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也是一種萌

第18章 那時春來

鮮美的嫩草挂着晶瑩的露珠，遠處的牛羊閑散踱步，卻忽然間倒下。

“哥哥的箭是越來越準了！”一旁嬉笑的少年看着王耀說到。

“你也是越來越會拍馬屁了。”王耀驅馬前進，心裏知道少年的奉承之意，依舊忍不住露出笑意，“這裏真是一片富饒的草原，要是打下了，以後每年能收不少賦稅。”

“哥哥放心吧，這次上司帶來了數十萬精兵，勢必要将那些匈/奴驅逐出去，這樣邊境也就安寧了。”

“是啊，自古我們的憂慮都在北方，從炎黃開始，北方夷狄一直侵擾不斷，當年秦皇掃六合他們才安靜了一點，這次更要給他點顏色看看。”王耀騎在馬上，眺望着西北一帶，陽光灑下，褐色的眸子泛出一片金光。

“哥哥，這下不好了！”少年心急火燎的沖進帷帳，王耀不滿的皺了皺眉。

“大雪封山，我們出不去了！”少年急得到處打轉，“這下非要被困死在這裏不可。”

“小安，怎麽這樣冒失！”王耀一聲呵斥，“當年他們殺到京畿附近的時候，你也是這般模樣？”

“抱歉，哥哥，我只是着急，畢竟這裏，離我們太遠，遠水救不了近火，我怕後援不濟，難以脫身。”王安明白是自己太過失禮，立刻退到一旁。

“放心，我家向來沒有無用的開國之君，你以為劉邦能從一個混混爬到九五之尊的位置，會這麽簡單認輸。”王耀掬起一抹微笑，王安看的心驚膽戰，這笑容，殺氣十足。“他如果敢叫這些士兵在這裏無謂流血，斷送我的國運，我定叫他家族覆滅，萬世不得安寧！”

“哥哥，你是根本不信他還是太信他？”聽出王耀語氣十分激動，知道王耀已經動了真性情，但是卻不明白剛才那一番警告，究竟是在斥責上司無能還是說上司根本不會失敗？

“這場仗，已無勝算，到底是眼界太小，居然沒有弄清敵情貿然前進，他還以為冒頓單于和他一樣不會打仗麽。”王耀臉色緩和了一些，端起茶喝了一口。

“冒頓單于？我們敵人的首領，真的很厲害啊，一路用老弱殘兵将我們引誘到這裏。”王安走上前來，“哥哥你知道他的經歷？”

“當然，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當初就告訴過他，不要太貿然前進，結果這個家夥一點記性也不長，好大喜功，今天這樣只能說他自作自受！”王耀合上茶杯，杯蓋重重的叩擊着杯沿，王安确定這次哥哥是真的生氣了，雖然行為舉止控制的很好，但是怒氣還是洩了出來。

“冒頓單于可是老單于的親生子，可惜自幼不得寵，被送到敵國做人質，然後同敵國開戰，他卻孤身脫險，回到了匈/奴，然後再暗地裏發展自己的力量，最終殺死自己的父親得以上位，你覺得他和我們家分自己父親一杯羹的上司相比，何如？”

【注：楚漢之争，曾經有次項羽抓住劉邦的父親，威脅到，如果你不投降，我就把你的父親給煮成肉羹，劉邦笑着回答道，我們都是兄弟了，我的父親也就是你的父親，煮好了別忘記分我一杯羹！】

“也許只是大智慧。”王安不好判斷，也許自己的上司是深謀遠慮。

“哼。”王耀冷哼一聲，“放心吧，能在逃跑中把妻子兒女踢下車的人，把自己的命看的比誰都重，不會輕易受死的。”

“可是哥哥，這樣的大雪天，又被敵軍圍困，我們撐不了多久的。”

“放心，冒頓單于也是人，也有弱點，想讓他解圍其實也不是什麽難事。”王耀沖王安招招手，示意他上前，“你們什麽都別做，找幾個嘴巴甜的，去給匈/奴的皇後，他的阏氏多送一些珠寶首飾，枕邊風吹起來可比我們說話管用多了。”

“哥哥，這樣也行！”也太簡單了吧！

“你以為多難？”王耀斜眼反問，王安不在出聲，作揖退出帳中，不管怎麽說，哥哥知道的比自己多太多，會的也比自己多很多。

按照王耀的方法，果然不日便和對方和解，只是每年要進攻進貢大量的財帛，部下都深以為恥。

王耀騎在馬上，臉色很差，一樣的草原，只是覆上了厚厚的白雪，馬兒又走的極慢，似乎要他們深深記住這一片他們失敗的地方。

“哥哥？”看着王耀握着缰繩的手越攥越緊，王安有些不安的問到。

“沒什麽，我沒事。”王耀語氣依舊很輕，似乎不怎麽在意……怎麽可能不在意呢，好像喜氣洋洋穿上新衣，卻被人弄得滿身煙塵，還要笑着送禮，哥哥怎麽會能不在意呢。

“哥哥，沒關系，暫時不會有戰事了，至少可以太平幾年。”雖然協議未必有效，但是這一次他們也費了不少力氣，需要一段時間修養生息。

“是麽？”王耀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應了一句，再不開口。

回到中原，王耀沒有繼續秣馬厲兵而是休養生息，各種修養政策鼓勵百姓多加生育，鼓勵農耕，廢棄的田地也得到利用，唯一讓人相信他沒忘記戰事的就是民間養馬的政策。

“不止這些哦。”王耀搖着扇子微微笑道，“所謂的休養，不止這些……總之現在孩子變多了，是好事。”

此話說得幾個弟弟妹妹熱血沸騰，是啊，打仗，是耗錢耗人的，如果不是平時拼命增加人口，戰時恐怕無以為繼，好在民間百姓大多相信多子多福，幾十年的修養，終于讓國力得意恢複。

“哥哥，我們應該像匈/奴那樣，允許士兵攜帶私物，這樣他們作戰會更加勇猛的！”不知道是誰忽然提了一句，那些少民的戰力，确實讓人羨慕。

“閉嘴！”王耀呵斥一聲，又補充說道，“秋蟲不可語冬雪，不要拿我和他相提并論，有些東西，我們無需去學，你應該知道放任士兵劫掠的下場，我可不想這個國家短短幾十年就要覆滅！”

“是，哥哥，我們明白了。”白了一眼剛剛說話的人，王安知道王耀的決定沒有錯，少民戰力确實很高，但是不是每一樣都能照搬，有些根本不能學，将匈/奴屠盡，未必是王耀想要的結果。

“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失我焉支（胭脂）山，令我婦女無顏色！”

遠遠地哀歌傳來，王耀拉住馬缰，讓馬兒駐在原地，臉上卻不可掩藏的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哥哥，是我們贏了，看啊，他們唱着敗歌，像荒漠中去了，從此這片草原就是我們的了！”

“是啊，終于将這數萬士兵埋骨之地變成他們的家園！”剛剛露出勝利微笑的王耀忽然間眼裏染上一層霧霭，帶着幾分悲意，恨恨的龇着牙齒，“當年白登山之圍，我們被困深山之中不得逃脫，而後只得求和，但是他卻屢次劫掠邊境，是我邊關不得安寧，即使進貢不停，即使将公主下嫁與他，依舊沒有停止騷擾。”

“哥哥，那都已經過去了。”

“過去？你以為戰争離我們有多遠？聽着他們的哀歌，你覺得他們可憐麽？他們尚且可以唱一唱哀歌，當年我邊關數萬百姓，慘遭劫掠屠戮，那時我連為他們正名都辦不到，明知道是那個畜生做的，卻還要笑着送禮，還要将自家姑娘嫁與他！”王耀看着遠方連綿的山脈，眼裏幾乎噴出火來，“我活了這麽久，早就知道，這個世上，并無和平可言。”

“你越弱，他們越是會欺到頭上，想要和平，唯一的方法就是手握長劍，讓他們臣服在腳下！”

“陛下，吾将出二千裏，勢必讓他們從此消失在您眼界之內！”

“我現在可以看到祁連山，他日也能看到居延海，你可要知道，我将登上泰山之巅，俯瞰群山。”

“陛下，海濱之內，荒漠之中，凡日月所照，皆為陛下所有！”

“呵呵……”看着眼前信誓旦旦的屬下，王耀忍不住笑出聲，“不急不急，無需要那蠻荒之地，你們在哪裏生活不便，只要這富饒之地能打理好，也就可以了。”

三世帝王的忍耐，才換的此時的榮耀，王耀很清楚，這場勝利來得并不輕松，只是匈/奴潰走千裏，邊關大敵已經不在。

“陛下，他們再也不敢回來了！”這一次，可是讓大家好好威風了一把！

“呵呵，是啊，你和弟兄們喝酒去吧，這樣的喜事，值得慶祝一下。”

“謝謝陛下，但是……陛下，您怎麽不去？您為什麽要一個人站在這裏？不去和我一起慶祝麽？”

“我啊，想看看，從今往後，這裏也是我家了。”王耀眯起眼睛，廣袤的草原當真是風吹草低見牛羊，一片安寧的樣子。

“陛下，您代表我們的國家，相信您比我們看的更長遠，我知道您還在顧慮着什麽，可以說給我聽聽麽？”

“其實也沒什麽，百年之內，這邊不會再有勁敵，只是，國家之計，十年已經是短的了，百年也不長，百年之後，這裏恐怕又會出現新的敵人，這次打得的确酣暢，但是花費也的确不小，回去需要再次休養，鼓勵農耕，還有幾個不安分的家夥要收拾一下，免得他們沒亂自己家裏先亂了起來。”

“陛下，您看的總是比我們更長遠，可惜百年之後，我們都已不再。”

王耀低頭看着眼前有些失意的子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但是陛下還在，太好了！”年輕人又笑了起來，“雖然我會死，但是大漢不會，您也不會，将來我的孩子，就可以活在這個世界上最強大最富裕也最安定的國家！我們抛頭顱灑熱血，無數将士死在邊關也就值了。”

“是啊，你們現在的付出，是為了讓這個國家富強，也是為了讓華夏的子孫後代能夠永遠擡頭挺胸的活下去！”

“您将與天地同壽，與山河共在！我願意為您誓死戍守着萬裏邊關！”年輕的将領越說越激動，最後盡然想要對着王耀狠狠的用額頭親吻這片土地。

只是，雙膝跪下，額頭碰到的，卻是溫潤的手掌。

年輕人擡頭，原來王耀也是雙膝觸地，跪坐在自己面前，用右手托着自己的額頭。

“不必行禮，我想給你們的，也想請你們給我，是百世之基，千秋之功，萬載之業。”王耀語音低沉，語氣裏卻帶着不可壓抑的自豪。

“陛下！”握住王耀的手，年輕人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雖然你們只有百年，但是因為你們的作為，神州不倒，華夏永昌！”

“華夏永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