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石惟潇是來邀鐘璃游湖的。
明秀山莊地處山清水秀的明秀峰,有幾處景致格外優美,而且這時候也不會有人在風景名勝之處刻“XX到此一游”什麽的。
聽說明秀峰上的天然湖面積大,湖水清澈冰涼,山莊還貼心地備了不少精致的畫舫,武林世家的公子哥們特別喜歡用這招去泡妹子。
石惟潇也是剛來到明秀山莊沒多久的,可看他對山莊內的一應事物都熟門熟路,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山莊的主人呢。
鐘璃冷着一張臉出來,邵庸在背後捅了捅他:“要微笑,微笑!”
鐘璃扯了個笑容,看了眼站在門口的石惟潇:“……久等了。”
石惟潇沒察覺到鐘璃對他的厭惡,見他這幅不冷不熱的樣子,還關心道:“真是受了風寒?要不要給你請個大夫?”
“不必。”鐘璃擺擺手。
“那……我讓人給你煮一碗姜湯吧,再穿件袍子。”石惟潇語氣溫柔,卻是看向了邵庸。
擦!我又不是你的小厮,指揮得這麽順溜!
邵庸心裏暗罵,卻還是不敢讓人看出破綻來,只好低頭準備遁去廚房。
石惟潇:“回來,先給你家公子找件袍子來,沒聽見方才我說的話麽?”
邵庸咬牙切齒:“……是。”
鐘璃看到邵庸那副快要跳起來去咬人的樣子,一掃心中陰郁,忍着笑道:“我還沒有那麽嬌貴,現在跟你出門便是,邵庸比較愚鈍,還是算了。”
石惟潇:“要麽我撥兩個小厮給你?”
鐘璃淡淡道:“不必,我喜歡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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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惟潇有些無奈又有些故作寵溺道:“你啊……”
還在一旁的邵庸被這人黏糊糊的語氣弄得渾身雞皮疙瘩,差點腳下一滑栽個跟頭。
邵庸也不是就賴在小院裏沒事幹,他前一天才被鐘璃坑去了一副迷藥,手頭上的配料也不夠用了,得下山去藥店裏買點回來。
有武林盟主的兒子這座靠山,邵庸借口去幫鐘璃買驅寒藥,從石惟潇那兒得到一塊出入明秀山莊的令牌,那些家丁見邵庸手上拿着石惟潇的令牌,都不敢輕視他,出入極為順利,連盤問都不需要。
古代背景就是這點不好,上山下山沒有纜車,得自己走下山去。
盡管山腳下就有一間小藥鋪,可明秀峰也不是普通的小山丘,邵庸在路上來回就花了不少時間。他身上又沒有半點武功,折騰到午時過後才爬了回來,提着幾包藥材,肚子餓得不行,過了時辰,廚房也不送飯過來了。
只能又拿着石惟潇的令牌去廚房狐假虎威弄頓吃的。
填飽了肚子,邵庸又提了一食盒的糕點并鹹菜回到偏僻的小院,邊吃東西邊搗鼓鐘璃要的迷藥。
傍晚,過了飯點以後,石惟潇才慢慢地和鐘璃散步回來。
天上下了點毛毛雨,石惟潇撐着油紙傘,與鐘璃并肩而行,雨落無聲,曲徑通幽,畫面十分能勾動旁人意淫的欲|望。
邵庸:“嘿嘿嘿,石惟潇還挺貼心的嘛。”
鐘璃瞥了他一眼:“想知道今天石惟潇跟我說了什麽?”
邵庸不住點頭,乖乖道:“想!”
鐘璃:“一瓶七毒散。”
邵庸:“!!!”
鐘璃淡淡道:“怎麽,不願意?”
邵庸流着寬面條淚道:“大哥,你太狠了!”
七毒散也是毒冊上的一種毒藥,需要七種毒物混合而成,七種毒藥都是尋常可見的藥草,但配合起來就是一種無色無味的劇毒。
這藥聽起來容易,但配藥的時候不僅份量要把握妥當,而且煎藥的火候與時辰都要嚴格按照書上說的去做,否則很容易失敗。
鐘璃雖說不要那本毒冊,但他早就浏覽過,裏面有什麽都記得一清二楚,想要什麽藥就來敲詐邵庸。
而每次邵庸都會因好奇心作祟,最後還不得不答應他。
邵庸:“我答應就是了,你快說快說!”
鐘璃笑了笑道:“哦,後天的中秋節,他還約我游湖。”
邵庸:“然後呢?”
鐘璃攤了攤手道:“一瓶醉琉璃。”
邵庸:“……”
鐘璃:“不想知道了?那我去沐浴了。”
邵庸真的要哭了:“能不能來個簡單點的……?”
鐘璃點點頭:“再來一副迷藥。”
“你財迷啊!要那麽多藥幹什麽!你不是練了絕世神功嗎!”邵庸咆哮道。
“絕世神功豈是能随便用的?”鐘璃眯着眼道:“要保持神秘感。”
“絕世毒藥就可以沒有神秘感了嗎!”邵庸瞪着眼,鼓起腮幫子道。
鐘璃嘆了口氣:“那便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麽重要之事。”
然而看鐘璃語中多有笑意,意味深長,讓人心裏癢癢的。
“……來就來!誰怕誰啊!”在求知欲面前,邵庸終于還是妥協了。
鐘璃眼中多了些暖色,笑着倒了杯茶推到邵庸面前:“勞煩你了。”
“說正事,不要每次都說一半吊着別人的胃口!”邵庸道。
“八月十九日正式比武大會,但盟主并不只是決出武力最高的,還需得到長老會半數長老的認同。換言之,武功最高者,未必能成為盟主,這都是石惟潇告訴我的。”
“所以寶藏還是得到盟主之位的關鍵啊,武力值和貢獻值都得弄上去。”
“這也是他為何對我如此殷勤的緣故。”鐘璃淡淡道。
邵庸看了他一眼:“你不會對他心軟,被他的甜言蜜語暈了頭吧?”
鐘璃冷笑道:“我還記得他身上背負的那些無辜人命。”
“嗯,你不會再喜歡上他就好。”邵庸松了口氣。
“怎麽,你擔心我?”鐘璃若有所思地睨了一眼。
“我擔心你好不容易擺脫渣攻的影響,又會陷進去了。”邵庸道。
“我像那種人?被甜言蜜語一哄就乖乖就範的?”鐘璃嗤笑道:“我又不是你。”
“喂!”
說實話,當初為了早日完結,邵庸寫出來的感覺還真的和鐘璃的描述有一點相似,換句話來說,就是OOC嚴重。
但為了自身的性命着想,邵庸覺得還是不說出來比較好。
鐘璃緩緩道:“日久見人心。”
說完,也不管還在糾結的邵庸,轉入屏風後,不多時就從裏面傳出了嘩嘩的水聲。
見鐘璃心情不大好,邵庸自覺不是個會安慰人的,也不敢說太多的話,有道是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不錯……兩人各自睡下,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石惟潇準時來報到,鐘璃卻并不在房內。
邵庸苦着臉道:“我家……我家公子一大早就出門了。”
石惟潇臉上溫和的表情僵了僵:“他去哪裏了?”
邵庸眼珠子一轉,攤手道:“不知道,公子聽說此次武林大會也有他認識的人會過來,可能是去找熟人了吧。”
那一瞬間,邵庸堅信自己沒有看錯,石惟潇完美的表情中出現了一條裂縫,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多謝小兄弟告知。”
說完,石惟潇拱了拱手,匆忙離開。
沒過多久,石惟潇又轉了回來,步履錯亂,險些左腳踩到右腳:“小兄弟,若是鐘璃回來了,麻煩你幫忙遣人遞個口信給我!”
随後也不管邵庸是否願意,抓起邵庸的手往他手心塞了一把銀子。
邵庸:“……”
沒想到穿越以來的第一桶金是來自石惟潇!
邵庸掂了掂手上分量不輕的銀兩,想了想,直接揣進兜裏。
不賺白不賺。
其實鐘璃出門并非如石惟潇猜想的那般去找風少悅,他不過是太久沒練功,縱然天資過人又身懷秘笈,還是得找個地方練練手。
邵庸這麽說,不過是試探一下是石惟潇,順便給他敲個警鐘,告訴他,鐘璃也不是這麽容易勾到手的,別以為出去游個湖就能俘獲美人芳心了。
這麽想想,石惟潇日後可能還要賄賂自己很多次。
邵庸勾了勾唇角,銀子貼身收起,心情大好地出門買藥材去了。
第二日石惟潇前來,果然對邵庸的态度好了不少,不僅又給邵庸塞了銀子,還順手帶了碟精致的鮮花餅過來。
“謝啦,我相信你一定行的,加油哦,麽麽噠。”邵庸一邊啃着鮮花餅,一邊口齒含糊地說。
石惟潇哭笑不得:“你……算了,鐘璃的風寒可好些了?”
“好多啦,姜湯每天都喝呢!”邵庸随口敷衍道。
鐘璃根本就沒病,姜湯也沒喝,他不過是習慣了每天都晾石惟潇那麽一陣子罷了。
用鐘璃自己的話來說就是,要先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才能面對這個他仇恨不已的人。
就是不知道為啥石惟潇對姜湯特別的情有獨鐘。
石惟潇扯了個柔情似水的笑容:“……那就好。”
邵庸估計其實這人也忍得很辛苦。
他和鐘璃都一樣,接近對方都是帶着目的的,那些溫柔體貼的表現也都不是出自本心,表面上言笑晏晏其樂融融,實則心裏多半都是在想如何利用演技讓自己的目标逐步實現。
這兩個人都是逢場作戲,身在局中還不覺得有什麽,身為局外人的卻邵庸怎麽看怎麽不和諧。
唉,也不知道鐘璃布置得怎麽樣了,消息透露出去沒有?
關于複仇的事,鐘璃雖然會跟邵庸讨論,但從着手布置到各種細節全都是他親力親為,別看他每天看上去就是在看看風景談談情,實際上他在江湖中也有一定的人脈,暗中布置的這些并不會讓邵庸插手。
邵庸知道他這是想自己報仇,不願牽扯到無辜的人。
或許還有另一層的意思,鐘璃并未将自己真正當成可以信任并托付後背的人。
不過,邵庸也并不會覺得傷心,正如鐘璃說的那樣,日久見人心,總有一天他會發現自己是站在他身邊的。
接下來的一天裏,石惟潇是邀鐘璃去跑馬;隔一日則到山下聽說書;然後便是中秋節這日,又是游湖。
中秋節的湖上布置了花燈船,可在上面猜燈謎,明秀山莊又請來了戲班唱戲助興,到處張燈結彩,燈火輝煌。
而邵庸,還在小院中和那瓶迷藥做着艱苦的鬥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