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皮癢
和魏竹生對視一眼,他立馬拉着我跑了過去。
熱浪滾滾襲來,愈近便更能感受到撲面的灼熱。
拐過最後一道巷子,刀劍相觸的铮铮聲如雷貫耳,遠遠望去,是兩撥人在走水旁的亭雲臺厮殺。
而不遠處,魏府的寶馬香車已經被劈得散了架,府兵包圍住一個圈拼死護着裏面跌坐的蘇嫣和,地上血跡茵茵。
我和魏竹生二話不說及沖了過去,待近前,扶起蘇嫣和,才發現底下一大灘血跡,觸目驚心。
心猛地一震,“蘇姐姐。”
她的臉色蒼白如紙,艱難地擡起眼皮。
“太子......”然而她卻擡手顫巍巍地指向亭雲臺,“太子在裏面......”
都這時候了,不擔心自己,還關心什麽太子!
我望向魏竹生,只見他表情凝重,語氣急促道:“你先帶她走,我帶人去救太子。”
說罷,轉身就跑了。
我懵在原地,就算太子是他的盟友,也不能就這麽扔下妻子和孩子呀,而這時,蘇嫣和氣若游絲的聲音又傳來。
“太子,太......”
怪,處處透着古怪,我徹底不理解了,怎麽一個兩個地都擔心太子,不先擔心下自己的小命。
手臂上突然傳來一股拉扯,我回握住蘇嫣和,安慰道:“魏竹生已經去救了,你流了這麽多血,我先帶你去醫館。”
“謝謝......你。”費力說完這句話,她就昏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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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死了,我以為她死了,忙探了探她的鼻息,才勉強穩住心神。
幸好,還有氣。
吩咐還剩下的魏府府兵護衛在側,然後我抱起她,也許失血過多的原因,她的身體很輕很輕,像鵝毛一樣,感覺一不小心她就會飄走。
在一陣喧嚣中,終于到了附近的醫館。
提着心等了将盡半個時辰,女大夫出來的時候,我盯着她臉上的神色,不肯放過一絲一毫的變化,卻始終不敢開口問。
女大夫幽幽走來,像一個審判官一樣,我屏住呼吸,聽她說道:“夫人和孩子都沒事。“
長長的一口氣舒了出來。
她又語重心長道:”夫人現在已經睡過去了,不過以後斷不可再遇險境,否則胎兒将不保,我會給夫人開些安胎藥。而且今日夫人需好好休息,不宜走動,明日再動身回府不遲。”
我忙向大夫道謝,又吩咐府兵去家中取銀錢。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魏夫人赫然出現在醫館門口。
她一臉焦急,我迎了她進來,說蘇姐姐現在已經無礙了。
魏夫人漸漸緩神,目光凝向我,語氣沉重,“到底怎麽回事?”
我将今日之事和盤托出,除了主人,小葉和莫修塵的出現。
照我理解的便是有人對太子不利,引起了一場大火,不小心将蘇嫣和給牽扯進去了。
而我說完後,魏夫人眸中卻流露出一抹怒意,‘啪’一聲,一個耳光甩在我臉上,我驚住了,只聽她怒氣沖沖道:“若不是你落于人後,偏偏要去買糖,還要竹生特意尋了你一趟,耽誤了時辰,才讓嫣和陷入險境,若是嫣和和孫兒有個好歹,你如何交代?”
“你交代得起麽!”
我說了這麽多,魏夫人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關心魏竹生的安危,卻只抓住了這一點,她對我的偏見已經深到了這種地步,
不管同她說什麽,都會被挑出刺,索性我什麽都不說了。
捂着微痛的臉頰,我正要退到一旁。
“婆婆,青苔。”裏屋傳來蘇嫣和孱弱的聲音。
魏夫人一聽喚,即刻推開了裏屋的門,只聽蘇嫣和說得真情實意,“不怪青苔,是我自己不小心,一開始走水時,府兵本要護着我離開,可是我卻有一釵環掉落,不忍丢下,便匆匆原路返回,我本以為只是一場小小的失火事故罷了,沒料到卻湧出一大批黑衣人。”
“都是我太大意了,婆婆莫怪青苔。”她順了一口氣,又為我求情道。
魏夫人斜了一眼站在門外的我,蹙着眉頭轉向蘇嫣和,訓斥道:“日後切記斷不可大意,你這才第一胎,就鬧出了諸多事端,以後在你生産之前就不要再出魏府了。”
蘇嫣和微微愕然,神情頓了一下,半晌才垂頭道:“是,婆婆教訓的是。”
蘇嫣和沒事,魏夫人也在這裏,我自是不想插在她們中間。而此時魏竹生還毫無消息,我心中隐隐擔心,便想出去尋他。
這時,一位府兵匆匆來此,秉道:“少卿大人已脫險,不過太子深受重傷,少卿大人服侍在太子近前。”
聽此,我松了一口氣,魏竹生沒事就好。
魏夫人急促走出,又詢問了府兵魏竹生的具體情況,一番問詢後才作罷,獨自呢喃了句,“我就說竹生是有大福之命之人,這等禍端根本不算什麽。”
我微微側首,瞥到魏夫人一臉驕傲的神情,大福之命麽,這樣,挺好。
“我想請青苔妹妹留下來照顧我,請婆婆允準。”
蘇嫣和的聲音再次從裏間傳來,清清涼涼的,帶着祈求的意味。
我怔住,望向蘇嫣和,她又想搞什麽?
“她?” 魏夫人一聽,擡步走到蘇嫣和榻邊,不忘嗤我一句,“她不害你就不錯了。”
“我與青苔妹妹一見如故,婆婆請放心,青苔妹妹不是那樣的人。我是做母親的,一定會護好自己孩子,況且今日還是青苔妹妹及時趕到,才帶我來醫館。”
她的話聽起來悅耳溫馨,但魏夫人臉色依舊不好看,不過也沒再說什麽,冷哼一聲就走了。
這便是允許的意思,索性我也不扭捏,行至蘇嫣和榻前,開門見山:“蘇姐姐,是有什麽事要對我說嗎?”
“藥來了——”一道長長的尾音拉過,只見一個小藥童端着一碗湯藥走了進來,放下囑咐道:“這是夫人安胎的藥,最好趁熱喝。”
小厮走後,我端起作勢遞到她眼前,她纖纖玉手,此刻看起來柔弱無骨,将要擡起又無力地垂下,我無奈地抿了抿唇。
只好親自服侍,我吹了吹手裏的藥,舀起一勺遞到她唇邊,她張了張口,黑色泛苦的汁液順勢淌入。
“你......疼不疼?”她咽了一口,用充滿關心的語氣說道。
我愣了愣,望她一眼,發覺她的目光一直盯着我的臉,我恍然,語氣極其平淡,“習慣了。”
她微微一怔,眸中似是閃過一抹心疼,我越發看不懂了,避過她的視線,催促道:“快些喝藥吧,涼了藥效就減退了。”
一口一口,服侍她喝完藥後,她嘆了一聲,“對不起,你對我冷淡也是情有所原,我是真心想同你親近的,可總是弄巧成拙。”
“上次的事情我已經向婆婆說明,原是跟你無關,卻害了你被婆婆責罵。”
她的語氣聽起來格外真誠,我差點就動容了。
“我知道你和魏竹生之間時不時會鬧一些別扭,可我看得出來,他是真正在乎你的。”
“今晚他往身後張望尋你時,卻沒發現你的身影,當時他都要急死了。”
聽着她的話,我鼻子酸了酸,但心裏仍是怪異不已,哪有一個正室日日撮合少爺和小妾的,莫非蘇嫣和并不喜歡魏竹生?
那她又為何心甘情願懷魏竹生的孩子?
思及此處,我敏弱地想到她今日對太子的反常,盯了她蒼白的面龐半晌後,壓不住心中的好奇心,“蘇姐姐認識太子?”
蘇嫣和明顯一滞,眼神閃躲了開,“不認識。”
語氣幹脆而利落,但我還是聽出了其中的失落之意,忙追問道:“那今日怎得如此緊張太子殿下?”
“我......”她停頓了下,“他是儲君,關心他的安危也不是什麽怪事吧,況且今日我是為了尋我的珠釵,只不過碰巧看到太子被一群黑衣人刺傷,被吓到了,所以才會失言,驚呼太子。”
明顯感覺到她話語中的緊張和急促,但既然她不願說明實情,我自也不會逼問,我的任務是盯好魏竹生就好了,蘇嫣和的事情我并不感興趣。
“蘇姐姐不必緊張,今晚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間,若是有事,蘇姐姐及時喚我。”朝她溫和一笑,“明日我帶蘇姐姐回府。”
蘇嫣和的神情旋即又變得乖巧,像小兔子般點了點頭。
罷了,我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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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日出東方,我攜着蘇嫣和一齊回了魏府,安頓好她後,我自是回我的蘭瑟院。
然而路上,一抹青灰色的影子猛然蹿出來,擋了我的路。
我擡眸看清來人,立刻皺緊了眉頭,“莫修塵,你又要幹什麽?”
他彎了彎唇角,笑得不懷好意,“這幾日表哥又不在,再說了這裏可是我家,我自然是想做什麽便做什麽。”
我實在是很佩服他的勇氣,總是在魏竹生底線邊緣瘋狂試探,時常好了傷疤忘了疼,也不知他腦子是怎麽長的。
他逼近過來,眸中染滿了瘋狂,“我才是跟表哥有血緣關系的表弟,他竟然為了你這麽一個小妾打斷我的腿。”
“我氣難消。”他忽地制住我的腰際,幾乎是從齒縫中逼出了這四個字。
“你果然皮又癢了。”揚起下巴,我笑了笑,“你還真以為我每次都能任你擺布嗎?”
作者有話要說:
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