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晚餐上
第八章 晚餐上
到了孫姨娘的院子，看見正陪着湘姐在天井裏練習走路的孫姨娘，正累的用手捶自己的腰。孫淑婷快速上前幾步，力道适中的幫孫姨娘捶腰。
孫淑婷一邊給孫姨娘捶腰，一邊心疼地數落孫姨娘道：“姨娘，湘姐有奶娘、丫鬟們看着，還把您累的腰酸背痛的，您該适當的休息一下。”
孫姨娘拍着孫淑婷的手，目光柔和，語氣欣然道：“婷姐大了，都知道心疼姨娘的了，姨娘打心眼裏高興……我身體好着呢，沒事。就是蹲的時間長了乍一起來腰疼。”停頓了一下，接着道：“想當初帶你和你弟弟的時候都是這麽過來的……讓奶娘丫鬟們看着我不放心，等湘姐走穩了，我就松快了。”
孫姨娘伸了伸胳膊,舒展了一下腰肢，道：“看，現在不就好多了。”
孫淑婷明白這是姨娘寬慰自己，知道姨娘不想錯過自己孩子成長的每一步，也就不再多勸。不然當着自己的面答應的好好地，轉過身，照樣陰奉陽違，親力親為的看護湘姐。
孫淑婷想，有這勸姨娘的時間，還不如自己直接替姨娘看一會兒妹妹。
想明白了，孫淑婷從秋水手中接過食盒，遞給孫姨娘道：“姨娘，這是我做的2道涼菜－－－海米西芹和黃瓜拌豬頭肉，給今天晚上添的菜。您到屋裏休息休息，我看着湘姐。”說完就把食盒塞到孫姨娘的手裏。
孫姨娘接過食盒，轉身遞給身後的一個小丫鬟。回頭看着孫淑婷已經彎下腰，領着湘姐練習走路，也就不再逞強。一邊捶着腰，由丫鬟扶着慢慢的走回屋子。
孫姨娘在外室的竹塌上歪着，聽着從窗口傳進來的孫淑婷和孫淑湘姐妹二人清脆甜膩的說話聲，一抹幸福的笑容爬上臉龐。躺在柔軟的大紅迎花錦緞抱枕中間，身體疲憊不堪的孫姨娘不一會兒就打起了瞌睡。
在天井裏的孫淑婷耐心的領着湘姐走了一段又一段的路，看着胖乎乎的妹妹向鴨子一樣搖搖晃晃的接近自己，投入自己的懷抱，孫淑婷感覺特別的幸福。
大概又練習了一刻鐘，太陽已經下山，潮氣慢慢的上來。
孫淑婷想着湘姐年齡小身體較弱，不宜在濕冷的環境多待，就抱起妹妹去了堂屋。
孫淑婷接過小丫鬟遞上的溫熱毛巾，擦幹淨湘姐的臉和手。孫淑婷擦幹淨手後，才拿起油脂均勻的抹在湘姐的臉上和手上。現在湘姐才1歲多，活動量也大，而且天氣幹燥，多用溫水洗臉能夠及時補充失散的水分，宮廷內造的油脂也不會損傷湘姐嬌嫩的肌膚。
姐妹二人在堂屋坐下一會兒後，孫淑婷才拿起溫熱的開水喂湘姐喝了半茶杯水，拿自己的棉帕擦擦妹妹唇邊的水漬。看着聽話的妹妹，孫淑婷憐愛的在湘姐的臉上印下一個吻。
經常和孫姨娘玩親親的湘姐，看到自己的大姐主動親吻自己，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拍手道：“大姐，親親。”說着用手扶住孫淑婷的臉，在孫淑婷的左右兩頰各印上一個大大的響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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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湘姐，我也要。”忽然一個清脆響亮的男聲驚醒了正在玩鬧的姐妹倆,兩人不禁齊刷刷望向那個發出聲音的男孩子，看着一大一小兩張五分相似的臉孔，都瞪着大大的鳳眼看着自己，一向調皮的承哥難得的紅了臉。
孫淑婷看着臉紅的弟弟，撲哧一聲笑了。對承哥身邊的大丫鬟東枝吩咐道：“去服侍少爺洗手和臉。”
見承哥久久沒有行動，孫淑婷掉頭對承哥解釋道：“雖然天氣好轉了，可傍晚還是涼，你剛從外面回來，湘姐又小，把寒氣帶給她怎麽辦？”
孫環承一聽，就知道自己洗了手和臉，大姐就讓自己親妹妹了，忙蹦蹦跳跳的随着東枝去了。
孫淑婷看着承哥的背影，深覺承哥先生的擔子不輕，要想把活潑好動的承哥調教成一個謙謙君子，可不是是件容易的事。
不過前面有被大太太寄予厚望、嚴格教育的嫡子謙哥頂着，承哥這樣也許更好一些。年紀相當的嫡子和庶子之間，庶子的表現拿捏就要格外慎重。
承哥既不能太過出色礙了嫡子謙哥的路，被主母大太太記恨和打壓；也不能平庸沒有前途，失了父親和祖父的看重。幸好承哥天性好動，偏愛武學且極有天分，與表現聰慧、好學的文弱謙哥不同，雖然年紀還小，也能看出二人以後的發展道路不同，看的明白的孫姨娘也就一直沒有壓制承哥的性子。
不多一會兒，孫環承就回來了，進屋後徑直來到妹妹湘姐的面前，為了打掉承哥要抱妹妹的企圖，孫淑婷扶着湘姐站在寬大的椅子上，讓湘姐的手扶着椅背。
好動的承哥因為抱不着妹妹，就跑到椅背後面對着孫淑湘做出各種鬼臉，把湘姐逗得咯咯直笑。
怕妹妹後仰跌倒，孫淑婷只能辛苦的在妹妹湘姐的後面架着她的2條胳膊。
眯了一會兒從室內出來的孫姨娘，一出來就看到了這樣一幅姐弟歡樂的場景。內心洋溢着無法表述的幸福,為了自己孩子們臉上快樂的笑容,孫姨娘覺得自己在這個家一切的努力都值得。
孫淑婷和湘姐背對着孫姨娘，不知道孫姨娘已經站在門口。反倒是一直對着妹妹湘姐做鬼臉的承哥，從眼角的餘光中看到孫姨娘，馬上興奮的招呼孫姨娘道：“姨娘，你快看，妹妹多喜歡我。”
邊說便從椅背後出來，跑到孫姨娘的身前，拉着孫姨娘的裙擺，拉長語調，撒嬌道：“姨娘，我長大了，你叫大姐讓我抱抱妹妹吧！我不會摔着妹妹的。”
孫淑婷聽他這樣說，抱起眼睛一直随着承哥轉的湘姐，走到孫姨娘的面前，聽孫姨娘對承哥道：“你看，你還沒有姨娘的腰高，等你什麽時候比姨娘的腰高了，什麽時候就準你抱妹妹。”
承哥比量了一下，自己還有一個腦袋的距離才能到孫姨娘的腰部，悶悶不樂的低着頭。
孫姨娘也擔心承哥抱不動湘姐的，畢竟承哥剛滿4歲，還抱不動湘姐這個小胖墩。
為了不打擊承哥的愛妹熱情，孫淑婷把湘姐放下來，指着承哥讓湘姐走過去。
腳踏實地的湘姐，歪着小腦袋先是看了看自己的大姐孫淑婷，又看了看和娘親站在一邊的哥哥，似乎明白了大姐的意思。
孫淑湘邁着小短腿，咧着小嘴，搖搖晃晃的向孫環承走去。
一直低着頭的孫環承，忽然感覺腿上一重，定睛一看，原來是湘姐用她那短短的肉嘟嘟的小胳膊緊緊抱着自己，頓時又樂了起來。
備受打擊的孫環承這一下雄心萬丈，低頭親親妹妹的臉蛋，趁着孫姨娘和大姐孫淑婷不注意，猛的把湘姐抱了起來。但湘姐這個小胖墩的重量實在不是孫環承這個4歲的小孩兒能夠承受的住的，還沒有抱穩，兩人就一起跌倒在地，發出一聲悶哼。
孫姨娘和孫淑婷注意到的時候，孫環承已經抱起了湘姐，感覺不好的孫姨娘立刻彎腰要護住承哥和湘姐，誰知還沒來得及，兩人就一上一下的跌倒在地。
孫姨娘立刻蹲下，焦急的詢問道：“傷着哪了？”邊說邊把壓在孫環承身上的湘姐抱在了懷裏。
隔着一段距離的孫淑婷看的比孫姨娘清楚，倆人要倒的時候，孫環承硬生生的把先要跌倒的湘姐硬生生的摟進自己的懷裏。跌倒的時候，孫環承的屁股先着地，倒在孫環承身上的湘姐又把承哥壓趴下，才使得孫環承躺在了地上。
孫淑婷看着憋得臉紅的孫環承，伸手拉他起來。邊伸手邊道：“摔疼了吧！看你以後還逞不逞能。”
聽到這話，孫環承羞得恨不得把自己的臉朝地，埋起來。
孫環承倒地的時候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一定不能摔着妹妹，雖然摔的很疼，但畢竟是屁股先着的地，過了這會兒已經不是那麽疼了，現在最疼的是妹妹湘姐把自己壓倒後摔的後背和後腦勺。不過再怎麽說這一切也是由于自己的魯莽造成的，孫環承也不好意思哭出來。
一直以為哥哥是和自己玩的孫淑湘，還沉浸在剛才的興奮中，在孫姨娘和懷裏，學着孫淑婷也對孫環承伸手道：“哥哥，再來。哥哥，再來……”
覺得自己沒臉的孫環承還沒有想好要不要起來，就忽又聽到孫淑湘歡快的叫着爹爹。
孫環承猛地雙手撐地跳了起來，回過頭來看向屋門口，果然是自己的爹爹孫志遠。
孫姨娘也被湘姐的叫聲驚起，抱着孫淑湘快走幾步走到跟前給大老爺請安道：“老爺，您來了。”
孫淑婷也對父親行了一個萬福禮，道：“女兒請爹爹安。”
大老爺孫志遠看着從地上跳起來的孫環承，對着孫姨娘點點頭，順手拍了拍孫淑婷的頭，接過孫姨娘懷裏的孫淑湘，對湘姐道：“湘姐，想爹爹嗎？”
孫淑湘一邊大聲的說想，一邊躲着自己爹爹，怕他硬要用胡子紮紮的自己臉蛋。
大老爺孫志遠看着小女兒的嫩臉蛋，也不舍得再折騰她，把湘姐交給孫姨娘。
喝着一口孫淑婷遞過來的熱茶，正色對孫環承道：“承哥剛剛在地上幹什麽？”
孫環承聽到父親的問話，不知道自己剛剛做的蠢事該怎麽說才好，就求助的看向孫姨娘和大姐孫淑婷。
大老爺孫志遠何等人物，閱人無數，看着孫環承咕嚕嚕轉的眼珠，嚴肅道：“眼珠別亂轉，別人一看就知道你在打小算盤……別替他回答，讓他自己說。”後一句話顯然是對孫姨娘和孫淑婷說的。
孫環承看着自己的指望沒有了，老老實實的把自己抱妹妹摔倒的事說了出來。
大老爺看着笑嘻嘻，一點也沒有事的孫淑湘，又看了看還不時的抻抻後背的孫環承，笑罵道：“現在知道疼了，大人說話不聽，非得自己吃虧才長教訓是吧！”
孫環承看着露出笑臉的父親，膽子也大了起來，笑嘻嘻的道：“我知道了。”又看了看湘姐道：“誰知道湘姐那麽重，和小豬似的，我以後要好好吃飯，抓緊練功，下次一定抱穩妹妹。”說完還握緊雙拳為自己加油打氣。
大老爺聽他這樣說很是高興，承哥雖然看着行事調皮、魯莽，其實做事很有章節，吃過的虧，從不犯第二次。看着已經意識到自己錯誤的承哥，大老爺也就不再說什麽了。
孫姨娘在一邊靜靜的等着大老爺教訓完孫環承，才一只手抱着孫淑湘，一手摸摸孫環承的後背和後腦勺，輕聲問道：“還疼嗎？”
孫環承對着孫姨娘嘿嘿一笑：“有點疼，姨娘我知道錯了。”
孫姨娘看着态度誠懇的承哥不再責備他，溫婉地對着大老爺道：“爺，您到內室幫承哥看看吧。”
大老爺也不放心承哥，聽着孫姨娘的話，就上前幾步牽着承哥的手近了內室。
快到吃飯的時間了，孫姨娘指揮大丫鬟含音帶着幾個小丫鬟去廚房端菜，回來的時候還帶着大老爺的小厮把大老爺的飯菜也端了過來。等飯菜擺好上桌時，大老爺孫志遠也帶着承哥從內室出來了。
大老爺孫志遠看着一臉關切的孫姨娘，笑了：“承哥沒事，就是有一點淤青，我給他擦上藥酒揉開了，過兩天就完全沒事了。”
大老爺為了不讓孫姨娘擔心，避重就輕的說了這話。其實承哥後背的瘀傷挺嚴重的，不然自己也不會用內造的跌打藥。這樣到晚上承哥睡覺的時候，孫姨娘即使檢查也不會看出什麽，藥效早就發揮作用了。
不過承哥的堅強還是讓大老爺刮目相看，小小年紀就能吃的了這麽大的苦，這不僅僅是受那麽嚴重的傷承哥沒有哭喊，更重要的是內造的跌打藥雖然療效顯着，但是開始用的時候也是格外痛苦，那麽疼承哥都咬緊牙關沒有叫出來，作為一個四歲的孩子，實在是不簡單。當然大老爺小時做皇子伴讀吃的苦，受得罪更大，更嚴重，那時候大老爺也是所有的眼淚往心裏咽，大老爺很是自豪的想着承哥在這一點上很有自己年輕時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