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喬之
第087章 喬之
陸續支起上半身, 靠坐在床榻上。
墨發随意披散在肩頭,中衣衣帶并未系上,半遮半掩地露出一線淨白流暢的玉光。
燈火從房門外透來, 耀照在瑰姿玮态的傾世容顏之上, 彷如霜寒白玉染上一層浮躍流華,光耀灼目,妙彩萬方。
粗魯闖入房中的禁衛動作倏然一頓,呆眉愣眼立在原地, 一人的手還揚在半空,僵直維持着推門的姿勢。
淨潤嗓音如同千年冰層下的凍水,無波無瀾, 冰寒刺骨:“何事?”
宮人從門口躬身擠入, 誠惶誠恐解釋:“宮中來了刺客, 禁衛例行公事, 要看一眼小仙君的房間。打擾小仙君清修, 還望小仙君恕罪。”
禁衛統領回過神, 動作敷衍朝陸續拱手行禮, 随後一聲令下:“搜!”
禁衛們分頭各自搜查, 房梁,屏風, 帷幔……各處能藏人的地方搜了個遍。
陸續端坐床榻,神色冷漠, 放任這群嚣張跋扈之人的粗魯行徑。
宮人立在床邊, 連聲朝他賠罪, 不時氣急敗壞朝禁衛怒道:“你們動作輕些, 別吓壞了貴人!”
禁衛置若罔聞, 蠻橫地搜完房中每一個角落, 一無所獲。
宮人氣得磨牙鑿齒:“搜完了吧!可以走了吧!”
禁衛統領在門口站定,仔仔細細又将房中掃視一遍:他明明見到人影翻牆進苑,血跡也斷在房外。刺客分明躲在某處,為何找不到。
狐疑的目光審向陸續,端詳了他半晌,倏然抓住他浮移的目光——他好幾次偷偷看向房中衣櫃。
統領順着他的目光謹慎看去,衣櫃門縫處漏出一片衣角。
他即刻下令:“把那幾個櫃子都打開看看!”
“貴人的東西怎可随意亂動!你們別太放肆!”
宮人驚聲阻止,蠻橫無禮的禁衛依舊置若罔聞。
統領用刀挑開櫃門,動作傲慢粗暴,嘭的一聲激起符火搖曳晃蕩。
櫃子裏挂着幾套全新衣袍,從內到外一應俱全,随着櫃門的抖動輕微搖晃,卻仍無刺客蹤影。
宮人帶着幾分氣急敗壞的幸災樂禍:“看清楚了嗎?刺客呢?”
禁衛已将所有角落,能藏人的不能藏人的,全都翻箱倒櫃搜查了一遍,只差掘地三尺,依然未能找到刺客蹤跡。
統領無可奈何,朝手下一揚手,帶着一隊人悻悻離去。
宮人再次諾諾連聲朝陸續不斷賠禮告罪。
一陣雞飛狗跳過後,房內終于重新歸于寧靜。
人走後,陸續長長吐出一口氣,将覆蓋在身上的衾被一掀:“人走了,可以出來了。”
薛喬之急忙從床榻上跳起,動作慌亂,踉跄一步差點沒站穩。
“沒事吧?”陸續見他面色绛紅,深得幾欲滴血,關切問了一句:“被子裏憋太久了?”
呼吸不暢?
薛喬之語氣冰冷:“你腦子是不是少根筋。”
清豔眼眸瞬間瞪大。
這人什麽态度?!
他冒着危險救了他,一句感謝都沒有,還罵自己少根筋?!
要不是因為他是薛松雨一直在尋找的胞弟,自己管他死活?!
陸續深吸一口氣,壓住怒火:“你也聽到了,他們将所有地方都搜過,耗子窩都能被找出來。”
“你不躲我被子裏,躲哪?”
薛喬之恨恨看了他一眼,閉口不言。
薛喬之不是不知,床榻是禁衛唯一不會搜查的地方。
可他蜷曲身子躲在衾被裏……二人的姿勢……不堪回想……
幽淡冷冽的沉光香味鑽入鼻尖,血脈瞬間噴湧上了頭,将他從脖子到臉燒得滾燙。
他數次想要移動,哪怕被人發現,也不想以這樣的姿勢趴在對方腿間。
可後脖頸卻被人牢牢壓制,動彈不得。
他的鼻尖蹭到了對方腿跟。
如此暧昧的姿勢臊的他心慌氣短,對方卻全無所覺,這不是腦子少根筋還能是什麽!
二人沉默對視了半響,都無話可說。
香爐中的水煙緩緩流淌,萦繞出一屋詭異的寧寂。
最後陸續忍不住先開口,為了确認再次問了一遍:“你是薛喬之,對不對?”
刺客臉色冰冷,沉默不言。
看來沒錯了。
他放緩語氣:“你別緊張,我不是什麽壞人。我是薛松雨的朋友。”
“薛松雨,還記得嗎?你姐姐。她一直在找你。”
刺客仍舊一臉防備的冰冷,閉口不答。但眼裏一閃而過的暖色,表明他還記得那個已經分別了一個甲子的名字。
陸續默默嘆了一口氣。
薛喬之是被禁衛追捕的刺客,他是住在宮裏的貴人。他們素不相識,對方自然不會輕易對他卸下心防。
易地而處,他也一樣。
“我是薛松雨的至交好友,和北梁皇室沒有任何關系。你放心,我要是想害你,剛才也不會冒險救你。”
他朝薛喬之揚了揚尖削的下颌:“我幫你治療傷口。”
“對了,我叫陸續。”
薛喬之冷聲問:“你不問我為何入宮行刺?”
“我問了,你會說嗎?”
“不會。”
那還問個屁。
陸續一邊給人清洗包紮傷口,一邊朝他講述,這些年來薛松雨一直在竭盡所能尋找他。
他沒問薛喬之任何一句過往。這些事,不是他該問的。
六十年間,薛喬之所有經歷的一切,該朝薛松雨說。
薛喬之依舊一言不發,只安靜地聽着。
處理完傷口,陸續又從衣櫃拿出一套嶄新的衣服遞給對方:“你身上穿的衣服,我待會拿去燒掉。這幾日你躲在我房裏,我會想辦法幫你逃出去。”
見薛喬之臉色仍然通紅,他疑惑道:“剛才憋的氣還沒順過來?房裏悶?要不要開窗?”
薛喬之語氣冰冷:“我方才确定了一件事。”
“什麽?”
“你腦子就是少根筋。”
雖是包紮傷口,他半身赤/裸,前胸後背在擦洗上藥時被挨了個遍,能不臉紅耳熱?
陸續再一次瞪大了眼。
這個叫薛喬之的,怎麽這麽不會說人話。
現在可以把他交給禁衛嗎。
他面無表情磨着後槽牙,心中默念三遍薛松雨,忍了。
“禁衛剛來搜過,後半夜應該不會再來,你可以放心休息半晚。”
薛喬之一愣:“我們,兩個,同睡,一張床?”
陸續對這人已經無話可說。他都還沒表現出嫌棄,薛喬之的眼神已經把他全身上下嫌棄了個遍。
他壓根沒打算睡床,這麽大反應做什麽。怕自己占他便宜,污他清白?!
他面無表情走到另一邊的長椅上,橫身一躺,将背影留給對方,懶得再說話。
雞飛狗跳之後,殘留的酒勁又奔湧而上,現在頭疼的厲害。
薛喬之冷着臉,毫不客氣上了床榻。
想閉上眼休息,眼神卻不由自主朝對面看去。
他和薛松雨少時分離,一個甲子不見,雙方早已不複當年。
這個叫陸續的,什麽都不聞不問,冒着這麽大的風險救一個刺客?
不怕自己趁他睡覺時,一刀殺了他?
***
第二日一大早,窗外剛傳來清晨的鳥鳴莺啼,陸續的房門就被敲響。
他揉着太陽穴起身,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薛喬之。
薛喬之同樣警覺驚醒,二人目光相撞,同時點了點頭。
等薛喬之找個角落藏好後,陸續才走到門邊。
門一開,外面站着一夜宿醉後,臉色陰沉煩躁的秦時。
一見陸續,他急忙道歉解釋。
他只在昨晚宮宴漏了臉,住在這座苑裏的事,只有北梁皇帝和苑中幾個負責伺候的宮人知道。
禁衛不知此事,只将苑內的客人當成哪位嫔妃請來的普通賓客。
而他昨夜酒醉,睡的不省人事,今早醒來聽了宮人禀告,才知曉昨晚禁衛擅闖陸續卧房。
秦時也揉着太陽穴,神色郁躁:“沒想到那群禁衛膽大包天,竟敢冒犯你。”
俊朗雙眸閃過一絲狠戾輝光,殺意森然,後面的話沒再說出。
二人說話之間,一縷電光勢如利劍,從天空中破雲直墜而下,寰天道君霎然出現。
幽銳目光看向秦時,神清骨秀的面容沉出兇悍的陰狠和暴戾:“你昨晚在做什麽?”
他也是剛剛才知曉昨夜宮裏出了刺客。
陸續住在秦時的院裏,秦時竟讓人半夜擅闖他的房間。
秦時恭順拱手,心甘情願低頭受了這頓責罵。
寰天道君收斂了幾分暴虐怒意,朝陸續溫言細語:“往後再有人對你無禮,直接拔劍,無需任何顧慮。你想殺誰殺誰,想做什麽做什麽,凡事有本座給你撐腰。”
陸續微微揚了揚嘴,轉移了話題:“昨夜他們說抓刺客,究竟什麽情況?”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争先恐後朝他解釋。
昨夜有一夥刺客,扮作宮女行刺北梁皇帝。
皇帝受了傷,龍顏震怒,下令務必将刺客全數捉拿。
陸續:“刺客捉到了嗎?”
秦時漠不經心:“據說逃了一個,目前禁衛還在四處搜捕。”
“這群刺客是什麽人?為何要刺殺北梁皇帝?”
秦時詳細解釋:“北梁都城內修士衆多,其中大部分都是無門無派的凡界散修。”
一些有道骨的凡人,沒拜過任何仙門,依靠凡界流傳的修真功法自行入道。
他們雖是修士,一直住在凡界,生活和凡人相差無幾。
凡界散修不被修真界承認,大家泾渭分明互不往來。
這些散修自己結成同盟,接一些仙門修士不接的委托。
其中大部分是殺人放火的勾當。
有一夥凡界散修,收人錢財替人消/災——實則就是一些會道法的殺手。
“不知是誰花錢請了這幫人刺殺北梁皇帝。如今正在審問。”
陸續事不關己點了點頭。
“我昨晚喝的太多,早上沒睡醒,現在頭疼。”他揉着太陽穴,朝二人道:“我想再睡會。”
秦時關切詢問:“要不要我吩咐人煮一碗解酒湯?”
陸續婉拒:“我覺師兄可能更需要。”
他朝二人行禮告退,揉着頭走回房間。
一進屋,上翹的嘴角驟然下垂,倦意悠懶的神色霎時一變。
清豔眼眸喜怒不顯地看着從屏風後走出的薛喬之:“聽到了吧?”
一夥刺客全被抓了,只剩一條漏網之魚。
如今禁衛加派了人手,正在四處緊密搜尋。
薛喬之冷着臉點了點頭,不置一詞,并未不自量力地表現出要去解救同伴的意思。
陸續随口感嘆一句:“昨夜是千秋祭,北梁皇室請了那麽多修士,皇宮戒備森嚴。你們專挑最難的時候下手,勇氣可嘉。”
他本沒想過對方會回答,誰料薛喬之冷聲道:“你腦子少根筋,說錯了。”
他此刻很想轉身出門,大喊一聲抓刺客。
将薛松雨三字當成清靜經,心中默念三遍,才忍住氣沖牛鬥的火氣。
“正是因為千秋節,宮裏大部分人手都被分派去籌備祭典招待來賓,宮中守備反而松散。”薛喬之嗤道:“狗皇帝昨夜醉的一塌糊塗,正是下手的最好時機。”
他又冷笑自嘲:“只差一點就能取了他狗命。可惜功虧一篑。”
毫不遮掩的森寒怨怒讓陸續眉頭微微一蹙。
對方幾乎咬牙切齒,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強烈怨恨,不僅僅是收錢殺人那麽簡單。
薛喬之深恨北梁皇帝?
但別人的私事不好過問,即便問了,薛喬之必然不會回答。
話說回來,凡界散修和凡人皇帝的恩怨,算修界之事還是凡界之事?
乾天宗這樣的修真門派,不過問凡塵俗事,薛松雨會怎麽做?
陸續默然片刻,同樣冷聲:“你先好好養傷,我試着想辦法,幫你從宮裏逃出去。”
“剛才門外那兩個是什麽人?”
陸續一怔:“你不認識他們?”
薛喬之理直氣壯嗤道:“我和他們從沒見過面,也無任何瓜葛,為什麽會認識?”
“北梁皇宮裏有幾萬人,我都得認識?”
陸續無言以對。
确實。北梁皇室和乾天宗,一個凡界王朝一個修仙門派,從地域上就隔了十萬八千裏。
凡界散修和修真界的修士,雖同在炎天,實則橫隔兩個世界。
為了不被又罵一次少根筋,他朝對方道:“秦時是北梁皇帝的……皇叔。”
其實有一點,薛喬之也說的不對。
選在平時,刺客逃出皇宮或許要容易一些。
這次千秋節,秦時和寰天道君都來了北梁,想要在他二人眼皮底下逃走,比登天還難。
他提醒對方:“你把靈息隐藏好,千萬別被他們發現。”
薛喬之語氣不屑:“這你放心,我是殺手,最善于隐藏氣息。”
陸續:“……”
好吧,你說的都對。
***
陸續以醉酒頭痛為由,在房裏待了整整一天。
秦時宿醉,狀态同樣不太好,吩咐宮人不許打擾陸續後,也在房裏休息。
直到傍晚,才來敲陸續房門,詢問他此時感覺如何。
“頭還疼不疼,我叫幾個醫修來給你看看?”
陸續搖頭:“不用,多睡會就好。”
“師兄,”他猶豫半刻,面露幾分難色,“有沒有,清淡一點的食物?我喝了太多酒,腹中略感不适。”
秦時瞬間喜上眉梢:“想吃東西?我即刻吩咐人準備。”
沒過多久,宮人端來燕窩魚翅,瑤柱大蝦。
“這是宮中禦膳,你嘗嘗味道如何。”秦時溫柔輕笑,“還有什麽想吃的,盡管吩咐。”
雖然修士築基後辟谷,不沾凡食,陸續入道不過才幾年。
在歐陽家幻障,秦時見過他以前的粗茶淡飯,當時就想着,往後一定要讓他錦衣玉食,奢華富貴。
可惜師弟一直住在塵風殿中,生活起居全由師尊安排。
難得聽見對方說想吃點什麽,秦時心中情難自禁地歡欣不已。
陸續恭敬乖順地道了一聲謝,端着食盒進了房。
入房後走到桌邊,将碗咚的一聲重重朝桌上一擱:“吃吧。”
薛喬之神色冰冷:“我可以辟谷。”
“吃點熱的身子舒服,傷也好得快。這是你姐說的。”陸續也冷聲,“放心,沒毒。”
薛喬之靜默半晌,緩緩坐下,動了筷子。
陸續面無表情看着他吃完,又勾出虛情假意的笑,端着空碗出門應付秦時。
秦時嘴角高揚的笑意,讓他驀然心生同薛喬之一樣的懷疑,秦時應該不會在菜裏下毒?
他吃了無所謂,要是薛喬之有個三長兩短,如何朝薛松雨交代?
回房之後,二人各自冷着臉,沉悶對坐了半晌。
陸續又開始頭疼。
薛喬之态度惡劣,不會說人話。可他不能不管。
要如何才能從戒備森嚴的皇宮中,幫他平安無事地逃出去?
***
第三日一大早,天光剛亮,房門又一次被輕聲敲響。
秦時和寰天道君一同站在門口。
“昨日休息的如何?”寰天道君輕笑,“頭還疼嗎?”
陸續平淡搖了搖頭。
“既然無事,那跟我回去吧。”
回去?
清潤嗓音疑惑:“回哪?”
“自然是乾天宗。千秋大祭已畢,宮裏又在大肆搜查刺客,夜裏吵吵嚷嚷,影響休息。”
他就這麽走了,薛喬之怎麽辦?
不行,得想個辦法拖延幾天。
他順着話往下問:“你們不留下來幫着抓捕刺客?”
寰天道君譏诮:“什麽樣的刺客,須得本座親自出馬?”
他又戲谑看了陸續一眼:“只有你這樣的刺客,才值得本座親自出手。”
陸續:“……”
他現在是刺客的同夥。
秦時在一旁插言:“我們只是受邀前來參加千秋大祭。北梁的事,由他們自己解決。”
清豔眼眸微微垂下,陸續沉默不語。
“怎麽?”寰天道君一怔,“不想回去?”
陸續未答,秦時先問:“還想在北梁多玩幾天?”
精妙薄唇略微一揚,答案盡在不言。
“想做什麽,直言即可。”寰天道君溫柔輕笑,“想去哪?我帶你去。”
“今日想在宮裏再走走。”
陸續在二人的帶領下,又一次在北梁宮廷內閑逛。
禁衛加派了人手搜捕刺客,一路不時看到披甲執銳的禁衛四處巡邏。
他假意問道:“刺客還在宮中?怎麽知道他沒有逃出宮門?”
這一句話又遭到了兩位大能的嘲笑。
“北梁皇宮雖在凡塵,也花重金布下了仙門法陣。豈是那麽容易逃出去。”
清絕眉宇幾不可查一皺。
他一路默記着皇宮道路,又不時佯裝好奇,詢問各處宮殿。
意外察覺,秦時和寰天道君對北梁皇宮并不熟悉。
“我沒在凡界待過幾日。”寰天道君漠不經心,“我在柳家待到十幾歲,之後去了乾天宗。”
即便皇宮,凡塵俗世在高高在上的得道真君面前也不值一提。
秦時同樣對凡塵不屑一顧:“我同師尊去往乾天宗以後,只在千秋節回來過幾次。”
他少年時雖住在宮裏,也早已是塵封多年的往事。
一隊衛士和三人擦身而過,陸續又問:“抓到的刺客怎麽樣了?他們為何要刺殺皇帝。”
“據說有幾個嚴刑逼供後傷勢太重,死了。還剩一兩個,可能也能快了。”秦時不痛不癢冷然道,“至于原因,我沒問。”
“有興趣?我派人去問問?”
尖削下颌搖了搖:“只是一時好奇。第一次見到皇宮和刺客。”
兩位大能又是揚嘴一笑:“凡塵之物有什麽稀奇的。不過占地大一點而已。”
塵風殿和辰宿殿這樣的仙宮,才是不論仙凡,心中向往的所在。
三人閑庭信步,走馬觀花在宮中逛了一圈。
回房後,陸續将所見的一切告訴薛喬之。
“我能留在這裏的時間不多。必須得盡快想辦法讓你逃出去。你們當時怎麽進來的?原本計劃怎麽出去?”
“千秋大祭那日宮中人多,賓客來來往往,進出的檢查都很松懈,随便扮作宮人就進來了。”薛喬之冷笑,“既然來了,就沒打算活着出去。”
陸續漠然看了對方一眼。
他必須得讓薛喬之安然無恙出去。
兩張冷臉四目相對。
冷眼對視少頃,薛喬之率先移開目光。
臉色依舊冰冷,脖子和耳根卻已經不由自主泛紅一片。
“沒人給你說過,別這樣盯着人看嗎?”
陸續面無表情咬牙,冷漠回對:“沒有。”
在幾個打不贏的絕世大能面前,他必須忍氣吞聲。在薛喬之這個他能打贏的凡界散修面前,也得忍氣吞聲。
薛松雨這本清靜經,快不夠用了。
他從凳子上起身,打算到長椅上閉目打坐,懶得浪費力氣壓制心中怒火。
剛剛站起,聽見讓人火大的冷言冷語硬生道:“我有個方法,或許能逃出去。”
陸續心中暗罵一句,只得回身再次坐下。
“據我所知,皇宮內有一條密道。”
薛喬之冷音微頓:“不過這已是很久以前的事。如今這條密道還在不在,有沒有被人堵上,裏面是否有危險,我一概不知。”
“我也不知這條密道能不能繞過皇宮的法陣。”
作者有話要說:
誤會小劇場
1.
薛喬之被陸續按在被子裏,鼻子差點蹭到[]
陸續一無所覺:你臉怎麽這麽紅?悶的?
薛喬之大膽說出所有人的心聲:你腦子少根筋。
2.
陸續(冷眼):薛喬之不會說人話。
薛喬之(冷眼):這是根什麽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