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王記(七)
第052章 王記(七)
門外傳來清脆莺啼, 語聲歡快。斜日暖光映照出大廳內沉悶的死寂。
無人答話,陸續繼續問:“王老爺子每年都會考校王家子孫的手藝。誰能把複雜難做的荷花糕做好,誰就出了師, 王家下一任當家就由他來擔任。是不是?”
王家人沉默點頭。
“可惜王家一直沒有人練好手藝。所以下一任當家的位置, 多年懸而未決。去年的考校,哪些人參加過?”
王家七女回憶了片刻:“大哥,二哥,三哥……”
王家人丁興旺, 她說了許多人,最後才說王家養子:“還有志專。”
“有結果嗎?”
“沒有。”她搖頭,“我們做的糕點, 爹都嘗過。什麽都沒說。”
“是什麽都沒說。”陸續加重音調, “他并未确切表明, 你們都不合格。”
一王家人點頭:“爹當時吃過大家做的糕點後, 什麽都沒說。我們也認為, 結果仍和往年一樣, 大家都沒做好。後來沒幾天, 爹就走了。”
“這次考校過後的幾天, 有沒有發生什麽事?”陸續清音頓了頓,“例如, 王老爺子把誰叫去問話?”
一個溫婉的女聲回應:“有的。那日當晚,爹就被爺爺叫去了。爺爺很少在晚上找我們, 所以我記得很清楚。”
她是王家老大的遺女。
這話一出, 一些王家媳婦, 王家孫輩也表示, 确實有這麽一回事。
王家幾個子女那晚都被叫到王老爺子的院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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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續問:“說的什麽事, 你們知道嗎?”
王家老大的女兒搖頭:“沒聽爹回來提過。”
“你爹後來有出現什麽奇怪的舉動嗎?”
“并無。”她想了想, 又補了一句:“第二日,還是第三日?爹中午沒和我們一起吃飯。不知是去了鋪子上,還是別的什麽地方。”
陸續朝她點頭,以示謝意,又看向衆人:“這麽說,知道那晚王老爺子為何把衆人叫去的,如今只剩下王家老八?”
衆人目光登時集聚在他身上。
王家老八陡然打了一個哆嗦。臉色唰的一聲慘白如紙。
“能否告訴大家,那晚王老爺子找你們說了些什麽?”
“沒……沒說什麽。”王老八聲音顫顫驚驚,“白日考校,我們都沒做出讓老爺子滿意的點心……老爺子就把我們叫去訓話,讓我們勤加苦練。”
“是嗎?”清寒聲線冷若冰霜,“想必你現在已經能想到,那些人為什麽死了。如果王老爺子沒告訴你們什麽特別的事,大家也不用浪費時間,站在這裏聽下去。”
“大家都可以散了。”陸續作勢要起身,“放心吧,詛咒輪不到你們頭上。”
王老八瞬間瞪大了眼。似乎已經預見,自己再不說實話的後果。
“老八,究竟怎麽回事?”有人大聲質問。
他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王老爺子叫他們去,必然有特別的事情。
“你是不是,知道兇手?”
“你要是早知道是誰,為什麽不早說?!”
“我……我……”王家老八“我”了半天,“我怎麽會早知道!”
“老爺子的鬼魂十日前才出現,昨日仙師們才斷言,他們死于法術。我,我一直以為,是誰為了争家産,殺,殺的人。”
王家老大,老二死了幾個月。誰也沒覺得異常。
他一直以為的正常死亡,居然會和現在這幾起詛咒關聯在一起。
有人催促:“到底怎麽回事,你倒是說啊。”
王家老八朝一堆人群中看了一眼。恐懼的目光落在某個人身上。
他衡量片刻,還是覺得命最重要,于是咬了咬牙,将一年前,那一晚的詳情告知了衆人。
“白日大家參加了考校,老爺子當時一句話也沒說。我原本以為和以前一樣,沒人做的荷葉糕能令老爺子滿意……”
“誰知當晚,老爺子叫我過去。我去了之後,發現大哥,三哥,五姐,還有老二的兒子也在。”
“老爺子拿了荷葉糕叫我們吃。味道和老爺子做的一樣,我原本以為是他做的,誰知老爺子說,這是別人做的。”
這話一出,所有王家人都明白了。
白日的考校中,雖然老爺子當時沒說,但有人做出了令他滿意的荷葉糕。
按照王家祖訓,這個人,就是王家下一任當家。
有人驚訝詢問:“是誰?!”
王家老八額頭滲出幾滴冷汗:“老爺子說,是……是王志專做的。”
什麽?!
一群王家人臉色唰的全白,又由白轉綠,從綠變黑。
按祖訓,王志專就是下一任當家。
可他是個養子!
王家人丁興旺,兒孫滿堂。
這麽多親兒子親女兒,還有孫子孫女在,讓一個養子擔任當家。
說出去贻笑大方。
“我們自然不服氣。”王家老八看了一眼人群角落,沉默寡言的王志專。
眼中半是怨恨,半是懼怕。
“大家和老頭子吵了半天,但老頭子年紀大了,頭腦不清醒,一意孤行,要讓王志專擔任下一任當家。”
有心急的人打斷他的話:“老爺子被你們氣出病來了?!然後沒隔幾天就病逝了?”
這幾個不孝子女确實有不對的地方,因為這樣,就要報仇殺人,是不是也太無理取鬧?
王老八搖頭:“不是。老頭子沒事。我們吵了半晚上,互不相讓。”
“最後,大哥說,要我們幾人再做一次。王志專說不定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碰巧這回做的好。再讓他做,就不一定能做出相同水平。”
“我們也能有個機會再考校一次。”
被王老爺子叫去的這幾個,是王家兒孫中,手藝最好的。
王志專不能成為當家,下一任當家只能是他們中的一個。
“老爺子答應了。叫我們明日準備一天,後日,大家再在他面前做一次。”
“從老爺子那裏出來後,大哥囑咐我們,結果出來之前,這事別對任何說起。”
一大群親生兒女,比不上一個外面撿來的野孩子。
誰心中都不服,都不願承認這個結果,自然也不會将這件事再告訴別人。
“我回房後,也沒朝妻兒說起這事。兩日後,就我們幾個,瞞着大家又重新考校了一次。”
有人問:“這次的結果呢?”
王老爺并未朝王家人宣布要立養子當家主,是否意味着,上一次,他只是碰巧做的特別好?并非真能出師。
王老八沉默不語了。
有人驚訝:“王志專真學得了老爺子的手藝?”
衆人的目光頓時轉向王志專。
他依舊緊抿着嘴,神色平淡,在人群外圍茕茕孑立,和王家的親生兒孫們隔出孤單零落的距離。
“那一晚,大家曾答應老頭子,如果王志專能再一次做出相同穩定的味道,就同意讓他成為下一任當家。這時大家再沒了借口……”
“所以我們,我們……”王老八握緊了拳頭,驟然暴怒,“老頭子年紀大了,頭腦不清醒,我們怎麽能跟着他一塊瘋!”
“大哥在前晚提出再次考校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打算。若是王志專學得真傳,老頭子又固執己見,我們就下手!絕對不能将王記糕點交給一個外面撿來的野種。”
“大哥早就準備好了毒藥,趁着老頭子沒注意,将毒混在老爺子吃的荷葉糕裏。又诓騙老爺子,同意讓王志專擔任當家,只是這個消息,要等下一次祭祖時再朝王家其他人宣布。”
王老爺子吃下了毒藥,沒幾天就病逝。根本沒等到那一天。
這件事,也被這幾人瞞下。
直到今天,大家才知曉王老爺子死亡的真相。
“你們!你們!”管家王懷聽了,氣的直哆嗦,本想破口大罵這群毒害自己親爹的畜生,卻怒火攻心,漲紅了臉,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過了片刻,他轉向王志專,勃然怒氣已經變成灰白的頹敗:“志專,你早知道這事,為何不告訴我。”
從未開過口的王志專此刻終于說了話。
他依舊半垂着眉眼,看不出什麽情緒。
陸續能感覺出,他風平浪靜的面具下,翻湧着對養父的敬愛,對他死亡的悲痛,以及對兇手的沖天怨恨。
“說了,能有什麽用?懷叔,你會信嗎?”
“就算你相信,又能拿他們怎麽樣?”
他無奈哂笑:“他們下毒的時候,我并未發現。沒過幾天,爹死了,我覺得事情蹊跷,去問了王家老大。”
“他得意洋洋,毫不遮掩地告訴我真相,還嘲笑我,叫我不要打王記的主意。爹的遺體已經火化,即便報官,也找不出他們毒害爹的證據。況且,他們才是爹的親生兒女。”
“我從未想過要當王記的當家。只想學好爹的手藝,今生好好伺候他。可我沒想到,爹因為我手藝學成,被那幾人毒死。”
他冷冷看着王家老八:“我要替爹報仇。”
照入大廳的光柱偏移了些許位置。照在青年臉上,給平淡卻堅毅的五官更添上幾分明朗。
卻無端升騰出某種令人膽顫的森寒。
大廳內一時無人說話,陰沉死寂。
過了一會,決明道人打破了凝固的沉悶:“事情,本道知曉了。你為父報仇,孝心可嘉,本道不會怪罪于你。但是小夥子,你那殺人的咒法,從哪兒學的?”
張道長也笑問:“你沒修過道,卻能施放法咒,可見天賦尚佳。把那道咒訣給我看看,我可傳授你一套修真心法。”
陸續同樣關心這一問題。
他本就對寄人籬下,遭受排擠的王志專抱着一絲同病相憐的善意。
聽了他的話,此刻更是千般感慨,無以言表。
他朝王志專抿了抿嘴,投去一個幽淡,卻極致關切友善的淺笑。
王志專也回望了他一眼。
他沒理會二位仙長,只朝陸續說:“我得知了爹死亡的真相,心中充滿怨恨。恨他們,也恨自己。我想為爹報仇,卻無能為力。”
“那段時間,我時常去往城郊的小樹林,找個僻靜的地方,發洩心中的怨氣,尋求內心的片刻安寧。”
他沒說如何發洩怨氣。陸續猜的到,無非是傷害無能為力的自己。
“直到有一天,我碰上了一位偶然路過的仙長。他見我……,便問起緣由。我将事情告知于他,他便傳授了我那道咒法。”
“我用咒法殺了王老一,不過初次接觸法咒,用過一次後,要休息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再施展第二次。”
張道長适時插話:“你以凡人之軀施放高級法咒,必傷自身精血。得修養個一年半載才能恢複。”
王志專神色平淡看了他一眼,又繼續道:“王老大的死,沒人懷疑。能再次施放咒法之後,我又殺了王家老五。”
“可這時我發現,他們這樣死,我不滿意。”
陸續心中了然:“你想要王老爺子的冤屈大白于天下。”
王志專點頭:“我在王家的處境,你清楚。沒人理會我,也沒有證據。況且王家已經請了仙長,我擔心那些仙長在王家施個什麽法術,咒法就沒用了。所以我必須得快。”
“可你這樣,”陸續精雕玉琢的眉宇微微一皺,“頻繁施放咒法,對身體傷害很大。”
“我只想報仇。只盼能盡早殺了他們。”王志專的神色平淡而堅毅,同心中滔天恨意相比,性命根本算不得什麽。
“而且,他說的不對。”
“那位仙長在傳授我咒法之時就告訴過我。以凡人之軀施放法術,需用自身精血為引,傷害不可逆轉,并非修養個一年半載就能好。”
陸續驀然一驚:“減壽?”
張道長微微奇道:“我倒是沒料到,這咒法對凡人傷害這般巨大?你明知會折壽,還是選擇使用?”
“我只想報仇。”王志專平靜重複了一遍。
陸續默然。
易地而處,若是他自己,也會和王志專做出相同選擇。
只要能報仇雪恨,其他都可以置之不顧。
“施過兩次法咒,我的身體已經逐漸習慣。修養不了幾天,便可再次施放。于是我又用了第三次,并且裝成爹的鬼魂。”
王志專自己謊稱,見到了王家老爺子,又留下自己做的,和老爺子手藝一樣的荷葉糕。
人們一旦有了先入之見,只要見到白色影子和荷葉糕,即便并未将影子看清,也會覺得那是王老爺子的鬼魂。
鬼魂出現,勢必會有人懷疑,王家人橫死,是不是和王老爺子有關。
然而因為王家的不肖子孫為争奪家産吵了一年,流言出現少許偏差。
大家以為王老爺子的怨意難平,是因為這群不成器的兒孫。
好在還是有人懷疑——王老爺子冤魂作祟,會不會因為他死于非命。
和老爺情誼深厚的官家王懷,就察覺出了異常。
“懷叔,你是何時發現,這事是我所為?”王志專看向這個和其他王家人不同,對自己格外關照的老管家。
王懷蒼老低啞的聲音帶着一絲疲憊的無力:“我雖不知道上次考校的那件事,但我心裏明白,若是王家能有人做出和老爺手藝一模一樣的荷葉糕,那人一定是你。”
“你不找我商量,但我畢竟活了這麽多年,有些事情,仔細想想也能明白。所以我仿照你的說法,也編出一則見到老爺鬼魂的謊言。讓王家人更加相信,老爺的鬼魂回來了,他不能安息。”
他看向陸續:“你看,這不就遇到了願意幫忙的小仙君。”
王志專處處遭受王家人冷眼,沒人理會他。
于是他設計出王老爺子鬼魂作祟,希望能逼王家老八将他們犯下的惡行自己說出來。
他運氣很好,遇到了陸續。
有陸續這個凡人又敬又畏的仙師幫忙,王家人此刻終于知曉,王老爺子的真正死因。
“志專,傳授你咒術的那個修士,長什麽樣,還記得嗎?”
剛才聽他說起這事的時候,陸續就起了一個疑惑。
這道咒術并非炎天界常見咒法,偏門,且品階很高,由某個修士自創。
雲崖子和決明道人都是金丹散修,境界已然不低,又在乾元鎮居住多年,他二人都從未見過。
王志專在城郊小樹林裏,偶遇一個路過的修士,這修士正巧就會凡人也能使用的咒術。
未免太過巧合。巧合到令人生疑。
陸續瞬時想起那個隐藏身份,潛伏于乾天宗的魔修。
他在乾元鎮裏救了受同門欺淩的陳棋,給了他一本魔門心法。
徐婉也說過,據傳有人專挑受欺壓的人,給予功法,引誘他們墜入魔道。
除卻王志專是凡人這一點,狀況何其相似。
有沒有可能,王志專和陳棋所遇的,是同一人
——那個以玩弄人心為樂的星炎魔君?
“他帶着兜帽,遮住了眉眼,我未曾見到他的相貌。”王志專回憶片刻,“他身量很高,聲音聽上去很年輕。”
對于一個僅一面之緣的恩人,王志專所知的,只有這麽多。
陸續朝他點點頭,以示謝意。
這時張道長開了金口:“事情的原委我們都已知曉。你為父報仇,目的已經達到。把咒術的法訣給我看看,我可讓他們都不追究你殺人之過。”
王志專的嘴角輕微一翹:“爹沉冤得雪,我仍有未竟之事。我不能把法訣告訴你,不過我能讓你看看施法時的情況。”
陸續心中猛然浮現不祥預感:“志專,你打算做什麽?”
王志專看向王家老八,平淡的眉目因為決絕的血紅顯出幾分猙獰:“爹的仇還沒報完,仇人還剩一個。”
“志專!”陸續還未來得及阻止,對方已然發動咒術。
他竟早就做好準備,方才就已在心中默念起咒訣。
一響明明無聲,卻又宛若震徹心扉的巨響直沖耳目。
咒術發動,王家老八驚惶無措的表情瞬時停滞在臉上。一息之間,便已沒了氣。
而施咒者,乍然四分五裂。
鮮血混合着碎肉和白骨,如雨點一般,瓢潑在衆人身上。
王家人被這毛骨悚然的一幕吓得驚叫連連,呆立在血雨中不知所措。
“別看。”一席青衫瞬間擋在陸續面前,溫熱的手指穿過發絲,将他的頭按于胸前。動作溫柔,力勢不容抗拒。
他被人緊緊按在懷裏,除了勁瘦有力的臂彎,什麽也看不到。
清朗嗓音語氣溫和:“阿續,把眼睛閉上,我們先出去。”
陸續沒有閉眼,他并不害怕血腥如地獄的恐怖場景,況且師尊将他牢牢緊鎖在懷,徹底隔絕了他的視線。
但他仍然有了瞬間的恍惚。
并非害怕,只是為王志專的死而生出一絲難過。
他被師尊擁着,默默走出大廳。
王家人因為驚吓過度,仍不停連聲慘叫,王家大院喧嘩一片。
王家上下驚懼交加,自顧不暇,沒有餘力再招呼這幾位仙長。
陸續也無心繼續待在王家。他穿過走廊,同倉惶奔跑的王家人擦肩而過,默默踏出渾水一池的高牆深院。
暖陽高照,東風禦柳,輕絮紛飛。
陸續半垂着眼眸,同絕塵道君并肩而行,走上回乾天宗的山道。
“阿續,”溫言細語含着輕微低沉,勁長手指撫上鬓發,“早知王家一事會令你如此不快,為師就不該帶你下山。”
陸續一怔,迅即擡頭:“我沒事。”
他的消沉,讓師尊擔心了。
精巧薄唇再次揚出賞心悅目的淡笑,正打算說幾句別的,不讓對方再擔心,也順帶調整心情,使自己走出迷霧的低谷。
話還未出口,前方霎然出現一道身影。
張道長橫擋在山道中央,截住了他們的去路。
他朝絕塵道君擡手行了一禮:“聞道友請留步,在下有一不情之請。”
絕塵道君高雅一笑:“張道友但說無妨。”
張道君笑看向陸續:“聞道友這位愛徒,玉姿絕世,令人一見便心生歡喜。不知聞道友可願意割愛,将他讓給我?”
他怕對方不答應,迅速補道:“二位走的是乾天宗方向,定然是乾天弟子,那也一定知道,和乾天齊名的三宗之一,滄陽宗。”
“我正是滄陽宗門下。”
他仍未詳細自報家門,趾高氣揚的神态無處不彰顯,他在滄陽宗的地位必定不凡。
“聞道友請放心,我可以道心起誓,必定善待于他。他跟着我,決然不會受半點委屈。”
陸續聞言微驚,怎麽又有人想收他當徒弟。
若是像秦時那樣天生道體,根骨曠世的天才,修士們競相争搶,倒是合情合理。
或者如同決明道人的小徒弟那樣,百伶百俐細致入微,将師父伺候得妥妥帖帖。
他一無卓越天資,不能光耀門楣。二無剔透心思,時常惹得師尊生氣,還不知自己錯在何處。
收一個這樣的徒弟,除了比別人的師父多費心,還有何好處?
作者有話要說:
誤會小劇場
1.
陸續:所謂師尊文學,就是人人都想當我師尊。
看,又來一個。
衆人:沒人想當你師尊,只想做你道侶。
2.
永遠只出現在背景裏的星炎魔君:別問我什麽時候出場,很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