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司青硯做了個夢,夢裏有人打擾他睡覺,把他從一個柔軟舒适的地方搬到了冰冷的地方,他本就失血過多的身體迅速冰冷,傷口也跟着更加痛。
他眉頭皺起,有些委屈,他明明都困得不行了。
似乎察覺到他的委屈,那種冰冷并未持續太久。
很快,有什麽溫暖的東西從他手腕處流淌進他的身體,驅散了那份冰冷,他腹部的傷口也變得不那麽痛。
司青硯眉頭舒展開,再次昏睡過去。
符文中,看着司青硯眉頭舒緩開,有着一雙紅眼的男人眉頭卻皺起。
他有些不可思議地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他并不準備照顧司青硯,司青硯只是個人類,而他,從來不是人,他沒有理由去照顧司青硯,哪怕他現在因為契約的緣故被捆在了司青硯身邊。
但等他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做了。
并不是被什麽東西控制,在看見司青硯眉頭皺起的瞬間,他本能的就做了。
別墅,院子中。
随着火越燒越旺,很快火苗從窗口門框冒出來,有了空氣,它們頓時欲發嚣張,沒幾分鐘時間就把整棟別墅都吞沒。
看着濃煙滾滾看着不斷吞噬着的火焰,許晴瓊幾人情不自禁屏住呼吸,心跳加速。
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他們把整棟別墅都燒了,如果這樣都還找不到附靈物,那他們就真的一點線索一點辦法都沒了,那他們就真的死定了。
大火燒了足足四個多小時,從天剛微微亮一直燒到中午十一點,但直到別墅裏大部分東西都被燒光,他們依然待在副本當中沒能出去。
面對這,許晴瓊、熊華、溫文光、宋立四人直接青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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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怎麽辦?”溫文光都快哭出來。
熊華臭着一張臉,一言不發。
許晴瓊嘴唇翕動,她倒是想說點什麽,但想了一圈她也沒想到還能有什麽辦法。
附靈物并不在別墅中?
可它不在別墅中又還能在哪?
錢曉晗的屍體他們燒了,和錢曉晗有關系的東西他們也全燒了……
“你們不是說有用?你們這是逗我玩呢?!”錢淮山眼中都是血絲。
許晴瓊他們讓找東西他找了,他們讓挖墳他也挖了,他們讓把別墅燒了他一咬牙也燒了,結果倒好,什麽用都沒有。
“你有空在這發脾氣,不如想想還有什麽東西是我們沒想到的。”熊華冷冷看去。
“還能有什麽?所有東西都在這裏了。”錢淮山暴跳如雷,“我整個家都讓你們給燒了!”
“爸爸……”錢書龍紅着眼眶看着錢淮山。
他早已沒了之前的頑皮,一張臉髒兮兮,全是雨水、泥土以及淚水。
他一邊說話一邊哽咽,有幾分可憐。
錢淮山看了他一眼,強行咽下肚子裏的火氣。
“你女兒當初是死在什麽地方的?你再詳細說說。”許晴瓊道。
“就是在別墅裏,她是從二樓滾下去的,當時我不在,但據夏真說她滾下去之後自己又爬了起來,是第二天才死的。死在了自己的房間裏,三樓那間。”錢淮山憋着一口氣。
這個問題許晴瓊幾人已經問了無數遍。
“期間就沒發生過其它事?”
“那天我在村裏打牌,回來已經是六點多,吃完晚飯我就又去打牌了,直到夜裏兩點多才回家,我是第二天才知道這件事的,我知道的時候她已經死了。”錢淮山越說越是窩火,害死她的是夏真,錢曉晗纏着他做什麽?
“那晚飯時候呢?”
錢淮山不耐煩,“我晚飯的時候沒看見她,夏真煩她,經常不讓她在桌上吃飯。”
“剛開始的時候我也管,村裏那麽多人看着,但後來我也就懶得管了,我們吃穿都沒缺她的,她卻成天擺着一張臉,還欺負她弟,這誰受得了?”
許晴瓊張嘴就想問錢淮山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吃穿都沒缺」這種話錢淮山居然也說得出口。
話到嘴邊,她又咽了回去,現在的重點并不是這個。
許晴瓊低頭看向一旁抓着前淮山褲腿的錢書龍。
錢淮山長相不算差,五官标志,錢書龍長相随了錢淮山,再加上還帶着幾分嬰兒肥,沒了之前的嚣張後看着還算順眼。
“你知道你姐姐是怎麽回事嗎?”許晴瓊問。
錢書龍看看許晴瓊,有些畏怯地搖搖頭,“是我媽把她推下去的,不是我。”
“那她死的時候,身上、手邊有沒有什麽東西?”許晴瓊再問。
錢書龍眼神有瞬間地閃避,他不看許晴瓊的眼睛,只是搖頭。
許晴瓊蹲了下去,和錢書龍平視,“真的沒有?”
錢淮山沒有許晴瓊的好耐心,他幾乎是立刻就蹲下把錢書龍掰向他那邊,大着嗓門質問:“說實話!”
錢書龍被兇,眼睛立刻就紅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唔……”
經歷這麽多,昨夜又才親眼見證夏真的死亡,他情緒本就處于崩潰邊緣。
錢淮山沒問出東西,眼中滿是煩躁。
他并沒有那個心情去哄錢書龍,他現在自顧不暇,現在已經十一點多,距離天黑已經只剩下不到十個小時。
“你再想想。”許晴瓊道。
錢書龍只一個勁地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許晴瓊頭痛地起身,問錢書龍本來就不靠譜,就算錢書龍平時嚣張是個熊孩子,他到底也不過五六歲。
許晴瓊看向熊華。
熊華正皺着眉頭看着錢書龍手裏拿着的玩具槍。
許晴瓊幾乎是立刻就明白過來,她心髒砰砰加速,一張臉都跟着有了血色。
整個別墅都燒了,所有東西都燒了,只剩下錢書龍手裏的玩具槍!
那玩具槍是錢書龍的,怎麽看都和錢曉晗一個女孩子沒關系,他們之前并沒有把兩者聯系到一起,但現在,聯系一下就變得簡潔明了。
“給我。”許晴瓊幾乎是立刻就伸出手。
見許晴瓊要搶自己的玩具,錢書龍一邊哭一邊往後退去,“這是我的。”
錢淮山也明白過來,他充血的眼瞪大,腦子裏嗡嗡作響。
他幾乎是立刻撲向錢書龍,一把把槍從他手中拽了出來,然後回頭扔向了還在燃燒者的別墅大門。
槍被扔進大門,落在大廳的地上,發出「咔」的一聲響。
所有人都朝着那槍看去,他們體內的血液不停地湧進大腦,瘋狂沖擊着他們的耳膜。
錢書龍愣了下後再次大哭,他的手指被扯到,手背也一片紅。
錢淮山完全沒理會他,注意力都在大廳的那把槍上。
那槍的周圍并無明火,但它本身是塑料制作,在高溫之下它很快融化變形,緊接着淡藍色的火苗在槍口的位置燃起。
火苗迅速蔓延開,不過片刻就把整把槍都吞沒。
兩分鐘時間,仿真的半長_槍就燒作一灘發黑發臭的塑料,但直到塑料都看不出原樣,世界依舊毫無變化。
知道再次弄錯,所有人高高懸起的一顆心狠狠跌落谷底,随之而來的是無盡的絕望。
面對即将到來的夜、死亡和恐懼,那份絕望叫嚣着在衆人心中瘋狂滋生,要把所有人都吞沒。
絕望太過濃郁,化作憤怒,錢淮山回頭踢了腳還在哭的錢書龍,“哭什麽哭,吵死了,再哭信不信我把你也扔進去!”
錢書龍一看就沒少被錢淮山兇,他并沒吓得說不出話來,反而是哭得更加厲害,“媽媽……媽……”
一時間,院子中只剩下錢書龍嚎啕大哭的聲音。
司青硯被吵到,長而微卷帶着水汽的睫毛輕顫,他迷迷糊糊睜開眼。
看着面前一群人,看着前方燃燒着的別墅,他失血過多的腦子艱難運轉。
他正試圖思考,注意力就被自己肚子上的傷口吸引,傷口隐隐作痛。
他靠在樹幹上笨拙地掀開自己的衣服,去看自己肚子上的傷口。
傷口被縫合後從外面只能看見一條細細的紅線,紅線在白皙的皮膚上觸目驚心,帶着一種怪異的美感,讓人想要用手觸碰描畫。
司青硯輕輕拍拍,不痛不痛。
拍拍完傷口,司青硯撐着樹幹搖搖晃晃起身,好好睡了一覺後他的腦子逐漸開始運轉,這也讓他心情大好。
“你醒了。”許晴瓊看見,驚喜之後松了口氣。
“早。”司青硯勾起嘴角,回以燦爛笑容。
符文中男人低沉的冷哼傳來,司青硯就是個笨蛋,差點被人活活燒死還挺開心?
“我剛剛夢到你了。”
男人愣了愣,一顆心被一股異樣的感覺吞沒。
司青硯篤定,“你死之前肯定是個裁縫!”
司青硯原本還有些擔心,萬一他不小心把那紅衣女鬼的胳膊腿弄斷了怎麽辦,那多醜,但現在他不怕,他可以找他幫忙縫起來,他手藝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