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生死場
甜酒販賣徹底火了, 一時風頭無兩。
真宙、silver等人知名度再高,那也就是一個大神,他們牛逼又關其他玩家什麽事呢?可甜酒販賣就不一樣了, 他帶着所有人一起薅游戲公司的羊毛。
玩家們親切地把他稱為“一個善良的奸商”。
這位奸商搬了小板凳坐在他的皇家馬車前,旁邊站着他的小偷拍檔, 也就是那位精靈赫舍爾。赫舍爾比一般的精靈還要美麗, 尖尖的耳朵、恰到好處的淚痣、鴉羽般的睫毛,最重要的是那一身聖潔的氣質, 比精靈更精靈。
可他偏偏是個小偷, 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神棍。
許多玩家都認出了他,就是這個人, 到處冒充精靈給人賜福,竟沒有一個人識破他的真面目,還妄圖刷他的好感度。
“你怎麽能這樣?”有受害者正好排隊排到他面前,忍不住發出傷心的質問。
可是他傷心, 赫舍爾比他更傷心。下一秒,一顆晶瑩的淚珠便滑過他的淚痣,俗稱“仙子落淚”。
玩家心理咯噔一下,下意識就說:“對不起,是我錯了。”
赫舍爾優雅地把眼淚抹掉, “你知錯就好。”
玩家:“……艹。”
橘子汽水見狀,突然一臉明悟地看向黑殺,說:“我知道他為什麽嫌棄你的鞋墊了,這個赫舍爾有潔癖,你看他偷竊的姿勢,閃電都沒他快,我甚至都懷疑他有沒有碰到對方。”
聞言, 黑殺覺得自己的刀更硬了。他現在只想殺了赫舍爾洩憤,并不想知道他有沒有什麽潔癖。
可是silver是個麻煩。
黑殺擡眸看向懶洋洋地站在甜酒販賣身後,靠着馬車的silver。大多數時候,他都游離于外,并不參與甜酒販賣的生意,可只要黑殺往前一步——
Silver冷冷的目光就掃過來了,比他這個刺客更沒得溫度,而且隐約有一絲不耐煩。可他并沒有像黑殺預料的那樣直接出手,而是俯身在甜酒販賣的耳邊說了句什麽。
甜酒販賣随即擡頭,兩人靠得很近,像在說悄悄話。甜酒販賣還往黑殺這邊看了一眼,讓黑殺忍不住懷疑,silver是不是在打他的小報告。
可那是silver,他再怎麽樣也不至于……
這時甜酒販賣又跟赫舍爾叨咕了幾句,兩人似乎達成了一致,随即甜酒販賣站起來,朗聲說:“今天可開放的偷竊名額還有三十個,大家抓緊時間,其餘的明天再來啊。”
當即便有人問:“時間還早呢,你們又要跑哪裏去?”
這個“又”字,還加重了讀音。
甜酒販賣理直氣壯,“時間不早了,我們都要下線睡覺了。”
橘子汽水:“你和silver?睡覺?”
“what?!”
“一起的嗎!”
群情激昂。
甜酒販賣氣死了,一回頭,發現silver還在笑。他瞪了他一眼,随即怒視橘子汽水,“我說的是我們,我、們,赫舍爾這麽大個人站在這裏你沒看見他嗎?”
橘子汽水誇張地張大了嘴巴,“那你、你們三、三個人,也太……”
“靓仔!”甜酒販賣法杖一揮,“撞他!”
全場哄笑。
橘子汽水被靓仔攆了百米遠,差點挂到加百列身上去。
殷綏終于說話了,只是他一貫不願意跟人多費口舌,目光掃過黑殺、加百列等人在內的好戰分子,道:“明天,生死場,單挑還是一起上,随意。”
黑殺眉頭一跳,“幾點?”
殷綏笑笑,“看我心情。”
賞金同盟的人心急,想再問幾句,可殷綏直接就下線了,端的是潇灑又無情。他都跑了,那陳添還能不跑嗎?
甜酒販賣和赫舍爾緊随其後,下線的速度一個比一個快,根本拉都拉不住。
“我看懂了,這三個人肯定是一夥的,投胎都沒他們快。”有人如是說。
衆人紛紛點頭稱是。
下線了的陳添,自不去管游戲裏因為自己掀起的風浪。他覺得自己就是那種電影大片裏引爆了炸彈絕不回頭的人,大佬,就該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順便吃一點宵夜。
今天的宵夜是烤面包機出品的土司,土司上烤出了一個邪惡骷髅頭,陳添一口咬下去,配着剛泡好的豆奶,覺得自己真是萬分兇惡。
因為太兇惡了,這導致陳添晚上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自己變成了大魔頭,開始征戰西西裏特,法杖所指之處,無一人是敵手。
兇極了。
也惡極了。
甜酒販賣發出了猖狂的笑聲,并持續征戰了一整個晚上,醒來之後覺得哪哪兒都不舒服,累得慌。
我果然承受了太多。
陳添一邊揉着胳膊,一邊頂着個雞窩頭進浴室洗漱。等到他再登錄游戲,時間已經來到了下午,自由貿易市場還是人山人海。
這是森林集會的第二天,自由貿易市場的最後一天,《快樂小偷》這個游戲即将落下帷幕。這臨近結束,有些人的心就開始按捺不住了。
雖說集體薅羊毛這種事,非常造福大衆,非常具有反叛精神,可《遙遠傳說》,怎麽可能有這麽其樂融融的大團圓結局?
什麽?你說我的仇人也有機會拿到雙倍返還?利潤可能還比我高?
這怎麽可以?
你看我手上這張抓捕/刺殺卡,它是不是長得正好可以插在你的腦門上?
最最重要的是,所有人心知肚明,赫舍爾是甜酒販賣的盟友,而甜酒販賣是綠方陣營,所以最後一定是綠方勝,獲得最終的陣營獎勵。
那怎麽行呢?
卑鄙如我,一定要恩将仇報,将人從甜酒販賣手裏搶過來。
因此赫舍爾上線後,看到陳添還沒來,又果斷下線。上線、下線,上線,又下線,所有人看他就像個地鼠,出來了,又沒了;出來了,又沒了,速度太快了,你想打他都打不到。
大家打不到赫舍爾,那就打別人,卡牌在手,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如果仇人不幸選擇了對立陣營,那就不好意思了。
打的就是你。
陳添上線的時候,差點被誤傷。他剛一出現,就看到一位玩家被正道的光彈出綠野,他扭頭就跑,趕緊跟赫舍爾彙合。
兩人彙合,陳添問:“silver呢?”
赫舍爾:“生死場呢。”
陳添:“他進去多久了?死了沒啊?”
赫舍爾:“沒呢,你跟他不是隊友嗎?你盼他死?”
陳添:“我昨天晚上不是去讨論區下注了嘛。”
昨天silver跟衆人約戰後,讨論區就又開了賭盤。陳添手癢,跟着下了一注,正等着開獎。
赫舍爾忍不住好奇,“那你押了什麽?”
陳添話到了嘴邊,又心念一轉,打着哈哈道:“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此時紅、藍雙方的玩家已經打得不可開交,綠方雖然有被波及到,可想要将他們淘汰,必須進行PK,遠不如一張卡牌甩出去,直接把人淘汰來得爽。
“打綠的、打綠的啊,你們都忘了甜酒販賣是綠的了嗎!”人群中發出了痛心疾首的呼喊聲。
這時,終于有人注意到了甜酒販賣和赫舍爾的身影。沒辦法,赫舍爾這身精靈打扮太鶴立雞群了,他又不肯換別的衣服,說配不上高貴的他。
陳添便靈機一動,帶他躲到了——精靈王子蘭蒂斯的身後。
“王子殿下,您還記得我嗎?”陳添甜甜一笑。
“甜酒販賣。”蘭蒂斯依舊正襟危坐,一張口,卻是奶聲奶氣。如果別人能看到陳添的系統面板,就能知道他已經靠一瓶果酒成功刷了精靈王子5%的好感度。而赫舍爾本身就是個精靈,雖然他是靠做任務轉化的,可在精靈族NPC眼裏,他就是同伴。
想要殺死赫舍爾,從甜酒販賣手裏搶下勝利的紅、藍方玩家追過來一看,傻眼了。在精靈王子和他那些護衛的眼皮子底下殺死赫舍爾,這不是扯淡?
他們又不是要跟精靈族開戰。
綠方玩家趁勢将他們攔住,站在陳添和赫舍爾身前,宛如銅牆鐵壁。
紅、藍雙方的人數本就比綠方要少,游戲過程中消耗太大,此時兩方加起來都不如綠方人多。他們看看精靈衛隊,又看看人多勢衆的綠方玩家,最後看着笑得很甜的甜酒販賣和一臉高貴的赫舍爾,二話不說,繳械投降。
和諧之風再次吹遍大地。
陳添的皇家馬車前,再次排起了長長的薅羊毛的隊伍。
誰看了不說一句love and peace萬歲。
這廂,陳添終于有了刷讨論區的時間。橘子汽水、黑殺、加百列等等,這些高手們都已經走了,他們主動退出了《快樂小偷》這個游戲,就為了去看silver跟人打生死場。
就連pink lady和五芒星這樣不怎麽參與PK的人,都在旁圍觀。
生死場,是《遙遠傳說》整個PK體系裏,等級最高的一個競技場。玩家可通過惡魔傳召的方式,在随時、随地進入競技場,選擇下場或圍觀。
【惡魔傳召】是每位玩家在10級是就能學會的基礎魔法,作用類似于傳送陣,玩家可自主選擇競技場的編號,以及參戰和觀戰兩種模式。這個編號,就相當于房間號,一個編號對應一個競技場,每個競技場的地圖都不一樣。
Silver選擇的98號,赫赫有名的“懸崖之橋”。
懸崖之橋的取材來自于龍族的傳說,在朔風峽谷的某個不可探知之地,有一片懸崖。龍族的先祖,也就是那條所謂的始祖龍曾在此閉關,據說她已經獲得了部分神格,距離成神只有最後的一步之遙。
可她失敗了,并且遭到反噬。在生命的最後,她不顧一切地想要往上飛,舒展開自己巨大的仿佛可以遮天蔽日的翅膀,卻依舊無法阻止生命的消逝。
她死了,經年累月的風霜帶走了她的血肉,卻将她的骸骨留在那裏,變成了一座從懸崖上延伸出去的、一頭紮入了雲層的橋。
玩家們有時也把它叫做“白骨之橋”、“巨龍之橋”,每一個見過它的人,都會被它的壯觀所折服。
可一般玩家根本不會選擇這張地圖,因為這座橋是真正架在萬丈懸崖之上的,巨龍的骨頭雖然粗壯,也架不住打鬥起來的滿場跑啊。
別的生死場,最後總有一個能活着走出來。而懸崖之橋,一個不小心就倆人都摔下去了,你從那橋上往下掉,還能掉個十分鐘。
玩家把這十分鐘戲稱為——死前禱告。
不過這張地圖,也恰好是silver成名的地圖。當年的第一屆國王游戲,主打的就是競技場PK,簡單粗暴,而silver在“懸崖之橋”這張地圖上,從無敗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