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無盡(三)
第059章 無盡(三)
劉漳躲過騰蛇的正面一擊, 怒問自己的同門師兄:“盛飛,你瘋了?!”
盛飛嘴角勾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又一劍斬向站在他旁邊不遠處的同門。
場面瞬間亂了套。
騰蛇妖力強勁, 速度迅猛, 修士們須得全神貫注小心應對,動作稍微慢一點,就有可能命喪敵手。
大家齊心協力,尚能勉強應付。
然而此刻, 他們不但要對付可怕的妖獸,還要防備同門的背後偷襲。
面對大家的質問和咒罵,盛飛只冷笑着不言不語, 完全不打算給予任何一點有聲的回應。
他擊殺了第二個人後, 迅速飛撤到幾丈之外, 等待着再次出手的時機。
“陸師弟, ”丹霞峰醫修焦急詢問, “我們怎麽辦?”
陸續舉劍擋過騰蛇堅硬如鐵的蛇信, 退躍半步靠近幾位女修:“盛飛的身法和劍法都只能算平常, 你們分出一點心神防備好身後, 他沒有偷襲的機會,不會随意攻擊。”
“當務之急, 還是須得盡快将騰蛇消滅。”
盛飛一直低調地混在人群裏,等到衆人傷痕累累, 力倦神疲時才動手, 恐怕是想趁此機會補刀, 讓同門全部死在此處。
他們要全心全力對戰眼前的強大妖獸, 很難再有餘裕對付距離倒遠不近, 在外側伺機而動的盛飛。
修士們禦敵陣型被打亂, 方才還處于優勢的局面急轉直下,須臾之間,又有兩名同門死于騰蛇口中。
陸續飛身縱躍,躲過粗壯蛇尾的猛力橫掃,一劍挑向騰蛇側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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鋒銳劍刃和堅硬鱗片铛的一聲激撞在一起,刮擦出四濺的耀眼火花。
幾片鱗甲被削落,騰蛇吃痛,暴怒昂頭,瞬間張開血盆大口,悍然攻向它身前的修士。
碩大的劇毒獠牙伴随着腥風,勢如雷霆閃電,速度迅猛令人無處躲避。
徐婉自知逃不開這一擊,心灰意冷地閉上眼,等着将至的死期。
忽然一聲“趴下”傳入耳畔,她來不及思索,身體已快于頭腦,在求生本能的驅使下依言做出反應。
陸續迅然出現在她身後,越過她頭頂,朝騰蛇一劍刺出。
銀色劍刃在虛空中劃出一道白光,似如閃電飛霜,霎時沒入騰蛇眼中。
怒吼震天,鮮血如急雨,漫空四濺。
長劍嵌在妖獸眼中一時拔不出來,陸續只得松手棄劍。
徐婉逃過一劫,擡眼看清眼前情況,大喝一聲:“接住!”将自己的佩劍朝空中扔去。
騰蛇瞎了一目,劇痛難忍,龐大的身軀在半空中掙紮咆哮。
陸續在半空中接過徐婉擲來的長劍,運轉真氣縱身一躍,再次舉劍斬向胡亂撲騰的妖獸。
銀寒鋒銳的劍尖對準了騰蛇咽喉,刺穿早已龜裂的鱗片,深深沒入妖獸喉間。
陸續雙手緊握劍柄,懸吊在半空,再次氣運丹田使出一個千斤墜頂。
沒入妖獸喉部的長劍借着向下的勁猛力道,由上滑下,将騰蛇從喉間到腹部,割裂出一道穿腸破肚的巨大傷口。
随着飄逸身影的安然落地,龐大如山的身軀也頓然倒地,發出一陣地動山搖的悶響。
騰蛇身死,衆人錯愕了一息,随即長舒一口氣。
林間傳出一陣歡聲雀躍的贊嘆。
陸續一腳踩上蛇頭,拔出自己的佩劍,又一劍挑出蛇腹中的金丹,眉間神色仍舊凝重。
清豔雙眸瞥了一眼遠處的盛飛:“別追,大家先進洞休整。”
經過一個時辰的死鬥,人人精疲力竭。
此時斜日已西沉,厚厚雲層染上不祥的紅光。
身上沾了引魔香的弟子早已成為騰蛇腹中之物,但空氣中彌漫的濃烈血腥,令殘餘的香氣更加粘膩嗆鼻。
劫後餘生的歡欣剛在臉上浮了一半,修士們又瞬間愁雲滿面。
餘下的修士只有不到雙十之數。衆人迅速跑向山洞,幸好山洞不大,沒有妖獸居住于此。
大家各自找地方坐下,倚着石壁稍事休息。
天光消失後,不知還會有什麽東西出現,危險遠未結束。
“你們秀林峰的人,到底怎麽回事?”
盛飛的臨陣反戈,讓他們損失慘重,不少人怒火中燒,紛紛質問起秀林峰的弟子。
寰天峰的幾個弟子,之前因為是進是退的問題,和秀林峰的人已經争執過一次,此時怒火更甚。
“之前提議入山的是他,帶路的也是他,你們是不是早有預謀,刻意将我們引至騰蛇出沒的地方?”
“我們也不知盛飛為何突然如此。”秀林峰弟子比旁人更為疑惑。
“盛師兄性格內向,行事低調,平日和師兄弟們來往不多。”
“瞧着老老實實的一個人,沒想到如此喪心病狂。”
脾氣暴躁的修士喋喋不休怒罵着,以此發洩心中怒火。
陸續和幾位師姐坐在一堆,和騰蛇戰鬥時又受了一些傷,丹霞師姐正在替他治療。
清瘦緊實的身軀上多了幾條淋漓血痕,滲着紅亮血珠,不僅不顯醜陋,反如細膩光潤的白玉被人用朱砂精細描繪,情靡绮麗,奪人心魄,勾出人心本性中那一點靡亂的淩/虐欲。
幸好師姐們都是正統道門,神姿綽約的仙女,不是和合歡宗沉迷聲色的女魔頭。
徐婉緩步走了過來,在他旁邊尋個位置坐下。
“剛才多謝了。”
陸續揚了揚嘴,虛假的完美笑容無懈可擊:“只是湊巧,那是一個對付騰蛇的極好機會。”
徐婉嘴角微翹,沒有戳穿他的謊言。
二人沉默了一會,徐婉突然傳音,語氣中帶着幾分如釋重負的坦然輕快:“你之前問我,為何要污蔑方休尊者。”
陸續默然點頭,安靜地等待對方自己訴說。
“松雨和你說過沒有?乾天宗流傳着一則秘聞。一些遭受同門欺淩的弟子,會得到一個神秘人的幫助。”
這則秘聞,陸續不但聽薛松雨轉述過,還聽寰天峰的陳棋說過,甚至并非修士的王志專也遇到過。
他早有意料,徐婉多半也有此境遇。
然而這真是神秘人的好心幫助?
“是那人叫你污蔑我師叔?”
徐婉搖頭:“他沒叫我做具體的事情,只說希望我能讓太清谷試煉,變得有趣一些。”
“若我能引發一些讓他覺得精彩的趣事,他承諾,會給我法寶丹藥。”
那個藏頭露尾的瘋批要徐婉擾亂試煉,事情鬧得越大,他越愉悅。
陸續對那瘋批的惡趣味無話可說。
“我不知道污蔑一個元嬰尊者,能不能讓他滿意。”徐婉自嘲哂笑,“但方尊者當時确實慌了。”
“況且,”她冷然瞥了一眼坐在另外一邊的幾個同門,“我撒那樣的謊,你們又見到那麽一個場面,她們難免會生出一些疑慮,萬一方尊者真看上我了怎麽辦。”
“我偷煉魔功修為大增,她們會誤以為,是方尊者給了我一些功法丹藥。往後也不敢再肆無忌憚的欺壓我。”
徐婉的小心思,陸續無言以對。
他只是一個毫無關系的局外人,沒有任何立場指谪對方。
“對于那個神秘人,你還知道些什麽?”相較于徐婉如何做抉擇,他對那個瘋批的身份更為在意,“你知不知道……他究竟是外來的魔修,還是……僞裝成魔修的乾天宗修士?”
徐婉漠不經心一笑:“他是魔是道,又有何關系。”
她又輕蔑看了一眼同門:“我和魔修無冤無仇,那幾人,才是我心中的妖魔。”
過了幾息,她又道:“我根本不關心那人身份,因此從沒想過他究竟是何人。不過如今聽你這麽一說,我覺得他應該是乾天宗的修士。”
“我本來還有一些疑惑,倘若朝這一方面想,忽然茅塞頓開。”
徐婉還要給他說什麽?陸續好奇看了她一眼。
徐婉別過頭,捋了捋耳發,擋住臉上燒紅的煙霞:“那位前輩在入秘境的前兩天,出現在我面前,叫我想辦法将秘境試煉弄的熱鬧有趣一些。”
她說的“熱鬧有趣”應是對方原話,陸續想象得出,那個瘋批說這話時,語含嘲笑,不可一世的狂妄模樣。
“方才秀林峰那個幾個弟子的話,你也應當聽到了。”徐婉哂笑一聲,“為人老實,沉默寡言,性格內向,平日不常和同門來往。”
陸續微翹的嘴角下垂了一些。
這是秀林峰弟子在人前的說法,換一個角度,很容易讓他和徐婉這樣人,瞬時聯想到另一個可能——盛飛和他們一樣,往日在秀林峰,也被同門欺壓,孤立。
“你的意思是,盛飛也遇到了那個神秘人,在入秘境前,也收到和你相同的指示?”
徐婉點頭:“不無可能。畢竟這是一個趁機除掉欺辱自己同門的良機。”
能把秘境試煉搞得“熱鬧有趣”,又能解決平日的積怨,一箭雙雕,何樂不為。
“可他在無盡崖裏把大家殺了,一個人又要怎麽對付妖獸,他自己不也是死路一條……”話剛一出口,陸續腦中忽然閃過幾個違和的畫面,騰蛇無差別攻擊着他們這些修士,卻從未攻擊過盛飛。
剛才寰天峰的人也說,提議朝山裏走的人是盛飛,他不漏聲色地悄悄将衆人往妖獸更強的山裏引。
引魔香,應當也是他偷偷灑在別人身上的。
而他自己有辦法,讓妖獸不攻擊他。
陸續又瞬時想到将自己拉入秘境的蒙面人,是否,也是盛飛?
“參與試煉的弟子,中途能否離開太清谷?”
“你問這個做什麽?”徐婉好奇看了他一眼,“秘境大門一直開着,誰都可以随時出去。但大家好不容易才進來一趟,不抓緊時間歷練,浪費時間跑出去作甚?”
“中途離開過太清谷的人,能有辦法知道嗎?”
“若是有同行之人,可能會知道吧。不過那些單獨行動的人,沒人關心。峰主只負責在有人求援時救助,至于弟子們愛去哪,他們不會理會這點小事。中途退出他們也不管。”
“行了,你先聽我說。”徐婉嘴唇輕撇,表達着對陸續将話題扯遠的不滿。
“你剛剛不是說,盛飛将我們殺了,他自己也活不了。其實有辦法。”她輕聲問向陸續,“隐蹤術知道嗎?”
陸續漠然點頭。他修為雖低,常見法術,該知道的都知道。
“尋常的隐蹤術,雖能隐藏自己的靈息,但要在無盡崖中完全隐匿,不讓妖獸察覺,自然是不行。”徐婉覺得陸續才入乾天宗兩年,什麽都不懂,朝他細細解釋,
“剛才的戰鬥中,騰蛇并未攻擊盛飛,他明明在我們面前,我的靈識卻探知不到他。”
剛才那樣混戰的場面,徐婉還能注意到這一點,可見她确實天賦極佳,且心思細密。
“所以我斷定,盛飛用了隐蹤術。”
麗音頓了頓,又接着道:“我剛才說過,尋常的隐蹤術并不能在無盡崖裏完全将靈息隐匿。但乾天宗裏,有一位峰主會獨門秘法,他的隐蹤術世無其二,能将氣息完全隐藏,想必無盡崖裏也一樣管用。”
陸續眉頭微微一皺,聽她繼續說道,“你之前提醒我,那位身份成謎的前輩說不定是乾天宗的人,若他正是那個會隐蹤秘術的峰主,一切就都說的通。”
“他将隐蹤秘術傳授給盛飛,這樣盛飛可以讓試煉更“熱鬧有趣”,他正好可以在一旁欣賞。”
清豔眼梢微微一縮:“你說的這人是……”
“炎天界沒幾人會這麽厲害的隐宗術,他藍男不分剛好在秘境裏。他平日的行事作風你定然聽說過……”
徐婉瞥了那幾個寰天峰的內門弟子一眼,即便二人傳音,也怕隔牆有耳似的壓低了心音,“他暴戾恣睢兇殘好戰,橫行霸道肆無忌憚……”
徐婉不敢将那個名字說出來,陸續清楚她說的是誰。
寰天道君柳長寄。
寰天道君确實是個瘋批,這一點陸續深有體會。對方的隐蹤術他也見識過。
但要說柳長寄是那個隐藏身份,專挑資質尚好,受同門欺淩的修士,引誘他們走上複仇歧途的神秘人……
陸續說不準,他和寰天道君不熟。
他此前以為這些都是星炎魔君所為,為了陷害絕塵道君。
後來發現這些事,和師尊八竿子打不着。怎麽看都像一個天生性格缺陷,喜歡玩弄人心的瘋批所為。
他搭好戲臺,找好棋子,然後在觀衆席上笑看一出可悲之人上演的熱鬧戲曲。
讓平淡普通的日子變得“熱鬧有趣”,就是他的樂趣。
陸續對這種令人作嘔的惡趣味無法茍同。
解救遭受同門欺壓的修士,幫他們報仇雪恨,走出困境?
若真有心相幫,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方法,而非像王志專那樣,逼得他們為了報仇,不惜拼上自己的性命。
說穿了,不過是為了給自己找樂子,假仁假義喪心病狂的渣滓。
可惜這種人哪裏都不缺。
“寰天峰的弟子修為強勁,這兩日你也見到了。”徐婉目指那兩個寰天的內門弟子。
此前他們還顧忌劉漳的親傳身份,讓他三分。出了盛飛的事後,誰的面子也不給,氣勢滔天,遷怒于秀林峰,将幾人罵得擡不起頭。
劉漳理屈三分,不好回嘴。估計他從未受過此等委屈。
二人沉默了一陣,徐婉又嘆道:“你來乾天宗時日尚短,宗裏許多事情都不清楚。”
“乾天十二峰,峰主看似地位相當,平起平坐。平日無事,大家各自為政倒好還,然一旦宗門內出了需要各峰共同商議的問題,”她哂笑,“沒有商議,峰主們憑實力說話。若是大家意見不合,向來都是寰天峰和陵源峰說了算。”
陸續淡漠一笑。
寰天峰主和方休那樣的人,獨斷專橫,遇事怎麽可能會和別人商量。
鳳鳴峰主的宴會,和宗門大會時,他已經看出一些端倪。
秀林峰和烈地峰常年互相看不順眼。
陵源峰,寰天峰和鳳鳴峰三峰抱團。
丹霞峰主是個到處和稀泥的和事老。
問緣峰主獨善其身,各不沾邊。
而松淳和另外幾峰,存在感極低。幾乎一直在旁邊喝茶聊天,大事從不參言。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權勢争鬥一樣不缺,即便元嬰尊者也未能免俗。
“再不久天璇大會要來了。這次秘境之行,目的在于讓弟子們在大會之前提升修為,累積經驗。可惜因為主峰測算失誤,出現了無盡崖,各峰主到時必找宗主理論。”
徐婉呵呵冷笑了幾聲,柔媚的笑容淬着幾分扭曲的陰寒和瘋狂:“一場好戲,一地雞毛。”
“若是我能有命活着出去,也想看看峰主期盼的有趣和熱鬧。”
徐婉不僅根骨上乘,心思更是機敏聰慧,如果能得問緣峰主好好栽培,仙途一片坦蕩。
可惜她出身尋常,性格不讨問緣峰主喜歡,被資質遠不如她的同門聯手欺壓,也無人過問。
修真界八成的資源,被少數頂層修士占據。
出身高貴,或者能得大能喜愛的人,無論資質如何,都可小有所成。
陸續資質平平,可以靠丹藥堆成元嬰。
歐陽師姐資質也不如徐婉,可她出身好,平日鐘鳴鼎食,花團錦簇。
即便劉漳這樣的天之驕子,若是外部條件相同,成就不一定比得上徐婉。
然而徐婉只能在下層摸爬滾打,難有出頭之日。
她對世态的不公憤恨已久,早已心生怨怒,恨不得能點一把火,将世間可悲可嘆的規矩燒成一把灰燼。
盛飛想将同門殺死在這裏,以瀉多年的心頭之恨。
她未嘗沒有想過。
若是有人能給她提供戲臺,她也想盡情演出一場天下大亂,烽煙四起。
即便她和那人的目的不同,大家也可各取所需,各得其樂。
陸續無聲嘆了口氣,又無奈哂笑。
他自己也處在風口浪尖,薛松雨還擔心他同徐婉他們一樣,誤入歧途。
那個神秘人玩弄人心的惡俗趣味,他深惡痛絕。
但他理解那些遭遇不公的可悲之人,想要殺出重圍,不擇手段向上攀爬的決心。
倘若有一天,他處于孤立無援之境,他的選擇會否和陳棋,盛飛他們一樣?
畢竟若是遇到王志專那樣的困境,他會毫不猶豫走上那條被人設計好的絕路。
說起來,寰天道君試探過他的武藝,似乎目前仍未放棄收他為徒。
那個神秘人,真會是他?
“陸師弟。”歐陽師姐輕喚了他一聲。
秀眉緊鎖,麗聲含憂:“你身上的傷不輕,今晚不要再把我們護在身後,多顧着點自己。”
丹霞峰師姐柔婉一笑:“再這麽下去,藥快沒了。”
她臉上沒藏好的憂慮,欲蓋彌彰地昭顯:不是藥快沒了,是已經沒了。
她們突然這麽說,因為音修強于常人的靈感告訴她們,日光越來越黯淡,妖獸已經傾巢而出,正在逐漸靠近。
今晚的妖獸,必然比前兩晚更難對付。說不定還會出現騰蛇那樣的大妖。
如今他們只有不到二十人,全都傷痕累累,難以禦敵。
“師姐,”陸續嘴角依然挂着彷如精确計算一般,虛假卻看不出破綻的淡笑,“在無盡崖中結丹,天劫降下時,峰主他們能不能憑借天雷,确定無盡崖的位置?”
衆人一愣。
“理論上應該可行,可是……”
誰這麽着急去送死,在秘境裏渡劫?
渡劫時要承受天雷,兇險萬分,不做好萬全準備誰也不敢輕易嘗試。
渡劫失敗,修為倒退都是小事,稍不留神,身死道消。
即便成功,也是九死一生,遍體鱗傷。
“陸師弟,莫非你打算強行結丹?!”
陸續手上拿着騰蛇的金丹,意圖已然明顯。
他此前服用了銀臂山魈的金丹,再加上騰蛇,修為已足夠結丹。
“陸師弟,”徐婉皺眉看向他,語帶細微不忍,“你應當清楚,你的經脈不夠寬闊,強行提升修為,只會給你的身體帶來巨大負擔。”
這話說的委婉。
她這樣道骨上乘,經脈寬闊的修士,破境都是一道不小的檻。
陸續經脈尋常,道骨平平,第一次沖擊金丹,成功幾率不到五成。
靠外力驟然提升修為,強行結丹,沒有成功的可能。
何況沒有法寶,法陣守護,以血肉之軀硬抗三十六道天雷?!
陸續此時的身體狀況,可能三道都抗不過。
陸續自己又何嘗不知。
此前師尊他們曾商議過,要找一處鐘靈毓秀,靈氣充沛的洞天福地,用各種法寶布下層層抵擋天雷的結界法陣,還要親自為他護法,才敢讓他沖擊金丹。
即便占據天時地利人和,做好萬全準備,他們也都認為,他第一次結丹很難成功。
現在什麽準備都沒有,強行結丹,無異于自尋死路。
可他此刻只能想到這一方法。
天雷劈下,無盡崖之外的太清谷必然也能看到。
師尊他們應當可以通過天雷确定無盡崖此時的位置,從而想辦法将他們救出去。
否則,誰也不敢保證,他們這群人能撐過今晚。
這是他們唯一的求生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
誤會小劇場
陸續:我和寰天道君不熟。
柳長寄:都一起待過小黑屋,上過《戲春風》,有肌膚之親了
陸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