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她需要他
第七十一章 她需要他
抵達夕岩城時，已是傍晚。如血的夕陽映照着煙灰塵色中的小城，雖然牆壁斑駁、街道破落，卻處處洋溢着熱烈的氣氛。
城頭上亮起了一只只火把，修建城防工事的工作正在緊張地進行；街道上，随處可見一隊隊操練回營的士兵，他們衣衫褴褛，武器簡陋，很多人都只是拿着一根木棒，但他們臉上卻充滿信心和希望。不久前，他們還是任人宰割、毫無尊嚴的奴隸，而現在，他們成了為自由而戰的戰士。
望着眼前的景象，若伊不由感嘆，哥舒特果然非同一般，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将一盤散沙、毫無戰鬥經驗的奴隸們組織起來，其領袖魅力和組織能力令人佩服。
她需要他。在争奪天下的霸業中，她需要哥舒特這樣的人才，她暗暗發誓，無論用怎樣的手段，她都要收服他。
一行人在城門前受到士兵盤查，三人扮成兄妹，奧略寧假扮啞巴長兄，于是所有的問話都由二哥維克回答。維克肩頭的奴隸印記是最好的身份說明，三人順利地通過盤查後，守城士兵将包括他們在內的二十多個人交給一管事的中年婦女。
“大家還沒吃飯吧？”管事婦女的聲音爽朗熱情，她包着頭巾，穿着打着補丁的粗布衣衫，典型的底層農婦形象，但笑起來很和藹，眼睛眯成彎月，讓人不由心生親切之感。
“跟我來！”她帶着衆人來到一處營地，大聲喊道：“又來了一些人，準備吃的。”
很快，一碗碗冒着熱氣的粥送到了每個人手裏，粥是用小米和菜葉煮成的。對于一路奔波、又累又乏的奴隸們來說，真是無尚的美味。
對若伊來說，卻是有些難以下咽。“多吃點。”一個顫顫巍巍的老太婆用幹枯如柴的手拍着若伊的肩膀，不無憐憫地說：“可憐的孩子，這麽瘦小，以前一定沒吃飽過飯吧！”
若伊回頭。吐了吐舌頭。沖奧略寧和維克扮了鬼臉。
“放心，有哥舒特大人在，他會保護我們所有人。”老太婆拉着若伊的手，繼續絮絮叨叨。“哥舒特大人是個大好人啊，是上天派來拯救我們的英雄。我的兩個兒子都死在礦井裏，那些礦井簡直是不見天日的地方。進去了很少有活着出來的。裏面又冷又黑，有的地方連站都站不起身，大家就只好爬着前行。為了能有一點吃的活下去，就得不停地挖，有時遇到坍陷，一死就是上百人……”
若伊暗自嗟嘆，夕岩城是魁克最重要的鐵礦産地，就在這小城背後的礦山裏，分布着上百座大小不一的鐵礦。鼎盛時期，曾有上萬名奴隸在此勞作。無數奴隸的血汗生命。構築了魁克今日的繁榮。
衆人吃飯之際，維克向那管事婦女打聽情況，聽她說，明天早晨将有人過來給新加入的人分配工作，向維克和奧略寧這樣的男子，将被編入軍隊，而若伊這樣的女子則會被編入後勤，幹做飯洗衣之類的活。
真是全民皆兵啊！若伊又是一番感嘆，她問那管事婦女：“那這城裏的奴隸主呢？”
“哥舒特大人把他們都吊死了！”婦女指了下遠處廣場，暮色中，只見一個個黑色人形在絞刑架下晃蕩，若伊忽然間完全失去了胃口。
“如果我們被逮住，也會上絞刑架吧！”奧略寧湊着若伊的耳朵，開玩笑似地說。
若伊白了他一眼，低聲說：“別忘了現在你可是個啞巴！”
奧略寧的喬裝很有趣，一只破頭巾包住了那頭引人注目的銀發，臉上抹着煙灰，還故意加大了鼻子，令他原本俊逸非凡的臉顯得平庸無奇。然而最令若伊嘆服的是奧略寧氣質的變化，此時的他風華盡斂，就連那雙與衆不同的紫羅蘭色的眼眸也黯淡無光，一副十足的受苦受難的奴隸形象。
而她，無論奧略寧怎樣為她易容，她始終無法掩飾住氣質，奧略寧只好用一大塊髒兮兮的紗巾把她的頭部包了個嚴嚴實實，只露出兩只眼睛，還不許她亂看人。
營地外的街道上忽然傳來一陣騷動，很多人向城頭奔去，一副興奮激動的樣子。若伊好奇，也跟着人群湊熱鬧，奧略寧和維克急忙護在她的身邊。
“小心點。”奧略寧緊緊攬着她的纖腰，自昨晚過後，兩人的關系又親近了許多，若伊甚至能感覺到一種稱之為溫情的東西，悄悄滋生在兩人心間。
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悶響，腳下震動了一瞬，正在湧動的人群吃了一驚，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停住了腳步。若伊心下一動，急急嚷道：“我想看。”話音剛落，只覺身體一輕，整個人被奧略寧托上了肩頭。奧略寧本來個子就高出一般人，如此一來，若伊的視線中再無人影遮擋，放眼望去，只見一道火光劃過蒼茫暮色，以一個完美的抛物線軌跡落入城外荒野，頓時引起驚天動地的爆炸，只見一片塵土飛揚，火光四射！
對方居然研制出如此威力強大的火炮！若伊不覺吃了一驚，要知道黑火藥武器早期的致命缺點是射程和精确度。而剛才那發炮彈，精确度不清楚，射程卻顯然超過五百碼，足以對攻城部隊造成威脅。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聲，若伊心頭閃過一瞬奇怪的感覺，這支奴隸大軍，居然掌握着這個時代最先進的武器，他們是否真的能夠憑此改變自己的命運？如果能夠，那麽她所在做的一切，是否還有意義？
奧略寧剛剛将她放下，就聽到人群中又傳來一陣更加狂熱的歡呼聲，她擡眼望去，只見遠處幾人正騎馬而來，領頭的一人，身披黑色披風，身材魁梧。氣勢如虹，正是哥舒特！
“哥舒特！”“哥舒特！”人們瘋狂地喊着他的名字，眼中滿是熱烈的崇拜。
歌舒特揮手向群衆致意，神色從容冷峻，一如既往的不茍言笑。
今非昔比，若伊由衷感嘆。他不再是競技場上的角鬥士。而是威震一方的起義軍領袖。
歌舒特身後的兩人也引起了若伊的注意。一人身材很小，乍看像是個孩子，仔細望去，卻分明長着張成人的臉。褐色短發。綠色眼眸，鼻子有些塌，容顏平淡無奇。只是這麽個成人的大腦袋架在一副孩童的身軀上，顯得很奇怪，也很滑稽。
而另一人。僅一眼，若伊只覺心頭莫名的一跳。他身材幾乎和哥舒特一般高大，披着黑色鬥篷，帶着兜帽，看不清容顏，卻散發着一種極其危險的氣質。他騎馬跟在哥舒特之後，卻像是淩駕在所有人之上。
城門大開。三人連同兩名侍衛策馬奔出。若伊猜想他們是去檢查剛才那發火炮的射程和威力，她也很想知道。只是沒有自由進出城門的權力。
人群漸漸散去，若伊想到火炮附近看看，好在和她一樣好奇的人不少，守着火炮的士兵象征性地趕了下人，然後就任憑群衆觀摩。
這是門生鐵鑄成的火炮，若伊大致估計了下，炮口直徑大約有十五公分，炮長大約三米。火炮技術的另一個問題，就是後座力，若伊仔細觀察炮身和炮的周圍地面，果然見到厚厚的炮壁上有細微的裂紋，而炮的後座地面，則有一個大坑。
混匿在人群中，聽見有人議論：“這小魔猴看來還真有點本事！”“魁克人說他欺騙議會、浪費巨額經費，要把他吊起來活活烤死的，哥舒特大人正好救了他。”
“小魔猴是誰啊？”在若伊的示意下，維克詢問身邊人。
“就是剛才那個騎馬跟在哥舒特大人身後的侏儒，他是兵工場的大師傅，不過大家都叫他小魔猴。”
“那哥舒特大人身後的另一個人呢？”若伊顧不上掩飾，急忙追問。
“那人啊，不知道。”先前答話的那人搖了搖頭，另一人插話：“他是昨天進城的，直直往城守衛面前一站，說要見哥舒特大人。守衛還真的去請哥舒特大人了，結果哥舒特大人一見他，就立刻把他迎進了大營。”
看來是個來頭不小的人物，若伊猜想，心思卻轉到小魔猴和兵工場上，她輕聲吩咐維克：“打聽一下兵工場的位置。”
入夜，忙碌了一天的夕岩城終于安靜下來，除了城頭打着火把巡邏放哨的士兵，整座城市都陷入睡夢之中。
街道兩旁建築和月光交錯的暗影之中，兩條淡淡的人影如行雲流水般迅速穿行，正是若伊和奧略寧。若伊留維克在營地待命，自己則帶着奧略寧，或者說是讓奧略寧帶着，夜探兵工場，尋找制造火炮的場所。
兵工場建在高丘之上，背靠岩山，它是魁克最大的武器制造工場，歌舒特占領夕岩城後，自然接管了這裏。如今把守兵工場的是奴隸起義士兵。
兩人繞過守衛，從後院牆翻入兵工場。一座偌大的石砌谷倉坐落在其中，門窗縫隙中透出火光。若伊攀上奧略寧肩頭，扒着高窗，向裏面望去，只見一片武器作坊忙碌的景象。一座座燃燒着熊熊爐火的鍛爐坐落在各個角落，武器師傅們揮舞着鐵錘和鉗子，學徒們則努力鼓動風爐。
若伊觀察了一陣，跳了下來，“不是這裏。”她低聲說：“到別處看看。”
兩人隐身在一處灌木之後，正在考慮往哪個方向走時，忽見一道黑影劃過視野，悄無聲息地落在他們前方的一處牆角附近。
“看來今夜的訪客不止我們。”若伊和奧略寧相視一笑，緊密注視着那人的動向。
那人觀察了一陣，确定四下無人後，直起身來。若伊只覺身影有些熟悉，應該就是傍晚時騎馬跟在歌舒特後面的那位男子。
他應該和歌舒特關系非淺，為何要偷偷摸摸潛入兵工場？若伊正覺不解之際，那人微微擡頭，鬥篷兜帽下的臉部正好暴露在月光中，在轉身的瞬間映入若伊的眼簾。
不過是驚鴻一驀，若伊卻冷氣倒抽，她清清楚楚地認得此人，居然是斐迪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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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的有些晚了，但也勉強算的上兩天一更吧。
最近胎兒的情況還是不夠穩定，我自己身體也不太好。今天猶豫了許久，是休息一陣子，還是堅持下去？最後是這兩天新增的訂閱給了我克服困難的勇氣。
想對所有訂閱本文的讀者說聲抱歉，兩天一更也許做不到了，但夕留會努力更新下去，這文就像是另一個孩子，怎麽舍得就這樣放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