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山永(二)
第063章 山永(二)
塵風殿書房內, 絕塵道君正坐在圈椅上看書。
骨節分明的細長手指輕握書卷,天光被他吸引,俊雅眉目高貴如同畫中神祗。
陸續腳步輕緩, 走到他身後, 乖順地為其捏肩揉頸。
“怎麽?”勁瘦緊實的雙肩陡然一僵,話音含着幾分笑,又淬着幾分冷。
“師尊,”清冷嗓音略微低沉, “弟子想去山永鎮。”
“你去哪兒做什麽?”雖未明說,拒絕之意已然明顯。
“劉漳方才來邀我同往。”
“為師倒是不知,”絕塵道君微聲冷笑, “你何時和他要好了?”
“薛松雨也要去。”
“所以你早就打算同行?”溫聲雅言中的笑意更加冰冷, “阿續, 到我身前來。”
陸續依言走到他身前, 絕塵道君靜靜看了他幾息。
白玉精雕的眉目半垂, 漏着一股冷漠的頑固倔強。
“阿續, 你還記得為師曾對你說過, 有事求為師的時候, 該怎麽做?”
陸續自然記得清楚。
師尊要自己附在他耳邊,柔聲懇求。一次不行, 多求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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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位前輩以前就這樣,跨坐在他腿上, 和他耳鬓厮磨, 情意纏綿。
師尊對着他, 又想起曾經和心中明月濃情蜜意, 鴛鴦交頸的時刻。
他不介意對方怎麽看待他。
但對師尊不敬的行為, 他做不出來。
香爐中熏着淡淡冷香, 房中氣氛沉悶,凝重如冰。
冷冽聲音壓抑着波濤洶湧的怒意:“坐過來,叫我一聲聞風,我什麽都答應你。”
陸續低眉垂眼站在原地,沉默着一動不動。
溫雅朗音冰凍到極點:“那你就別去。”
“師尊……”
陸續放心不下薛松雨,況且還有一件事等着他去确認。
他深吸一口氣,咬了咬牙。
豁出去了。逆徒就逆徒吧。
他俯下身,在對方身側附耳低言:“師尊……”
他做出了大逆不道之舉,輕薄了他的師尊。
耳邊傳來溫軟熱息,僅這麽柔軟無力的兩個字,絕塵道君就徹底丢盔棄甲。
他閉眼緩了一口氣,無奈冷聲道:“行,你去吧。”
說完起身徑直離開書房。
他得在灼燒血脈的欲/火徹底焚身之前,将之熄滅。
陸續在書房中默然站立少頃。
他知道,師尊震怒了。
師尊将他當成心中明月的替身,但他們都心知,他不是。
一時的恍神會迷離心緒,然而當他真做出和那位前輩相似的舉動之時,師尊會霎然清醒。
他誰都代替不了。
……
塵風殿大廳內,水煙氤氲,仙氣飄蕩。
山風卷入幾片碎紅瓣雨,落在纖塵不染的淨白肩頭。
“你同意他外出?!”俊秀雙眸露着難以置信的驚訝,方休上下掃視絕塵道君半晌,實在猜不到,聞風這回又有什麽陰謀詭計。
陸續垂眸站在一旁,不言不語。
絕塵道君面色微沉。心中雖不願,但已經答應,就再無出爾反爾的道理。
“叫秦時陪着一起……”
雅音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秦時同去,他有更不放心的地方。
陸續聽到秦時也要去,心中倏然一驚。
秦時同去,他或許就沒命活着回來。
離了陵源峰,秦時要找個機會神不知鬼不覺對他動手,應當不難。
正想着該找什麽理由說服師尊打消這一念頭,對方自己止住了。
“阿續,”絕塵道君溫言道,“為師近日有事,不能陪你同往。”
“你現在已經結丹,為師給你法寶已能驅使。你用為師的劍,元嬰以下應當都能輕松應付。”
他仍不放心,又在陸續手上劃了一道法咒:“遭遇危險,即刻呼喚為師的名字,為師會即刻趕到你身邊。”
陸續拱手謝過。
師尊說完,師叔也不甘示弱,同樣設下一道符咒:“別叫聞風,有事叫我,我比他厲害。”
二人神色鄭重,仿佛他這個師門之恥不是下山除妖,是去赴死。
沒過多久,秦時和寰天道君聽到這個消息,也匆忙趕來,在他手上寫下咒法。
他一個人,身上帶了四個元嬰尊者的法咒。
雖然有兩道,他心存懷疑,究竟是不是保命用的。
兩日後,陸續整理好行裝,和乾天宗二十個同門一起,踏上了首次下山除妖之旅。
山永鎮在乾天宗和鴻山派的領地交界處。實則歸附鴻山派。
一行人先前往乾天宗領地的臨鎮詢問情況。
提到與邊境有關的字眼,陸續先入為主的認為,這裏和他曾經居住過一段時間的安水村一樣,地處偏遠,村落孤零,周圍是荒郊野嶺,因此村鎮時常受到妖邪侵擾。
哪知此處是一個規模龐大,人口超百萬的大城。
無論乾天宗還是鴻山派,都在凡界的後晉國領土上。
仙門領地和凡人國界互有交差重合,勢力盤根錯節,難以理清。
分管此城的乾天宗內門修士,朝幾位遠道而來的同門介紹起山永鎮的情況。
山永鎮離此地五十裏,雖比這座城小很多,人口也有三十萬,是一座凡人居住的城鎮。
遠離仙門的城鎮,有妖邪侵擾乃司空見慣的常事。
山永周圍的妖邪,一直由鴻山派負責驅除,具體情況,乾天宗沒怎麽關注過。
這一回妖邪出沒,恰逢鴻山派的掌門和老長正為權利争執。
派內不安寧,自然沒心思管一個遠離門派的凡界城鎮。
鴻山派了一幫修為低微的外門弟子,入城後沒了音訊,就不想再管。
然而仙家大派,總還是要顧忌幾分在凡界中的名聲,不能對一鎮百姓的生死不理不問。
于是鴻山長老聯系乾天宗主,把這事轉交給他,變相送一塊土地給乾天宗,希望在鴻山派的權利争奪中,乾天宗能暗中支持他。
原來還有這樣的內幕。
不過權利和勢力的争奪,都是掌權者的棋局,和陸續無關。
來的這一批乾天弟子,除了主峰弟子會經手除妖後的權柄交接,其他都只為歷練,不管雜事。
劉漳是秀林峰親傳,在這一輩的乾天弟子中,修為數一數二。
由他領隊,即便遭遇內門弟子難以應付的強力妖物也不在話下,算是這次除妖行動萬無一失的保險。
除他之外,還有丹霞和松淳的高階弟子。
乾天宗主對這次行動的重視可見一斑。
至于陸續,他現在已是金丹,又有絕塵道君借給他的許多法寶。
即便有人心裏暗嘲他全靠師門,但他已經是個可以橫行霸道的二世祖,無人再敢輕易招惹。
一行人了解情況之後,即刻出發前往山永鎮。
……
陸續以為的除妖,應如他以前在安水村那樣,同入侵城鎮的妖邪戰鬥。本質和秘境中的歷練一樣。
抱有此想法的人,不在少數。
當一群人踏入看似毫無異常的山永鎮,一入城便知,他們都托大了。
無論乾天宗,還是鴻山派,恐怕都未料到這樣的情況。
難怪鴻山派去的修士音訊全無。
從外面看不出來,山永城內被人布下了幻陣。
這不是靈智未開,充滿野性的妖獸所為。
這場妖物入侵,恐怕是心智和人族相差無幾,可以統領低等妖獸的妖修手筆。
炎天第一層居住着人族修士和妖族修士。
大家同樣參悟天道,見了面客客氣氣一聲“道友”相稱,背後關系十分微妙。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同三宗四門十二派一樣,道門修士和妖族修士有着各自地盤。大家平日各走各的道,互不侵犯。
他們本不應該出現在道門的領地。
薛松雨意味深長看了陸續一眼。
他似乎總能遇到別人一生難逢的奇遇。
陸續面無表情聽完幾個師兄對妖修的介紹,無言以對。
這能怪他?
和他八竿子打不着關系。
他沒走夜路,也能遇到鬼。
不過幸好他跟着來了。否則薛松雨遇到這樣的情況,他必然擔心。
幻陣中的城鎮街道空無一人,只有不時出現的幻影妖獸。數量雖多,但和太清谷裏的大妖比起來,并不難對付。
只是他們能否平安離開這裏的關鍵,在兩個松淳峰弟子手上。
要破除大型法陣,沒有一劍破萬法的強者,就只能靠專研陣法的陣修。
兩個陣修拿着羅盤,帶着一群同門在城裏從東走到西,由北走向南,繞來繞去。
陸續十分懷疑,這二人是否和主峰算錯無盡崖的那人一樣不靠譜。
“你們到底行不行?”不少同門也有同樣疑惑。
“這幻陣複雜,布陣的是個高手。”
“要先破除幾個宮位,再找到陣眼。弄錯一步,大家就只能困在幻陣裏,一輩子出不去。”
二人一副你行你上的姿态,懶得同外行多加争辯。
一群人從正午繞到天黑,即便幻影妖獸不強,如流水般殺之不盡的怪物也讓一些修為不夠的同門開始氣喘籲籲。
為了回複體力,衆人找了一處地方暫作修行,同時等待陣修測算下一個要去的地方。
“你怎麽樣?累不累?”陸續問向薛松雨。
“還好,沒什麽感覺。”
問緣峰也是走武道的,體力比法修好很多。
劉漳雖然邀請陸續同行,二人一路沒說過話。
反倒是寰天峰的幾個同門,對陸續的态度和善到有些殷勤。
“峰主說了,陸師弟受一道傷,我們就扒一層皮。”
“噓!”一個同門打斷幾人談話,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有聲音在靠近。”
衆人拔劍出鞘,準備應付下一波妖獸。
黑影從白牆的轉角處閃過,衆人各種符箓扔出,一時間,刀光閃爍,火光爆做一團。
煙霧彌漫,敵方同樣展開進攻。
陸續一劍斬破急速襲來的火焰,又一揚手,一道劍氣劃破虛空。
自結丹以後,他對靈氣的操控開始如臂指使,得心應手。
以前他揮劍,劍招精妙,但也只限于此,至多能去凡界當一個武林至尊。
修士的強大之處在于,他們能化天地靈力為己用,劍氣可以劈山裂石。
道行高深的修士,更可搬山填海震天撼地,斬星辰破蒼穹,一劍蕩平八荒六合。
陸續依舊用着以前那把珠光寶氣的精鐵長劍,沒用絕塵道君借給他的神兵。
現在遇到的對手,他對付起來尚有餘裕,這把凡鐵已然足夠。
刀光劍影和星火煙塵很快消散。
擊退又一波妖獸後,修士們收劍回鞘。
忽然有人一聲大驚:“人呢?怎麽只有我們幾個?他們呢?”
陸續迅速梭巡四周。他們一共二十人來此,一刻鐘之前大家還坐在這裏閑談。
此刻在周圍的,只剩了五人。
方才的戰鬥并不激烈,也未曾聽到同門的呼救。
煙塵彌漫中,大家專注抗敵,竟是誰也沒察覺,不知何時,同門們的身影消失了。
幻陣中的山永鎮天色陰沉,厚重的灰雲遮蓋日光。
陰風吹過,空曠死寂的街道不知從何處傳來似有若無的低怨哀嚎,帶着讓人毛骨悚然的味道。
“這恐怕是幻陣的作用之一,他們被分散到別處去了。”劉漳還留在此處,他看了一眼剩下的四個同門,“松淳峰的兩個師兄不知此時身在何處,希望他們平安無事。”
只能寄希望于他們迅速破陣。
陸續在戰鬥時一直留心着身旁薛松雨的情況,他二人沒被分散,此刻不怎麽焦急。
劉漳神色也平淡,想必和他一樣,身上帶着保命的法寶,不慌不忙。
他們才入城半日不到,沒遇上強敵,遠不到山窮水盡的時候。
另外兩個內門弟子修為和薛松雨相當。
本以為只是簡單的殺幾只侵擾凡人城鎮的低等妖邪,哪想過會遇到一旦進入就難以走出的法陣。
他們本來倉皇無措,但見劉漳異常鎮定,頓時安心不少。
還好宗主為了确保萬無一失,派了幾個修為高強的弟子同行。
二人拍了一通馬屁,誇贊宗主有先見之明,又恭維劉漳:“劉師弟道行高深,有你在大家一定安然無恙。”
然後問:“我們現在怎麽辦?”
劉漳瞥了一眼陸續,帶着漠不經心的商量語氣:“一直在這裏等也不是辦法。随意走走?”
陸續淡笑着點點頭。他能保證自己和薛松雨的安全,其他無所謂。
若實在出不去幻陣,他這個師門之恥也只能使用最後的殺手锏——召喚師尊。
五人朝着剛才聽到的,一個陣修的喃喃自語“下一個宮位在西北角”走去。
“為何妖修會忽然攻入人族地盤?”
“城中凡人現在何處?”
為了緩解令人汗毛倒豎的沉悶死寂,幾人路上随口閑談。
第一個問題沒人回答的上來。
第二個卻是容易。
“他們應當在幻陣之外,平安無事。”薛松雨朝衆人道,“我此前曾去過一個妖修管轄的城鎮,和道門的地界并無不同。”
“凡人依然按照凡人的方式生活。天道有常,大家各行其道,仙門的争鬥不會将凡人卷進來。”
“同樣,凡人王朝更替,血流成河的戰争,仙門也隔岸觀火,置身事外。”
飒爽麗音頓了頓:“妖修布下幻陣,将我們拉入陣中,想必也是為了不影響到城裏的凡人。他們這段時間仍和以前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甚至察覺不到城裏的變化。”
“喲。”一個柔媚女聲倏然響起,“這兒還有一個明事理的。”
一抹寒光風馳電掣急襲而來,陸續反應極快,瞬間拉過薛松雨,拔劍擋下。
铛的一聲金石脆響,寒鐵相撞,火花四濺。
就這麽一眨眼,劉漳和另外兩個同門也消失不見。周圍換了三個素不相識的身影。
“你們道門的人,孤陋寡聞,老愛把我們和靈智未開的野獸混為一談。”妖冶妩媚的聲音嬌笑道,“人族也養狗,我們也沒說你們和狗一樣呀。”
月上柳梢,夜幕降臨。柔淡月光下,三個身着華服的人影露出真容。
兩男一女,深目高鼻,都是世間難得一見的極好相貌。
濃妝豔抹的妖族女修上下打量了薛松雨幾息:“小姑娘,你哪個門派的?”
“本座很中意你,只要你乖乖加入本座麾下,本座可饒你不死。”
薛松雨朝前一步,将陸續擋在身後,向女修行禮:“晚輩乃乾天宗問緣峰門下弟子。不知幾位前輩來山永鎮,有何貴幹?”
她的恭敬态度讓妖修更為滿意。
“乾天宗的人?不錯,依本座看,你的氣量比你們那一幫小家子氣的宗主峰主大多了。”妩媚聲音哼笑,“你再說說,這裏是什麽地方。”
“山永鎮。”
“既叫山永,又沒寫道家門派的名。為何道修可來,我們妖修來不得?”
薛松雨有禮有節,不卑不亢:“千年前,仙門百家曾劃定過領土疆界。”
“你也說了是千年前。”女修不屑輕嗤,“如今本座覺得這地界劃分不合理。”
“你和兩個乾天宗的低階修士說這些做什麽。”旁邊一妖修語氣不耐,顯然覺得道門和妖修的勢力争鬥,輪不到這些人微言輕的蝼蟻草芥來管。
“這小姑娘你要是吧,”他睨了一眼陸續,“那這人歸我。”
“喲,本座剛還沒看清,”女修笑音嬌媚妖冶,“沒想到人族裏還有如此清俊的長相。”
“我先看上的。”
“行,本座讓給你。”女修帶着幾分漠不經心的惋惜,“小姑娘,跟本座走吧。”
陸續方才在一旁,安靜聽薛松雨和他們談話。
誠如他們所說,道門和妖修的勢力争奪,是上位者的事,輪不到他來管。
但那幾個妖修要抓他和薛松雨,就和他自己有關。
三個妖修語氣雖狂妄,實則妖力還沒太清谷裏的山魈和騰蛇強。
陸續懷疑他們的心智和修為都長臉上去了。
這三人薛松雨打不過,他未嘗不能與之一戰。
銀光閃耀,在淺黑暮色中劃出一道絢璨流火。陸續當先一劍,直指伸手朝他襲來的人。
寒芒穿心而過,殷紅飛濺,白衣血染。
熒煌妖瞳瞬時黯淡,生機盡失。
陸續從那人身上拔出佩劍,手腕半轉,再次朝另一妖修攻去。
“姑奶奶不和你們走。”薛松雨語調平淡,長/槍揮出,跟在陸續身後加入戰局。
妖修顯然沒料到,一個才剛結丹的初階道修,竟然打算以一敵三。
更想不到,這個身形單薄瘦削,長的比女人還好看的小白臉,動起手來如此迅猛狠辣。
陸續靈氣稍弱,身手絲毫不遜于對方。
他和薛松雨極有默契,一攻一守,很快占據上風。
妖修一直躲在幻陣背後,陸續拿他們毫無辦法。
此時他們現身,勝負即定。
長劍刺入男妖咽喉,血沫橫飛。
霜光在虛空劃出一道閃亮圓弧,又朝女妖急轉直去。
沒多時,二人已經打敗了對手。
妖修雖死,幻陣依然沒能解除。
“可能還是得等松淳的師兄破陣。”陸續收劍入鞘,嘆了口氣,“先随意走走,看能不能找到其他人。”
薛松雨點頭,她對陣道同樣沒有研究:“這三個妖修說不定只是馬前卒,幻陣沒破,仍舊不可大意。”
話音剛落,一道符火從背後急襲而來。
女妖還留有一口氣,裝死了半天,此時驟然暴起,打算和陸續同歸于盡。
薛松雨臉色瞬變:“當心!”
符火的攻勢對她來說迅急難擋,陸續要躲開并非難事。
他腳步輕點,身形還未動,一道銀光霎然出現,在他身前将符火一分為二,餘燼瞬時煙消雲散。
“沒事?”
劉漳突然趕到,揮劍幫陸續攔下符火。
陸續搖頭:“他們呢?沒和你在一起?”
“剛才眼前閃過一道煙霧,一息之後我就到了另外一條街上。”劉漳朝二人說起自己的經歷,“只有我一人。消滅一波妖獸後,我察覺到這邊有動靜,過來查看。”
趕巧碰上陸續被偷襲的一幕。
“走吧。”劉漳語氣一直都不鹹不淡,“去找找其他人。他們應該都在城裏。”
三人走出街道。不知同門在何處,只有漫無目,挨街挨巷地找。
劉漳在前面領路,陸續劍不離手跟在三步之外,薛松雨同他并排而行。
走了兩三刻鐘,薛松雨心中陡然升起一絲疑惑。
她們的确是不知該去往何處的無頭蒼蠅,但劉漳帶的路,讓她覺得有些違和。
不像是要在寂靜無聲的城中尋人,劉漳腳步極快,似是徑直帶她們朝某個地方走。
她瞥了眼陸續。
陸續朝她使了個眼色,他知道。
二人默不作聲繼續跟在劉漳三步之外。又走了一會,劉漳在城郊一處房屋稀少的空地上停下腳步。
“我們在幻陣裏,即便朝城外方向走,也出不去。”即便猜到劉漳不會天真到以為走出城,就能離開幻陣,薛松雨仍是出言提醒。
劉漳究竟打算做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誤會小劇場
1.
醋壇子成精的師尊,因為陸續想和別人組隊,醋意大發。
2.
陸續:師尊思念白月光。
我輕薄了師尊,我還是按照劇情成了以下犯上的孽徒。
劇情:都說了,我不背這個鍋。
3.
陸續:當個替身的感覺很微妙。
師尊:何時才能知道自己多了一個無中生有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