知道麽!”
路星河神情微斂,這才擡起眼,耐心向她解釋:“我就是生氣,自己竟然相信錯了人。原本以為,傅叢謙是個君子,我還十分看好他,多次幫他說話,沒想到,他竟然暗地裏捅我刀子,竟誣陷我是與當年一樁舊案有關,這樁案子已經過去将近二十年了,關鍵人物都不在人世,要想查清,非一時半會兒能有結果的,你得做好準備,這盆髒水,且得受一段時日。”
“舊案,什麽舊案?”
“禮部侍郎周淺貪污案。”
“周……淺?”聽到這個名字,她突然覺得有些熟悉,仔細思量一番,猛然想起:“可是清河周家的周淺?我記得修娘的父親,就叫周淺?明年清明,我還陪着她上山給他父母燒過紙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