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男人一張臉逐漸冰冷。
他不再搭理司青硯,直接閉上眼睛,他一定是腦子抽了才會去擔心司青硯。
沒等到回答,司青硯并不介意,反正也不是一兩次了,他早就已經習慣。
“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司青硯随口念叨上一句後,把注意力轉移到面前燒得正旺的房子上。
大火越燒越旺,他們隔得很近,皮膚上都有種被燒灼着的滾燙感,隐隐作痛。
“巳。”
司青硯有那麽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什麽?”
男人并未再開口。
司青硯啞然。
巳?
奇怪的名字。
司青硯正走神,前方錢淮山已經被錢書龍的哭聲煩得不行,他對着錢書龍破口大罵,“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你除了哭你還能做點什麽?”
錢書龍也是個不怕的,錢淮山越是罵他他就哭得越是大聲,他扯着嗓子大哭,嚎啕得幾乎整個村子都能聽見,“媽媽……”
聽着錢書龍那刺耳的哭聲,錢淮山一腳踹了過去。
錢書龍被踹的一個趔趄,被踹痛,整個人都懵了一下。
錢淮山脾氣一直不好,沒少兇他罵他,甚至也動手打過他,但以前都不像這一次,這次錢淮山紅着一雙眼惡狠狠瞪着他的樣子像是要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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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書龍驀地想起昨夜的事情,錢淮山就丢下了夏真。
錢書龍愣愣地看着錢淮山,眼中都是恐懼。
“你做什麽?”許晴瓊看不下去,錢書龍雖然是個熊孩子,但到底才五六歲,錢淮山一個成年人又打又踹的就過分了。
“哇!”聽見有人幫腔,剛剛才安靜下來的錢書龍立刻又哭了起來。
許晴瓊到了嘴邊的話噎住。
錢淮山家別墅着火,之前又有人死在了村裏,整個村子的人都關注着別墅的情況,這會不少人都遠遠地站在鐵門外指指點點。
不過和之前不同,這次所有人都隔得遠遠的,不敢靠近,一副生怕招惹到什麽的戒備模樣。
“東西有沒有可能在村裏?”溫文光出聲。
所有人都朝他看去。
“她不是一直住在這裏,說不定村裏有她的朋友什麽的……”溫文光越說越小聲。
溫文光說的不無道理,但也只是一句正确的廢話而已。
錢曉晗可能附身在這世界任何東西上,這麽大個地方,他們總不可能把這整個世界的東西都燒了。
就算他們想做,他們也要做得到才行。
村裏這麽多人,他們真要敢把這村子燒了,一旦被發現,他們可能沒被錢曉晗弄死就會先被村裏的人活活打死。
“有沒有可能是樹?”宋立突然道。
宋立三十多歲,一身工作服,之前他一直不怎麽開口,都是熊華說什麽他做什麽,衆人都沒怎麽在意他。
此刻聞言,所有人都朝着他看去。
宋立不太喜歡被注視,他趕緊指了指司青硯身後的那棵大樹。
錢淮山別墅的院子裏有一棵大樹,大樹已經有百年的樹齡,樹冠相當濃郁茂盛,夏天時它就像一個天然的屏障,能給院子帶來大量的陰涼。
“之前那女鬼不就是藏在樹裏?”宋立道。
被提醒,幾人都想起是有這麽一回事,之前死掉的王海他們都是被挂在了樹上。
衆人對視一眼。
“不是沒有可能。”許晴瓊不确定地看向熊華,她雖然是老玩家,但這也才是她第二個副本。
“燒了。”熊華給出答案。
衆人不作遲疑,立刻動手。
樹很高,樹冠很寬,樹還是活的,再加上前段時間才淋了雨,濕氣重,衆人不得不跑到一旁去找能燒的東西堆在樹腳下引火。
司青硯趁着這機會把左浩明拖到遠離大樹的角落。
左浩明傷得非常重,再加上失血過多,他呼吸微弱臉色慘白,像是随時都會死掉。
司青硯幫忙把人拖到遠處的花壇後,把人直挺挺地放在了花壇邊沿,想想,司青硯又把他僅剩的那只手放在了肚子上,把他安排的妥妥當當。
副本并不是真實的世界,只要他們在副本結束之前還有一口氣,離開副本之後他們就能恢複原樣。
左浩明不是沒有活着出去的機會,但那是在他們能夠順利找到附靈物的基礎上。
而現在,他們毫無線索。
做完這些,司青硯回頭去幫忙。
人多速度快,他們十幾分鐘的時間就把樹腳下堆滿了能助燃的東西。
從別墅中引火過來後,衆人都一聲不吭地等着。
這次,衆人都不再抱希望,結果也确實讓他們失望,直到大火把樹冠都燒得變形,他們依然還處于這副本中。
再次失望,一群人都沒了力氣說話,各自找了地方坐下休息。
他們進入這副本已經四天,這四天裏他們吃不好睡不好,還時時刻刻處于神經緊繃的狀态,此時此刻,所有人早都疲憊不堪。
就算是熊華,臉上也都是滿滿的疲憊。
一群人在遠離大樹和別墅的角落坐下後,溫文光和宋立、錢書龍很快就睡着,熊華、許晴瓊和錢淮山沒撐多久,也跟着睡了過去。
所有人都睡下後,司青硯起了身。
他看看睡着的幾人,向着門口而去。
別墅外,好些村裏的人都在遠遠看着讨論着,見司青硯開門出去,一群人迅速退開不看司青硯的眼睛。
他們似乎都覺得錢淮山和司青硯一群人瘋了,只有瘋子才會殺人才會把別墅燒了。
司青硯沖着一群人笑笑,還揮揮手,把所有人都吓得躲回自己屋子後,他心情大好地哼着歌向着後山而去。
接連幾天的大雨沖刷了樹林間所有污垢灰塵,走在樹林中,草木的味道以及雨水的味道撲面而來,沁人心脾。
司青硯心情好,哼着的歌也走調得越發厲害。
符文中的男人有些受不了這摧耳魔音,開了口,“你要去什麽地方?”
“墳地。”
巳眉頭皺起,“你還沒放棄?”
司青硯一直在琢磨着要把錢曉晗帶走。
“為什麽要放棄?她很可愛。”司青硯補充,“像只貓。”吓到就會炸毛。
可愛?像貓?
巳回憶了一下記憶中錢曉晗的模樣,一身紅衣,幹瘦的身體,一頭蔓延至地上的頭發,發白發青的皮膚,太過憎恨憤怒都快凸出來的眼。
他覺得司青燕可能不只是腦子有問題,審美也有問題。
司青硯走過石橋,來到有着墳地的後山。
他順着之前走過一次的小路向着山上走去,越是靠近山上他越是興奮,腳步也愈發輕快。
十分鐘過去,眼見着他應該見到那片墳地,他卻在前方看見一座石橋。
石橋很眼熟,下方的溪流急而渾濁,俨然就是介于兩座山之間的那座石橋。
穿過石橋,他就可以回到村子所在的那座山。
“嗯?”司青硯愣了愣。
司青硯左右看看,沒有過橋,轉身再往山裏走去。
十分鐘後,他面前再次出現一座石橋。
“我走錯路了?”司青硯問。
“鬼打牆。”
“你為什麽不早說?”
“你有問嗎?”
司青硯歪着腦袋想想,發現自己好像确實沒問後,不再介意,笑眯眯地回頭往山裏走。
見司青硯如此輕易就接受,符文中巳沉默。
一般人這時候不應該氣急敗壞?
“她不想讓你過去。”巳道。
察覺到司青硯的氣息,樹林裏的錢曉晗就像司青硯說的那樣,炸了毛。她整個匍匐在樹上,龇牙咧嘴,喉間不停發出遇到危險時的低吼,就像一只惹毛的貓。
透過厚重的樹林看着那樣的錢曉晗,他都沉默。
司青硯有些受傷,“她不想跟我走?”
巳沉默,這是重點?
又是十分鐘後,司青硯再次看見石橋。
司青硯輕嘆一聲,有些不舍得看了眼身後的樹林,過了石橋,向着村子而去。
“放棄了?”
“反正她又跑不掉。”
巳挑眉,這裏是錢曉晗的地盤,跑不掉的難道不應該是司青硯?
他腦海中驀地浮現出之前司青硯把錢曉晗吓得逃跑的場景,他一時無話可說。
“你說如果我把她媽媽也一起帶走,她會願意跟我走嗎?”司青硯看看自己手裏的砍柴刀,躍躍欲試。
一張被指甲抓的稀爛的臉浮現在巳腦海中,“鬼不會再有人的感情,他們的腦海裏只有仇恨、憤怒、絕望和殺意。”
“這樣嗎?”
司青硯覺得不是,之前他們去挖墳時錢曉晗就跟着去了,哪怕那是對她不利的白天。
她甚至還主動保護了許春姝的附靈物,如果不是因為記得許春姝,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司青硯猛然停下腳步,他回頭朝着身後石橋對面的山看去。
他若有所思,隐約之間有所明白。
司青硯轉身,繼續向着村裏而去。
一進村,司青硯就察覺到異常。
他離開別墅時才最多中午一點不到,他上山下山前後用了不過一個小時。
但現在,天色不知何時暗了下來,村裏原本應該在農忙或者看熱鬧的那群村民全都消失不見,路上安安靜靜,村裏家家戶戶都點上了燈。
黑暗籠罩着整座村子,有什麽陰冷的東西在空氣中彌漫。
“這是,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