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麻煩把你們最近的失蹤案都調出來
溫思黛一副對游戲區輕車熟路的模樣, 邊走邊給姜簡介紹着每個游戲的不同玩法以及積分獲取情況。姜簡餘光瞥向垂頭低調跟在他們身後的宋知返,笑了笑:“小宋之前給我科普過。”
宋知返聞言趕緊拽了拽他的衣角,生怕他把自己輸光鐘洵積分的事情給抖出來。
有求于人已經讓他很別扭了,更不能提黑歷史啊。
宋知返一路憋屈, 低聲下氣, 在看到溫思黛在一扇紅色的面前停下後, 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不是吧?鬥地主?”
他瞪大了眼睛, 這就是傳說中的老年人局?
老黃正挺着他的肚子遠遠趕過來,剛走進就聽到宋知返的話。他一瞧是當初在醫務室裏和他對罵的臭小子, 臉一橫,邊刷腕帶邊罵罵咧咧:“咋?你瞧不起鬥地主?勞動人民智慧結晶的游戲!”
宋知返張了張嘴, 還沒來得及反駁,就見溫思黛站在他身前, 高冷地掃了他們兩人一眼。
“安靜些, 今天不是來吵架的。”
老黃看到美女眼睛亮了一下, 邊賠笑邊推門進入。
溫思黛刷了一下腕帶,轉頭看向宋知返:“我約在這裏是因為, 鬥地主是目前僅有幾個不限制進入人數的游戲,要跟着我們來旁聽的人不是你嗎?”
說罷, 她跟在老黃身後走了進去。
宋知返一噎, 心頭一團亂竄的火忽然歇了氣。
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合情合理,溫溫柔柔的語氣倒讓他多少有些無理取鬧。
“為什麽這裏不限制人數?”姜簡站在宋知返背後, 疑惑地問。
宋知返低聲說:“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我只記得有一次系統通知說, 專門開放了幾個不限人數的鬥地主和麻将游戲之類的房間。在這裏面不界定嘉賓觀戰與否, 進了房間的人能随時在一局結束後下來換另一個人。游戲時, 對積分賭注要求不超過10, 相當于給興趣相投的嘉賓一個唠嗑的場所。”
姜簡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這類游戲房間帶給他一絲似有若無的違和感。
如果他是節目組的人, 嘉賓們漸漸淡忘的記憶也好,住宿區分辨不出自己公寓的位置也罷,這些事實的用意應當是避免嘉賓之間有過度密切的交集,防止大家在接觸中想起什麽前塵往事才對。
而這種純唠嗑、交流感情的場所,恰恰是反其道而行之的。
他猜,莫非這也是誰開出的隐藏獎勵?
“哦對了,我去雲漢科技那場節目前,還有人預約了一個麻将房,邀請了三十來號人弄了個相親大會呢。所以我才覺得來這種地方都是老年人局好吧。”
如果說上了年紀的大爺大媽喜歡在相親角發展自己事業,那麽某些大齡嘉賓也不能免俗。
至于相親結果?
在宋知返的印象裏,參加的人男女老少大半都沒能活下來。
姜簡看了一下這個房間的紅色大門,其他房間門口顯示屏幕上都挂的是“滿員/未滿員”的字樣。
而這間房間門口的屏幕上顯示的是“已預約”。
“原來還需要預約。”
“是的,和場記預約就行。因為之前發生過嘉賓為了逃避參與自己下一期節目,徹夜霸占鬥地主房間不出來情況,所以這幾個房間都限制了嘉賓一次性預約的時長……好像是不超過兩小時吧!”
這落在姜簡眼裏,俨然就是在打補丁。
如果是節目組修訂的規則,必然會先考慮到可能發生的方方面面的問題,再下發嚴謹而相對完善通知。
顯然最開始下發的通知裏并沒有照顧到那麽多可能發生的情況,所以後續才會根據一個個新的、嘉賓鑽空子的突發狀況來彌補這些規則上的漏洞。
姜簡将演播中心的內部矛盾感記在心裏,沒敢耽誤預約的時間,刷了腕帶領宋知返進去。
房間裏很暗,只有中央的桌子上方亮着燈。
溫思黛和老黃已經各找了個位置坐下,姜簡走過去,坐在剩下那把椅子上,仔細打量了一下游戲的環境。
桌上沒有紙質撲克片,只有一個腕帶感應器。
他将腕帶輕輕在上面一掃,面前頓時浮現了懸空的電子光屏,“準備”按鈕在正下方,左上角顯示着溫思黛和老黃的狀态:
[黃不行:已準備]
[溫思黛:未準備]
姜簡準備就緒後,聽見宋知返在身後小聲問他;“你會打鬥地主嗎?”
宋知返心裏想,他簡哥看上去不食人間煙火,怎麽也不像會玩這些游戲的人。倒是鐘洵,桃花眼一抛,那股風流倜傥和混跡這種牌桌場所的少爺名流如出一轍。
“沒打過。”姜簡坦然說,他看溫思黛點下準備時手抖了一下,擡頭不可思議地瞧了他一眼,“不過我人生第一個完整代碼就是寫一個自動發牌的鬥地主游戲。”
他話音剛落,光屏上的牌已經發到了三人面前,立體地由小到大排成一排。
老黃沒有急着看牌,反而問他:“什麽時候的事兒啊?”
姜簡回他:“六七歲吧?”
大概就是在他跟着黑客店主耳濡目染的那段時間,某天店主先生閑來無事給了他一臺二手電腦,讓他自己去琢磨,寫個紙牌類游戲給他看看。但他對游戲知之甚少,最後還是店主做了決定,給他指定了游戲和規則。
姜簡說完,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和店主生活的那段記憶是相對完整的,包括後來店主迫于生計壓力,為他找到了正式的收養人賀憫之。但關于他淪落到地下電子城之前的事,包括他為什麽會被店主收養,竟是一點都想不起來。
宋知返:“……”
溫思黛搶了地主,輕聲說:“你從小到大都是這樣降維打擊別人的嗎?”
說着,她開始出牌。
“我要不起。”老黃看了一眼自己的牌,沒有跟在溫思黛後面,繼續看向姜簡,“六七歲的事兒都記得,那後面的呢?”
姜簡随手壓過溫思黛的牌,擡眸看向老黃。
自從林棠被放入唐凰的冰棺後,他就再也沒有在曙光二中見過老黃。他比之前要瘦了一些,此時光屏映在他臉上,眼下的暗青和憔悴十分明顯。
“我不是拐彎抹角的性子。您有什麽事可以直接說,不用旁敲側擊,更不用試探。”他直白地對老黃說,“如果因為林棠的事讓您對我有所顧慮,我只能說抱歉。我和鐘洵都沒有料到她會選擇自己的結局,根本來不及反應,不然我們拼命也會攔下她的。”
老黃緊繃的臉上有了一道裂紋。
他随手在倒計時前補了一張牌,緊張地吞了吞口水,對姜簡說:“這件事說起來有些神奇,我不是在天臺上觸發了一次隐藏任務嗎?雖然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是為什麽觸發的,但回來後還是拿到了一份獎勵。”
說着,老黃撩起自己的腕帶。
姜簡和溫思黛對視了一眼。
他們之間都默契地遵守着不過問對方隐藏獎勵的原則,沒想到老黃竟在他們面前直接攤牌了。
他目光落在腕帶上,壓低聲音問溫思黛:“這樣直說真的好嗎?”
溫思黛莞爾:“放心,我已經研究出001的權限怎麽開了,這裏的對話場記不會記錄上傳的。”
姜簡了然,多看了溫思黛的手腕兩眼。
老黃見兩人都安靜下來,開始一個字一個字讀着自己的獎勵:“嘉賓黃不行因在本次節目中觸發一次隐藏任務,獲得一次性獎勵物品:記憶香薰。點燃香薰能幫助嘉賓獲得一段個人記憶(注:因獎勵檔次嘉賓無法選擇固定時段的記憶)該物品使用時間為任意時刻,記憶片段将在睡眠時生效,如無其他意外狀況或懲罰,記憶将永久保留。”
姜簡的眸光忽然閃過一道亮光,但他沒有開口,示意老黃繼續講下去。
“我想着萬一有囡囡的記憶呢?想都沒想就點了香薰,然後倒頭睡下了。”老黃吸了吸鼻子,“但老子他媽的沒想到,這段記憶太殘忍了。”
“難道是您女兒她……?”
“原來我都忘記,在之前的世界裏她已經失蹤了。”老黃聲音哽咽,“那段記憶是她失蹤之後的事兒,我們當地警官查了好久都沒有查到頭緒,沿着監控找,在她回家的半路就莫名消失找不見人影了。”
宋知返默默立在姜簡身後,聽到這兒冷靜地說:“和林棠當時一模一樣。”
“所以您懷疑自己女兒也是像林棠一樣被哄騙到某個節目世界裏面了嗎?”姜簡問。
老黃別過臉,擦了擦眼角的濕潤:“那段記憶的結束部分,是我從警察局出來撞見一個人,他告訴我說他有辦法幫我找到囡囡。”
“穿淺灰色褂子的人?”宋知返鬼使神差地想起了林棠當時的話,“你們不會都是被同一個人騙過來的吧?!”
老黃閉上眼,重重地點了點頭。
他等心情平複,看了一眼光屏上瘋狂提醒他出牌的提示語:“只是那個片段的視角裏我是坐在地上的,沒有看清他長什麽樣。”
姜簡想了想,說:“但你們不太一樣。林棠是直接進了曙光二中,而你是成為了嘉賓。”
老黃神色痛苦:“所以我家囡囡有可能成為嘉賓,也有可能像林棠那樣被困在某個地方對不對?”
沒有人能給他準确的回答。
他的碎片記憶只能用來聯想,不能作為确鑿的證據來佐證他們的所有猜測。
“我有一個問題。”
姜簡手指在光屏上點了點,将最後一張牌出掉,三人上方顯示出“平民勝利”的字樣。
“林棠的話你都是聽見了的,這些記憶你自己知道就可以,為什麽要讓溫思黛叫上我說呢?”
老黃摸了摸鼻子,說:“一個是因為覺得你們比較熟,實力比較強。還一個原因是,本來我希望鐘洵也能來的……”
姜簡道:“和我說是一樣的。”
老黃看了看他,深吸了一口氣:“在香薰給我的那段記憶裏,你倆出現了。”
他回憶起那個驚鴻一瞥的場景。
他在警局焦急地等待着警官先生的回複,忽然有兩個穿着風衣的男人,并肩踏風而來。
其中一個人在風衣裏穿了制服,但黃不行認不出那是什麽職業的制服。
而後他聽見其中一個人敲了敲警官的桌子,出示了證件,說:“異調科鐘洵,麻煩把你們最近的失蹤案都調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