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打人
“打的是我老丈人。”
顧淩快速眨了幾下眼睛, 看着祁澈,對上那雙情緒并不分明的眸子。
他此時好像第一次發現,小機器人的眸色不深, 在房間內冷光的映襯下, 顯得更加淺淡,才會讓別人覺得他好像什麽多餘的情緒都沒有。
這句話實在給他出了個難題, 讓他不知道怎麽反應才是正确的。
打個哈哈開個玩笑糊弄過去?試試就逝世?
但是祁澈現在的造型襯得他面若冰霜格外出塵,總讓顧淩覺得這麽做就好像亵渎這位準備初嘗紅塵的神明似的。
給他個比較走心的回應?
“我今早都沒吃飯,我滴媽起得可太早了……”
“你第一天跟組?這時間還早?”
“那倒也是, 诶祁老師那邊是不是弄好啦?”
耳邊的閑聊聲在此時格外明顯。
顧淩:“……”
好像也不是一個适合走心的地方吧?
進退兩難,顧淩深深沉默了。
還好,化妝室的房門适時地被推開, 走廊外嘈雜的聲音就湧了進來,伴随着炎炎夏日的燥熱和憋悶。
有人進來提醒幾位主演可以前往開機儀式現場,化妝室內的人們便紛紛起身準備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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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淩回頭看了看,再轉頭看向祁澈, 語調生硬:“你該走了。”
祁澈看了他半晌,然後移開了目光, 從他身邊走過,在助理們的簇擁下往化妝室外走去。
遺留下來的雪薄荷香很快被沖散, 房間裏并不那麽好用的空調呼呼地努力吹風, 都沒法讓溫度徹底涼下來。
完成了任務,顧淩也離開了化妝室, 在人群擁擠的走廊裏走着,擡頭就能看到十幾米外格外惹眼的那個背影。
還蠻自信的嘛。
好像還真得很會談戀愛似的。
因為太熱, 顧淩擡手把額前的頭發一把往上揉了揉, 深呼吸了一下。
他發現自己還真得開始思緒飄忽地考慮, 跟機器人談戀愛是什麽樣?
到底會不會試試就逝世?
正當他在研究究竟是試試還是逝世的時候,從背後襲來一陣掌風,即将碰到肩膀的時候顧淩敏捷地反應了過來,向旁邊一閃。
“卧槽!”張琛驚訝地把手懸在半空,“你這都能躲掉。”
顧淩側頭看向他,挂上一張厭世臉:“你那緩慢的動作,空氣都在提醒我你要偷襲了。”
張琛:“……”
張琛咂咂嘴:“最近跟組有點累,回去就健身。”
顧淩睨了一眼他日漸凸起的肚子,戳穿他:“今天是第一天跟組。”
張琛哼哼唧唧地叫:“你變了,你再也不是最疼愛我的好兄弟了。我這還是想問問你下周過生日想要什麽禮物呢……”
顧淩思緒頓了頓,算了算日期,确實是該過生日了。
對生日這件事的印象已經模糊了,因為已經太久不過生日。
爸媽離開後,他下意識地想逃避那一天,之後的五年多都在生日那天把自己關在黑暗安靜的屋子裏,不跟任何人說話。
每次熬過那一天,再打開房門的時候,他就會看到四份整整齊齊的禮物,放在自己的小公寓門口。
他的朋友們一直都以這種方式包容他。
只可惜上輩子的最後五年,這幾個朋友也屢屢遭到意想不到的宿命重擊,最後人人自身難保,即使還是會把禮物寄送給他,但是都默契地不會開口說見上一面。
随着年歲漸長,随着經歷過的痛苦,人會開始逐漸逃避明明應當好好慶祝、體驗快樂的日子。
“說,想要什麽。”張琛攬着他肩膀走出酒店,一面嘀咕道,“天怎麽這麽熱,這開機儀式不得把我這白皙膚色再曬黑一個號……”
顧淩忽然想起來,今年這個生日有點特殊。
上輩子的記憶還保存着,他記得就是在自己生日那天,這倒黴兄弟在劇組裏急性闌尾炎發作,因為送出山裏耽誤了時間,導致他後面住了許久的院,《塵起》就沒能完整跟下來。
這件事對于張琛而言,一直是個遺憾。
顧淩擡手,在這位倒黴大兄弟的肩膀上拍了拍:“不用送禮物了,到時你陪我去市裏喝杯酒就行。”
張琛被太陽曬得眼睛只剩下一條縫,聞言震驚道:“啊?”
顧淩明白他的意思,因為自己從不在生日這天見人或者出門。
張琛平時神經大條,但是總能體貼到別人的心情,很快就反應過來,立馬改口道:“好,沒問題。”
兩人結伴來到了開機儀式現場,已經有許多人在場忙碌了。
顧淩在一處陰涼樹蔭下站着,旁邊聚集着不少年輕女孩,手裏都抱着相機或者手機,看起來都很高興。
“啊!我看到他了!”
“他好高啊……他真得只有186?”
“最起碼腿有一米八。”
“今天的造型好好看,感覺比定妝好看呢?”
“你看那個造型的分析了嗎?細節都很考究的……”
張琛站在顧淩身旁,拿着個小風扇吹着,聞言小聲湊到他耳邊說道:“好像是說祁老師呢吧?”
顧淩點了點頭,明顯是祁澈的粉絲無疑了。
但是他并沒把跟祁澈有關的讨論聽到耳朵裏面去,而是更加關心她們對祁澈這身造型的評價。
他知道徐蘭阿姨對這部劇的服裝設計有多珍視,必然會關注觀衆的評價,他雖然有自信,但是也忍不住在意大家的認可度。
還好,得到的大多是正向的反饋,顧淩才有心思遠遠看向儀式的主舞臺,看到那身月白色長袍在日光下泛着淺淡的錦紋,行走之時仿佛波光粼粼。
“不得不說,這顏值這種東西啊,還得是比較才出效果。”張琛呼呼地吹着小風扇,啧啧說道,“你看祁老師這帥臉,這長腿,這儀态,平時單看多了習慣了,不覺得什麽,這往人堆裏一紮……”
顧淩懶散地聽着,莫名覺得心裏還挺熨帖,就像聽到路人誇自己帶出去遛的狗毛色好品相佳還非常可愛似的那麽熨帖。
“是嗎?”熨帖完了,顧淩還不忘不留情面地開他的玩笑,“我還以為你把你自己跟他一比較就感覺出差距來了呢。”
“嘿你這人,難道你就……你就……”張琛瞪着他,又不小心被他這張揚昳麗的眉眼給蠱到了,只好洩氣,“行吧我承認,你能與之媲美一下。”
張琛說着說着就腦洞大開:“如果把你推上去,你倆是不是能組個CP?估計很受歡迎。”
顧淩沒來由地嗆了一下,忽然低了頭,往站在幾步遠外說笑着的粉絲們那邊看了一眼。
如果他跟祁澈真得……
粉絲們會作何反應?
這個問題剛一冒出來,顧淩忽地心頭一顫,趕忙把這個念頭給掐掉了。
為什麽,為什麽他突然開始思考這種東西,就跟有點期待喜歡的人的朋友們也能祝福他們倆似的。
顧淩有些不安,覺得這樣前怕狼後怕虎,患得患失起來,絕對不是自己的性格。
他抿了抿唇,喉結不自然地滑動,皺了皺眉:“別胡扯。”
開機儀式之後,拍攝就緊鑼密鼓地開始了。
顧淩既然來了,也就沒閑着,跟于辰一起跑前跑後,由于這部戲的服裝造型總量大,質量也高,所以且廢了不少心思。
顧淩算着日子,到自己生日的前一天,把工作安排好,提前定了機票,叫上張琛。
張琛聽見說還要坐飛機回去,登時疑惑起來:“不是,淩兒,你過個生日還這麽大張旗鼓的,怎麽這邊兒鎮上的飯不滿足你啊?矜貴起來了。”
顧淩敷衍他:“你別管,你不去拉倒。”
他拿準了張琛既然答應了要陪他就一定要陪他,果然張琛沒再說什麽,撒潑打滾從鄭導那請了假,簡單收拾了行李就舍命陪君子上了飛機。
第二天一大早,兩人落了地。
眼見着張琛還沒發作,顧淩也不好直接把他丢進醫院去,于是先象征性地找了個地方吃飯。
拿出手機,他看到祁澈發來了一條微信。
這幾天拍攝忙碌,他跟祁澈就沒再有機會單獨見過,見也是在片場偶然擦肩而過。
連微信交流甚至都有了時差,因為祁澈往往拍攝到淩晨再休息,而顧淩則需要淩晨起來整理服裝。
這還是進組以來,頭回能恰好對上的交流機會。
【祁澈:你不在劇組?】
【顧淩:是啊,我有點事,馬上就回去。】
【祁澈:嗯。】
顧淩看到這個「嗯」字,莫名就浮現出祁澈那張面色平靜的臉來,情緒淡薄卻讓人踏實。
他剛想收起手機,忽然收到了一條短信消息。
是陌生號碼發來的。
顧淩原本以為是垃圾短信沒注意,但是看開頭卻覺得不對勁。
“顧淩你好,我是祁澈的……”
他點開了這條短信。
“母親,我想與你于今天中午十一點半在長風路拐角的咖啡館一見,謹盼。”
顧淩看了一遍這條短信,半晌沒回過神來。
祁澈的媽媽?
他猛然想起,之前跟祁澈參加家宴的時候,确實有一對中年夫婦在場,就是祁澈的父母。
但是由于那次家宴,在場的所有人都像機器人成精一樣不怎麽說話,所以他也沒有機會跟他們說上半句話。
突然要求單獨與他見面……
顧淩腦海中浮現起諸如那種「給你一千萬離開我兒子」的狗血劇情。
不過這應該是不太可能的,他們的聯姻是兩家長輩都同意的結果,肯定直接就越過「父母阻攔」這一愛情阻力了。
想也想不明白,既然是公共場合,顧淩便也沒多警惕。
張琛送醫院估計也得是下午的事,顧淩忽悠他去市醫院門口等自己,然後離開醫院去了約定地點的咖啡館。
這家街角咖啡館人流量很少,整個大堂也不過兩桌客人,顧淩剛走進大門,就看到坐在窗邊位子的一個女人。
顧淩一眼就确認了她的身份,因為長得實在太像了,尤其是那股骨相裏透出的清冷感,讓人一眼就能記得住。
此時他才發現,這個女人并沒有出現在那天的家宴上。
顧淩略微整理了一下松散的襯衫領口,往那邊走去。
“你好。”女人遠遠見到他過來,便站起身伸出手,“我姓安,叫我安姨就好。”
顧淩伸手與她輕輕握了握,略覺得不大對:“可是我跟祁澈是……應該這麽叫您嗎?”
安姨的眉眼冷淡,年輕時想必是個清冷美人,但是神色與語調卻溫柔又親和,跟祁家那一家子并不一樣。
安姨知道他的意思,笑了笑:“我經不起你叫聲媽媽,也經不起祁澈叫。”
安姨垂了垂眼,攏了攏發髻:“我跟祁家那種地方……早沒有關系了。”
顧淩似懂非懂地坐了下來,侍應生上了咖啡。
“我就開門見山閑話少說吧。”安姨語調輕緩,說道,“我很早就離婚了,祁家的事我不想沾染分毫,你們聯姻的事我也不知道。”
顧淩皺了皺眉,心想大概就是什麽豪門婚姻破裂的戲碼,并不稀奇。
“我來這,是想給你看一樣東西。”安姨把手機遞了過來,“我很想置身事外,但是如果連你也成為他的枷鎖,那他要承受的痛苦……抱歉,我實在很難想象。”
“就當是我這個親生母親,能為他做的為數不多的好事吧。”
顧淩接過手機,看到屏幕上是一段視頻,看視頻格式和拍攝角度,是一段監控錄像,左上角的時間顯示拍攝時間是一年前。
錄像裏是一個很小的房間,什麽家具陳設都沒有,也沒有燈光,非常暗,應該說是完全的黑暗,因為連拍攝都是用的夜視技術拍的。
房間的角落裏,有個人影坐在地板上,十分無力般地低垂着頭,看不清臉,只能看到那人個高腿長,蜷在狹小的角落顯得十分憋悶。
顧淩把手機湊近了些,覺得這個身形有些熟悉。
畫面模糊,也看不清臉,但是顧淩卻覺得自己不會認錯。
視頻結束,自動跳轉到了另一個監控視頻。
顧淩看了一眼左上角的時間,是七年前。
監控裏還是那個小房間,但是又出現了另一個年齡略大的男人,男人手裏拿着一根像鞭子一樣的東西,他的面前有一個少年,背靠着他跪着。
那少年上身筆直,即使是跪着依舊擡着頭。
顧淩在這幾秒內看到了那張熟悉的、只是更加年少的臉。
男人揚起手,鞭子落下。
顧淩呼吸亂了一拍,瞳孔顫了顫,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攥住了一樣,酸痛得連呼吸都困難。
他猛地擡起頭,看向面前的安姨。
“這個小房間就在祁澈從小住的卧室旁邊。”她唇動了動,說出了一個讓顧淩覺得十分刺耳又陌生的名詞,“這是禁閉室。”
離開咖啡館,顧淩哪也沒去,直接去了祁家主宅。
他看了看手裏的電話記錄。
安姨選擇在這個時候見他,看來是得到了消息,才會知道祁澈的父親要在今天約他見面,所以才提前把這些內情告訴他。
顧淩行進在前往主宅別墅的路上,看了看四周的花園。
陽光明媚,盛夏繁茂。
然而他擡起頭,看着面前兩個帶路的黑衣保安,幾乎連走路都沒有雜音,僵硬而機械。
顧淩忽然覺得這盛夏溫度裏,渾身冷飕飕起來。
顧淩坐在安靜的會客室,生生等了祁父一個多小時。
會客室內的用人反複給他換熱茶,每個人都面無表情,呼吸輕淺。
換到第五次的時候,顧淩按住了想要給他另換一杯茶的用人,擡頭道:“不用換了,謝謝。”
用人沒有收回手,面色平靜地露出一絲禮貌疏離的微笑:“您好,祁家為客人準備的茶,溫度不能低于40度。”
顧淩皺了皺眉,覺得渾身不舒服。
他松開了手,用人依舊執着地把這杯可能剛剛低于40度的茶水給收走,換上了一杯新的。
「咔噠」。
會客室的房門終于被緩緩推開。
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顧淩站起身,張了張口,然而沒發出聲音來。
雖然按照他們的關系,他應該喊一聲父親或者岳父,但是看着這張臉喊不出來。
祁父指了指椅子:“坐。”
語調冷淡,毫無情緒。
顧淩坐下來,看着坐在對面椅子上的男人,忽然有一種奇異的熟悉感。
他想起自己跟祁澈第一次見面的那天,祁澈也是這樣坐在一張寬闊的皮椅上,神色如冰,平淡如水。
不回想還好,回想起來他才意識到,現在的祁澈面對他時,跟最初的時候有多麽不一樣。
不一樣的,祁澈跟面前這個劊子手也不一樣。
一個是用冰冷的外表将自己牢牢藏起來,一個只是天生冷血。
“又見面了。”祁父率先開口,生疏無比,“是我做得不周到,沒有多多請你到家中坐坐。”
顧淩聽他說出這樣似乎親和的話語,卻皺了皺眉,産生了一種想把他臉上虛僞的機械面具給扒下來的沖動。
祁父微微低眼,向下睨着顧淩,問道:“今天我叫你來的目的,你知道嗎?”
顧淩搖了搖頭。
他厭惡這種高高在上的命令式質問,但是最終還是暫時忍了下來。
“你要知道,我們祁家,從不做無用的聯姻。”祁父的手指扣了扣椅的扶手,淡淡說道,“你也知道,你們顧家,你本人,對祁家而言,一文不值。”
顧淩眯了眯眼,喉結滾動。
怒氣值又拉了百分之三十。
“我當初是不打算選你的,你看起來很不符合祁家人應該有的要求。”
是,就像祁澈的母親,應該也不符合祁家人的要求,所以她逃了。
顧淩心中冷笑。
“但是現在,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祁父把控着話語的速度,似乎是在強調自己的慈悲心,“讓你對祁家有那麽一點點價值。”
顧淩擡眼看他,低聲道:“什麽。”
“從今天起,你每三天形成一份報告。”祁父向前躬了躬身,語氣不容置疑,就像只是在下達一個命令,“直接向我報告祁澈的日常與行蹤,還有接觸的人。”
祁父眉心微皺:“他突然偏離正軌,一定是因為接觸了不應該接觸的人,産生了不該有的、多餘的情緒。”
他擡眼看向顧淩,冷聲道:“我希望,那個人不是你。如果你沒有事無巨細地報告……”
蹭得一下子,顧淩心中的火燒了三尺高。
“報告什麽?”顧淩猛地打斷他,“比如他身上的傷口縫了幾針嗎?”
祁父忽然一擡眼,已經有些渾濁的眼睛中滿是冰冷的刀刃。
“恥辱。”祁父冷笑一聲,“這廢物居然讓別人發現了傷口,恥辱。”
顧淩看着他輕蔑的笑意,忽然覺得毛骨悚然。
在來到這裏之前,他聽到安姨的描述時,還抱着一絲期待,心想會不會雖然用了體罰,但是祁父并沒有抱着一定要親生兒子皮開肉綻的心理。
現在想來,全是自己的妄想。
也是,從小體罰,打到縫了不知道多少次針,怎麽可能不是故意的。
“沒出息的廢物,更需要好好教訓。”祁父重新恢複了面無波瀾的冰冷神色,“那個不孝子已經放話,不會再踏進祁家一步。我雖然放他出去拍戲,但不可能讓他這樣堕落下去,所以你需要承擔你的責任,帶他回到正軌。”
顧淩咬了咬後牙,感覺已經要憋不住了,怒氣值已經不是在蓄力,簡直是直接爆表,要是上輩子的此時,他可能還會忍耐。
但是現在可不會,如果還要忍耐下去,就簡直白活了兩輩子。
顧淩頭腦一熱,等了一個小時所帶來的全部憤怒在這一瞬間爆發。
他猛地站起來,把面前這杯「40度」的熱茶給一把掀翻,瓷杯落在地面上,摔得四分五裂。
在場的傭人們都習慣了這個家裏不能有超過一定分貝的音量,乍一聽到這個聲音,人人都顫抖了一下。
每個人都驚恐地後怕,因為想到如果是自己摔壞了這個杯子……下一秒就一定被掃地出門了。
顧淩站穩當了,瞪着面前這個中年機器人開始瘋狂輸出:
“有你那麽對自己親生兒子的嗎??你是他爹不是他主人,不是讓你關在緊閉室裏不給吃不給喝還要天天打十棍子來教訓的……”
“你把他當什麽啊?公司代言工具人?流量密碼還是招財樹?”
“他這樣的能力和咖位,就算沒了祁家照樣可以過得很好,你不就是害怕了才一定要捆住他!”
“你這就是PUA,純純PUA,你把我晾在這一小時不也是PUA我給我個下馬威嗎啊?當我不懂啊??我活了兩輩子的人了還能不懂你這些低劣戲碼?”
“我不可能聽你的話的,我是人,你這個不配當人的畜生,這世界上就沒有人給畜生做事的道理!!”
一通指着鼻子罵完,在場的所有傭人都傻了。
大家大眼瞪小眼,交換了一下眼神。
【罵得好爽】
【他就是我的發言人啊!】
【這小夥子是不是咱們将來的女主人啊呸……男主人……】
【天啊他會不會被老爺關起來啊?】
【不會吧蒼天啊,但是我聽說少爺跟他還沒領證,如果關起來是不是能報警啊……】
【你覺得老爺怕那些嗎?】
【唉】
【唉+1】
顧淩還沒罵盡興,就看到祁父顫抖着身體站了起來,下一秒就揮手朝他臉上落了下來。
由于這個老頭子氣得手直抖,所以雖然蓄力很努力,但是還是被顧淩眼疾手快擋了下來,只一點指風落在了臉上而已。
“放肆!!荒謬!!簡直是……”
中年男人的怒吼在耳邊爆發,顧淩挨了這一下打,當場理智就被抛到了九霄雲外了。
他活了兩輩子,吃過的委屈也不少,但是從來沒人敢往這張臉上招呼。
顧淩握緊了右拳,破空聲劃破耳膜,拉了一個長拳。
拳頭即将落地的時候,他僅剩的理智讓他轉了方向,沒有落在臉部或者要害部位,而是實打實落在了祁父的肩膀上。
老頭子這輩子都沒想過會被晚輩一拳掄過來,直接向後跌倒在了椅子上。
傭人們大聲疾呼,沖了上來:“老爺!!”
“天哪!”
“叫——醫——生——”
如果仔細聽的話,還能聽出這此起彼伏的驚恐尖叫聲中,隐隐約約的幸災樂禍味道和憋不住的笑。
顧淩被推開了,拳頭還攥着,一時有點恍惚。
身後有人一把握住了他的肩膀,在他耳邊小聲催促:“快走!”
顧淩回過頭,看到祁老爺子站在自己身後,手裏還拿着自己送給他的那副從張琛那裏「借來」的釣魚竿,顯然剛釣到了一半。
“那……”顧淩略有點猶豫,打完就跑可不是他的性格,一人做事一人當啊!
祁老爺子急急地把他往外推:“少廢話啦快走快走……”
顧淩被推搡着往別墅門外走,傭人們拉開了厚重的大木門……
顧淩腳步猛地一停,看向面前的人。
男人腳步匆匆,一只腳還踏在大門外的臺階上,額前滲出汗珠,打濕了幾绺頭發。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臉色也隐約有些倉皇。
祁澈看向他,由于趕來太急,視線都有些模糊,只能隐約看到顧淩的身形。
他的尾音裏帶着一絲難以察覺地輕顫:“你怎麽樣?”
顧淩努力把氣兒喘勻了,看着面前的男人,又聽見身後遠處傳來的傭人們亂作一團的聲音。
他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可能有點問題的問題。
祁澈跟這老頭子撕破臉了沒有?不會還在什麽計劃中,結果被自己一拳給加速進程了吧?
“我好像……可能……給你惹麻煩了?”
顧淩不太确定地說道;
“我打人了,打得估計還不輕。”
“打的還是我目前的…老丈人?”
作者有話說:
祁澈聽到的:@…&@?!&@&#…老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