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消片刻,千尋聞聲而來,進門道:“主子?”
牧傾坐在床邊,面色冷凝可怖,他将信筏狠狠扔到千尋腳下,怒道:“禦醫黃誠臨一案,我不是讓你處理的麽,你就是這麽處理的!”
千尋長眉微蹙撿起那信筏看了一遍,頓時面色蒼白,連忙單膝跪下,“是屬下失職!”
牧傾怒不可遏,站起來一腳踹了過去,正中千尋胸口險些逼得千尋吐出一口血來,“鞭刑五十,自己領罰去。”他神色陰沉得可怕,樓瀾吓得都不敢說話。
“是!”千尋捂着斷裂的肋骨,退了下去自行領罰。
千鶴盡管焦急擔憂卻也不敢進言,平時就算了,容王真動了怒沒人敢悖逆他。
“千鶴,你去。”牧傾冷冷道。
千鶴一驚,“主子……”
“若讓我知道你手下留情,便由我親自動手,你覺得,五十鞭我能不能抽死一個人?”牧傾眼裏留有殘酷的情緒,他帶着強烈怒意的冰冷嗓音像是刀鋒般銳利。
“屬下領命。”千鶴眼裏泛起一層薄薄的淚水,他握緊了十指,追着千尋而去。
“牧傾,你怎麽了?”樓瀾完全沒看懂這一連串的變化,他有點被牧傾吓到了。
牧傾卻沒有理會樓瀾,他高聲道:“來人!”
四名粉衫內侍走進來垂首恭敬道:“王爺。”
“伺候本王更衣進宮。”
“是。”
牧傾迅速換了身淡金的袍子,一陣風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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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也沒有跟樓瀾說一句話,樓瀾心裏有點難受,也很莫名其妙。
宮內容王氣勢逼人地殺來,幽靜的太子殿,赤玟太子正在秦太傅的陪伴下讀書。
未等宮人宣完牧傾便徑自踏入殿中,看着秦然目光冰冷,“秦太傅,別來無恙。”
“微臣見過王爺。”秦然唇角含着一縷淡然的笑,“聽聞王爺一直重病未愈,不知現下可是大好了?”
“勞太傅挂心了。”牧傾冷冰冰道,他幾步上前,“臣給太子請安。”
牧傾擡眼,瞧見太子正比着手勢,“匆匆而來所謂何事?”
“威遠大将軍……”
牧傾還未說完,太子猛地擡手打斷了他的話,“攝政王此番前來,可是要為大将軍求情?”
牧傾眉心微微跳動,太子尚是第一次有種忤逆他的意圖。
“威遠将軍鎮守北平,戎馬一生為國效力,如今天下太平,太子怎可随便對此良将起疑心?”牧傾上前一步,強勢的氣勢朝太子壓過去。
太子別過視線不去看他,手勢比得飛快,“那意圖毒殺本宮的宮女……”
“那是禦醫黃誠臨唆使,”牧傾咄咄逼人,“黃誠臨本是徐皇後的心腹,徐皇後生前對太子做過什麽,太子不會忘了吧?她為保大皇子登上太子之位設計毒殺貴妃不成反被皇上褫奪封號打入冷宮,黃誠臨僅是替原主子報仇而已!”
“王爺,那宮女,可是威遠大将軍的侄女啊。”秦然輕輕一笑。
牧傾冷冷看了秦太傅一眼,又繼續看着太子。那宮女的身份牧傾是知道的,他就是怕牽連了遠在北平的威遠,才草草捉了黃誠臨将這件事搪塞過去,他用自己的名義壓着,禁止任何人再查,沒想到千尋辦事不利,還是東窗事發!直接捅到了太子面前。
太子沉默良久,最後緩慢寫到:“太傅,你先出去吧。”
秦然一怔,随後馬上垂首躬身:“微臣告退。”
待秦然出去,太子才離開書案旁,走到牧傾身邊伸手抱着他,将臉埋在他胸膛前的衣物中。
“太子如何決定?”牧傾輕聲說。
“我很害怕。”太子委屈地比着手勢,“若那宮女真是威遠将軍送進宮來意圖謀殺于我,我該怎麽辦?”
“不可能。”牧傾冷硬道:“威遠手握重兵,明知你無力招架他若是要反早就反了。”
“可我有你啊。”太子揚起臉,真切地看着牧傾。
“你信我嗎?”牧傾微微彎下腰,用冰涼的指尖輕輕摩挲着太子的面龐。
太子點點頭:“那是自然,我只信你。”
“我信威遠。”牧傾說:“他不會行如此不義不悌之事。”
太子不悅了,他賭氣地咬着下唇,“一個宮女給我下毒,想殺了我,侍衛查出她恰是威遠大将軍的親侄女,對此難道攝政王硬要說成是個巧合嗎?”
“太子真要查?”牧傾問。
太子也是毫不相讓:“要查!”
牧傾霎時光火,怒道:“赤玟!”
吼聲響徹太子殿,宮人們吓得都縮緊了脖子。一大顆眼淚從太子的眼眶中滾了下來,他眼淚汪汪,看着牧傾緩緩比着手勢,“你就不怕,他真的要殺我?”
同一時間,容王府。
千鶴抽完了五十鞭,千尋先前早已被容王一腳踢斷了一根肋骨,如今受完刑更是出氣多進氣少,渾身鮮血淋漓。千鶴一邊忍着淚一邊打,他不敢手下留情,若是容王追究起來,千尋就不是挨五十鞭這麽簡單了。
“還愣着幹什麽!快去傳大夫!”五十鞭告罄,千鶴暴怒地把鞭子摔在一旁下人的腳邊。
下人連忙點頭應聲,小跑着去請大夫了。
千鶴手忙腳亂地把千尋放下來,抱着他失聲痛哭。
“哭什麽,我還沒死呢。”千尋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氣若游絲道:“你的鞭子綿軟無力,抽在身上跟撓癢癢似的,不礙事,你哭起來醜死了。”
千鶴哭得直哽咽,話都說不出來一句。
牧傾去了宮內不足半日便回來了,也未問起千尋的傷勢,進屋便喊:“樓瀾!你這小呆子又跑哪玩去了!快出來,本王帶你去北平玩!”
那一堆開得正熱烈的錦簇花團中像是藏着只小動物般動了動,樓瀾頭上頂着一片葉子倏地鑽了出來,“去北平?為何要去北平?”
牧傾一把将他揪起來,夾在胳膊下奔回房,“去看看有沒有人造反!”
他快速把樓瀾扒了個光,給他換了身幹淨的衣物,午膳後便吩咐下人打點行裝,又帶了一馬車不知道什麽東西這就動身了。
臨行前牧傾喚了大夫過來問話,“千尋傷勢如何?幾日能恢複?”
“皮肉之傷半月即可,只是千尋侍衛被王爺您那一腳踢斷了肋骨,震傷了內髒,只怕沒個兩月休養是不會大好的。”那白胡子大夫緩緩說道。
“是麽。”牧傾冷笑一聲,“別讓他好得太快,在本王回來之前不要讓他能下地。”
“是,草民明白。”
牧傾駕馬離開,與太子挑出來的言官欽差一同出使北平。
樓瀾去跟辰軒告了別,說是牧傾帶他去北平玩,要好些時間才會回來,政鴻脫口便道:“回來記得帶些北平的好吃的!”
那朝中言官姓方名渝,四十多歲的年紀,瞧見因為要出遠門而有些興奮的樓瀾,眼珠子一突,差點從馬車上栽下去。
“王、王王爺,這這小孩兒……”方渝不可置信。
牧傾懶得理他,伸手将告完別的樓瀾攬着身體抱上馬,與他同乘一匹良駒了官道。
路上樓瀾問他,“你為何要罰千尋?”
牧傾灑然一笑,“打他個半死,讓他知道,他若是死了千鶴會變成什麽樣。”
樓瀾沒聽懂,牧傾一拍他的腦袋大聲笑道:“別想了,就你這小核桃腦子是想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