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醒來的時候, 窗外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下雨了嗎?但為什麽這麽熱,身上熱的厲害,我遲鈍地睜開眼, 猝不及防地對上夜鬥的面容。
他好像一夜沒睡那樣,眼下一圈烏黑, 整個人還在極不正常地哆嗦。
很可疑,非常可疑。
【你在幹什麽?】
夜鬥像是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一樣, 不動聲色地往床外沿挪。
喂,你臉上的汗也太多了吧。
蹦跶下床後, 明顯松了口氣似的, 但他動作不停,又開始往門口挪動, 面上還在艱難地向我微笑,“你醒了?現在感覺、怎麽樣?”
什麽感覺怎麽樣?
我坐了起來, 眯着眼打量他。夜鬥看上去心事重重,并且好像花了一夜的時間為某件事感到苦惱,他這種沒心沒肺的也會苦惱——這就是奇怪之處。
我眯着眼睛打量他:【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
“沒有!”這一句像是刺激了夜鬥的什麽神經,他從地上彈起來, 激烈地回答我。
然後夜鬥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又挪回來,把他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塞進運動服的口袋裏,然後又重新挪回門邊。
接觸到門把手的一瞬間, 他猛地拉開門, 蹿了出去。
“我下去看看早飯有沒有做好。”夜鬥的語速快得驚人, 他人都消失了, 尾音還回蕩在房間裏,“別喝冷水, 別沖涼澡!”
夜鬥迅速地跑了,身邊床鋪上夜鬥壓出的褶皺還存在着,被褥裏甚至還留有餘溫。
等等,褶皺?他躺的地方離我這麽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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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想,早上醒來看見夜鬥确實跟我過于親密了。往常我和他之間最起碼有三尺的距離,并且一直被我手動保持地很好,但今天我們的鼻尖卻幾乎撞在一起。
仔細一想,在我睜開眼睛之後,他下床之前,我們兩個……好像抱在一起?
而且這個動作也不是僅僅持續了幾分鐘的時間,在我睜開眼睛之前,一整夜的時間,我和夜鬥說不定都……
哦呼!
腦袋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崩碎了。已經不是一根神經斷掉的程度,他們已經斷成一片了。
夜鬥那家夥——
怪得不得要跑!
十字青筋亂跳,我感覺快要暴走的時候,窗子“嘩啦”一聲被掀起。
夜鬥貓着眼出現在窗臺上,滿臉陰沉,看上去依舊很心虛的樣子,“忘了說。你昨晚發燒了,今天早上最好再躺一會兒,藥在床頭,你記得吃三片。媽媽把早飯做好了,我現在去給你請假。”
在玻璃碎掉之前,他逃離了現場。
昨晚?我發燒了?
我檢查了一下自己。耳朵和尾巴因為二十四小時時限的關系,還存在着。除了有點軟趴趴的之外,并無異常。
手上戴着戒指,我記得舞會結束,我就已經還給了卡皮帕才對,除非是夜鬥找了我的那只給我帶上。是怕我被心聲影響睡眠嗎?嘛,最近我确實有這個喜好,睡眠時帶着的戒指一般會放在第二層櫃子裏。
我低頭認真回憶了一下。
然後——
【……】
記憶裏那個傻乎乎的呆子是我?不可能。我一定是被詛咒了,染上了變傻的不明疾病。企鵝也會施咒?
沒想一會兒,我懊惱地握拳,想狠狠捶一下被子。
到半空的時候,剎住。
不行,床會塌的,我不想晚上睡在地板上。
我看到床頭櫃上擺放好的一杯水,還有夜鬥留下的幾粒藥片。
感冒藥?
怎麽可能,我作為從來沒有感冒過的超能力者,會因為發燒而難受到整個人斷片?一定是染上了不明的疾病而倒下了。
絕對不吃。
“超能力者是怕苦嗎?超能力者不是無所不能嗎?怎麽會有不吃感冒藥這種事?”——腦海裏有一個扭曲的夜鬥瘋狂地嘲笑着我。
呵。讓你見識一下超能力者的力量。
我捏着水杯,自加熱到溫。然後捏着一片藥塞進嘴裏。
嘔——
我面無表情地把剩下的藥放回去。我就說我根本不可能因為感冒發燒這樣的小事,而倒地不起,根本就是染上了不明的疾病。
這個藥和我相性不合,一吃就知道不能治愈我。
「移形換影」
等價交換。藥片消失的一瞬間,床頭櫃上出現了一大堆五元硬幣。
【……】
我很清醒地知道剩下的藥片被我轉移到了藥店裏。由于我剛才并沒有控制轉移來的是什麽東西,于是超能力就自動給我擇定了簡單直接的錢。
還是五元硬幣,這麽一大摞。現在大家都搞文藝複興,喜歡用五元硬幣去買藥?
其實現在的天還沒完全亮,或者因為下雨的關系,窗外是淡淡的灰色。
因為玻璃碎掉的原因,窗臺被小雨打濕一片。部分書的邊邊角角已經淋在雨裏。我起身将玻璃恢複到一天之前的狀态,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注意到了街角站在路燈下打着傘的某人。
鬼鬼祟祟。他剛才,好像是在觀察這個窗口。
「透視眼」
是在舞會上就被我注意到的男人。你的僞裝術還真是拙劣啊,怎麽,追你喜歡的女神,追到這裏來了嗎?
趁着四下無人,我正打算去收拾一下這個跟蹤狂,忽然傳來兩道交錯的聲音。
“一方通行你,站在我家岔路口幹什麽?”
“等你啊!!我有話和你說。”
“什麽……什麽話?”
“小家夥每天都砸念叨你和那個小姑娘,她想和茵蒂克絲玩。能讓我不在意嗎?”
“诶?最終之作她……”
“要遲到了!!”拐杖不耐煩地敲敲地面。
一方通行和上條當麻又在吵架了。不,應該是單方面找茬。
我看着他們從樓下跑過去,身後的水塘蕩開一路漣漪。
要遲到的話,其實使用能力也是能很快到達的。不過據說是PK學園給他們立下了不能在校外使用奇怪能力的校規,特意——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我這麽想的下一瞬間,一個小規模的爆炸,一方通行的身形便沖了出去,很快,上條當麻就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拼命奔跑追趕。
好吧,校規算什麽?
我回過神。忽然發現夜鬥不見了。
跑得挺快。算了,下次見面,再搞定吧。
這個不明疾病有點兇險,我感覺自己還是有點暈,雖然請假有點引人注目,但現在看來确實如此。
要是超能力暴走,會引起更麻煩的事,我還是好好在房間裏呆着我。
吃了早飯,最新推理劇看到第二集 的時候,夜鬥回來了。
“燒退了嗎?看樣子好些了。”他問我,觀察了一圈我的神色,大概是看到了我臉上的淡然,膽子放大了,“你不覺得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嗎?”
【什麽?】我反問。
他眨眨眼,“比如昨天晚上……”
【我忘了。】我面無表情地打斷他。很快在夜鬥臉上看上了“yes”的喜悅。
夜鬥一臉“他沒發現?”的樣子,一瞬間又活了過來。整個人擺動手臂在房間內轉了一圈,然後目光落到床頭櫃上,眼中銳光大放,“你沒吃藥?”
我冷靜地回答:【吃了。】
推理劇正演到兩個人心理博弈的片段。我面不紅心不跳地對着夜鬥說了感想:【那個藥不好吃。】
夜鬥猙獰了面容,噘嘴,“你騙我。你根本就沒吃藥。”他把床頭櫃上的一大摞五元硬幣捧到手裏,拎出一個在我眼前晃晃,“你肯定是用了移形換影。用等價置換的方式把藥送走了。”
【沒有。】我狡辯。
他怎麽會有證據?
夜鬥龇牙咧嘴地将硬幣的另一面翻給我看,“這根本就是我的錢。我在每一個五元硬幣上都做了記號!”
出現在我面前的硬幣上,赫然一個數字。
還是用馬克筆寫的。
标記國家貨幣,我可以報警把你抓起來的!
最終還是吃了藥。代價是我們打了一架。這完全是我不由自主的掙紮,夜鬥那家夥撲得太結實了。
我把他身上被我誤傷的傷口愈合,決定走下樓吃個咖啡果凍緩解一下嘴裏要命的苦味。
他聽見我打開冰箱的聲音,從樓梯口冒出頭,滿身正氣,“別喝冷的!”
【……】
我只好把咖啡果凍又放回去。
你是老媽子嗎?
下午,我準時抵達學校開始課程。進入教室前,我在害怕夜鬥突然出現阻止的疑懼中,用一臺自動販賣機裏點了一杯礦泉水。
“早啊,齊木同學。”什麽人拍了一下我的肩。
我把礦泉水從售賣機裏拿出來:【中午了。赤司同學。】
赤司微笑着,也投了一枚硬幣,“聽說你發燒了,現在好多了嗎。”
聽誰……聽夜鬥說的吧?
【那不是發燒。】我糾正他,【發燒這種小事根本威脅不到我,我是感染了不明的疾病。】
赤司歪了歪頭,不置可否,“我早上看見夜鬥來學校了。他拜托我交了病假條給老師。”
果然。或者說是,怪不得。
赤司指着我手中的礦泉水,慢條斯理地說:“感冒患者最好不要吃冰的。”
你怎麽和夜鬥一樣?
“啊西!”夜鬥忽然從二樓倒挂着冒出頭,一字一句地說,“小、楠!”
這你也在?
【我可以加熱它。】我無視夜鬥,小跑轉進教室。
赤司跟過來:“下課後長廊見。這周日,我發現些新東西。有關羁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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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又開始走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