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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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瓶邪)天山易縧
作者:榭洛伊
文案
在三叔坑掉盜墓許多年後,重新更藏海花的今天,忽然覺得愛上《盜墓》已過七年~
那麽這個故事就是關于吳邪和張起靈在這個世界新的旅程,原著風,盡量不會OOC,好吧,就這些。
本文在貼吧首發,所以,瓶邪吧的更新會比這邊快,大家可以在那邊看~
PS:有親指出文案的錯誤,在此表示萬分抱歉……因為今年距離初次拜讀《盜墓筆記》已經很久了-_-||寫文案的時候又很匆忙,所以出現了這麽個無語的錯誤,以後俺會努力避免犯錯的〒_〒
內容标簽:原著向 強強 盜墓 情有獨鐘
搜索關鍵字:主角:張起靈吳邪 ┃ 配角:解雨辰黑瞎子王胖子吳二白 ┃ 其它:瓶邪盜墓原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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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嘈雜的車廂,有人在喋喋不休的讨論着什麽,有人在埋頭玩着智能機,也有人在走道上像失了魂的粽子一樣莫名其妙的走來走去。我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窗外時不時的飄過一團白色又一團白色,如果是白天的話就不會有這樣詭異的效果可惜現在是晚上。一切因為濃稠的夜色而變幻莫測。
我坐的這個座位是一直想選的兩人座且能靠窗的那個。之前和王萌那家夥跑了幾次疆內的單,每次明明都提前很多天了,就是買不成硬卧,次次坐硬座的後果就是我那脊柱上的陳年風濕發作得越來越嚴重。
王萌作為我最信得過夥計,這次卻因為西泠印社最近不知緣由暴漲的顧客群不得不留守杭州。當然,按照那小子偷懶成性的本命,能不出來風餐露宿他絕對是舉雙手贊成的。但是這一次出門,必須由我這個小老板來帶隊。因為,雇主似乎來頭太大,已經給在北京的小花和霍秀秀他們施加了很大的壓力。
至于為什麽會找上我這個根本沒什麽勢力的古董商,大概也正是看上了這個方面,一個沒有什麽反抗能力而又知道大部分內情的家夥肯定比那些有着自己爪牙的容易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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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坐這裏嗎?”有人站在我斜對面那個空座位前詢問。這件事其實跟我沒什麽關系,但是習慣害死人,不經意間擡頭看到他後……我覺得很可能今後一年我都不想再坐火車了。這個人就衣着上看應該是剛才走來走去那個粽子,我之前一直以為他是個正常的粽子,但是,誰能告訴我為什麽這個世界上會有蹬着大紅色高跟鞋穿着絲襪粉紅連衣裙頂着金色大波浪卷發還塗了豬血色口紅的滿是胸毛肌肉長着絡腮胡的男人存在!
我旁邊的是個也許剛剛高中畢業的小姑娘,她哪裏見過這陣勢,嘴唇都在抖了,這是要尖叫的前奏啊。我趕緊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必要的麻煩還是越少越好,尤其是對我這個已經三十出頭的大齡剩男而言。還好小姑娘挺配合,緊緊抿住了嘴,但是顯然還是有些顧忌。
輕嘆一口氣,這年頭真是越來越開放了,這要是放在我初中那會兒,真的是直接打死算毛爺爺的。
算了,近幾年因為生意漸入正軌,我的脾氣已經變了很多,吳家人骨子裏的固執慢慢衍生出一種能夠運用任何手段達到目的的偏執。可悲的是,現在的我,并不能找到百折不撓的理由。
“要來根嗎?”一只骨節分明的手遞過來一根雪蓮,“不要老是皺着眉哦大叔,不然會老得特別快的喲~”不知道盯着那只手過了多久,眼前卻是另一個人無數次用食中二指撬開地磚的場景,匆匆一瞥,光陰飛逝,至今已是這個故事走過的第十年。
“好。”我接過那根煙,借了個火,深吸一口,再吐出。
十年。一天一天活過去的十年。十年前的我以為自己會期待着這一天的到來,衣着齊整的站在長白山腳下,滿懷期待的等那個人踏雪而來。但是,三千六百五十天,讓我認清現實,那個人,從此以後不再存在。
而這,就是故事的最終章。
作者有話要說: 反反複複,我真的被jj傷了心~
☆、再陷迷局
再陷迷局
火車緩緩的靠站,月臺邊等待着的鐵路工作人員踩着小碎步子開始忙碌起來。以前看外國大片又或是名著,總以為火車站是個滿是文藝氣息的地方,但是每次從火車站出來滿腦子就是再也不要坐火車,再也不要出門遭罪,再也不要趟這潭子渾水。什麽明媚的憂傷都被忘到旮旯窩子裏了,哪裏憂傷?是內傷才對!
那個天賦異禀的粽子兄在中途就下車了,其實我一直都在想,什麽樣人才能被人永遠記住?假如我是個跟大學同宿舍的三瘋同志一樣的心理專家,我也許會說,粽子兄比面癱更能讓人記憶深刻,一個存在感強烈的仿佛日光,另一個卻是黑夜裏的螢火。
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反複的思考人生問題了,這要是被胖子知道,肯定要笑得他滿臉褶子。當然這只是想想而已,我和胖子最近一次見面是在三年前,那次是雲彩的忌日,我帶着王盟,跟小花、秀秀他們一起又去了一次巴乃。
經年不見,胖子的頭發已經斑斑點點了,胡茬零碎散亂,只剩下那雙眼睛還保留着當年的精光。也多虧了這雙未見倦意憊怠的眼,我才能确認此刻站在我跟前的胖子還是那個膽大心細的北派摸金賊。但是反觀小花和秀秀,他們并沒有發現這一點,只是一臉的悲漠。等我再次将目光投向胖子時,那雙眼睛裏的精光卻是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行色匆匆。男人過了三十五歲就開始走下坡路了,這話不假。大概是二十多歲的那幾年天天在鬥裏折騰,自以為接觸到了這個世界明面之下的暗湧,勞心勞力,到最後什麽都沒有抓住。只剩下一身的傷病,每逢刮風下雨,骨頭就開始刺痛。即使這樣,我也常常在想,要是悶油瓶現在能夠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就好了。那這身老傷也值了。
走下烏市火車站的高階,極目盡是擠成了魚子醬的各色人士。“伊犁伊犁,這位同志要去伊犁嗎?”一個男人穿着沾滿灰的褐色夾克伸手在我手臂上扯了一把。“對不起,我不去那裏。”下意識的皺眉,心裏面隐約覺得哪裏不對勁了。忽然,手上的皮包被人猛地拽住了。
來之前就聽王盟說,疆內的小偷相當猖獗狂妄,他有次經過團結路去一個中醫院,結果握在手裏的手機就被一個八九歲的小孩子搶走了。記得他說那會兒我還笑他沒用來着,現在這是遭報應了。
另一個搶包的人大概沒想到我的警惕心有這麽重,那個本來是個男士的皮挎包,包帶被我纏了好幾道在手腕上,根本就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麽容易搶。果然還是因為面相不夠兇啊,要是胖子或者悶油瓶在這裏,光是身上自帶的那股生人勿近的氣場,人家小偷根本就不會這麽沒有眼力。
正在這裏僵持着,一個偏瘦的人影突兀的出現在慢慢集中的圍觀人群裏層,換而言之,就是在我們仨前面。來不及看清這人究竟做了什麽,等我反應過來,那兩人已經亂叫着跑開了。人群也四散開,那人卻不見蹤影。我開始懷疑,是不是因為昨晚在火車上一直沒能入睡,導致今早出現了這麽嚴重的幻覺。
甩甩有些昏沉的腦袋,擡腳繼續朝前走去,也許是我每年對着漫天神佛叨登得太多了,把人家惹煩了,于是大手一揮,讓在他們眼中不甚了了的凡人的願望實現了。終于,在我的視線快要完全模糊掉時,有人問:“請問,是吳先生嗎?”
那個人看起來相當年輕,其實不客氣的說,就是嫩。渾身上下透着未經世事的天真,青澀的微笑,讓我有種恍然如夢的錯覺。“沒錯,我就是吳邪。久等了。”我看着他明顯還有些躲閃的眼睛道,心想,這樣的年輕人怎麽就成了它的傳話者。也許原理還是那個。這個年輕人是這次邀請我來疆內參加明面上玉器鑒賞博覽會暗地裏勢力分割會議的接待人,不過看他這樣子,大概是只知道明面上的那個活動了。這時,身穿一件駝灰色風衣的年輕人側頭帶着歉意道:“吳先生,這次沒能給你安排到航班真是萬分抱歉,上面對您的能力是非常信任的。”“行,現在是帶我去賓館?”“對對對,為了表示我們的歉意,這次您的全程花銷都可以報銷的。”
報銷麽,變相監視?也許人家并不是像我想得這麽壞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一口氣發三章吧,以後每天一章~
☆、接受委派
接受委派
跟着這個自稱小李的青年坐出租車到達了這次外出的臨時住所,烏市立交橋下的華貿大廈第三層,房號370。我随身帶的行李不多,除開上午差點被搶走的那個皮包外就是一個小型手提行李箱。因為來之前已經大概摸清楚了這邊的工作方向,所以為了工作順利,在杭州的時候已經先和裘德考的那個外資公司駐華分部讨論了一下。
小李率先用房卡打開了房門,我從門口往房間內部看去,還別說,真他母親的有異域風情,這是赤果果的腐敗吧?拱形的玄關頂,垂下晶瑩剔透的水晶珠簾。腳下是民族風情的手工地毯,深紅濃綠的線條纏雜,頭頂是大型的吊燈,同樣的輝煌璀璨。最有看頭的大概就是這個房間的壁畫了,一幅接着一幅,好像懸浮在牆面上,同樣的幾個人,不同的場景不同的神态。典型的敘事壁畫。
看到這裏,我不得不開始考慮,它這次出手的真正目的了。這些壁畫帶有強烈的清真風格,但是,十年前那些經歷都指向了一個人,幾乎所有大型政治變更中都會出現的身影,埋藏在地下的故事裏的主角自此生生世世的噩夢。
掀開珠簾,露出內室那張被數重帷幔遮掩的大床,整個房間所有的燈光都被點亮,金翠輝煌。床的左側就是一扇占了整個牆面四分之一強的落地窗。吊着流蘇的厚重銀色窗簾很規矩的分陳在門的兩邊,窗外就是這個中國邊緣地區的省會城市黃昏時分的景色。
來的時候就已經感受到了這個地方的幹燥。火車穿過無數的戈壁灘,漫天漫地都是黃沙,偶爾見到的植物也不是杭州随地長出的那種翠□□滴,這裏的一切似乎都是土黃色。至于這座被沙礫山包圍的城市,自然也是這樣蒼涼的昏黃色。
有些感慨,在這麽惡劣的地理環境裏,住在這樣豪華的房間,心裏不知怎的出現了莫名其妙的負罪感。小李已經回去複命,我一個人坐在封閉式的陽臺上,看遠處零落的高高的建築。鈴聲卻在這時響起,“喂。”“吳邪你到了嗎?”小花的聲音有些低沉。
“嗯,你們的人什麽時候到?”我猜大概是他兒子最近太調皮了,弄得小花現在整個人都有些低氣壓。
“明天早上七點,你住的地方··· ”
“沒錯,它果然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主······這裏最高的樓,能找到嗎?”
“行。最後的機會,放手做。”不等我回答,小花已經挂掉了電話。
在忙音蕩漾的時候,我透過落地窗看着房間裏一座複古的大鐘落地燈上的表盤發呆。
最後一次。小時候遇到走不過去的坎時,老媽總會在耳邊說:放手一試吧,小邪。
現在的我,不會再從父母那裏聽到這樣耐心的鼓勵,他們會站在我身後不遠不近的地方,看着我走在前方的背影,那樣的視線,有時候,讓我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會很重,也很輕。沒有人在意結果是什麽了,他們只看你是以怎樣的姿态走過去的,或是摔過去。
一夜無眠,但是出奇的精神極好,與這十年裏那種時常在夢中驚醒的狀态完全不同。也許是從我心底長出了某種姓張的期盼,它無時不刻不在催促着我去做些什麽來改變窘境,而今天就是實現它長久以來目标的日子。
上午七點,天還是蒙蒙亮,兩個小時的時差,再次提醒了我這裏與杭州是完全不同的地方。從房間裏出來,只是随身帶了那個小包。乘電梯下到地下一層,來到地下停車場,朝車頂上閃爍的黃燈的那邊走去。
黑着臉的下手猛地拍了爺爺我那因為硬座酸痛的肩膀,“花兒爺的交待,吳小佛爺多擔待些罷。”我提着那個體積中庸體重出格的雙肩背包,咬着後槽牙把背包背上,擠出一句話:“兄弟,告訴小花,爺還要回來參加臭小子的十周歲酒席呢。”
事實上,這次去,真的沒有回頭路了。再見,我的摯友們。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最後一彈~
☆、荒漠驚疑
荒漠驚疑
離開地下停車場,我這次的計劃開始邁入正軌。小花···他是個很厲害的人,尤其是現在。我曾經見過很多人,這些人中活到今天的已所剩不多。已逝的人死法五花八門,茍延殘喘的人卻還是在一個局裏迷途難返。很難去判定,究竟是幕後的大手用通天的神通設下了這樣一個死局,還是我們這些執迷不悟的人首先被自己欺騙。
可怕的不是前途的兇險,而是源自自身的無知。想到這裏的時候,我正坐在去吐魯番的越野車上,至于那個名義上需要我出席的博覽會玉器鑒定的職務已經在大家心照不宣的情況下置諸腦後。可惜那個涉世未深的小李同志,得知我被臨時安排了其他任務之後還帶着一臉真切的惋惜跑來送了我一程,這讓我覺得也許在這樣一個黑得透徹的世界裏是存在希望的。
坐在越野車後座,我盯着手機上的導航地圖,偶爾擡頭觀察一下沿途的風光。我旁邊的是個渾身裹着阿拉伯式直筒長衫的奇怪家夥,連頭帶臉都用黑色的紗布遮得嚴嚴實實。好家夥,還是個洋粽子···開車的司機倒是很開朗,他自稱買買提,大概是維族的一個姓氏。現在是九月份,照疆內晝夜溫差的程度,夜間最冷的時候可以到零下,白天最熱的時候能有二十多度。這個司機穿一件豎條紋的白色短袖襯衣,皮膚粗糙黝黑,典型的當地人膚質。
“我說這位同志,你們去吐魯番是旅游?”司機瞥了一眼倒車鏡,随意問道。我擡頭,點了一下屏幕,回答:“嗯,有個親戚在吐魯番種葡萄,我們這次是去學習一下種植經驗的。”說罷,狠狠剜了一眼旁邊這個不動聲色拖後腿的隊友。“···我是去找媳婦的。”過了半晌,這個洋粽子淡淡的來了一句。
“咔嚓”什麽東西裂掉的聲音,我想現在我的臉色肯定像被潑了油墨那樣精彩。身為一個應該沉穩的老男人,我不得不承認總有那麽一些人能夠刷新你的接受下限。司機愣了一下,立馬哈哈大笑:“這兄弟可真逗,吐魯番的姑娘雖然漂亮,但是也夠熱辣的哦。”那個“哦”字拖得老長,充分表示了維族同胞對于這位充斥着中東危險氣息的洋粽子功力的懷疑。洋粽子兄弟只是擡頭看了那司機一眼,又低頭不說話了,繼續保持着之前那種惬意補覺的坐姿。當然,這一切都是我個人的猜測,因為那一身詭異的着裝,我根本無法判斷他的眼睛是睜開的還是閉上的。
只是一個模糊了棱角的抽象輪廓,最近以來我總是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就像此刻,我開始想,身旁這個人是不是真的存在的。但是這樣一句話卻讓我能夠确認自己是活在現實的,反反複複活在我回憶裏的人是不會說出這句他從來沒有說過的無意義的話,也不會像這樣放松的回答陌生人的問題。
要是最初接觸地下作業的那個我也許會帶着滿腔的好奇打量身旁這個明顯有很多故事的人,那樣的話,又可以寫出一本長達八部的小說外加數本特別篇。但是,現在我是一個事業無成,家業無成,算得上是一無所有的孤家寡人。所以,對于不屬于自己認知的人或事已經缺少了想去了解的沖動。
車子在這種一層不變的戈壁灘穿行,最讓人苦悶的是不是惡劣的環境,而是那種心理疲勞帶來的無盡困意。我想,旁邊的仁兄洋粽子同志是不是對這種情況很有經驗,才會一開始就抓緊時間休息。不容我再想,後面突然傳來一陣雨點落地的聲音,雖然分貝要高得多。一聽這個聲音,買買提臉色馬上變得有些難看了,他很踩了一腳油門,解釋道:“這是鬼追風,馬上就要刮沙子了。”我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又聽他接着說:“這種風一般不會出現在這個路段上的,今天真是倒黴······”他這麽一說,讓我瞬間慚愧了,莫非在地面上我這被胖子調侃的惹禍體質也有用麽。 。
“前面一千米有臨時避風棚,這裏以前經常挂這種風,近些年沒有刮,你會奇怪很正常。”洋粽子兄總算說了一句安撫人心的話。他也不是純粹去找媳婦的嘛。上面的人安排我見這個臨時搭檔時,好像根本就沒有介紹他是誰,顯然,他這副打扮也是存了讓人不知道他身份的心思。
買買提聽了他的話,表示同意這個提議,将檔位挂到最高,加速朝那不足千米外的避風棚駛去。
只是今天似乎我們三個都是衰神附體了,車還沒抵達終點,平地而起的妖風已經将整個越野車裹進去了。我透過車窗看向昏黃的外界。
然後,一個骷髅頭直直的砸向了被我貼着臉的車窗。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累癱了,忽然發覺自己已經越來越冷淡了,原來從前的願望實現後連悲傷的感情都不會有了。
☆、神鬼之說
骷髅頭用詭異的深邃眼洞打量着我,我回以慘測測的皮笑肉不笑,見證它從物體變成物質的過程。年代久遠的頭骨散成晶瑩的齑粉,斜撲在車窗,留下數道淩厲的爪痕。車廂裏的氣氛變得凝重起來,沒人有心情說話,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買買提腳下的離合器上。外界的聲響越來越大,很像古代戰争時擂響的重鼓聲,密集吵鬧,攪得人心神不寧。
我開始擔心這輛半舊的越野車能不能受得了這樣的沖擊,突然,發動機傳來“噗噗”兩聲,巧合似的,熄火了。很難形容現在這種心情,不管怎麽說,就是那種災難片的即視感。被所謂的命運戲弄得團團轉的倒黴主角,不是當下那些修真小說的先抑後揚的手法,而是卓別林式的,徹頭徹尾的被愚弄。
并不是我一個人在這裏杞人憂天危言聳聽,對沙漠稍稍了解的人都知道,大自然的殘酷有時真的是出乎我們這些人類的想象範疇的。即使這裏已經被現代文明觸及,但那也只是極少的一部分,那沒有被人們熟悉的大部分,可能每時每刻都在孕育着滔天的危險。
“現在我們有兩個選擇。”我開口,“一個是留在這輛車裏,祈禱它足夠穩固,能夠堅持到這場妖風退散。第二個是趁現在風還不到最大規模,馬上離開這輛車抵達臨時避風棚。”買買提面露猶豫之色,這是他自己的越野車,如果被風卷到流沙裏,肯定肉痛不已。這個時候最淡定還是洋粽子同志,不過他還是講了一下自己的看法,他說:“真主已經為我們做出了選擇。”話音剛落,一陣比剛才大了數倍的風牆橫掃過境,黃沙被卷起,似乎還凝成了神似某種動物的形狀。
我看着這個渾身上下都散發着萬般兇險皆不入老子法眼氣息的洋粽子,氣不打一處來,都什麽時候了還這麽烏鴉嘴。買買提是個老實人,他們穆斯林都是忠實的信衆,這個時候不着急逃跑反倒雙手合十一臉虔誠的開始禱告起來。烏鴉嘴的話果真靈驗,我都來不及阻止這樣一個慘劇,就已經在天翻地覆的被迫極限運動過程中從已經龜裂的車窗中摔了出來。
無暇顧及他們兩個的狀況,我只能緊閉着眼睛防止進一眼的沙子,然後順其自然的盡量減少身體在着陸過程中會遇到的傷害。在一陣兵荒馬亂中,我終于滾到了一個牢牢附在地面的固體上停下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風停了。
鼻孔裏沙子多得開始掉渣了,同樣的還有耳朵眼,嘴巴···一切有縫隙的地方!我一手撐在這個固體上,然後意識到自己似乎摸到了不得了的東西,溫熱的軀幹,這是活物?我大概是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跳開順便還狠狠給了它一腳,傻蛋才會相信這個活物是什麽善茬。但是接下來的事情就讓我萬分窘迫了,那活物緩緩地從地上爬起來,站穩後抖了抖身上的沙子,大概是,抖完沙子露出了它穿着的直筒長衫。
我尴尬的等着這人發飙,但是許久之後居然什麽都沒發生,我擡頭直視粽子兄的臉,以為那礙事的頭巾還裹在那上面。但是,那張臉直直白白的和空氣親密接觸着,該怎麽形容?也許就是一個人要是有一天實在是煩自己相貌太美好招來太多煩人的東西了,于是想不開直接去中學實驗室偷了些許濃硫酸,然後果斷全潑到臉上後,差不多就能得到洋粽子兄現在的這張臉了。
不過他似乎對此并不是太在意,如果這個在意是表現值待人接物方面上的話。他不計前嫌的走過來,架着我,朝翻掉的越野車所在的地方走去。也不問我究竟是傷了腳還是手,就狠狠的握在了剛剛摔出來時傷得最慘的那邊大臂上。此人記仇,不可得罪。
買買提還在車上,但是萬幸只有一點皮外傷,看來他的真主還是有那麽一點作用的。不過,在弄清楚他卡在座位上的事實後,我覺得自己還是太看得起這個真主了。同洋粽子一起艱難的開始了拯救司機的大工程。經過一番精疲力竭的敲敲打打,眼見買買提就能被我們拉出來了。
“一二三··· ”我咬牙切齒的喊着口號。買買提卻突然一聲驚呼:“安拉在上,這是什麽?!”我扭頭朝身後看去,天邊忽然聚起了一團詭異莫測的烏雲,但是無論我怎麽看,都覺得這團雲的形狀太像一個我熟悉的紋身了。一串清脆的銅鈴聲從大漠深處傳來,風沙再起,我似乎看到極遠處出現了一群模糊的人影。
作者有話要說: 俺來鳥,真的又是在半夜。。
☆、史影于夢
史影于夢
鈴聲越來越明晰,“叮鈴鈴叮鈴鈴”一串串的鈴聲在幹燥的空氣中回蕩,我只能說自己仿佛是穿越到了絲綢之路的紀錄片裏一樣,說不定下一刻就是一個駝隊踏着金沙朝我們這裏走來。但是,這不過是我的臆想,沒有駱駝,沒有游商,只有比剛才更加鋪天蓋地的狂沙。要是我是住在這裏很多年的原住民,我就會知道這裏的風來自吐峪溝強勁對流,而按照他們傳統的紀年歷法,每年到了九十月份,這裏便會出現這種自然現象。
只可惜一切都晚了,我們沒有途徑知道這背後的一切科學解釋,所以相對的,只能憑借過往的經驗來盡量說服自己。天邊的烏雲愈來愈低,低到讓人觸手可及的地步,黑壓壓的似一頂塌陷的帳篷。那一卷卷的鱗雲,按照一種不可思議的高度秩序,嚴密的排列,超現實的惶恐襲來。我反複暗示自己這一切只是正常的自然現象,只不過是我少見多怪而已。
風勢愈演愈烈,呼嘯的飛沙走石聲中又夾雜着時斷時續銅鈴聲,緊拽住沖鋒衣的衣領,我預感這次可能不會是扭傷摔傷那麽簡單就能收場的了。朝洋粽子比了一個手勢,我放開買買提,迅速跑到後備箱,從已經摔開了一道大縫的後備箱中翻出了我和他的雙肩背包,以及一些以防萬一的武器和重物。等我麻溜的做完這一切折回前面時,發現洋粽子兄已經在越野車的四周打好了深樁,朝他投去一個贊賞的目光,總算這家夥在關鍵時刻沒有掉鏈子。
他手上正在以非人類的速度解開鋼絲繩,感覺到我的視線,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頓了幾秒鐘,雖然不是很明顯,但還是被我眼尖的捕捉到了。沒空來關心他究竟是個啥意思,我現在苦大仇深的盯着卡在車裏面的買買提,心情異常煩悶。這個同胞現在完全沒有自救意識,依舊保持着禱告的姿勢,果然還是我們這些沒有信仰的家夥禍害遺千年。
威力加強版特級沙塵暴正在吐峪溝的內部醞釀着緩慢積蓄強悍的風壓,甚至能讓人肉眼看見它形成的整個過程,我稱之為等死的前奏。“把車固定住後,我們在外面拉住安全繩扣,之後就聽天由命吧。”我朝洋粽子吼道。洋粽子微不可見的點了一下頭,我們這次去吐魯番的任務還是最重要的,既然現在不能按計劃走,司機也是無辜的,獲救機會也只能給他了。
當然,買買提同志并不能了解我們的用心,他見我們兩人在确認了幾次車固定的牢固程度後離開他的視線就開始慌亂的大聲喊叫起來。
洋粽子兄因為毀容太厲害了,根本讓人看不出他的表情來,所以讓我覺得他對于買買提的喊叫是無動于衷的。而買買提大概也看出來這人是鐵石心腸,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所以就灰心喪氣的開始再次禱告了。
在我們争分奪秒的綁好安全繩之後,猛烈的沙塵暴如期而至,一時間,我只覺得自己被卷入了一個昏黃的世界。因為沒有信仰,在這樣生死關頭,我不能找到一個神來寄托自己對過去的忏悔。但是當我開始回顧自己走過的數十年的光陰,所有的畫面飛逝,到最後只剩下巍峨高山之巅一個越行越遠的孤獨背影。
場景好像是舊時膠片電影那樣,一幀幀的向後倒退,我的眼前出現了千變萬化的畫面,那種震撼讓我一時之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直到有人包圍過來,我才漸漸的恢複了意識,這是怎麽回事?
冷兵器的反光掠過我的眼睛,蒼茫的廣漠上空是一輪拼盡全力發光發熱的火球般的大太陽,太陽底下站着一個傻愣愣的我,還有包圍着我的服飾怪異的軍隊。打着響鼻的馬在我面前停下,我擡頭看着馬背上逆光的男人。一瞬間,完全不知所錯,那人微微挑眉有些疑惑的看着我,揮手召來一個步兵一樣的人,叽裏咕嚕的說了些什麽。但是,那都不重要了,這一刻,我想即使是得知自己現在是在冥界我都能安然接受了。
因為,這裏有我苦等了十年沒有等來的一個悶油瓶子,而這就已足夠我毫無怨言的面對死亡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在這裏還是更到章節內容比較粗大的地方為止吧!
☆、非我曾遇
非我曾遇 (需解決漏洞,一:魯殇王由魯國公頒爵,大漏洞!公比王的爵位低啊怎麽頒爵嗷嗷嗷~)
“嗷嗚~~~~”空曠的大沙漠中,野獸的嚎叫在起起伏伏的沙丘之間回蕩,夜間的吐魯番盆地溫度很低,沒有經驗的驢友很可能因為大意命喪于此,因為除了溫度低這個致命的客觀環境外,此地還有一些大型的食肉動物出沒。沒有人知道這些動物為什麽能夠在這種寸草不生的環境中生存下來,但是有一點值得肯定的是,它們都是真正的冷血殺手。
雙手被反綁在一根矗立的石柱上,我脫力的半倚在上面,兩條腿現在完全直不起來,只好分開腿稍稍屈起膝蓋支撐起身體的重量。冰冷的水兜頭淋下來,原本還有些因疲憊而困倦的精神瞬間清醒,我沉默看着眼前這個機械重複着這個動作的士兵。直到這一刻我還是無法接受自己可能進錯片場的事實,因為即使這裏還是荒漠,也不可能在一瞬間就能讓我身邊的洋粽子不見,也不可能讓那樣一輛連十級飓風都不能掀走的越野車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開始猜想眼前的一切是否與六角銅鈴有關,在這令人詫異的異變發生之前,我确信自己是聽到了銅鈴聲響的,只是場景的迷惑性太強,讓我這個已經對過去經歷中關鍵性道具非常敏感的人竟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至于目前,不是能夠推理這裏的情況與它的聯系的時機。現在我需要做的是逃離這裏。
五十米外是兩隊正在挖掘着什麽的人馬,最開始坐在馬上俯視我的那個士兵頭目現在卻是不知所往,還是有點相似的。來這裏之前我以為自己終于找到了已經真正離開這個世界的張起靈,但是,我忘記了寫這個故事的人是個如何惡劣的混蛋,他大概從來沒有考慮過我的承受能力。當時這個士兵頭目冷冷淡淡的看過來,我心裏一驚,很怕他問那句你是誰。可笑的是,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