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3章
“主子,就算真有問題,徐大夫也不會治吧。”千鶴說。
牧傾硬是讓人把徐認叫來了,徐認哭笑不得,跑來給看鴨子,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麽,只道:“能吃就沒什麽大問題。”
牧傾纖長的手指在小鴨的腦袋上一彈,鵝黃色的小鴨子撲騰着小短翅膀吧唧摔在茶壺上,在石桌上暈頭轉向,到處撲騰,牧傾道:“跟主人一樣呆。”
牧傾就這麽驟然間被撤了攝政王一職,他自然沒有心思去管早已沸沸揚揚的前朝,千鶴和麒麟整日跟着他,還是和以前一樣,吃飯睡覺溜鴨子。
沒有人心急,不管是撤職還是削了爵,只要牧傾一伸手就能把赤玟從皇位上拉下來,就算他廢帝自立除了牧之滿朝文武恐怕也沒幾個敢多說什麽。
只是牧傾什麽動作都沒有,萬事不理,每天前朝百官送到王府的拜帖都快堆成山了,全被麒麟一聲令下拿去燒了,送多少本進來燒多少本,甚至連戰訊牧傾都懶得理會。
又不是自己的江山,管那麽多做啥。
牧傾晚上睡不好,漸漸就養成午睡的習慣了。以前是陪着樓瀾午睡,其實他比誰都清醒。習武之人的睡眠本就輕淺,不需要過多的睡眠,但自從牧傾中了毒精神上一直萎靡不振,沒有內力護着,連身體都每況愈下。
千鶴每每都在他午睡的時候守在邊上,每次看到牧傾眼睑下越來越明顯的鴉青色,心口就是一片抑制不住的痛楚。他多少次沒有忍住一時沖動抽刀殺去仁親王府,都被麒麟敏銳的察覺,然後攔了下來,自然又是挨了一頓罵。
半個月後小五孤身一人回來了,天氣越來越熱,牧傾正一手支着額斜躺在軟榻上假寐,千鶴站在一旁給他扇着風。
小五進到內閣,一身風塵仆仆,“王爺。”
牧傾慢慢睜開眼睛,緩緩道:“到了?”
“是,我們王、王……公子已經平安到了北平。”小五黑眼圈重,一看便是不眠不休從北平趕來的,“在城郊買了棟小木屋住下了。”
“東城郊?”牧傾問。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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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傾勾唇笑了一下,那裏是他曾經帶樓瀾去過的地方,樓瀾很喜歡那兒。
“王爺可要将總指揮大人召回京城?”小五問。
“讓嘯烨回來吧。”牧傾淡淡道:“北平是威遠的地方,他膽子再大也不敢殺到北平去。你回去後也告訴威遠,不要去打擾樓瀾。你們繼續暗中護着他,沒有命令不得回京。”
“是!”小五單膝跪在地上。
牧傾支着額,口氣中含了一縷淡淡的柔情,“他好嗎?”
小五垂首道:“是,公子一路上食宿都好,未着過涼,也未受過驚吓,王爺請放心,屬下等誓死保護公子的安全。”
牧傾靜靜地沉默了一會,随後道:“你下去休息吧,歇息一晚再動身去北平。”
“是。”小五退了下去。
麒麟失笑道:“他倒是真的走了近乎一個月才到。”
牧傾道:“以前在王府裏還迷過路。”他接過千鶴手裏的折扇,翻身躺下來,疲憊道:“你們出去吧,本王睡會。”
兩人應了一聲,輕手輕腳退出去将門帶上。廊檐匆忙跑來一個粉衫的小丫鬟,麒麟噓了聲道:“王爺睡下了,什麽事?”
“回大人,宮裏來了位公公說是要見王爺。”小丫鬟說。
千鶴不耐煩道:“來就來吧,皇上來也讓他候着。”
“我去看看吧,總歸是宮裏的人,說不準是皇上耐不住性子,真讓人端了毒酒來。”麒麟說。
“皇上不會這麽蠢吧?”千鶴跟他走在一起,眉頭狠狠皺着,心裏打算對方真來賜死的,果斷扭斷他脖子!
“蠢?”麒麟笑出聲:“這不是蠢,是被逼急了,來日方長這種計策對王爺沒用,你自幼跟在王爺身邊何時見過王爺吃虧?他陰又陰不過王爺,所有大權都在王爺手上,他能怎麽辦,唯有用皇帝的身份來壓一壓。”
一天的時候裏牧傾也就在午睡時才能睡得沉一些,日日都能睡到申時才醒,他越來越懶怠了。
“千鶴!”牧傾揚聲道。
“屬下在。”千鶴推門進來,“主子。”
牧傾神色有點古怪,他支起身,憋了半天說了句:“喊你要幹什麽忽然忘了。”
千鶴笑了笑,端了水給他漱口,“主子,今日宮裏來人傳皇上的口谕,說是皇上宣主子進宮。”
“人還候着?”牧傾将茶盞放一邊。
千鶴道:“已經讓麒麟打發走了,幾個時辰前的事了,主子要去嗎?”
牧傾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頸,“更衣進宮。”
麒麟也連忙回了自己的屋裏換上了一身飛魚服,拎着繡春刀随牧傾一同入宮,他也有很久沒回去了。
“容王到——”依舊是那熟悉的小太監尖細嗓音。
殿外的宮人齊齊下跪,牧傾搖着玉青折扇走進去,養仁宮的宮門外落了頂轎子,不用想也知道誰在裏面了。
裏面有小內侍打開镂空填金的朱漆殿門,仁親王牧之正在裏面和赤玟說話。
他轉身看到牧傾走進來,有些微怔,下意識道:“你臉色怎這般差。”
“壽命都白白折了幾十年,仁親王還關心本王的臉色如何做什麽。”牧傾冷哼一聲:“仁親王,這裏沒你的事,下去。”
牧之雖也中了毒卻沒像牧傾這樣被符岩侵蝕了心脈,臉色如常,只是被廢了一身功夫罷了。他和牧傾再見面自然也沒什麽好說的了,只瞧了赤玟一眼,道:“皇上,臣告退了。”
赤玟不動聲色的揮手允了。
牧之起身離開,他身後跟着千尋。千尋近乎熱切而充滿思念地看向千鶴,他已經換下了鮮紅的武衣,此時一身天青色侍衛長衫,而千鶴卻依舊是一身明豔若火的鮮紅。
他冷漠看了千尋一眼,那一眼中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滿滿當當,全是毫無雜質的仇恨。
千尋呼吸有些紊亂,他咬着牙克制着心底的沖動,跟着牧之離開,手裏拎着的是那日千鶴釘在王府大門上的佩刀。
“你們也下去,朕和容王有要事相商。”赤玟看着千鶴和麒麟說。
兩人自然是站着沒動,直到牧傾揮手:“麒麟回錦衣衛大院吧,你許久沒回去了,千鶴也随他一塊去。”
“是。”兩人這才下去。
殿中琥珀香是熟悉的味道,眼前的臉孔,也是熟悉的臉孔。
其餘的宮人也沒赤玟打發下去了,牧傾随意在一旁椅上坐下,隔着桌子瞧着赤玟堆滿情緒的臉,不經意地勾了勾唇角,“你找我幹什麽?”言辭不再有之前假惺惺的客氣,直白得讓赤玟一怔。
“你将他送到北平,是什麽意思?”赤玟也不在拐彎抹角叫。
牧傾微微挑着眉看他,他已經很久沒有和赤玟好好面對面地交流過了,自從赤玟複聲,這還是頭一次與他好好說話。他的聲音果然是和樓瀾一樣,只是聲音裏的一些東西有明顯的差別。樓瀾的聲音軟糯好聽,說什麽都輕飄飄跟撒嬌似的,赤玟的聲音裏卻是充滿了力度和些許敵意。
一模一樣的臉紅對牧傾的誘惑很大,他瞧得出神,都沒仔細聽赤玟說什麽,看了一會,忽然勾了一下手指,命令道:“過來。”
赤玟皺了皺眉,還是走過去,細丁丁的身子骨也和樓瀾差不多。他走到牧傾面前,牧傾一伸手,将他攬在懷裏抱着,像過去很多個時候一樣。
他眼裏是滿滿的情思,可赤玟知道,這個男人所表現出和沒表現出的任何一絲柔軟都不再是為了自己。
良久牧傾一把松開赤玟将他推開些許,“果然是不一樣的。”
“你把我當成誰!”赤玟有種被羞辱的憤怒,“別拿我跟那個蠢貨相提并論!”
牧傾冷冷擡眼,然後用扇子在赤玟的臉上狠抽了一下,“相提并論?你配嗎?”
“牧傾!”赤玟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看着他的眼神又驚又怒。
“你還是不說話的時候乖一點,會說話就只會跟我叫板。”牧傾漠然道:“你這自從開了口,可平白給我添了不少麻煩。”
“你想做什麽?”赤玟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他從牧傾眼中看到了一些可懼的情緒。
“赤玟,一碗藥,足可以讓你這輩子都開不了口。”牧傾危險地眯起眼,“多事。”
“總歸你是氣我對仁親王下的命令。”赤玟唇邊勾出一抹慘淡的笑,神色要瘋不瘋地撲到牧傾懷中,仰着臉急促喘息着道:“你那樣殺了秦然,我只是一時沖動罷了。牧傾,你殺了那個樓瀾好嗎?你喜歡他也沒關系,我和他長得一模一樣,你可以拿我來代替他啊……你殺了他,我們還像以前一樣不好嗎?”
“代替他?你算什麽東西。”牧傾一把扼住赤玟的喉嚨,聲音狠戾道:“我愛他還沒愛夠,你一聲令下就奪走了我餘下幾十年的命!我恨不得現在就将你一把掐死!”
“你不會的……”赤玟呼吸艱難,幾乎要窒息時牧傾才松了手,赤玟跌下去,伏在牧傾的腳邊,竟然癡癡笑着:“牧傾,你只要殺了他,我們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你想要什麽都可以,哪怕是皇位……”
牧傾不為所動地冷哼道:“現在表什麽衷心,秦然死都已經死了,不覺得可笑?我給過你機會,是你在龍袍和秦然之間舍棄了他,現在這樣打自己的耳光很爽是嗎?臣十分願意代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