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好可惡的臭小子!你敢動爺爺小心你的腦袋!”先前被東方注意到的那位明顯就是個嚣張跋扈慣了的主,身處弱勢還依然嚣張。
木清皺眉,“我沒想把你們怎麽着,這種迷藥兩個時辰之後就沒有藥效了,于身體沒丁點害處,而且,這件事歸根結底是這位呂幫主的外甥仗勢欺人。”
“哼!公公我仗勢欺人的時候多了,小子你是不是也來管管公公我?”大明朝的人都知道自稱公公又能到處走動的人,除了東廠沒有旁人,這位等于直接亮了身份。
木清愣住!東方柏取出一把繡花針,使了招天女散花奪了躺着的衆人的性命。
木清目瞪口呆,寒意從心底而生,“為什麽要???,明明他們已沒了威脅?”
東方是多麽精明的一個人,早從木清的眼神裏看出他的懼意,悲從心頭起,話裏自然也帶出了些強硬出來。“也沒什麽,只是我不想身後帶着一群臭蟲亡命天涯。而且,不光這些人必須死,巨虎幫的其他人也不能留!”
好久,見木清臉漲得通紅不說一句軟話,東方更加氣憤,哼一聲飛身向來的方向而去。
城裏早已經亂成一團,這些年巨虎幫背靠着東廠,在這方圓幾百裏積威甚重,一般人沒人敢觸其黴頭,就是響當當的門派路過也得禮讓三分。這幾日正好有東廠的人下來視察,巨虎幫剛吹牛說絕對沒人敢跟巨虎幫作對,就碰見有人不賣巨虎幫面子,那些大太監小太監們好一頓嘲笑。巨虎幫管理層氣急,發誓要讓所有人看看巨虎幫的威風,于是就開始了全城範圍內的 “整風運動”。
東方尾随着彙報人員輕而易舉找到巨虎幫的總舵,幾個閃身避開巡邏弟子,躲進一個靠近主屋的死角。只見屋內泾渭分明的坐着兩排人,左邊是江湖人打扮的一幹人等,右邊是財主扮相面白無須的十幾個人。
“郎幫主,每次上報你都說巨虎幫的勢力有多大多大,伸手要東西從不手軟,今天才知道,原來連個小魚小蝦都敢來戲弄戲弄就是勢力大啊!啧啧,回去主公問起來,咱們可得說說這件奇聞!”右邊首座上白胖的人端着杯茶也不喝,只用杯蓋刮沫子,牽着嘴角陰笑着說,聲音不掩尖銳。
左邊首席上的中年人手一顫,額頭上的冷汗直冒。媽/的,這群死太監!又生不出兒子來,要那麽多銀子有什麽用!
“裴老爺,您老放心,那些小蝦米絕對活不過今晚,咱巨虎幫定不會贅了主公的名頭。我跟您也是老相識了,這些年一直靠您和衆位幫襯着,這次的事情也要拜托您幫着???,必有重謝!”
暗處的東方冷笑,有些小蝦米确實活不過今晚,只不過小蝦米是誰就有待商榷了。東方捏着根穿線的針,幾步騰挪到院外,像殺西瓜一樣容易地把那些守門的心腹殺了個幹淨,又從容不迫的進了院子,殺了就近巡邏的心腹骨幹,最後才在正屋門口站定。
“你是誰?”屋內的衆人着實吃了一驚,這人好俊的功夫!這屋裏不乏高手,竟然直到他到門口都沒人察覺到她的靠近。
那位被喚作裴老爺的白面財主還要更吃驚一些,這女人的氣質好生奇怪!
“送你們上西天之人!”東方也不廢話,擡手便出招,招招淩厲,十幾根絲線齊飛,前頭銀針直取兩位首領的要害,讓兩方的人都不得不留下。
Advertisement
“臭婆娘好大的口氣!公公我活劈了你!”裴老爺氣急,這麽些年還從沒有誰敢對着他說這話。
“這位夫人可否說個明白,我巨虎幫到底哪裏得罪了你要讓你如此不依不饒?”郎幫主覺得很蹊跷,巨虎幫得罪的人是不少,可從沒聽說有這種武藝高強穿着怪異的女人啊!
“問我?你還不配!”東方不多話不戀戰,扯着線想要速戰速決。
沒多久,巨虎幫這邊的人,包括郎幫主都死在了東方的針下,東廠的人也只剩下裴公公在苦苦支撐。
“你,你不是女人,你是???”一句話沒說完只見喉結和眉心處都出現一個紅點,命喪黃泉。
東方冷冷的看着他倒下去,“你知道的太多了!”
黑木崖上,以童百熊為首的前副教主派現童堂主派正在跟以向問天為首的教主派對峙。
“向左使,你說教主正在閉關可有什麽證據沒有?若是有人假傳聖令謀私,甚至做出加~害~教~主~之事,衆位兄弟哪個都對不起任教主的栽培!”
童百熊早接到消息說任我行可能已經身亡,向問天向外散布的教主閉關練功的消息根本就是假的。現在向問天竟然傳聖令奪各位堂主的權,就算這個消息不是真的,也要賭一把,算算離東方兄弟說的任我行走火入魔的時間也差不多了。
“胡說八道!童柏熊,教主就在後山密室裏閉關,這是教主寫下的令谕,做不得假。你今日來此胡攪蠻纏莫非是想犯上作亂不成?”向問天高舉一張打開的令谕,裏面白紙黑字紅章,赫然是任我行親筆所書。
童柏熊陣營裏很多人的心裏開始打鼓,任我行武藝高強又有吸星大法傍身,若是安然無恙,只是擺了個引蛇出洞的陣勢出來,大家性命堪憂啊!
童柏熊也察覺到人心有些不穩,想到不管怎麽樣都必須跟任我行向問天一系人死磕到底絕無其他出路,又想到東方柏說話時那篤定的态度,下定決心,拼了!
“向問天,你跟在任教主身邊時間已久,想模仿教主的手跡輕而易舉,就連私章要想拿到也不難,誰知道你手裏的到底是什麽東西!今日要麽就讓我們見到教主,就算只能聽到教主的聲音也好,讓教主評評理,看你向問天奪了衆位給神教立過大功的各位兄弟的權該是不該。要麽你就把說過的話發過的令給我吞回去,再給衆兄弟擺酒請罪!要不然???”
向問天心裏着急,半個月前任教主以防萬一安排好了身後事之後,确實是進後山密室閉關練功了,只不過到底沒逃過吸星大法的致命缺陷,已于六天前身亡。至今知道這個消息的只有自己和平一指兩個人而已,所以才急着要把各堂主手裏的實權奪過來。任我行留下的計劃是暫時把權力分給童柏熊他們一部分,之後再挑動他們內鬥,等盈盈長大之後再一舉消滅。向問天始終覺得不太妥當,想手裏握有足夠的籌碼之後再行事。
看童柏熊這不依不饒的架勢,今天能不能對付過去還真得兩說着呢!只是,在這關頭可不能露怯。“要不然?你敢如何?!反了天了還!”
這時候童柏熊看到上官雲悄悄潛回來示意一切順利,心裏有了些底氣,“反天?若是這天是任教主我們自然是不敢反,可若是這天指的是你的話~,反了就反了,也沒什麽大不了!大家全當為任教主清理門戶!”
“誰知道任教主是不是已經遭了你的毒手,所以你才假傳聖令!”桑三娘到底是比童柏熊他們那些大男人心細,看出向問天在強裝鎮定。
上官雲見有機可循趁機煽風點火,“讓我們見任教主,否則就清理門戶!”
“清理門戶!清理門戶!”童柏熊陣營開始呈現壓倒性趨勢。
“向問天,童柏熊,聽令!”稚嫩的童音傳進在場每一個人的耳裏。
只見四個黑衣侍衛——兩男兩女——擁着一個身着黑衣的女童走近,正是任我行的獨生女兒任盈盈。
其實真正吸引到衆人目光的并不是任盈盈,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娃兒再厲害能厲害到哪裏去,跟這些混了幾十年的老油條根本沒得比,等她長到能獨當一面的時候,木崖上還不知一是誰家天下了呢。
衆人真正感興趣的是那四個侍衛,就像東方柏有保命的暗衛一樣,任我行也有他自己的保命符——黑衣暗衛。沒人清楚黑衣暗衛的勢力到底有多大,只知道是每任教主傳下來的暗衛勢力和任我行沒當教主之前積累下來的暗處勢力合起來組成的。看派頭看氣質看舉止,這四位分明就是黑衣暗衛。
除了向問天人人心裏都開始打鼓,任我行真的沒了?
“??????,由任盈盈接任教主之位,十五歲及笄之後接掌教務,向問天、童柏熊共任副教主,教主及笄之前由二人共輔教務,其餘衆長老行監察之職,上官雲接任童柏熊堂主之位,如有不服,黑衣暗衛格殺勿論!??????”
任盈盈雖然年紀小,一口娃娃音,眼睛也哭得通紅,一封教主令谕倒是念得铿锵有力,鎮住當場不少人,最讓人想不到的是任我行竟然會讓童柏熊和向問天共任副教主。
“爹爹已于昨晚逝去,盈盈年幼,今後還要靠各位幫襯,嗚嗚???”
任盈盈自小沒見過娘,現在爹也沒了,強忍着悲痛背完暗衛阿一讓說的話,再也受不住哭了出來。
向問天現在心裏五味雜陳,還以為教主亡故的消息瞞得夠嚴,沒想到早就讓人探聽了去,別說黑衣暗衛了,說不定童柏熊敢來鬧事也有恃無恐呢!
童柏熊他們也有些傻眼,本來的打算是幹掉向問天獨攬大權,可現在人家先發制人,這要怎麽辦?總不能去欺負一個小奶娃兒吧,還是個女的!他們敢保證,要是真敢這麽辦,一幹教衆能戳他們脊梁骨到死!
分歧
童百熊憋着一口郁郁之氣跟死對頭一同升任副教主,名頭聽着是好聽了,權利絲毫沒有變大,反而要擔心下面新上任的下屬心大分權。幸好東方兄弟仗義,走之前留下本武功秘籍,在武藝上能輕易壓制住那些兔崽子。
話說東方兄弟到哪裏了呢?現在沒了任我行,如果能把東方兄弟接回來???哼!看向問天還怎麽搗鬼!
向問天見黑衣暗衛直接尊任盈盈為主松了口氣,至少不用擔心黑木崖上群魔亂舞傷了任盈盈的性命。倒是山下還有個大麻煩在,任教主說不用擔心東方柏,向問天卻始終覺得不能這樣放心,東方柏是什麽人,也就任教主能勉強制得住他。之前不知這東方柏為何下崖,現在任教主歸西,如果東方柏回來,這可是個大麻煩啊!
而且,東方柏跟童百熊交情甚深,就算東方柏真心不再理事,若是聽說有人要除去童百熊肯定不會置之不理,且不說他武藝高強,光他手裏那些暗衛就不是省油的燈。再說,東方柏苦心鑽營多年,閉關兩月突然一朝悟道,這事打死向問天他也是不信的。所以,東方柏的下落還是要繼續打探啊!
先不說黑木崖上因為任我行去世引起的一系列震蕩,城郊外木清看着倒了一地的屍體犯愁,這裏面可還有特殊人物呢,要是讓別人知道了???木清掩面,麻煩大了!
不過,話說這些人要是不死,貌似好像說不定麻煩會更大~~~的吧?!
壞了,剛才錯怪東方了,就像東方說的,若是不殺這些人就等着自己被人追殺亡命天涯吧。木清撓頭,這下可咋辦,東方氣跑了,他身上可還有隐患沒除呢,這隐患倒也不怕,反正短期內也不會出啥大毛病,就是會抑制精氣,左右東方喜歡扮成女人,應該不會在意這個。重點是,東方啥也沒帶,他要是不回來找可咋辦?
等吧!希望東方氣消了趕緊回來。
“馬兒啊馬兒,你說東方會回來的吧?他身上可還帶着毒呢。還有啊,這些屍體在這兒也不是個事兒啊,總得遮掩一下吧,可是???”
東方殺了滅了巨虎幫之後,心裏的火氣消了一大半,剩下的除了怨木清不知好歹,還有些不好意思,轉身就走的是自己,現在又要回去???也不知道木清想通了沒有,也不知道木清是不是還留在原地???
可是,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個人,若是就此離開實在是不甘心,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木清這樣的人了。再說,再說自己身上還殘留着木清下的毒呢,好不容易重生撿回一條命,沒道理就如此冤枉折在木清手裏???是吧?
東方心念急轉,最終還是決定回去看看,若是木清還在那兒等着就原諒他,若是木清沒等在那兒,哼!等着瞧!
等到東方飛身回去,隔着老遠看到馬車的一瞬間,心中溫暖嘴角輕牽,木清這人雖然有些呆,有些不通世事,但到底還是很不錯的嘛!
等聽到木清對着拉車的馬嘀嘀咕咕說的話,東方柏糾結了,真的要跟這個人在一塊兒?也太傻了吧!
“東方,你回來了!”木清撅着嘴站起來活動身子,猛然看到鮮豔亮眼的東方柏站在那兒,不可置信地驚喜地叫出來。
東方看到木清燦爛的笑容,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沒出息!”東方捂着心口暗罵。
“你受傷了?”木清見東方臉色變了好幾變,擔心地問,伸手想摸東方的脈象。
東方不理木清伸過來的手,擡腳上車,“唰”,簾子放了下來。
木清呆若木雞!完了,東方真的,真的生氣了。
“把那些礙眼的東西化了!”
馬車裏一個小白瓷瓶飛出,滾到木清腳下。
木清撿起,劃開蠟封,看到裏面的白色粉末抖了一下,這就是傳說中的化屍粉啊,話本小說裏闖蕩江湖必備的藥物之一,毀屍滅跡幹壞事的聖品,也是當初出來的時候沒能偷出來的師傅的收藏之一。
“各位,對不住了,讓你們死無全屍也不是我本意,誰讓你們非得追我們到這兒了呢,要是不殺你們我們就麻煩了。所以,你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好好上路吧,下輩子投個好胎,千萬不要再做這一行了啊,要知道常在河邊走總要濕到鞋的,??????”木清一邊往屍體上倒化屍粉看着他們化成一灘黃水,一邊念念有詞給自己寬心。
東方嗤笑,這呆子!
“你在磨蹭什麽呢,快點,該走了!”
木清停了嘀咕收斂心神加快速度,連人帶馬将巨虎幫喪命的一幹人等化了個幹幹淨淨。
趕路途中,木清一直試圖找機會跟東方柏解釋,因為要防備着後面會有人追過來,慌裏慌張之下是越解釋越糟糕,氣得東方在心裏罵了好多句呆子。直到了下一個城鎮,兩人安頓下來,木清才終于找到機會。
“東方~,我真的沒有怪你的意思,師娘說過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殺他們也是為了咱們的安全,不是在濫殺無辜。咕~~”一大口茶咽進喉嚨。好舒服!解釋了這麽久,嘴裏早就冒煙了。
東方柏不想息事寧人,逃避似的裝作沒有看見兩人的分歧。鳳眼斜吊橫眉冷笑,“你敢說見我殺人的時候心裏沒把我想成殺人如麻的大魔頭?沒腹诽過我不辨緣由濫殺無辜?不過,你還真猜對了,這種事情我還确實沒少幹過!”
木清張口結舌不知道該如何再往下說。
說實話,木清安逸的成長環境決定了他的人生觀價值觀跟打小就在日月神教拼搏的東方柏有很大不同。雖然有他師娘從旁教育着,不至于讓他覺得世間萬物一切都是美好的,木清有時候做事甚至還透着股機靈古怪的勁,但到底沒有如此直觀的經事過輕易奪人性命的事。就算上一次在平定州客棧見東方殺人,也因為死的都是穿黑衣戴面罩一看就不是好東西并且還先行動手的人,才覺得殺他們天經地義。
這次,東方直接對着一群已無反抗之力的人下狠手,木清在本心裏是很不贊同的。就算是後來想明白了其中的不得已,他自己也親手用化屍粉毀屍滅跡,不贊同依然是不贊同。對着東方的道歉讨好,不過是不想兩個人冷戰而已。就像現在一對普通情侶吵架,先低頭道歉的一般是男生,無關對錯。
“怎麽,怕了?”東方柏臉上烏雲密布。
這一刻,就算東方柏身着女裝,旁人見了也絕對不會相信這是個女人,因為女人絕對發不出這種冷峻剛硬的氣勢,就算武則天呂雉之類的人物來了也是一樣。
人人都不想別人說自己是烏龜,可是有些時候人人都喜歡用烏龜的辦法來保護自己,用一個堅硬的外殼包裹着自己柔弱的心以免受傷。
此刻的東方就是如此,看上去刀槍不入,其實心已經揪成一團,他怕這件事真的會成為兩人之間不可逾越的鴻溝。經過了上一世,東方已經明白感情不能強求,也向往着和另一半之間能志同道合心有靈犀。自己的過去不可改變,若是要跟木清過一輩子,木清早晚會知道。而且,東方柏也不打算再次為了愛情而卑微的抛棄一切,他想兩個人平等的站在一起,以後或許會改變一些東西,但那要建立在理解與體諒的基礎上。
“我,我???”為什麽都已經主動道歉了還會生出這麽多事情來捏?木清皺眉。
東方柏閉眼,幹澀地說:“你若是真的接受不了,那就走吧,你下在我身上的毒我還沒看在眼裏。”一句話放佛用盡了東方全身的力氣。
“我才不走!說好了兩個人做伴的,你憑什麽趕我走!”木清聽見東方讓他離開的話怒上心頭,明明已經回來了,沒事了,自己也道歉了,現在憑什麽又要提拆夥的事?不答應,死也不答應!
“我姓東方名柏,出自日月神教!”東方柏相信雖然自己會盡量控制脾氣,以後這樣的事情依然會有很多,木清若是真的無法接受自己的行事方式,不如趁着兩人感情不深的時候分開,否則說不得還會跟上一世一樣弄個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