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月黑風高,燭火搖曳。
邵庸啃着芋頭糕,左右開弓,一手搗藥,一手捏着糕餅,吃得不亦樂乎。
忽然,一道黑影迅速從他面前閃過。
邵庸:“?”
黑影閃至邵庸身後,沒等他回過身來,便有一雙不規矩的爪子環住了邵庸的腰,往他的後頸上噴着熱氣:“唔,好香,是個可人的孩子……”
邵庸不禁哆嗦了下,蹬着腿,那人的手已經伸入了他的衣衫,捏着邵庸胸前的小點。“什麽人?采花賊?”邵庸問道。
“你家主人不在,換成你也是一樣……”那人的聲音低醇如酒,有種別樣的嘶啞,又帶了絲絲的涼氣。
“你到底是誰!”邵庸咬了咬牙,握緊了拳頭。
“要怪,就怪他選擇了石惟潇。”那人道:“不過,若是你知道如何看那藏寶圖的話,又另當別論……”他的手輕輕撫摸在邵庸的臉上,感受着如絲綢般柔滑的肌膚,有些感嘆道:“我可不是什麽憐香惜玉的人,被我玩弄過的人,我總要從他身上帶走點東西,比如手,或者腳……”
那人的聲音越來越輕,可說出來的話卻越來越驚悚。
隐約還有種威脅的感覺。
邵庸雖是被這色狼突然吃了豆腐而愣住,但聽到他這麽說,立馬就想起了一個人。
“嘿嘿嘿……”邵庸的肩膀顫了顫。
那人:“??”
邵庸揚起手,張開拳頭,一把細碎的粉末蓋上了身後之人的腦袋。
絕世迷藥,邵庸出品,你值得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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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毫不意外地,身後響起了一聲鈍音。
邵庸轉過身,拍掉手上殘餘的粉末,然後拿了燭火,蹲下來去看那人的樣子。
面冠如玉,卻不似石惟潇那般有股書生氣,而是略顯陰柔。
邵庸眨了眨眼睛:“原來風少悅是長這樣的啊——”
和想象中的略有不同,不過差距也不大,可以接受。
邵庸就像是得了件新奇的玩具般,這裏捏捏,那裏碰碰。解開風少悅衣裳,露出略有肌肉的白皙胸膛,邵庸的雙眼卻并沒有在上面流連多久,他的關注點全在風少悅随身攜帶的東西上。
一柄很沉的折扇,嗯,這是風少悅的兵器,扇骨乃精鋼鑄成,內藏暗器。
沒收!
一本寫滿了密密麻麻各種情報的冊子,多半是參與這次武林大會種子選手的私家情報。
沒收!!
一卷鬼畫符一般的圖紙……大概就是鐘璃他爹留給他的藏寶圖了,确實難以辨認。
沒收!!!
還有一些銀票和銀兩,當仁不讓地落進了邵庸的口袋裏。
邵庸還樂在其中,忽然大門吱呀一聲,随後有個聲音在後頭道:“你在做什麽?”
“我……”
邵庸回頭一看,鐘璃的表情十分奇怪,眉毛糾結。
他再低頭,只見自己正跨坐在風少悅的身上,而風少悅衣袍盡解,袒|胸露|乳,披頭散發,他的手還正摸在風少悅的腰上,準備扯下對方的腰帶……
“我可以解釋,真的!”邵庸面容扭曲道。
“你不用解釋了……”鐘璃雖是這麽說,眉頭卻又皺了皺。
邵庸趕緊從風少悅身上下來,主動把搜到的東西拿給鐘璃看,當然錢還是自己收着了:“他過來本來是想吃你豆腐的,結果你不在,他就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主意打到我的頭上了,剛好我正在做【魂牽夢萦】,就順手給了他一下……”
鐘璃貌似松了口氣,看着他道:“風少悅沒有對你做什麽吧?”
“就是摸了一下……沒什麽的。”邵庸想起風少悅那雙爪子,還心有餘悸地打了個冷顫。
鐘璃敏銳地捕捉到他一瞬間抖了一下,已經将事情大概都腦補全了。
當即便道:“給他一個教訓也好。”
邵庸道:“那我們該怎麽做?人是在我們這兒弄不見的……”
鐘璃神秘地笑了笑:“到時你便知道。”
言畢,鐘璃扛起風少悅,消失在夜色裏。
次日一大早,邵庸就聽到院子裏叽叽喳喳的。平素這個院子裏沒什麽人會駐足,雖說臨近下人們住的院子,但沒身份沒地位的人那些下人也不會在他們面前殷勤伺候,所以很多時候連個聊八卦的都很少見。
而這日卻有些不太一樣。
邵庸揉着眼睛走到外頭,就聽見兩名丫鬟的竊竊私語。
說是竊竊私語,其實聲音已經傳得很遠了。
這個道:“哎呀你聽說了嗎,今兒一大早有人在子園發現了一個人!”
那個道:“聽說啦!聽說是雷風堂的少主耶!”
這個道:“他在子園站了一個晚上……”
那個道:“還沒穿衣服!”
這個道:“聽說是給高手定住了,啧啧,不知道風少主是惹了哪路高手呢!”
那個道:“嘻嘻,這就不知道啦,興許是那位少主在私會情人的時候不小心被人家的未婚夫發現了……”
邵庸津津有味地聽着,邊聽邊從袖子裏拿出塊昨夜剩下的黃金糕吧唧吧唧地嚼着。
“誰在這裏亂嚼舌根的?!”小徑上又來了個人,兩名丫鬟登時吓得花顏失色,唯唯諾諾地低頭跑走了。
邵庸見好戲沒了,也正準備走,不料他一轉身,身後那人如影随行,攥住了他的手腕,迫使他直面對方。
邵庸:“……如果石公子想吃黃金糕的話,廚房裏有。”
石惟潇看了看,他正握着的是邵庸拿着糕點,還有些黏膩膩的那只手:“……”
邵庸:“那啥,可以放開我了麽?”
石惟潇重重地松了手,邵庸晃了兩下才站穩了些。
只聽石惟潇嚴肅道:“沒事不在你家公子身前伺候,亂跑什麽?”
邵庸嘴角微微動了動,心道你管我亂跑,管那麽寬幹什麽,面上卻僵硬地笑了笑:“餓了,出來找點吃的……”
石惟潇看着他嘴角還沾了些糕屑,居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莫名其妙。”邵庸小聲道。
風少悅來到明秀山莊的第一天就被人扒光了衣服,在山莊最豪華的一個院子裏當了一晚上的活人雕塑,這件事成了他日後都會經常被人提起的笑柄,可謂是出盡了醜。
而他雖然能猜得出來是誰讓他出醜的,卻無法說出口。
難不成他要老實交代自己想扒人衣服不成,反被人扒了?
鐘璃在江湖上雖地位不顯,但他也沒有任何不良記錄,甚至傳聞中他素來和風少悅、石惟潇交情良好,說出來都不會有人信的。
于是,風少悅只能獨自吞下這個啞巴虧,被人解開穴道後,就立即奔去了戌園。
“鐘璃!”風少悅這一聲,飽含了怨恨、委屈、忍無可忍、興師問罪等複雜的情緒在裏頭,還沒進院子就能聽到他的聲音。
而院子裏,鐘璃正與石惟潇把酒言歡,身邊的邵庸一邊吃着糕點一邊沖風少悅眨了下眼睛。
風少悅見到石惟潇也在,收住了腳步,正想抖開扇子裝一下風流少俠,摸了摸腰間,才想起他的扇子還在鐘璃這裏。
随即,他看到鐘璃身邊的小厮像模像樣地展開一柄眼熟的折扇,替鐘璃扇了扇。
石惟潇還在一邊道:“你的風寒可好了?受得住風?”
鐘璃眯了眯眼:“無妨。”
風少悅的臉都快扭曲了。
“惟潇,鐘璃,你們聊什麽呢,如此相談甚歡?”風少悅擠出一抹難看的笑朝他們走了過去。
石惟潇道:“我們在說今次武林大會之事,鐘璃還不太清楚推舉盟主的規則。”
風少悅走到兩人中間,一撩衣擺,坐下,對邵庸道:“也給本公子倒杯酒。”
“拿錢來,一兩銀子一壺。”邵庸攤開手道。
風少悅臉上強裝的笑容差點維持不住。
“你這小厮好生刁蠻!看我——”
風少悅滿肚子火正愁沒個地方發洩的,昨夜他也沒看清楚是不是邵庸,反正撞他槍口上冤死也不怕,卻見邵庸飛快地躲在了鐘璃的身後,做了個鬼臉:“打狗也要看主人!”
鐘璃面色平淡,喝了口酒。
風少悅卻是猜出自己的兵器與重要的情報全都落入了鐘璃手中,心中忌憚,又瞪了眼被鐘璃純良外表迷惑了的石惟潇。
石惟潇毫不知情,還出來當和事老,笑道:“少悅,你昨日被人捉弄,心中委屈,也沒必要拿個小厮撒氣吧。來來來,我給你倒酒!”
風少悅自知眼下這個情景他說再多也是無用,而且憑他多年販賣情報的第六感,鐘璃躲過了重重追殺回到他們面前,說不準是有備而來,他未必是真心想助他們得到寶藏的。
風少悅看着石惟潇不斷地說着風趣的話,期間鐘璃偶爾附和,一派和諧的模樣,眼眸不禁暗了暗。
也許,他是要分化他們……
“惟潇,有些話想和你說……”風少悅突然道。
石惟潇愣了愣,繼而笑道:“在這裏說也行啊。”
風少悅也微微一笑:“是與你有關之事,有人向我買了關于你的一些秘事,看在我們是朋友的份上,不得不提點你一下,這些爾虞我詐的事情就沒必要讓鐘璃分心了。”
石惟潇聽完,面容變得嚴峻起來:“你說的是。”
一向自诩體貼溫良好情人的石惟潇,自然不會讓他正在讨好的人擔心。更何況,這還是關于他的私密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風少悅嘴角揚了揚:“這邊請。”
石惟潇跟着風少悅走了,臨走前,還回頭看了一眼。
邵庸抖了抖身子,站在鐘璃背後這點就是不好,鐘璃的抗壓能力強,可他還是有些受不了被人如此含情脈脈地看着。
不得不佩服起鐘璃來。
“你覺得,他們真的是在讨論什麽秘事麽?”鐘璃嗤笑一聲。
“當然不了,風少悅昨天被我們耍成這樣,面子都丢光了,他方才氣沖沖地過來不就是來興師問罪的?”邵庸搖頭道。
鐘璃抿了一口酒,笑道:“他不會告訴石惟潇那是我做的。”
“啊?為什麽?”邵庸不解道:“這不是告狀的好機會嗎,讓石惟潇看清你是個什麽樣的人,從而維持和石惟潇的合作關系才是風少悅現在最應該做的事啊。”
鐘璃搖頭道:“不,他眼下最要緊的事,是取回他的情報和兵器。”
邵庸聽出了些端倪,略想了想道:“所以,他會獨自再來找你,并且把你争取過去,踢開石惟潇?”
“從我口中套出情報,再轉而賣給石惟潇,才是他打的好算盤……”鐘璃胸有成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