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又想逃跑
林初曉一臉懵的跟着洛笙禦劍而行，她能感覺到洛笙眼中的急切，那是他盡力卻壓抑不住的緊張。
對于林初曉的疑惑，洛笙來不及和她解釋，碧血焚天鳥的活動時間基本都在晚上，這場殺戮才剛剛結束，下一場馬上就會開始。
這附近是焚月谷的地盤，碧血焚天鳥這樣大面積的殺戮很快就會引來焚月谷的人。很明顯這些妖物是想速戰速決，然後帶着取得的人血在焚月谷趕來之前迅速撤退。
而他要搶先從碧血焚天鳥那裏得到他想要知道的消息。
洛笙禦劍帶着林初曉用最快的速度朝第三個村莊趕過去，遠遠地就看到大片大片黑色的鳥盤旋在空中，聲音如同禿鹫一般，夾雜着人的慘叫聲和哀嚎聲，讓人頭皮發麻。
在整個村莊的上方，卻立着一個黑色的身影，雙眼死死地盯着村莊的一切，嘴角綻開一個冷冽的笑。
他的背後一雙巨大的翅膀張開着，在月色的映照下，宛若是降臨人間的死神。
“師姐，你去下方對付那些小妖，我去會會空中的那個人。”
洛笙說完，直接禦劍加速，林初曉徑直從空中往下摔。
“啊喂！不帶你這樣的！”
林初曉用最快的速度召出了碎星劍，迅速控制身形，勉強平安落到地面。
她剛降落到地面，那些黑色的鳥就一窩蜂的沖着她這個活人襲來，林初曉來不及反應，下意識的揮舞碎星劍，強大的劍氣瞬間将靠近的碧血焚天鳥絞得粉碎。
半空之上，傳來一聲巨大的聲響。
是靈力與靈力的對撞。
林初曉看了看半空中的場景，很明顯，他的小師弟占了下風，要去幫忙嗎？
緩了緩，林初曉暗暗道：算了，再等一下看看情況吧，自己未必就比小師弟強，節省靈力才是第一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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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村民看見林初曉手起劍落，斬殺無數妖物，瞬間拼了命的往林初曉這裏趕過來。随着村民的靠近，大片的黑鳥蜂擁而至，林初曉的壓力陡然增大，但是尚且在能應付的範圍之內。
她腳下落下了越來越多的黑色屍體，都是那些詭異的鳥。
頭頂又是一次巨大的撞擊聲，這次連四周的樹都倒了一排又一排。
林初曉有些心驚：這是開大了？小師弟可要撐住呀？
空中的黑影猛地沖着她襲來，眨眼便到眼前。
林初曉目之所及只剩下一個巨大尖銳的利爪，她來不及使用招式，只能匆忙的将靈力灌入碎星劍中，下意識地舉劍去擋。
利爪和長劍相撞，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林初曉有些失神，剛剛那個人的眼睛是血紅色的，不僅僅是眼珠，而是整個眼睛都是血紅色的，紅的不像正常的人類。
洛笙手持長劍迅速趕了過來，很快又與黑影纏鬥在一起。
只聽見黑影發出一聲震天長嘯，所有黑色的鳥同時開始撤離。
洛笙看着立在原地沒有動的林初曉，喊道：“師姐，跟上它們。”
“我嗎？”林初曉指了指自己，嘆了口氣，還是認命地準備禦劍去追。
黑影卻突然甩出一道強橫的靈力，攔住了她的去路。這人的實力似乎極強，一邊攔着林初曉，一邊還有餘力對付洛笙。
幾個回合下來，那些黑色的鳥類已經不見了蹤影。
“我們有緣再會！”
黑影留下這樣一句話後體型迅速變大，一瞬間遮天蔽日，擋住了本就微弱的月光，長長的翅膀猛地一扇，帶起一大片塵土。
林初曉下意識的捂了一下眼睛，再次睜眼時，除了洛笙，空中什麽都沒有了。
她将目光移向洛笙，卻見到他的肩膀上在汩汩地流淌着鮮血。
“小師弟，你受傷了！”
她下意識的要走過去看看他的傷口。
“不礙事。”不知道為什麽，洛笙似是有意的躲開了她的查看，眼神中也是明滅不定的光。
“多謝二位仙長救命之恩！”一位老婦扶着自己的孫子瞬間就要跪下。
林初曉連忙扶起她：“大娘，不用，不用，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婦人臉上卻是淚痕縱橫：“感謝仙長啊，不然我可怎麽跟我外出去的兒子交代啊！”她的聲音悲怆，卻又有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
一旁的小孩子也過來拉了拉林初曉的手，脆生生的說道：“謝謝仙女姐姐，我以後也要向仙女姐姐一樣殺妖怪。”
林初曉聽着這些話，心裏隐隐有些疼惜，她低下頭，摸了摸小孩子的頭發：“嗯，所以你也要努力長大。”
婦人和孩子算是幸運的，被林初曉救了下來。
可是村莊剩下的是更凄厲的嚎哭，失去孩子的母親，失去丈夫的妻子，失去父母的稚齡小兒。
人與妖共生的年代，生命總是無比脆弱。
林初曉和洛笙準備繼續沿途追尋碧血焚天鳥的蹤跡，人群中卻突然有人高呼：“請仙長留下來。”
一呼而百應。
“請仙長留下來。”
甚至有人跪了下來，在滿是泥濘和鮮血的黃土上跪了下來。
“請仙長留下來。”
林初曉一時手足無措，只能看了看旁邊的洛笙，見他點了點頭，才道：“大家放心，今天我們會留在這裏。若有妖物來襲，請大家躲在屋內，先不要外出。”
在林初曉的一番安撫之下，原本轟亂的人群漸漸安靜了下來，大聲地嚎哭變成低聲的抽泣。
夜深了，燈火卻不熄。
林初曉和洛笙被安排在那個老婦人家裏，是原先他兒子住的那間屋子，婦人在哄着她受到驚吓的小孫子，林初曉拿着藥望着燈火下，眼睫低垂的洛笙，長長的睫毛陰影灑落在他的眼睑上。
他像現在這樣安安靜靜的想事情的時候看起來是極溫柔的，就像是所有無辜又天真的少年那樣。可是大多數時候，他在她面前，嘴角總是喜歡挂着戲谑又邪氣的笑容。
她出聲打破了這片寧靜：“小師弟，過來上藥了。”
她迎着燭火朝他走過來，燭火下她的神情不似往日那般清晰。
洛笙擡眼看她，眼裏盛着細盈盈的光：“師姐，你來啦。”他的聲音軟軟糯糯的。
那一瞬間，林初曉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她一定是聽錯了，她的小師弟什麽時候對她有過這樣的态度。
可也只是一瞬，眼裏光散了，軟軟糯糯的聲音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往日的冷淡：“我自己來就好。”
他拿過藥，神情恹恹的：“師姐出去吧。”
啧，林初曉在心裏哼了一聲，你想我幫忙，我還不樂意勒。
她不多做停留，轉身出去順便把門關上了。
林初曉在庭院裏背着手，踱着步子。距離四派會武還有二十多天，四派會武大概是一周的時間，所以距離她死亡也就是一個月了。
夜色深沉，月涼如水，林初曉看了看上方的圓月，又看了看屋子裏映出的小師弟給自己上藥的影子，笨拙且随意，她搓了搓手掌：這樣做雖然不太道德，但是還是小命更重要吧？
她悄悄走遠了一些，掌心微動，碎星劍應聲而出。
長劍立于腳下，帶着林初曉，破空直行。她發誓，她禦劍從來沒有這麽快過。
畢竟，這是逃命。
這次大概半盞茶的時間，她就感覺到後方有什麽東西正在逼近，速度極快，很快攔在她面前。
又是洛笙。
林初曉無奈：“師弟，我求你了，我想歸隐山林，我想下地種田，你讓我走行不行。”
“除了離開，我什麽都可以答應師姐。”他攔在她面前，語氣堅定。
掌心靈力浮現，她知道洛笙受了傷，現在也許是她為數不多的機會：“你讓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不讓。”月光灑在少年的身上，他的衣衫只是随意的披上，還帶着之前的鮮血，大概是匆匆忙忙趕過來的吧。
碎星劍被林初曉握在手裏，輕輕一揮，無數劍氣朝着洛笙瘋狂襲去。
洛笙面不改色，碧綠色的劍光一閃，輕而易舉的攔下了林初曉的這一劍。
林初曉沒有用太多的靈力，她只是趁着這個間隙飛快的禦劍溜走。
眨眼之間，洛笙又穩穩地擋在她的身前。
她真的沒辦法了，靈力剩的不多，不敢硬拼，這個叫洛笙的小師弟則是陰魂不散的牛皮糖，怎麽甩都甩不掉。
她攜長劍落在地上，收起了所有的靈力。
“小師弟，你師姐我是個沒志氣的人，不想參加四派會武，不想去争第一，我沒辦法帶着洛書宮發揚光大。”
“我這個人怕受傷，怕流血，怕死人，又慫又茍。”
“我今天只是想離開，我給你跪下都行。”
她毫不喘氣地說出一連串的話，甚至都沒有給洛笙開口的機會。
月色下，她看到她的小師弟臉色慢慢變得越來越難看，眼尾甚至因為生氣而微微泛紅。
她看到小師弟緩緩地把劍指向她，他的話語很平靜，卻仿佛壓抑着驚濤駭浪：“打贏我，一切依你。”
林初曉重重地吸了一口氣，她是只剩四成靈力的還虛三重巅峰。小師弟是剛剛晉級但有傷在身的還虛一重初期，這勝算有多大？
略微思索，她道：“師姐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有傷在身，我也不占你便宜，我就出一招，只用三成靈力，你若站在原地半步都不後退，我就不走了，如何？”
她為自己的機智點贊。
“好。”洛笙不假思索的答應了。
林初曉看了看手中的碎星劍，她确實除了用靈力亂砍，真的什麽都不會。
唉，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她将體內的靈力盡數釋放出來。雖無風，周圍的樹木卻開始緩慢的抖動。
出招之前的氣勢不能輸呀。
将三成靈力附在碎星劍上，強大的劍柱醒目地亮起，林初曉用盡全力，沖着洛笙所在的方向斬了下去。
洛笙站在原地并未後退，只是也舉起了手中的劍，長劍翻飛，數不清的劍影一道又一道與天空中砸下來的劍柱相撞。
劍柱每往下落一分，劍影便碎一片，但是劍柱的速度也随之慢上一分，光芒黯淡一分。
劍柱越來越淡，離洛笙也越來越近。
最終，劍柱與洛笙手中的劍相撞，他将左手也覆于長劍之上，竭力去抵擋光芒已經十分暗淡的劍柱，卻半步都不曾後退。
大概是之前的傷口又裂開了，他的肩膀又開始汩汩地流出鮮血，順着胳膊肘淌在地上，浸入了碧綠的草地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