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師弟上藥了
林初曉喊道:“小師弟,別撐了。”
洛笙置若罔聞,他的嘴角漸漸滲出鮮血,随後手中劍芒一閃,碎星劍的劍柱被徹底震碎。
他擦了擦嘴角的鮮血,擡起頭,眼神冷冽,卻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師姐,我也只用了三成靈力。”
林初曉看着他滿身的血,心中暗道一聲:小屁孩,真是個瘋子!
她眼神中隐隐有怒意,大步走到他面前,踮起腳伸手拍了一下他高高的馬尾:“只用三成靈力,你還很自豪是不是,回去!”
洛笙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錯愕,終是低下頭去,嘴角卻出現一個淺淺的笑。
林初曉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勇氣,直接從洛笙背後推着他往回走。她不敢太用力,也小心地避開了他受傷的肩膀。
出乎意料的,少年沒有反抗。
她推着他走進屋子裏,覺得這事兒是自己不占理,于是把一堆瓶瓶罐罐的藥塞在洛笙手裏,然後果斷的關門離開。
站在庭院裏,林初曉越想越憋屈,他的小師弟洛笙為什麽是一個抽風一樣的存在,所作所為讓人完全摸不着頭腦。
估了估她僅剩一成的靈力,碧血焚天鳥的靈核她确實要好好考慮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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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洛笙正嘗試着把藥粉灑在後背上。因為看不到,所以藥被他撒得到處都是。
門卻被人撞開了,林初曉雙手端着一大盆水,胳膊上挂着一塊毛巾,臉上擺出的是大師姐慣有的威嚴:“我來幫你上藥。”
洛笙吓得一個激靈把滑落肩頭的衣服披上,面色微紅:“你出去!”
林初曉把一盆水往地上重重的一放,毛巾往裏面一丢,她把袖子一挽:“怎麽跟師姐說話的,沒大沒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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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毛巾放在水裏浸濕之後又擰了擰,似是不解氣一般,扯着他的衣服道:“扭扭捏捏的,跟個小媳婦一樣!”
你以為我願意,這不指望着你趕緊好,明天接着打怪嘛,拿到靈核的艱巨任務都靠你啊!
洛笙拽着自己的衣襟不松手,他眼尾微紅,似是有隐隐怒意:“你,你……”
你了半天卻沒有後話。
林初曉毫不客氣:“你什麽你!松開!”
她一使勁,就露出了洛笙被黑影抓傷的肩膀,是五個巨大的血窟窿,從前肩貫穿到後背,格外的猙獰。
刺目的傷口讓林初曉倒吸了一口冷氣,看着都疼。
她将打濕的毛巾按了上去,想清理掉已經略微幹涸的血污,少年雖微微發抖,卻一聲不吭。
林初曉看了看他漲得通紅的側臉,以及紅得滴血的耳垂,一邊上藥一邊暗道:真是個奇怪的人,好像……
她越慫他越兇,她越兇他越慫。
是的,就是這種奇怪的感覺。
她上完藥,端着滿滿的血水出去,剛出門口,身後的門就“砰”的一聲關上了,林初曉被吓得一個激靈。
她回頭嚎了一聲:“謝謝都不帶說一句的!”
洛笙靠着房門,竭力壓下快要跳出胸膛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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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林初曉和洛笙一起在村莊裏守着,從太陽滑落地平線守到太陽升起地平線,大片大片的碧血焚天鳥沒有出現,好像血腥和屠殺都到此為止了。
直到第三天看到風塵仆仆率着衆弟子匆匆趕來的焚月谷陳長老,林初曉才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
陳長老看着他們二人也是吃了一驚,細問之下才知道竟然都是為了同一個妖怪。
碧血焚天鳥一向不愛與人接觸,更不會無端地攻擊普通人類。
所以都不知道為何這碧血焚天鳥竟會突然變得如此暴戾,附近已經有好幾個村莊都遇襲了,所有人都是被吸幹血液而死。
陳長老匆匆解釋道:“掌門和其他長老分別守在附近不同的村莊,這妖物在我焚月谷的領地定然插翅難飛。兩位侄兒請放心。”
這一片區域都是焚月谷的管轄,出現了大的妖物自然也是由焚月谷來處理。
再加上碧血焚天鳥的靈核特殊,多少修煉之人求而不得,陳長老既然已經這樣說了,林初曉和洛笙确實不方便插手,于是客氣的問好之後也就自覺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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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林初曉的心情很傷,肉疼的表情直接寫在臉上:靈力浪費了,靈力補不回來了。
洛笙看着她,問道:“師姐很想除妖嗎?”
林初曉:我不想除妖,我只想要多多的靈力。
但她面上表情堅定,聲音中透露出痛惜:“降妖除魔為修煉之人的本分,不能親手除妖實乃我輩之憾事。“
“那我們兩個一起行動吧,不用理會焚月谷的人。”少年說的很是輕巧。
林初曉眼中閃過一絲雀躍的光:“小師弟對此感興趣?”
“反正是跟着師姐,師姐想做什麽我陪着便是。”少年臉上又挂上了那個熟悉的笑。
林初曉看了一眼:不喜歡這個笑,我覺得你還是前天害羞的時候比較可愛。
“師姐跟我來吧。”洛笙召出佩劍離地一尺。
“去哪?”林初曉一臉問號,但還是乖乖地站在劍上。
“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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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曉看了看周圍熱鬧的集市,人來人往,一片祥和。
再看看旁邊站着的洛笙,似是信心滿滿,她終是忍不住了,疑惑地問道:“小師弟,你确定碧血焚天鳥會選擇在這麽熱鬧的集市,進行大範圍的攻擊嗎?這也太容易被發現了。”
之前在較為偏僻的小村莊攻擊普通人,可能需要一兩天之後才被修真的門派發現。在這種地方攻擊人類,怕是現在摩肩接踵的行人中都藏有不少像她和洛笙一樣的修真之人。碧血焚天鳥選在這裏是真的不理智。
這次的洛笙似乎是頗有耐心,他不急不緩地解釋道:“碧血焚天鳥只在夜裏出現,且不與人為敵。如今吸食人血應該也是迫不得已,之前被襲擊的村子以及他們附近的村子如今都在焚月谷的保護之下,想在那裏得到人血怕是很困難了。”
“可是在這裏也不見得簡單呀?”林初曉問道:“這種熱鬧的小鎮,路過或是住宿,多多少少是有修真之人呆在這裏的,選擇在這裏下手不也是铤而走險嗎?”
洛笙的聲音很輕:“它沒有選擇了,碧血焚天鳥不是以人血為食的,它們吸走的血液應當被放在了一個離這裏不遠的地方。所以它們能夠再次行動的地點有限。小村莊有焚月谷守着,這裏有隐藏着的修真之人。但方圓百裏,這是唯一的城鎮,也是它們唯一能拿到最多血的地方。”
林初曉想繼續說些什麽,但是當她擡眼看向洛笙的時候,又止住了。
洛笙的視線上移,夕陽的影子倒映在他眼睛裏,瑰麗又寧靜,他淡淡道:“人也好,妖也好,當他們無路可走的時候,會做出自己都覺得瘋狂的事。”
那一瞬間,林初曉覺得自己好像離這個小師弟很遠很遠,書裏對他的描寫太少了,而她直到今天,都不知道她的小師弟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少年的外表下埋藏着一顆深不見底的心。
“賣糖人咯!這位小公子和小姐要不要來一個?”一個小販推着車在二人身邊停下,擦了擦額頭的汗,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林初曉看了看小推車上僅剩的四個糖人,估計這小販是打算賣完就收攤了吧。
就當行善積德了,正好她來這個世界之後還沒嘗過洛書宮外的食物,在宮內的時候除了食膳堂的三餐,就是師妹南城雪偷偷給她做的糕點,這小糖人還真沒吃過。
林初曉揚了個大大的笑臉:“老板,要兩個糖人。”
“好勒!這位小姐自己挑。”
林初曉左看看右看看,最後挑了兩個頗為滿意的糖人。一摸口袋心一沉:她沒錢!
她一個修仙的,在洛書宮不用錢,出門歷練也沒想過要帶銀子。
林初曉移着小碎步到了洛笙旁邊,扯了扯他的袖子,尴尬地笑了笑,用僅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小聲地問道:“小師弟,你帶銀子了嗎?”
洛笙看了看林初曉,又看了看一旁擺攤的小販,沒有答話,反而徑直走到了小販的旁邊,遞給了他銀子,道:“一共三個糖人,這個包起來。”
說罷,指了指攤上一個小姑娘模樣的糖人。
小販颠了颠銀子,樂得合不攏嘴:“公子,銀子有多的,最後一個糖人也送您吧?”
“不了,三個就夠了。”
小販依言包好了糖人遞給洛笙。林初曉站在一旁,不知道洛笙是什麽用意,她手裏拿着兩個糖人,給也不是,不給也不是。
洛笙卻徑直走了過來,伸出左手:“我的呢?”
“你手裏不是有一個了嗎?”林初曉将視線移到洛笙手裏包好的糖人上面。
“那不一樣。”洛笙答得很堅決。
林初曉遞過去一個小狗模樣的糖人,給自己留了一個兔子模樣的,嘴上沒說話,心裏忍不住嘀咕:又抽風了?
洛笙無視了她的表情,接過糖人,輕輕的放到嘴裏,是一樣的甜。
和那麽多年前,一樣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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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陣風吹過,林初曉在高達幾十米的通天塔頂打了個噴嚏,哆嗦了一下。
他的小師弟說這裏是整個青陽鎮視線最好的地方,如果有大批的碧血焚天鳥經過,能看的最清楚。
這是她第二次感覺到修仙也怕冷,上一次是在洛書宮,她在大雨中砍結界的時候,那時候她身邊站着的也是洛笙。
思及此處,林初曉忍不住幽怨地看了一眼旁邊的洛笙。旁邊這人一定跟她八字不合,天生有仇,她什麽時候才能找到機會逃離這個禍害。
根據之前的情況來看,可能性似乎不大。長嘆了一口氣,又是一陣涼風吹過,林初曉心疼的抱緊了自己,她真的是又冷又困。
林初曉低着頭,看着腳下的瓦片,瓦片在月光的照射下隐隐有種波光粼粼之感。
頃刻之間,所有的光都被遮蓋了,目之所及是一大片褐色的陰影。
洛笙低聲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