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3)
後,一條鱗片都快掉光的三米長的大魚就就很優雅的越過我掉在一個坑裏面。好吧,我終于覺得自己的這幾個難兄難弟真的非常有水平了。還記得胖子挖這個坑的時候我還以為他也中邪了。
大魚拼命的掙紮,我看着它的魚尾,忽然發現魚尾似乎是由某種動物的皮将人的雙腿裹起來後變成的。我忽然意識到,這不是大魚,而是被用來做了實驗的人類。
那這個半人半魚的怪異粽子又是從哪裏跑出來?想到這裏我回頭向後一看,一個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水井只離我的腳後跟不到十公分。既然這個粽子能從這裏突然出現也就說明這口疑似井的長洞是直接與河水想通的。
“快跑,還發什麽呆!”胖子雖然神膘仍在動作依舊麻利不減當年的朝我跑來,黑眼鏡更是兩步就蹿出了我的視線範圍進入了這個洞窟漆黑的內部。只有楊海飛快離開現場的同時順手一把提起我的後領,以非人類的臂力就這樣速度不減的緊跟黑眼鏡而去。胖子看着楊海的動作朝我眨巴眨巴了他綠豆大的眼睛,除了知道這家夥眼角既有肥胖紋還有了魚尾紋之外,我是真的沒有理解他這個動作的含義。
如果當時我仔細思考了,後來确實也不會有那麽多的誤會和煩惱。歸根結底,我過去的經歷讓我形成了一種不相信任何外物的習慣。一個與我的世界沒有多大聯系的人,我并沒有大把的精力浪費在了解他們的事情上,這個楊海也是一樣。盡管他的很多動作讓我覺得這個人似乎對我太好了,而且總會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默契存在,但我仍舊不假思索的忽視。好像自從那些故事結束後,我整個人都喪失了對新奇人和事的熱情。
他總是習慣的認為我是需要保護的一方,雖然不想承認,在認識楊海短短數日我确實總是遇到需要接受幫助才能撐過去的時期。就像現在。即使楊海刻意不讓衣領勒住我的氣管,我還是快憋死了,他像是教兒子為人處事的父親。給我自己鍛煉的機會,但是又在我快要不行的時候,穩穩地接住險險落地的我。
真的是電光火石那一剎,我被他甩出去,以某種不很優雅的姿勢落地,撲得滿頭滿臉都是灰。想要擡頭時,就聽胖子一聲大吼:“趴下!”然後,一陣摧枯拉朽的沖擊波幾乎蕩平了那個粽子周圍的一切,連上面的穹頂都開始“簌簌”往下掉土了。胖子實在是不靠譜,我忽然一想,這裏可都是生土,哪裏經得起手榴彈爆炸産生的暴虐沖擊波?
不過大概是因為這裏并不是現實是世界,土塊只是象征性的掉了幾塊後就停止繼續下落了。但是爆炸對于我們的影響跟現實幾乎一模一樣,這讓我聯想到了某些關于這個思域之國的規律。首先,它的世界構成來自外來思想的入駐和原有世界的物質。簡而言之,因為我曾經青銅門那裏被胖子扔出的手榴彈爆炸後産生的沖擊波整得很慘,所以我的潛意識對于手榴彈會造成的後果記憶非常深刻,于是我們受傷程度就跟現實世界中差不多。但是因為和胖子重下青銅門的那一次,我們的頭頂基本可以算作是沒有阻礙,而且雪山地下的岩石都十分堅硬,就算是手榴彈爆炸産生的沖擊波也只是讓這些石壁脫落幾塊無關緊要的碎屑。
這種原理讓我稍稍心安,只要是有規律的就不愁找不到出路。而此時,胖子他們已經利索的從地上爬起來。黑眼鏡去檢查粽子的死活了,楊海對着放了一整面牆的小佛像發呆,當然,也可能是在思考很嚴肅的問題,比如論屍體如何安置才不會屍變······我爬起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摸後頸,因為,在被水粽子王拉下水的時候,我似乎是感覺到脖子一陣刺痛來着。
但是讓人失望的是那裏光滑如常,而且洋粽子口中的幼體水屍也沒有出現,其實我想知道的是這個神秘兮兮的楊海究竟為什麽會知道這麽多事情,他真正的目的又是什麽?正想着,楊海突然轉身抓過我的手,非常用力的痕捏了一下我的中指,不對,不只是捏。
他手裏何時多了一根針?這個針現在快要刺到我的指骨上了,來這一下我的眼睛裏瞬間就被刺激出了生理性眼淚。但是又不能掙脫他鐵鉗似的手掌,我只能幹瞪眼,痛得抽氣,也得忍着。
他突然喊了一聲:“吳邪!”我一驚,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刺耳的嚎叫。
作者有話要說: 筆記本又快沒電了,為啥宿舍要斷電嗷嗷嗷!
☆、風語花開
風語花開
(表被這個題目誤導,花兒爺至今仍在家裏給兒子籌辦十歲生日大禮(─.─|||低能警告,此章有原創人物出沒,但是只是個歷史人物而已。大家不用擔心會有小哥被人纏的狗血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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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灰色的影子,從我的腳底下延伸出來在我身後的地面上,這個影子不斷的扭曲變化着形态,而我的耳朵也不得不接受由這個東西發出的強烈噪音。但是,它掙脫不掉,因為它身體的一部分現在正被一根脆弱的長針釘在我的中指上。看來它也怕疼,所以我感覺到了某種奇異的平衡。當然,現在不是吐槽的時候,我面臨的問題是怎麽讓這根針在不放走這個有知覺的怪力亂神成員的情況下從我的肉裏抽出去。
胖子和黑眼鏡兩人此時處理好事故現場,具體過程簡而言之就是由黑眼鏡解剖了一下人魚粽子的魚尾部,胖子則是認真履行了一個優秀書記員應該幹的事情——對着這個上半身炸得稀巴爛下半身仍健在的人魚幹屍進行了一次深刻到黨的指導思想的剖析。楊海則是微微鎖着眉頭,面癱着那張毀容臉,并且兩只手還是一只緊緊捏住我的手腕,另一只優雅握着針柄。這種局面讓我一時間以為自己回到了十年前,第一次進鬥時,小哥曾經做過的一些很有倒鬥界一哥風範的事情。比如說,拯救衆人于水深火熱之中,用膝蓋擰斷血屍的脖子什麽的。
這時,楊海突然念了一句疑似我之前在那個友好部落聽到的語言,但是這種語速奇快音節單調的語種到他嘴裏就跟含了一塊磁鐵似的,每一個音節之間的銜接都出奇的讓人有聽下去的欲望。等他念完這句話,地上那團灰色的影子居然變成了圓形,這是求和的意思?原來這個世界上除了小哥會粽子語,還有洋粽子會說團子語。接着楊海就一點點的将針從我的中指指腹中抽出來,那叫一個有風度有韻律的慢,雖說抽針比紮針疼得輕一點,但這貨果然是上天派下來專克我吳某人的。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針尖馬上要脫離我的那一瞬間,我看見灰影從地上一躍而起徑直朝我眉心彈來。這種速度根本就不是我能躲過的,腦子裏霎時閃過很多個念頭,但是真的只是眨眼之間,我看到楊海将針直接插到自己的左胸腔,完全沒入。灰影立馬消失,而我還維持着那副受到了眼中驚吓的表情······這家夥對自己是不是太不在乎了?就算這個世界的身體照他說的那樣并不是他真正的身體,但是根據我自身體驗來看,人的知覺在這裏還是與現實世界一樣被保留下來了。不會疼嗎?我在心裏問楊海,而他本人只是垂着一邊沒有拿針的那只手的關節泛白了一秒鐘,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異常。
我只覺得自己一陣怒氣在肺腑之間翻湧,就算是過着在刀刃上舔血的日子,也沒有必要這麽不在乎身體的感受。他這是真把自己當成神了,誰他娘的不是凡胎肉體!像是腦子裏某根緊繃的弦斷掉了,我揮拳就照着他的臉打過去,誰來告訴我這麽多年我養成寵辱不驚的風采被哪個小偷竊走了?
“你是以為自己算根蔥?還是以為自己是超人?吸血鬼?拿根針就敢往心髒插,告訴我,你是打算來場魔術表演麽?”我脫口而出,手上卻是不假思索的撕開他已經破破爛爛的外套神經質的想把那根針抽出來。“那根針對我沒影響,吳邪。”楊海反應速度太快,在我進一步動作之前就将衣服從我的手裏奪走,聲音裏似乎還帶着某些無奈,他胸膛上一閃而逝的墨色被衣服即刻蓋上。
我呆住了,完全不敢相信此時自己腦子裏依照常年思維訓練得出的某些結論。還好胖子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出場,從楊海面前将我拖走,邊拖邊罵罵咧咧道:“這年頭怪事特別多,天真啊,只要有你在,咱碰到什麽事都是正常的。你說啥時候你也給胖爺我少惹些麻煩成不?那個兄弟一看就不是善茬,你還去招惹他幹嘛?等被吃得不剩骨頭有你哭的······天真?咋啦?”胖子費力的別過頭來看着被他拖在身後的我,臉上的脂肪自發的堆出了一個神奇的表情。
“喲,小三爺這是啥時候整的這身解雨辰的臺妝?”黑眼鏡似乎和楊海達成了某種協議,施施然的朝我們這邊走來,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麽一個二個的都對楊海把針插到心髒上這件事情完全不關心,卻忽然想起他們和楊海今天才是第一次見面,陌生人的死活本來就跟這兩個常年與死神為伍的家夥無關。但,我身上穿着的是唐朝的圓領窄袖袍衫,哪裏跟青衣的打扮有一分相似?
我垂頭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剛準備開口反駁,就發現自己穿的不是之前的那件從楊海手裏拿到的唐朝袍衫了,而是一件深紫雲紋繁錦漢袍。一滴冷汗順着我的脊梁滑下,這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情?來不及多想,就聽到楊海朝我們吼道:“往裏面跑!”話音剛落,洞窟外面的河水又開始一陣翻騰,我只覺得頭昏腦脹,到底要不要人活了?連一分鐘都不給休息啊。
于是一行人開始艱難漫長的洞內跑步運動,還有從外面傳來的水浪聲作為此項運動的伴奏曲目。只是,此時的我們只顧着埋頭前進而沒有及時觀察周圍的環境,所以我們并不知道就在我們離開的後一秒,一個漢朝傾國傾城的美人哀怨的看着我們遠去的背影······
我們一行人朝洞窟深處快速移動,我之前曾猜測這些臺地側面山壁上的洞窟都是獨立存在的,就像火焰山上的一些唐代萬佛窟,分立共存。但是我的想法很顯然并不适用于這裏,因為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洞窟深處,當楊海打開了手上的狼眼探照燈,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條沿着掏空泥土後的牆壁盤曲向上的夯土樓梯,沒有扶手,而在我們左前方的中央部分是個直徑約五十米的深穴,有水流的聲音從地底悶悶的傳上來。而我們身後窮追不舍的畸形粽子似乎也銷聲匿跡了。
我和胖子對視一眼,他立即默契的從地上抓了一把土灰,用他當年上山下鄉那會兒練出的準頭對着我們前面的虛空來了一次“天女散花”。黑眼鏡用手臂擋了一下飛射到他面前的灰塵,開口道:“想不到幾年不見二位的默契越來越好了~”說完還扯起左邊的嘴角,似有笑意。胖子一聽他這話,想都不想就開始貧:“那是,我們天真可是現在老九門後人中的領頭人物,不過我說瞎子你怎麽現在還是到處打柴啊?哪天趕上好日子要不要胖爺給介紹幾個麻利姑娘?”黑瞎子聽到這裏,十分不屑的調侃,回道:“啊呀,我這是娘胎裏帶下來的浪子本性,所以胖爺你的麻利姑娘還是留給小三爺享受吧,吳二爺現在可是每天都盼着小三爺可以早日完婚哪。”
至于此時的我和楊海則是十分認真的思考着如何脫離現在的困境。首先,我們四個的食物三天之內還是足夠的,雖然我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不吃飯會不會餓死,但是根據這裏的與現實世界基礎客觀規律統一的情況,我決定還是不要試圖挑戰自己的扛餓極限為好。接下來,我們需要離開這裏盡早回到現實的世界完成上級給的任務以求官方的保護,當然,這個官盜勾結問題是如何解決的,我現在還不想回憶起來。私心來說,我的最後的目的跟這些都無關,雖然這個目的實現的可能性極其的低,但是既然下了重注,不賭一把還真的就對不住吳邪這個名字了。
楊海這一路走來并未跟我說過他為什麽會被派來協助我的任務完成,但是多次試探他,我越來越肯定這個人不會對我的計劃有任何威脅,甚至于我可以借他的手來幹一些吳邪不方便幹的事情。因為這個人的背景幾乎空白,而我以前所用的關根那個身份已經因為某些原因只能在特定場合下使用,所以現在我需要一個獨立的助手來完成收線計劃。
胖子和黑眼鏡兩人鬥嘴結束後就老老實實的跟在我和楊海身後爬樓梯了,這漫長的螺旋式樓梯讓人快要辨不清東南西北了,不過好在這個樓梯不像墓道裏的樓梯有翻板有暗器,所以兩相對比得真知,果然還是這裏好。但是四人還是小心翼翼的踩着走在最前面的楊海的腳印爬樓,以防這裏不安常理出牌,突然出現陷阱之類的機關。
大概是快爬到洞頂了,楊海伸手敲打了幾下頭頂上方的阻礙,沉思片刻後,轉過上身示意我們停下,而他則是往下退了幾階後一個加速沖刺,滞空後猛然回身屈肘,直接擊穿了不算太薄的洞頂。動作之流暢,速度之迅疾,力量之強大,吓得我一身冷汗。這個人要是當對手的話就太難纏了,我第一次在心裏祈禱它不要這麽會挑人,每次都近乎完美。
身後背着大號雙肩包的胖子眼中閃過一絲疑慮,我朝他點了一下頭,這個楊海的能力的确讓人忌憚。只有黑瞎子一個人完全是用旅游的心情圍觀了全程,我默默的想,這也是個不能以常理推斷的怪人,即使我們合作過很多次了,但是常常挂着微笑面具的,擁有着異于常人的獨特世界觀。而這個世界觀并不是我可以了解的······
借助楊海打開的路,我踩在胖子的肩膀上,第一個鑽上了地面,只是·····雙腳踏上踏實的地面後,我發現自己已經進入了這座古城中,并且剛好站在了一架水轱辘旁邊,左右兩邊是三米左右的高土牆,是一個相對隐秘的角落。當然,如果沒有這些手持槍戟訓練有素的士兵們陳列兩邊的話,如果他們剛剛發出了一點聲響,我相信楊海肯定是會發現的。但事實是這群士兵面上沒有一絲表情,要不是這些人輕微的呼吸聲,我絕對會認為他們是陰兵。
見我從地下爬上來,這群家夥居然沒有絲毫驚訝,當中的一個士兵長走上前來,打開手中的絹畫,反複比對了幾次莫名其妙的點了點頭,擡起左手朝後揮了揮,于是我就被直接押上了停在這個死胡同外面的漢代馬車上。至于我的反抗······在我看到其中一個士兵單手舉起了一塊兩米的巨石只是為了讓街道變寬一點後,我很有策略的放棄了莽撞的掙紮。
全程靜默無聲,我像是進到了默片中,周圍都是會動的木偶人而已。最讓人無所适從的是,進了馬車,裏面有一具裝着嬰兒屍體的水晶棺,而這輛馬車的四壁居然都挂着大塊的青銅鏡。我無意識的擡頭,鏡子裏一個穿着漢代華服披散着長發的男人正驚悚的看着我······
作者有話要說: 罪過啊,今天在YY裏pia了好久的戲。。現在才發文,感謝各位的點擊留言和收藏~
抱歉,昨天連題目都沒弄好就倒下了,今天來改一下,不是僞更啊→_→
☆、詛咒之城
詛咒之城
“一朵又一朵,落下來,落下來······血紅花朵落下來······”我麻木的坐在朝着某個地點快速駛去的馬車上,耳邊傳來童稚的兒歌,好在這歌聲不是來自水晶棺中,否則我真的想站起來把這個小棺材扔出去了。車簾被風卷起來,卷起的瞬間我看到外面的街道,沒有行人的街道。這是一座到處都透露着詭異氣息的城池,逼仄的街,被高牆夾住,可以想象走在這樣一條勉強能通過一輛馬車的路上擡頭所見的天空也只有一道而已。
我沒有精力探究這歌聲的來源,無知的幼童唱着悲漠的兒歌,在一座沒有人跡的城裏,只能讓人感到難以克服的低落。鏡子裏的人做着和我一樣的表情,冷着臉,眼神淩厲。我弄不清楚自己為什麽突然之間就長發及腰了,也不明白經歷了多年風吹日曬的皮膚怎麽會變得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更無法接受鏡子裏這家夥居然長着一張和吳邪一模一樣的臉。
将視線從外面千篇一律的黃土牆上收回車內,看向之前已經觀察了很久的水晶棺裏的嬰兒。除了臉色有種窒息之後死亡的绛紫外,這個小嬰兒的屍身保存得很好,沒有一點腐爛的跡象。但是從這個嬰兒身上所穿淡黃色吉服上面幾點已經碳化的血跡來看,這個孩子大概已經走了很久了。将手貼上棺面,冰涼的觸感從掌心傳來,上好的寒玉磨制出來的棺材,配上裏面價值不菲的一些小玩意兒,很明顯這個孩子的地位相當之高。忽然餘光掃過這孩子手腕上帶的金質小手镯,那上面有幾個篆文,一個是“魯”,另一個是“殇”。我只知道自己的腦子像是原子彈爆炸後的廣島,所有思維都碎成片段了,如果這個孩子是魯殇王的話?那這裏的時代就應該定在戰國,但是這輛馬車上所有的裝飾品以及我身上這件莫名其妙出現的衣服毫無疑問都是漢代的。這中間又有什麽規律可循?
希望洋粽子他們沒有被抓起來,不然我的逃脫計劃就更加困難了,這時馬車的速度漸漸慢下來,我猜測大概是到了終點。果然,一只蒼白的手挑開了藏青色的門簾,我順着望過去,穿着漢朝戰袍的張起靈臉色漠然的盯着我面前的空氣,側身而立。話被堵在喉嚨裏難以說出,我告訴自己這裏的一切都是假的,這個長得跟張起靈一樣的人說不定就是一個死了幾千年的歷史人物。但是,我掙紮了半天才勉強從座位上起身,想起之前在沙漠裏碰到的蒙古軍的首領也是長着一張跟張起靈有九分相似的臉,開始平複情緒,我怕自己想都不想擡手就給這個固執的混蛋一巴掌。
踉跄的從車上下來,繁冗的漢代裙裝快把我為數不多的耐性消耗得一幹二淨,這個來接我的人自始自終站在旁邊冷眼旁觀,像一個盡職盡責的NPC。每隔十米就是一個站崗的士兵,一直排到千米之外的一片宏偉建築群的主牌坊跟前。他手中托着水晶棺,步伐死板的朝建築群內部走去。氣氛壓抑,而制造這種氣氛的人卻渾然不知,按部就班得讓我覺得這種場景他們肯定經歷了成百上千次。
就像是一場儀式。實際上,在我經歷這裏的一切之後,此時此刻他們舉行的也确實就是一場儀式。進到這裏面,迎面就是一座佛教的大雄寶殿,不過不像現世的寺廟那樣金光閃耀,這裏的佛像剛好就是佛教剛剛傳入中國時的樣子,一個個面目猙獰,完全沒有後世的佛祖菩薩那般慈眉善目。這時一個皮膚黑得可怖的僧人朝我走過來,同樣是沒有一絲表情,他的左手拿着一支小毫,蘸了朱砂顏料,“張起靈”扶住我的肩膀不讓我動彈,那個僧人便熟練的在我的左眉眉峰上面點了短短的一捺。
離開這裏跟在“張起靈”的身後我踏上了一條鋪着長長青石板的寬闊人行道,而這條并沒有任何士兵站崗的路,将碩大的庭院分成左右兩半。我直覺這條路的盡頭就是我解開我目前所有迷惑的地方,但是我害怕自己去了就沒有等到他們的時候了,所以停下了步子在原地埋頭不前。他将水晶棺抱過來放到我的手中,我下意識的接住,然後就認識到又給自己接了個燙手山芋。
“夫人是想讓吾親手帶過去?”他忽然開口道。跟小哥完全一致的聲線,除了意思有些奇怪,連講話沒感情都是一模一樣的。帶過去?我理所當然的認為是将這具棺材帶過去,當這個有辱悶油瓶風格的家夥直接把比他還高上一公分的我打橫抱起來朝路的盡頭走去時,我真的是無話可說了······
還在怔忡,他已經将我帶到了一扇“開”字門坊前,簡約的紅漆圓木搭起的門坊似乎在此地屹立了千年風霜。“嗡···嗡···嗡······”遠處的大鐘被敲響,就像是一種開始的信號,門坊後傳來陣陣的梵唱。我知道自己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很難看,不得不提的是我自小對于神像有一種天生的抵觸感,厭烏及烏,大概從小就注定了我是一個不能順順利利活在光明世界中的人。其實想想,比我慘的多了去了,為了鬥裏的那些事兒送命的從老祖宗那輩分傳到現在估計也有萬數之上的人了。
“張起靈”定定的看着我,我回望,他的眼神裏無悲無喜,有着某種永恒的等待,卻正因此而沉靜如幽潭深水無波古井。一瞬間我真的以為這個人就是悶油瓶了,但随即掐熄自己不切實際的念頭。如果真的是悶油瓶,他難道神經錯亂影帝模式開啓就是要來一場古風劇麽?沒有任何理由能夠證明張起靈會出現在這裏,在我面前,像現在這樣給我一個近乎奢侈的溫暖微笑。
“時辰快到了,夫人與我一起進去吧。”他用肯定句講道,完全沒有考慮我的想法。“······你是誰?”我猶豫了很久,但是現在不問就來不及了。他側頭看過來,從稍稍鋒利的額角到筆直高挺的鼻梁最後以形狀完美的下颌側面收尾,俊美的青年,讓周圍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從交河城的北面吹來的風帶起他戰袍的衣角。這樣一個像是從故事裏走出來的人,讓我的心情更加不好。“我是張起靈。你的夫君。”這個人淡淡開口道。
我不知道該怎樣維持自己的表情才好,但是,在聽到這句話後,我的腦子開始瘋狂的運轉起來。什麽叫作夫君?我半張着嘴,因為太驚訝而呆滞。這時,門坊之後的大殿排門“吱呀”一聲,一個六七歲長得異常精致的孩子從裏面探出頭來,臉上挂着還沒有完全沒磨滅的天真爛漫。他回過頭朝門內他身後的衆人輕快的喊了一聲:“将軍哥哥帶着新娘子過來啦!”
等我終于消化完這個事實後,發現楊海和胖子他們居然還沒有找過來。再不來老爺我可就真的要被個長得跟悶油瓶這個面癱一模一樣的家夥娶了,不帶這麽玩人的。當然,面上我還要維持一副低調奢華有內涵的表情,尤其是這裏的每一個人都似乎不是那麽簡單的情況下。
高級士官一百人,什麽人種都有的官員階級,以及随軍出征西域的各色大商販。衆人的臉色也是一樣的淡定,對于自己的将軍要娶一個男人為妻的事實沒有任何的看法。
我像個傻瓜一樣站在這個本不屬于我的地方,這裏是千年前的一對璧人終成眷屬的地方,只是我忽然莫名的羨慕,原來這種怪異的事情可以這樣溫馨的結局······水晶棺在大殿之中千百只蠟燭發出的光輝中折射出五彩的光澤,我知道這件事情并沒有就此結束。
他低沉壓抑的聲音響起:“孩兒不孝,愧對先父先母,但吳邪是我此生認定的唯一,恕孩兒頑固,離經叛道······”父母已故的邊塞大将,受此地所有勢力的尊崇,簡直就是這一方天地所向披靡的王了。這樣一個身份煊赫的人不去娶一位羞花閉月的女子為妻反而要娶一個帶着嬰兒死屍的大老爺們兒作夫人,實在是太想不開了。但是,耳邊傳來他堅定的大段禱念,我的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還沒反應過來,大滴的眼淚從眼眶裏滾出來。
然而形勢發展到這裏卻是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樣,蠟像般站在原地。真人與佛像一樣僵硬,這種感覺非常不好,有種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
這就是一個曾經發生在千年前漢朝西域的真實故事,故事裏主角們的愛情故事轟轟烈烈,甚至在我們到來的現在依舊讓人震撼。這裏的每一件擺設,每一個人都是那麽栩栩如生,他們靜默無聲,似有千言萬語,被時光遺棄在孤獨的角落,等待着不小心誤入此地的游人了解他們的悲歡離合。
我猜測這個将軍和小哥有某些聯系,當然,不只是這兩個人幾乎一模一樣的外貌和相同的名字。但是抛開這兩點我似乎又找不到其他的共同點來,還有他口中的吳邪,肯定不是我,也就是說曾經的曾經,有一個人叫張起靈,還有一個人叫吳邪,他們活在那個邊關多戰事的時代,互相認識,還似乎有複雜的情感糾葛。
這一點讓我覺得自己似乎離答案更近一步了。我最後一次看着這個此時被定住的張起靈,也許這竟是我後半輩子中唯一一次親眼看到活生生的張起靈的機會了,在這一瞬我察覺到自己內心的動搖。擺擺頭,我的人生不只是我一個人的,還有很多人的性命關系在我的手中,現在還不是自私的時候。
那麽,如果這最後一次的努力付諸東流了,我才有過去陪你的資格。
作者有話要說: 每次都是深夜,我已陣亡,大家随意~
☆、天災人禍
天災人禍
“咚咚咚”密集的雨點鼓從古城東邊傳來,所有人又恢複了活動,人群開始嘈雜起來。我膽顫心驚的躲在一根大柱的後面,看着眼前駭人的一幕,最開始是外圍的人,他們的身體最先開始腐爛。皮膚松弛出現褐色的屍斑,四肢脫落,血肉開始迅速的腐敗。有個外圍的士兵搖搖晃晃地朝我走來,也許是想把鬼鬼祟祟的我揪出去,但是走到一半就碎成了很多塊兒,泛黑的血液從破裂的身體中艱難的流出來,染紅了我的腳上單薄的布鞋。
大殿裏一時之間四處都是鬼哭狼嚎的慘叫聲,我被震得有點兒找不着北了,只覺得自己真的是個異類,不論是對于他們還是對于在現實世界中的同行們而言。我的視線穿過這群魔亂舞的大殿,希望看到他,至于基于何種心情我并不清楚。只有一個孤單失落的背影進入我的眼裏,所有哀嚎的人都不敢接近他,也許他的臉已經腐朽,但是我依稀能夠看到他挺直的脊背,那個背影就成了千姿百态的人生最後的一個鏡頭了。
殿外傳來戰馬的嘶鳴,人類的悲吼,建築的傾圮聲。在我開始拼命的想辦法離開這裏時,張起靈轉過身來,他的血肉已經掉落得一幹二淨,只剩下象牙色的骨架支撐着衣物。我以為自己肯定受不了他會變成這樣,但是一想到這個人是個跟小哥很像的人,所有的想法便都沒有了。他舉起握着長劍的右手就像他從前的千百次出征之前會做的那樣,用一種空洞的聲音下達命令道:“所有人,誓死迎戰。”
那些爛得快要散架的死屍們齊吼道:“願随我鎮西侯赴湯蹈火在所不惜!”有人将閉合的殿門拉開,随即就有大批的賓客湧下臺階朝叛軍襲去。雙方交戰在一起,戰況升級,我有些不合時宜的忍不住想道,這兩方的人都是骨頭架子,拿着的武器也都是殘破不堪的,打起來真的給人一種黑色幽默的感覺。因為這個我的心情又沉重了幾分,戰争從來都是殘酷的,生與死真的就只隔了一線之寬。況且這裏面所有的人本來就已經死了,這樣無休止的折磨,真的讓人的心裏沉痛。
數把羽箭朝着正發呆的我射來,有人在我身後大力扯了一把,我因為沒有預料到這裏還會有人對我出手所以就沒什麽防備,結果被這一把拉得直接向後仰倒。楊海眼疾手快的一把接住我,對于他出現的這個事實我很高興,但是他打招呼的方式實在是異常得讓人無法忍受。我剛想開口,就被他捂住了嘴,只聽他壓低聲音在我耳邊說道:“吳邪,我等下叫你開始跑,就千萬別回頭沿着這條路跑到頭,胖子和瞎子會在那裏等你。”
我點頭,雖然現在還是雲裏霧裏的,但是楊海的話在這種危急的時候往往是最可靠的,根據我跟這家夥相處的這段時間便可以得出這個結論。所以······“開始,跑!”楊海甚至在我的身後狠狠地推了一把,讓我沒有回頭的機會,因為“張起靈”似乎看到我了。
很多時候,人都是無法完全明白一件事情的,無論這個事情有多簡單,但總有人不知道的地方存在。舉個不恰當的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