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郁遙傷的最嚴重的是腦袋,被郁家遠用酒瓶子打的,開了口,縫了七八針,因此住院的時間比較長。周恒幫他跟老師請了半個月的假,讓他安心在醫院養傷。
這半個月,遲安安一有空就往醫院跑,她想着還好長大了能天天跑醫院了,算是補償郁遙小時候那次沒能第二天去醫院看他遺憾的。
她天天往醫院跑,有時候給郁遙帶飯,有時候給他帶作業。
之前天天送補湯,喝多了補湯,許青禾怕他會膩,今天給遲安安帶來的是餃子,豬肉玉米香菇餡的。
遲安安打開保溫盒,玉米香菇的香味飄滿整個病房。
她舀了一個餃子,吹了吹,送到郁遙的嘴邊,“小心燙啊。”
郁遙放下手裏的書,語氣無奈,“我傷的是腦袋,不是手。”
“把飯盒給我吧,我自己吃。”
遲安安撇撇嘴,“好吧。”她原本來還想體驗一下照顧弟弟的感覺呢!可惜這個直男弟弟不懂情-趣!
“今天的作業呢?”剛吃完飯,郁遙立馬就找她要今天的作業。
真是個學習狂魔,遲安安心裏暗暗吐槽,從書包裏拿出筆記本。
看了眼皺巴巴的課本,遲安安抿了抿唇,“郁遙。”
“嗯?”郁遙轉頭來看她。
男生腦袋上纏着一圈ok繃帶,削瘦的臉頰毫無血色,愈發的蒼白,比以前更瘦了。她好不容易才把他養胖了些,這一下回到解放前。
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讓他知道好了,知道了只會徒添煩惱。
“沒事。”遲安安把到嘴的話咽了回去,“今天的作業可能有點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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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遲安安仗着自己有十八歲的記憶,已經很久沒有好好聽過課了,為了給郁遙帶筆記,她又開始認認真真聽課,做筆記,有些比較難的知識點她還會去問老師,把筆記寫清楚,下午放學後再把書和筆記本帶去醫院給郁遙。
今天她一如既往的去辦公室找老師,路過七(一)班,課間休息大家都在休息打鬧。
然後她聽到七(一)班後門傳來王小胖的聲音。
“我跟你們說,你們還不信,現在相信了吧。”
“好恐怖啊,他舅舅為什麽要打他啊?”
“哪有為什麽,他舅舅是個瘋子神經病,喝了酒就發病,就打他了,那天晚上把他打個半死,附近的人都看到,他全身都是血被人臺上擔架。”
“我聽說了,郁遙他從小就沒爸媽,他媽還是出車禍死的,他從小就跟他舅舅在一起生活,你說跟神經病待在一起久了會怎樣,以前我就覺得郁遙有神經病,撿垃圾吃垃圾,還把我咬成這樣,”一想到以前被咬,王小胖氣得咬牙,“艹,你們看現在手臂上還能看到……”
“砰”的一聲巨響。
他的話戛然而止,教室後門被人一腳踹開。
衆人還沒反應過來,一本硬紙殼筆記本準确無誤的砸在王小胖的臉上。
王小胖完全毫無防備,鼻子硬生生的被砸出血,他捂着鼻子破口大罵,“艹你媽,遲安安你他媽有病啊!”
“是啊,我有病啊,”遲安安眼神冷到了極點,惡狠狠的盯着王小胖,恨不得上去撕爛他的嘴!
她冷冷一笑,“小心我半夜發病,拿把刀去你家找你。”
“艹!”有人像是被吓到了,搓搓手臂溜了。
這時陳漁回來了,看到遲安安小跑上前,“安安怎麽了?”
“沒事,”遲安安笑了笑,撿回筆記本和書,“我來警告某些人,嘴巴不要太碎,不然半夜怎麽被撕爛嘴的都不知道。”
“遲安安。”郁遙喊了她一聲。
遲安安收回思緒,“怎麽了。”
郁遙指了指牆上的時鐘,“你該回家了。”
遲安安順着對他的指尖看了眼牆上的時鐘,九點多快十點了,她确實該回家了。
“那我回去了。”她拿起桌上的保溫盒,“你也早點睡,別學的太晚了。”
“嗯。”目送遲安安離開,直到她的背影消失,郁遙收回視線,他伸手撫平課本上的褶皺,神色隐晦不明。
郁家遠庭審開庭那天,郁遙的傷勢好的差不多了,已經拆了ok繃帶,只是縫針哪裏被剃掉的頭發還沒長出來,肉眼可見那一塊的不完整。
原本郁家遠的庭審郁遙是可以不用去的,可他堅持要去。
去了還要坐在最前面一排。
“小遙對不起,都是舅舅的錯,是舅舅混蛋,舅舅不該喝酒,不該打你,舅舅對不起你。”
“舅舅向你保證以後再也不這樣了,再也不打麻将也不喝酒了。”
“你原諒舅舅好不好,你跟法官求求情,別讓舅舅進去行嗎?”
他就那樣靜靜的坐在那裏,看郁家遠忏悔,求饒,說對不起,哭的聲聲淚下,漆黑的眼眸裏沒有一絲情感,靜如死水。
遲安安坐在最後面一排看他,此時的郁遙才十三四歲,本是少年意氣風發,肆意張揚的年紀,他卻背負了太多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東西。
少年背脊清瘦筆挺,他明明實實在在的坐在那裏,遲安安卻覺得,很空很虛,好像她一不小心他就會把他弄丢一樣。
最終郁家遠被判了兩年,結束後,兩人一前一後從庭審廳出來,十二月的北安城也迎來了屬于它的冬天,寒冷的微風迎面而來。
遲安安把脖子上的圍巾取下,仔仔細細替他圍好。
郁遙抿了抿唇,“我不冷。”
“我知道。”遲安安莞爾,“可我覺得你冷。”
眼看他要動手。“不準取下來!”遲安安出聲制止。
她小聲的訴苦,“你現在還是個病號,要是冷到了又生病怎麽辦,那我又得天天跑醫院去看你,還得自己騎單車,好累的。”
郁遙伸出來的手又放了回去。
遲安安這才笑了起來,“這還差不多。”
她向他伸出手,“走吧,我們一起回家。”
一路上陽光明媚,萬裏無雲,冬日暖暖的陽光灑在兩人身上,所以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後來的某一天郁遙回憶起這天,他忘了這天的天氣如何,郁家遠說了什麽,他又幹了什麽,他只記得,那個笑容明媚的女孩向他伸出手,跟他說,“我們一起回家。”
是我們、一起、回家。
元旦一過,很快迎來了春節。
今年的除夕是遲安安最忙碌、最辛苦也是最開心的一個除夕。
因為周恒和郁遙要來她家裏和她們一起過年!周恒今年因為工作上的事情耽誤了沒來得及回去,郁遙這邊遲安安早就和許青禾說好了的,多一個更熱鬧。
許青禾從廚房裏出來,看到遲安安還在,“你怎麽在這裏,不是讓你去叫小遙了嗎!”
“不着急啦,我先把最後餃子包好了再去。”
“我來我來,你趕緊去!”
“好吧,那我出去啦。”
遲安安拿上鑰匙打開門正好撞上周恒,“周老師。”
周恒放下正準備敲門的手,“去哪裏?”
“去接郁遙,我走啦。”說完出了門,踩着單車,五分鐘後出現在郁遙家門口。
“你騎還是我騎?”郁遙問。
“你騎吧。”遲安安把車給他,往手裏哈了口氣,搓搓手,“這天氣太冷了,今晚我們吃火鍋。”
“嗯。”郁遙彎了彎唇角,“坐好,手要是冷就放我衣兜裏。”
遲安安當然不會跟他客氣,雙手往他兜裏一放,“走吧。”
路過王奶奶家門口,最冷的時節,她家門口那麽多盆花中,臘梅開的最鮮豔。
“王奶奶今年多少歲了?”遲安安突然問。
郁遙:“應該七十多八十了吧。”
“哇,那她好厲害,年紀那麽大還種那麽多花,她家門口是我看過最好看的門口。”
“嗯。”
“等我以後老了我也要在我家門口種很多很多的花,郁遙你喜歡什麽花?”
郁遙想了一下,“向日葵吧。”
“我也喜歡向日葵!那以後我就在我家門口種滿向日葵,這樣你看到向日葵就知道那是我家了。”
郁遙唇角上揚:“好。”
年夜飯伴随着春晚開始,今年的春晚和以往春晚一樣,歌曲、舞蹈、相聲、小品應有盡有,遲安安看着電視裏的小品笑出聲。
這時,周恒突然放下筷子。
“咳咳,”他清咳一聲,“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們說一下。”
遲安安和郁遙也跟着放下筷子,等着他開口。
遲安安餘光瞥見許青禾泛紅的臉蛋,便知道是什麽事了,但她最會假裝了。
她假裝好奇的問出口,“啥事呀?”
周恒握住許青禾的手,看着遲安安,“安安,我和你媽媽在一起了。”
“其實我今年留下來不是因為工作,是因為想和你媽媽一起過年。”
“哦~”遲安安長長的哦了一聲,“周老師,你喜歡我媽媽什麽呀?”
周恒扶了下眼鏡,看起來有點緊張,像極了第一次見岳父岳母的女婿,“溫柔、善良、落落大方、漂亮……”
遲安安點點頭,一個個幫他數着,好一會,周恒終于發現不對勁了。
“你、你們不驚訝嗎?”
遲安安和郁遙相視一笑,搖搖頭。
這下輪到周恒驚訝了,“你們什麽時候知道的?”
拜托!你們都這麽明顯了,他們早就知道了好嗎!
果然,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呀!
吃飯途中,遲安安接到陳漁的拜年電話,約他們明早六點去爬山,看日出。
遲安安想着反正也沒什麽事,就答應了。
以往兩個人的年變成現在四個人,非常完美的一個除夕夜,要是有煙花就更完美了,可惜現在北安城全部地區禁止燃放煙花爆竹。
晚飯結束,周恒和許青禾在收拾殘局,遲安安送郁遙下樓。
“那我們明天見。”
“嗯。明天見。”
作者有話說:
上榜了,給寶們發紅包~
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出自雪萊《西風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