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 ?
他是侯府的世子, 又跟二皇子一個鼻孔出氣,看不慣的人自然多,首當其沖的就是三皇子,以及擁護三皇子的人。
可奇怪的是, 為何那些人不找他, 反而找上孟采?
沈翼低眼想了片刻, 想不出來, 于是暫時收起了那些困惑,“那些先不提,若是不想去侯府, 便住客棧。”
孟采摩擦自己油膩的指腹, 贊同點頭,只要不勉強她去侯府就好,“好。”
她擡眸, 目光關切又遲疑,問他:“陛下還好嗎?”
大庭廣衆之下, 沈翼不好回她, 但看他面色也不難看出, 不太樂觀。孟采不再追問,摟緊了包袱,和張阿樹去尋客棧。
身上銀子有限,他們只想找個便宜些的小客棧,可沈翼不許, 一會說飯菜不行,等會又說房間不行, 氣得一旁的掌櫃陪着笑臉,愣是不敢說一個字。
最後張阿樹不耐煩了, 撇着嘴角說道:“我們不金貴,随便有個地方住就成,或者,你說,我們住哪?”
沈翼看着他,無動于衷,不但沒生氣反而扯着嘴角輕笑,“那好。”
然後就帶着兩人去了福來客棧,要了兩間上等廂房。沈翼沉着眸子上樓,壓下心中的喜悅,早就看不慣兩人同住一屋了,現在可好,住在眼皮子底下,他也放心些。
“你先休息,有事叫我,我在隔壁。”
張阿樹一臉茫然,站在門口左看右看,驚訝道:“你在隔壁做什麽?不回侯府嗎?”
沈翼瞅了他一眼,解釋說:“今日不回。”
而後看着他推開隔壁的房門,又關上。
暮色降臨,最後一絲殘陽也隐在黑沉的夜色裏。屋內點了燭火,橘黃的火光跳躍在他臉頰,朦朦胧胧,他的眸光不明,有絲神秘感。
須臾,房門被推開,林平從外頭回來,彎着身子恭敬作揖,“世子,查清楚了,是方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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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冀擡起頭,眼眸平靜無波瀾,淡定從容的神情仿佛無事般,他冷漠開口:“确定嗎?”
“是。”林平又補充道:“只是不知因何緣由?”
他敲着桌面,也是想不通,若是想害他,應該來找他才對,怎會找上孟采?
方府投靠三皇子不是秘密,早晚要正面交鋒,可眼下他們卻如此行事,确實卑鄙了些。
沈冀眼眸暗沉,搖曳的燭光也照不進他的眼底,裏頭的喜怒只有他自己知曉。他收回手,撐在身側,“行了,先下去。”
林平應了聲,本來要有,可又想起另一件事來,他看了他一眼,猶豫着從懷裏拿出一支珠釵來,“這是孟姑娘今日去當鋪當的。”
珠釵不貴,卻很精致,上面的金絲纏繞也不覺得累贅。沈冀捏在指腹間瞧瞧,覺得眼熟,又想不起在哪見過。
他擰着眉心,揮揮手,示意林平出去。
珠釵冰涼,隐約聞見淡香,雖是極淡,可沈翼還是知道這是她身上的香味。她寧可當珠釵也不找他幫忙,真是好樣的。
沈翼氣得哼了一聲,随即将珠釵收好,出了門。
她的房間還亮着,想必是沒睡。沈翼站在門口沉思片刻,擡手想敲門,覺得不妥,手又落下。
轉身走了幾步,又回來,如此反複。終于,他鼓起勇氣敲響了房門。
“誰呀?”她的聲音又綿又軟,問話時帶着警惕。果然是吃過虧,學聰明了。
“是我。”
“哦。”
窸窸窣窣的聲響,不多時,孟采便打開了房門,面色嬌羞地睨着他,“這麽晚找我,是有事?”
她站在門口,沒挪動一步,是不打算讓他進去嗎?沈翼如是想。
他不自在的瞥了她一眼,神情淡然,“進去說。”
推着嬌小的身子進去,順帶關上了門。只是進個房間,沈翼就沒由來的燥熱,呼出的氣息都滾燙,他克制着往下壓,沉着嗓音道:“這是你的?”
孟采盯着他手中的珠釵,怔了怔,慢騰騰地伸手接了過來,“怎,怎麽在你這?”她去當鋪的時候,可是沒人看見。
他是怎麽找到,并且贖回來的。
“這麽喜歡又何必當了。”找他幫忙不就得了。
沈翼熟練的坐在桌邊,自個倒了一杯水,動作優雅透着矜貴,是個溫潤如玉的君子。孟采凝視他,心跳的很快,就要到嗓子眼了,緩了好一會才平複下來。
她羞答答地挪着步子,心想,日後他記起來,她将他送的珠釵當了,會生氣嗎?
應該不會吧,他又不是小氣的人。
“當就當了,送的人不會生氣。”
“哼。”他輕哼聲,想問是誰送的,是她夫君?
沈翼心裏不是滋味,可他掩飾的極好,面上看不出一絲別樣來。他放下茶杯,說道:“放火的事已有眉目,要聽嗎?”
“要要。”她連連點頭,就想知道是誰要害她。
孟采端坐着,雙手撐在下颚,靜靜地注視他。她的杏眸明亮無害,盯着他時,眉眼微微上揚,直白又勾人。
她甜笑着,嬌軟道:“說吧,是誰?”
沈翼被她直白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微微側過臉,輕聲道:“是方府。”
“什麽方府?”她聽都沒聽過。
他嘆氣,直接了當的說起了是誰,“郡主府邸。”
“啊?”孟采猛地跳了起來,情緒憤怒,她好像沒得罪郡主,為什麽要她死?
孟采轉着眸子,想了良久,也沒想出一個答案,“我跟她不熟。”說完幽怨的睨了他一眼,那意思就是說,是他惹的禍,怪他。
“哎。”沈翼搖頭,神色嚴肅些,接着解釋,“郡主雖任性,可要人性命的事她不會做,估計是方府的其他人。”
“她父親投靠三皇子,與我為敵,繼母心思不純,那個妹妹也別有想法,都有可能。”
孟采聽得雲裏霧裏,好似懂了,又好像沒懂。她家關系簡單,沒那麽多彎彎繞,來了京城才知道,什麽貴胄千金,那些後宅之事,可是複雜的很。
姐妹比仇人還恨。
她摸摸消瘦的下巴,很是苦惱,明亮地眸子也暗淡下去,知道是誰又如何,她拿人沒辦法,胳膊擰不過大腿。
孟采微微撅唇,鼓起的腮幫子又白又圓,比湯圓還可愛,她撇撇嘴,對沈翼道:“你說怎麽辦?”
她側目,正巧對上他的視線,她眨巴兩下,挪不開眼。他的挑花眼好看,冷淡時有威嚴感,平靜時清冷驚豔,溫柔淺笑時…
就如此刻般,眼裏全是你,明明是深情凝視,卻覺得占有欲濃烈,炙熱的燙人。
孟采悸動心慌,抿唇挪開眼,雪白的膚色逐漸泛起粉色,直至脖頸。
沈翼輕咳聲,緩解尴尬,漆黑的眸光不經意瞥見劇烈喘息的胸口,眼眸瞬間幽沉,喉間又麻又癢,想咬又想撓。
他端起茶盞,喝了一大口涼茶,才稍稍舒服些。他壓着嗓子,攥緊了拳頭,裝作平靜道:“郡主生辰,我帶你一起去。”
“算了,我不去。”她縮着脖子,弱弱道。
她連去侯府都怕,更別說郡主那了。方淑怡鬼精靈,準保捉弄她了。
“主謀就在方府,真不去?”他又問一遍。
孟采咬着唇,垂頭斟酌好久,最後決定去,去看看也不要緊,沈翼會陪她一起吧?
“你去嗎?”
沈翼颔首,笑道:“自然,就算我不去,也會有人拉我去。”他逃不掉。
這下她放心了,有沈翼陪着,她就不怕了。
少傾,沈翼起身準備回房,“我先回去,你早些休息。”
她垂下眼睑點頭,濃密地眼睫擋住此刻的嬌羞,絞着手指送他出門。
燭火燃到底,光線弱了許多,孟采吹滅燭火,屋內陷入漆黑寂靜,她輕手輕腳上了榻。
踏實的睡了一晚。
客棧就在街道上,天剛拂曉便傳來喧鬧聲,孟采睡得迷迷糊糊,就算吵鬧也沒醒來。翻個身繼續睡。
直到沈翼上朝回來,她才悠悠轉醒。
“青青,青青,醒了嗎?”
沈翼單手背在身後,側耳聽裏頭的動靜,好半響才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醒了。”
“我在樓下等你。”
言罷,便去了樓下。張阿樹和林平相對而坐,在用早膳,氣氛居然還不錯。
看見他下來,忙問:“青青呢?”
“等會。”
比起兩人大口大口用膳,沈翼就跟不餓似的,慢條斯理,不慌不忙,吃得比姑娘還少。
張阿樹看不慣,撇撇嘴角,哼笑道:“我說沈世子,今天準備幹嘛去?”他倒好,吃住都跟着他們了,也不知何時恢複以往。
“帶青青出去。”
“去幹嘛?”
沈翼擡眸,冷靜沒起伏,“置辦些衣裳首飾。”
張阿樹點頭,靠近他,拿着木箸指着他,“你總算有點良心,看看為了找你,她吃了多少苦,以後記得對她好點。”
“啪”的一聲,沈翼拍開他的手,冷眼直視,“少管閑事。”
何況還是他們之間的事,用不着旁人來說嘴。
片刻後,孟采提着裙擺下樓,休息了一晚,面色好看多了,紅潤有光澤。她巡視一圈,看見了沈翼他們。
早晨吃得少,她只吃了一點,便吃不下。沈翼瞧着她纖細的腰肢,甚是擔憂,這麽細,能用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