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馬幫 他突然覺得……這份承諾他有些承擔不起
如果說前一秒尹舒神情還算泰然自若, 那下一秒便是幾近花容失色,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那個稱呼對他來說太過陌生,以至于初聽之時只覺腦袋裏嗡嗡作響。
尹舒似乎不能相信自己剛剛聽到了什麽, 夫人……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好像是下意識地, 他想把手從一歸掌心裏掙脫出來, 但這個動作只讓一歸握着他的力氣更大了一些。
原來一歸從一開始說的準備,就是兩人假扮夫妻。
雖然只是假扮,但這對于尹舒來說, 無異于一歸給他的承諾,承諾往後餘生的相守與相依。
但就在那一瞬間,尹舒只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以往的感情更多是兩人青澀懵懂之時的彼此依偎,後來經歷了死亡和重生,兩人重新面對彼此, 卻總好像隔着山跨着海, 無法再像以往那樣自然和親近。
尹舒說不清,夾在他們之間的究竟是什麽。
哪怕生辰那日有過一個吻,也好像只有借着酒興才能沖破禁忌,與對方真正相依。
而此時的一句“夫人”, 才讓尹舒猛然發覺,原來一歸的心中兩人已如真正的夫妻無二, 柴米油鹽,雞零狗碎,過着尋常又平淡的生活。
驀地,尹舒竟有了種想要逃離的沖動。
因為他無法确定自己是否能接住對方那仿佛沉重如山一樣的感情。
也是這時他才猛地意識到, 原來那日從客棧逃走并不只是自己的一時沖動, 而是從心底裏,他已然想到接下來的路要自己去面對了。
他喜歡梁呈俞, 也喜歡一歸,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尹舒都能感到無比的快樂,但不知道為什麽,如今這份感情竟讓他越來越有負擔,讓他無所适從。
一歸還在和兩個守衛來回周旋,可尹舒已經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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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舒腦袋裏空白一片,面前閃過之前無數場景,那些所有經歷過的悸動,忐忑和不安此刻全都翻湧上來,混在一起,來回攪動。
一歸的每個表情,甚至說過的每一句話全都歷歷在目,又銘心刻骨。
尹舒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去想:眼前的這個人是一歸,是我最親近的人,我們應該共同進退。
就好像如果不這樣就會面對什麽可怕的事情或者無法承擔的後果一樣。
也不知道是不是意識到了什麽,一歸将他的手越攥越緊,像是怕他下一刻就會逃走似的。
尹舒心裏亂成一團,他用力深呼出一口氣,想要穩住心神,這裏是契波馬幫,如果稍不留意露出馬腳,這一切都要前功盡棄。
先得把眼下應付過去,從馬幫回去,一定要和一歸好好談一次,尹舒想,如果能把所有的話都說開,也許這些問題就能迎刃而解。
大概一歸是對的,有些事情的确應該兩人共同面對。
“二位稍等,我去通報一聲。”就聽守衛說着。
一歸手臂環過尹舒腰際,用很輕微的聲音在他耳邊說:“等會你跟着我走。”
尹舒渾渾噩噩地應了一聲。
沒過一會,守衛出來沖他倆躬身擺手:“我們大鍋頭有請!
一歸又向那兩人躬身行了一禮,然後拉着尹舒往最裏面的那間帳篷走去。
尹舒被一歸拉着,亦步亦趨地朝前走,明顯有些魂不守舍。
一歸敏銳感覺到了他的異樣,立即投來一個詢問的目光,意思是“你還好嗎”。
尹舒用手中的帕子掩了下唇角,深吸了口氣,還勉強咧了下嘴角,沖他擺了擺手。
一行人很快走到了大鍋頭的帳中。
這個帳篷從外面看不出來,裏面倒很是寬敞,周圍站着幾個不茍言笑的守衛,內部陳設十分簡單,一看就是不會長期住在這裏的樣子。
難怪這些年西域一直有傳說見過契波人,卻無人真正說得出他們究竟在何處。
“大鍋頭,我把那對夫婦帶來了!”侍衛跪地行禮。
“嗯,下去吧!”
一個身着獸皮的精壯漢子坐在首座,正低頭看着案幾上的什麽東西。就見他一頭淺棕色頭發打着細密的小卷,額前戴着根細細的獸皮發帶。耳垂上的獸骨耳飾造型誇張。聞言微微從案幾上擡起了頭。
這人唇下有一簇繞腮胡,似乎被精心修理過,圍着他的下巴長了一兩分厚,勾勒出他緊致流暢的下颌線條。
大鍋頭看着兩人,先未開口,卻先仔仔細細将尹舒和一歸打量了一番:“你們從漠北來?”
這會尹舒頭還有些發暈,大半個人倚靠在一歸身上,施過脂粉的頰邊嫣紅一片,加上腦袋有些發暈,進了帳篷半天都不敢擡起頭來,在一歸旁邊站着還真活像一個羞赧可人的小媳婦兒。
一歸颔首鞠躬,向大鍋頭行禮:“正是。小人梁歸攜夫人拜見大鍋頭。”
尹舒方才的暈眩感還沒過去,微閉了雙眼站在原地,似乎根本沒有聽見一歸在說什麽。
大鍋頭看着他們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聽說你們是做香料生意的?那我走南闖北這麽些年,怎麽從來沒聽說過你們?”
一歸神态自若:“在下不才,只做些零散的買賣,勉強養家而已,入不了大鍋頭的眼。我也是偶然聽說契波有奇香,故而托人打聽,輾轉才尋得此處,特此前來,懇請大鍋頭賞光,讓我二人有幸得見一二。”
“哦?那你都賣些什麽啊?”男子有些懶洋洋地用一只手端起茶碗,另一只滿是刺青的臂膀撐在案幾上,慢條斯理地說道。
一歸淡然一笑:“回大鍋頭的話,我賣的有脂,膏,香,蠟,但用料、炮制、配伍都由我一人完成,所以多是些尋常玩意兒,不是什麽稀罕物件兒,不值一提。”
大鍋頭咂了一口茶水,擡眼去看尹舒:“那你跑這麽遠,還帶着夫人一起,可真是大費周章啊!”
尹舒聽到提起他來,心神稍稍恢複,輕輕擡了擡眼皮,誰知一眼恰好與那男人目光對上,只覺心頭升起一股奇怪的異樣,便又趕緊垂下眼去,沒有作聲。
“拙荊這兩日舟車勞頓,又染了些風寒,身子不适,讓大鍋頭見笑了。”一歸微笑着,又将尹舒朝着自己這邊攬了攬。
可這一會兒功夫,大鍋頭的眼神似乎已經黏在了尹舒身上。
方才那一眼,只覺面前美人那雙宛如碧波萬頃的鳳眼裏柔情萬千,散都散不去,好像清澈的湖面上閃着點點亮光,既有爛漫的純真,又不乏嬌媚的柔情。
大鍋頭一時竟看得愣了,也不在意一歸在說什麽。
一時未聽見那位大鍋頭答話,尹舒暗叫不好,不知是不是方才自己表現露了馬腳,可心知此時必是說多錯多,也只好閉嘴颔首,靜觀其變,遂用帕子掩面輕撫了兩下。
“既然夫人不舒服,不如先給你找間帳子,進去歇上一歇,你看如何啊?”說話間大鍋頭忽地站起,看着尹舒大步朝着兩人走了過來。
一歸見狀側身将尹舒擋在了身後。
誰知比尹舒足足高出一頭的男人故意在尹舒對面站定,距離很近,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
強烈的壓迫感逼得尹舒心頭一緊,只好躲避着對方目光,側過臉,沖大鍋頭搖了搖頭。
“多謝大鍋頭美意,我看這就不必了!”一歸忽然提高嗓音,非常不客氣地厲聲說道,同時将尹舒拉得離大鍋頭遠了些,“等下回了客棧,我自會照顧夫人休息!”
大鍋頭哈哈大笑,也不理睬一歸所說,依舊饒有興致地緊盯着尹舒:“這可是到了我契波馬幫的地盤上,怎能讓美人受此等委屈,豈不是讓人笑話說我阿裏不懂憐香惜玉!”說着又繞到了尹舒身後。
尹舒下意識後退,卻只覺對方目光灼灼,盯得自己無處遁形。
但這會他倒是冷靜下來了,在暗暗思索着眼下對策。
看樣子之前的猜測沒有錯,這裏毫無疑問就是契波馬幫,而方才一歸提到香料,大鍋頭聽到只是顧左右而言他,所以想必這些人是知道香料的事情但并不輕易告知與人。
這就意味着需要從長計議。
只短短三兩句話,尹舒就能感覺到這位大鍋頭蠻橫霸道,說話的時候極有侵略感,外加對香料的事情只字不提,想必很有城府,必不是容易攻克之人。
看來想要知道有關月麟香的事情還得另想辦法才是。
“大鍋頭這是什麽意思?”一歸此時口氣已經變得非常冷硬,說話間将尹舒完完全全護在身後。
他面色鐵青,脖頸上爆出根根青筋,全然不見了平日裏的沉穩淡定,他很少有情感如此外露的時候,似乎将對對方的敵意都寫在了臉上。
一時間帳篷裏的氣氛變得非常緊張。
大鍋頭看上去卻很是高興,大笑着問道:“我許久都未遇見如此貌美如天仙之人了!也是趕巧,兄弟們剛弄來了幾壇好酒,不知今日我阿裏是否有幸能請夫人賞光同飲?”
“不必了!”一歸橫眉冷對地看着大鍋頭阿裏,怒道,“既然你無意與我二人合作,那我們也不必久留了!夫人,我們走!”
尹舒見到的一歸向來隐忍而淡定,甚至一度認為即使什麽時候天塌下來一歸也不會有半刻驚慌,可此時站在他的身後,仿佛都能聽見他牙齒被咬得咯吱作響,好似一頭即将爆發的猛獸,随時都會向面前的敵人撲殺過去。
尹舒甚至覺得,一歸幾乎就要上手痛揍對方一頓。
“夫人請留步!”阿裏毫不退讓,“這半天一直未聽夫人說話,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一歸鐵青着臉憤然轉身,緊緊攬過了尹舒就要走出帳去,不料就在這時,另一手卻比他更快地擒住了尹舒右臂,拔高了嗓門不容拒絕地大聲喝道:“難道夫人不願賞阿裏這個光嗎?”
作者有話要說:QWQ
第65章 困局 “這男人的力氣啊,就是要用在那些個正道上……”
氣氛一下子變得劍拔弩張。
一邊是一歸憤怒但仍殘存期待的目光, 一邊是阿裏熱情卻威脅的邀請,尹舒被夾在兩人中間,進退不得。
他很清楚一歸的做法是最安全也最穩妥的, 此刻是他們離開這裏的最後機會。如果選擇留下, 無人能夠預料接下去他們将要面對的會是什麽。
但先前經過王允的事情, 兩人好不容易才一路追查到了馬幫,此時離開對于尹舒來說其實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因為那就意味着功虧一篑, 滿盤皆輸。
也就意味着十三年前的真相将會更加難以接近。
尹舒輕輕閉了閉眼,須臾之間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這個叫阿裏的契波人在聽說他們買香之後,似乎毫不在意,之後也再沒有提過香料之事,完全不像一個普通的馬幫幫主會有的反應, 按理說在商言商, 契波人輾轉各地,加上還有那麽大一個部族需要養活,對于一個馬幫,最終的目的無非還是賺錢做生意。
而阿裏非但不談買賣, 明明沒有合作的意圖,卻又提出請他們留下喝酒。
此時尹舒已經基本可以确定, 王允留下月麟香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能順着月麟香和那個奇怪的圖騰,一路尋到契波人的地盤上來。
所以這就意味着,明知眼下可能會面臨的是什麽,尹舒也不得不做出這個決定, 或者說他其實根本就并無其他選擇。
腳下的這條路, 早在從京城出發之前,或者踏上漠北土地的那一刻, 就已經注定了,毫無反悔的餘地。
尹舒撩了下頭發,發出一聲輕笑,接着竟用契波話,掐着嗓子用極近女子的聲音說了句:“那就有勞大鍋頭了!”說話間不動聲色地把胳膊從阿裏手中抽了出來。
一語既出,當下一歸和阿裏皆是一驚。
一歸驚的是尹舒的态度,他聽不懂契波話,甚至不知道尹舒從哪裏學來的此種語言,但看得出來尹舒的态度根本不是要跟他離開。
剎那間,有那麽一個念頭呼嘯而過,一歸看着尹舒,卻覺得他距離自己百丈之外。
假如尹舒選擇留下,也就選擇了面對未知和危險,哪怕這個決定與一歸的想法背道而馳,哪怕留下來意味着要去面對一個明顯對他圖謀不軌的男人。
一歸恍然發現,就好像在尹舒心裏,真相和複仇這些事情遠比他們在一起更重要一樣。
一歸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盯着尹舒,甚至期待他在下一秒就能收回剛才的話,拉着他一起離開這個鬼地方,再也不要回來。
而一旁的阿裏聽了尹舒的話尤為驚喜,眼前這位嬌豔美麗的娘子居然會說他們契波的語言!
“夫人懂我們契波話!”阿裏不禁大聲誇贊道,“我已經許久未聽我們馬幫之外的人說契波語了,真是甚為親切!”
尹舒雖扔拉着一歸手臂,卻含笑對阿裏笑道:“也是巧了,以前家中有位契波族人,所以小時候學過一兩句,許久不說,也是生疏了。”
說着他又轉身去拉一歸:“不好意思大鍋頭,我家掌櫃的他脾氣急,大鍋頭您多多包涵。”然後他看着一歸,眉眼彎成柳葉狀,“既然還有好酒,夫君,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好了,又何必拒絕大鍋頭一片美意呢?”
一歸仿佛用了很長時間,才極其艱難地接受了尹舒所說。
他目不轉睛地看着尹舒,眼中有無數情緒不斷重疊。那個人現在如此陌生,仿佛他們從未認識過一樣。
尹舒嬌嗲地拍了下他的手臂:“夫君,我們大老遠地跑來,都還沒有好好談生意呢,總不能就這麽空手回去吧?”
一歸啞口無言,濃眉壓得極低,兩眼之中像是下一秒就要冒出烈焰,盛怒和揮之不去的傷感不斷沖撞,令他的胸膛激烈地起伏。
旁邊的阿裏一聽尹舒答應留下大喜過望,立馬吩咐手下:“去,給我把那幾壇好酒都拿上來,再上些好菜!我要款待夫人,好好喝上幾杯!”
阿裏所說的款待的确名副其實,轉眼間有十幾人陸陸續續進了帳篷,端來各種酒肉瓜果。最後有兩人擡來的竟是個跳躍着火焰的烤架,上面赫然放着一只剛剛宰好的羊羔。
尹舒滿臉仍挂着笑意,伸手攙過一歸:“夫君,咱們落座吧!”
一歸幾乎是被他扯到座位上的,從坐下後,不但再未發一語,而且整個人充斥着一種下一刻就要爆發的壓迫感。
尹舒緊挨着一歸,在桌子下面用手去扯了扯他的衣角算是安撫,但一歸仍是無動于衷,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唯有兩只拳頭上發白的骨節可以看出他此時內心劇烈的掙紮。
“夫人,今日我為你備了我們契波人最高的宴客席,還望夫人不要客氣,盡情享用啊!”阿裏目光灼灼看向這邊。
尹舒只好抽回手來,臉上保持表情不變,繼而轉為契波話應道:“多謝大鍋頭!”
阿裏心情很好,不禁哈哈笑着讓人将烤羊羔的烤架端到了尹舒和一歸面前。
扒掉毛皮的羊羔鮮血淋漓,油脂不斷地從被砍去頭顱嘀嗒下來,使得底下的火苗高高竄起,嘶啦響成一片。
這時一名馬幫手下端着一個鋪着紅色絨布的盤子走了進來,尹舒定睛一看,只見上面放着的竟是那羊羔的頭顱。刺目的鮮血從羔羊緊閉的雙眼中流下,挂在潔白的皮毛上,形成了兩條看上去令人心驚的血淚。
“夫人,根據我們契波人的傳統,這羔羊之首應當獻給最為尊貴的客人。”阿裏一擺手,那名手下恭恭敬敬地把裝着羊首的盤子放在了尹舒和一歸桌上。
那羊首可怖的樣子散發出駭人的血腥氣,顯露出契波人殘暴血腥的特征來。
如果說來之前一歸只是覺得此行危險重重的話,此時就已是覺得兩人一腳踏入了狼窩之中,生死無知了。
以這些人特性來看,他們做出什麽都并非奇事,而這裏是距離關外騎馬還要一個多時辰才能到,方圓百裏除了馬幫連點人影都見不到。一歸心知如果兩人想要脫身,除了硬闖出去別無他法。
“多謝大鍋頭款待,好意我們心領了。”尹舒知道一歸雖然不持戒,但這麽久也習慣了不沾葷腥,便起身行禮說,“只是我家掌櫃的他見不得殺生,可否就将這羊首撤下去吧。”
他說得時候雖很是客氣,卻沒等阿裏答話,就将盤子端了起來,示意旁邊的人來端走。
“哦?竟有這種事?”阿裏唇邊勾起輕蔑一笑,譏諷道,“大丈夫頂天立地,卻連殺雞宰羊都看不得,還怎麽保護身邊的女人?真沒想到,剛才看梁掌櫃轉身要走的架勢,還真以為真是什麽英雄豪傑呢!”
一歸只覺忍無可忍,只想現在就殺出去幹脆拼個你死我活,憑他的實力,雖說沒有十成十的把握可以帶着尹舒全身而退,但他已經打算好讓尹舒先走,自己留下來和這些人拼命。
可尹舒面不改色地将手搭在一歸肩上,讓他不要站起來,臉上繼續一副巧笑嫣然的樣子,與一歸更貼得更近了些,顯得非常親密。
“要說我家夫君啊,這一身功夫可是實打實的。他總說這男人的力氣啊,在外面耍威風逞英雄那都是假把式,要用就該用在,閨房裏,那些個正道上。”說着帶着滿面嬌羞輕推了一歸一下,“你說是不是呀?”
一歸聽了這話臉色終于稍緩和了些,站起來的同時不由分說将尹舒攬進懷裏:“實不相瞞,我家夫人患有巅疾,蔔算之人說她只有遠離血腥才能緩解病症,所以我才哄他說是我見不得這些。”說着低頭看着尹舒道,“夫人不好意思,方才讓你受驚了。”
看到眼前場景,阿裏冷哼一聲,斂了笑容,對下人揮手道:“既然這樣,就先撤了吧!”
“多謝大鍋頭。”尹舒微行一禮,與一歸一道坐下,然後又拿起桌上酒杯站起,含笑道,“大鍋頭莫要介意,我自知您方才也是一番美意,是我二人不領情了,這杯酒算我的,我先幹為敬!”
阿裏看着尹舒将那一整杯一飲而盡,立即哈哈大笑,拍手叫好:“夫人好酒量!幹了!”說着自己也喝完一杯,等放下杯時瞥見一歸面前的酒杯一直絲毫未動,“怎麽?梁掌櫃是看不上我這酒嗎?”
未等一歸答話,尹舒笑着端起一歸酒杯:“夫君不喜飲酒,就由我代勞吧!”說完将那一杯也喝了個幹淨,将杯底亮給阿裏。
“哈哈!夫人乃女中豪傑,我阿裏佩服!”他再次舉杯道,眼裏寒光一閃而過,“我突然有個大膽的想法,就是不知夫人可願賞阿裏這個臉面。”
尹舒淺笑:“大鍋頭但說無妨。”
阿裏拿起酒杯從案幾後站起,走到了尹舒和一歸面前,眼光直勾勾地盯着尹舒泛着紅潤的面龐。
“夫人既然也會講我們契波語,何不幹脆跟着我們馬幫一起,憑借夫人的才幹和我們馬幫的實力,咱們一定能做成更大的買賣。”
“我們馬幫絕對不會虧待夫人。不知夫人是否願意接受這個邀約啊?”
作者有話要說: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