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搶徒(二)
“反應挺快,不錯。”寰天道君哼笑一聲,話音剛落,第二劍又由下至上,急攻陸續下盤。
寬刃劍迅如疾風,劃出一道炫目青光,在虛空中映出冷鋒殘影。
雖是重劍,寰天膂力了得,單手使起來也如輕劍一般神速靈動。
即便未用靈力,劍氣也如倚天游龍,掠塵驚風。
青光所過之處,草木齊斷,玉碧飛舞。
陸續出劍相抗,劍刃熒光剛撞在一處,就覺一股霸道蠻橫的勁氣沿着劍鋒直沖手臂,其力量之大,仿佛能一劍開山劈石,震得他手中長劍差點脫手而飛。
他心知自己接不下對手的劍招,身形如流風回雪,再一次回身避開。
腳尖剛點地,身形還未站穩,第三劍又裹挾着勢如破竹的剛烈勁風,呼嘯而至。
陸續又一次側身,可惜慢了半步,避過了青光流轉的劍鋒,未能躲開破空滅影的劍氣。
罡風劃過他臉頰,割下幾縷青絲,同碧草糾纏在風裏。
豔紅的血液從血線中漸漸湧出,染濕光潤的側臉,宛如亮熒冰晶上的一團紅焰。
寰天道君輕笑:“白玉染血,灼勝明光,妙采照萬方。”(*)
“不用擔心,打完就給你治,不會傷了你的臉。”
擔心個屁,老子又不靠臉吃飯。陸續心中怒罵柳長寄這個不講武德的瘋批。
堂堂一個元嬰尊者,對付一個築基也沒留半點手。要是他再慢一步,傷的就不只是臉,直接身首異處。
灼熱的痛感激起陸續幾分狠戾的火氣,但他深知無能狂怒起不了任何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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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毫不留情,也不知何時才會罷手。
只有冷靜應對,才能尋得一線生機。
暴戾的劍氣如蜿蜒山河的巨龍,一路摧枯拉朽排山倒海,迅風振葉,草木凋零。
別說還手,陸續連招架之力都沒有,只能在劍影織結的羅網中竭力閃避。
到第三十招的時候,陸續腳步驟然一頓。
他踩到了掉落的山石,後背是岩石嶙峋的山壁——下一劍,無路可退。
寰天道君揚了揚嘴:“下一劍你要怎麽躲?”
劍風裹挾着笑音,又是疾風追電的淩厲一劍。
青光橫斬虛空,在山壁上刻下一道深不見底的劍痕。
陸續卻當先一步向前,以一個柔軟到詭異的角度躬下身,堪堪避開了橫斷岩石的重劍。
腳下聚集的力道噴薄迸發,淩風身影飛躍前行,銀亮劍光舞出一條絢璨軌跡。
無路可退,那就大步朝前。
從寰天道君揮出第一劍,到現在的三十一劍。陸續已經見識了他出劍的路數——他猜得到,對手下一劍要怎麽出。
不僅如此,還找到了還手的機會。
他知道對手的手臂會自右斜上揮舞
——只要把劍舉到對手的劍路上,無需動作,對方的手臂會自己猛沖過來。
寰天道君膂力巨大,剛硬迅猛,揮劍的慣性也難以陡然止住。
明光的劍尖劃破袖袍,擦到了他手腕的尺骨。
可惜元嬰尊者護體真氣強勁,只在手腕上落下一縷紅痕,滲了兩滴鮮血,都沒能滑落滴出。
陸續身形未停,再次躍退,防備着對方惱羞成怒的倏然暴起。
位置互換,他身後又有了大片可供閃避的空間。
還能再戰。
寰天道君如修竹般立根在一堆細碎山岩中。
他停劍,低頭,瞥了一眼手腕上的紅痕,随即收了劍。
陸續心道:不打了?防備卻未敢有絲毫松懈。
過了幾息,寰天道君仰頭長笑了幾聲,随後緩緩轉過身:“我果然沒看錯……”
沒看錯什麽?陸續心中微疑,聽見對方道:“陸續,從今往後,你來給本座當徒弟。”
啊?
清豔眼眸霎然一縮,他沒聽錯?
“陸續,你靈根尋常,修行法咒一道,即便用丹藥将境界堆至元嬰,也只是修為虛高,沒什麽大出息。”
陸續:“……”
他沒指望柳長寄會說人話,但他确實狗嘴吐不出象牙。
寰天道君繼續道:“但于劍之一道,你天賦異禀,這一點,你自己知不知道。”
陸續微微一怔。
不是他普通卻自信,若在凡界,他真覺以自己的武藝,可以在華山論劍場上名列前茅。
只可惜在動辄劈山鎮海的修真界,凡人之力只如蚍蜉撼樹,沒有深厚靈力的支撐,再精妙的武藝,都只是戲臺上的花拳繡腿。
見到他的表情,寰天道君又笑:“聞風不肯好好教你練劍,你在他門下,永遠只是個漂亮的擺設。”
“但你拜本座為師,本座定然盡心培養,不出二十年,必能有所成就,成為戰力強橫的劍修。”
大道三千,神通各異。
劍,陣,咒,丹,醫,器,樂是為大流。
論戰鬥力,劍修當屬同階最強,甚至能打敗修為比自己高三階的對手。
只是登峰造極者少之又少,炎天半數修士用劍,能入劍境者寥寥無幾。
偌大一個乾天宗,十萬修士,參悟了劍境,能稱為劍尊的,只有寰天和絕塵。
陸續并不覺得師尊教導自己不盡心。
相反,師尊對他的好,令所有同門又羨慕,又妒恨。
他收起劍,行禮推拒:“多謝道君美意。但一徒不拜二師,我的師尊只有絕塵道君這一位。”
寰天道君被拒,并未拂袖離去,仍繼續勸說:“聞風給你的一切,無論丹藥法寶,本座也能給。”
“你若是有別的什麽條件,不妨說出來,本座定能幫你達成。”
尋常拜師,都是師父提條件,能夠滿足師父的要求,才可入門成為弟子。
怎麽到了柳長寄這裏,反倒成了陸續提要求?
當陸續的師尊,還能有什麽好處?
陸續再次婉拒。
別說他對寰天道君印象極壞,他也沒忘要保護絕塵道君這一初衷。
“多謝峰主好意。可我……”
“可我就看上你這個徒弟了。”沒等他的話說完,寰天身影閃動,一晃眼便至他身前。
陸續一怔,迅即璇身閃避。
可惜對手身法快于他數倍,還未來得及看清,脈門已被他拿捏。
一股強悍灼烈的靈氣沖入經脈,壓得他動彈不能,只能仍由對方擺布。
草!陸續心中怒罵不止,柳長寄這個不講武德的瘋批,壓根不是想收他為徒——或許只是看不慣絕塵道君對他太好,硬要找個借口,讓他遠離絕塵。
男人的嫉妒心就是這麽不可理喻。
“你随本座回寰天峰,行過拜師禮,結下師徒契,和聞風的師徒關系自然解除。”寰天道君拉起陸續就走,“聞風那邊本座自會應付,你不用多管。”
誰他娘的要你應付。陸續對柳長寄的霸道蠻橫忍無可忍。
他見過搶親的,還從未見過搶徒弟的。
可他受制于人,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只能被拉扯着,踉踉跄跄走上通往寰天峰的山道。
***
秦時做了一個夢。
修道之人靈臺清明,極少做夢。
但白天所見的那一幕,給他的震撼太過,由眼入心,深深映在腦海,上下浮沉漂旋難去。
青山連綿,花紅萬千。
碎雨飄飛的瓊林之下,清豔逸世的白衣青年将人抵在樹上,尖削的下颌高高擡起,精巧的嘴唇緩緩靠近。
那張賞心悅目的臉,在夢中更加令人魂悸魄動,連夢裏都飄出沁人心脾的香甜味道。
白衣青年貼近的人,并非白日所見的方休,此時變作了秦時自己。
溫熱柔軟的觸感侵染肌膚,穿透血脈,灼燒心扉。
連脖頸上早已愈合的劍傷也開始隐隐透着刺痛的熾烈。
僅這點柔和的甜度,秦時尤嫌不夠。他反客為主,将對方按進懷中,融入更深的溫軟。
……
真實的微燙粘膩将秦時從酣暢淋漓的夢境拉回現實。
他看了一眼狼藉一片的衣褲和衾裯,神思猶然恍惚。修道之人清心寡欲,他從未有過這種體驗。
一定是因為昨日那一幕前所未見,印象太深,才會做這樣的夢。
都怪該死的方休。
秦時表情呆滞地起身,沐浴,更衣。
穿衣時瞥了一眼時計,才驚覺已經九時,早過了平日起床的時刻。
他睡過頭了。
衣帶正系,門外突然響起咚咚的敲門聲。
“大師兄,你在嗎?”夏志的聲音從房外傳來。
“何事?”
“來了一個寰天峰的弟子,說有急事要找您。”
又是寰天峰?莫非和前夜死人的那樁事有關?
秦時允許他進來,過了幾息,夏志領着一個身材圓潤的修士進了門。
“你是……”秦時眯眼打量了來人一眼。這人他有印象,雖然不記得名字。
他是前夜和昨日,同陸續在一起的寰天峰弟子。
于興神色倉惶,氣喘籲籲滿頭大汗,顯然是飛速跑來的。
見了秦時,差點沒站穩,一個踉跄趴在地上。
“陸師弟……峰主……”于興臉漲得通紅,慌裏慌張,語無倫次。
秦時心中登時一震:“在哪?”
“家……”
他不顧自己尚還衣襟不整,大步流星沖出房間,直奔陸續所住的偏僻荒山而去。
夏志驚得橫眉楞眼,怔然盯着大師兄消失的方向。過了一會,又轉過頭看向寰天的同門。
他倆的對話,自己也都一字不落聽入了耳中。
實在想不明白,大師兄是如何從口齒不清的三個詞中,同對方交流了一件似是形勢嚴峻的大事。
作者有話要說:
*《神女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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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會小劇場
1.陸續:我穿了一本師尊文學……大佬都想當我師尊???
2.
陸續:見過搶親的,沒見過搶徒弟的。
柳長寄:……很快就是搶親了。
3.
秦時:1。
于興:1。
夏志驚奇:你們在說什麽?!為什麽就我一人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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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開預收 《分手後前男友成了領導》
希望姐妹們點個友情收藏(鞠躬~)
文案:
徐修臨學生時代曾談過一場戀愛。
戀愛對象曹熠輝,身高腿長,成績優異,外加相貌俊美。
後來二人分手了,徐修臨主動提的。
戀愛對象臉再帥,頭腦再好又有何用?
性格偏激,驕傲自大,還成日泡在醋缸裏,動不動就吃醋生氣——整一個中二病,自以為是的霸道總裁性格,擱誰受的了?
七年後,徐修臨意外加入特殊事務處理局。
高薪,鐵飯碗,光明未來在朝他招手。
部門領導位高,權重,多金。
和大領導第一次見面,徐修臨笑容滿面,态度恭順點頭哈腰:“領導您好……”
見到領導那張熟悉的冷臉,徐修臨笑容僵在了臉上。
領導曾被他甩過,往後還不得給他穿小鞋,扣獎金,安排加班,各種打擊報複?
一句話:完蛋,結局只有卷鋪蓋回家種地。
大領導似笑非笑:“當年你說分手,我答應了嗎?”
“他們都知道,你是我相識于年少,交往多年,準備談婚論嫁的戀愛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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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修臨:領導又吃醋生氣,這個月獎金怎麽辦?
曹熠輝:陪我去趟民政局,車房都寫你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