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 ?
沈翼匆匆走了, 好久之後她才回過神來,三人面面相觑,孟采這才真實的感覺到他真的記起來了。
把她記在了心裏。
她抿着唇面上竊喜,又不想失态, 只好強忍着。不經意瞥了眼張阿樹, 見他幾次欲言又止, 神情無奈, 似乎有話要說的樣子。
于是走到他身旁,解釋道:“我知道你心裏怎麽想,最後一次, 信他最後一次。”
若是日後再冷言冷語, 辜負她,那她就一走了之,再也不見他了。
孟采說的誠懇認真, 怕他不信,甚至伸出手指來, 作勢要發誓。
張阿樹嘆息聲, 眉頭松開些, 語重心長道:“以前我以為你們能好好在一起,可是現在,他那樣的身份,如何能安穩?”就算兩情相悅,也抵不住身份差距。
無法改變的事實, 兩人都懂。
她收起笑臉,垂下眼睑, 低聲道:“我知道,最後一次。”
張阿樹張着唇, 不再說話,既然她已決定,他便陪着她。
“哎呀,行了行了,怪不好受的。”
兩人相視一笑,方才的憂慮頃刻消散。
也許多了一個人讓孟采和張阿樹稍稍不自在,兩人的目光幾次觸到林平,又迅速收回。
來回好幾次,林平也憋不住了,幹脆走遠些。
“林護衛,不如你回去吧。”孟采提議道。
林平搖頭,記着沈翼的吩咐,若是自個回去,怕是沈翼來了定要臭罵他一頓的,他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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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姑娘,世子讓我看着您,還不能回去。”
她撇撇嘴,心知沈翼是怕她跑了,可讓人看着她着實不舒服。
“我不走了,你放心,你在這讓我們…”很不自在。
孟采話語一頓,剩下的話咽了回去。林平見狀,攤攤手,無奈道:“行,我去外面守着。”
方才的馬車還在,他正好去馬車上歇息片刻。林平一走,兩人自在多了,說話也輕松些。
轉眼到了伴晚,侯府來人找了林平回去,說是夫人有事找他,林平不敢不從,只得交代一聲,回了侯府。他想,孟姑娘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還是侯府的夫人,孰輕孰重,他心裏有數。
林平離開,兩人自然是樂意,勞累了一天,他們早就想歇息了,只是有個人在,不放便罷了。
“明日早起做什麽?”張阿樹問她。
現在不賣豆腐,還真是沒事幹,閑得很。
“當然是做糕點了。”她笑得甜蜜,她早就想好了,要做糕點給沈翼送去。他去了宮裏,肯定忙碌得沒功夫用膳,明日送去,正好。
張阿樹打個哈欠,點點頭,“哦,那我能多睡會了。”他揉揉眼睛,快要睜不開了。
“行吧。”孟采說完,自個進了房間。
或許是白日太累,躺在榻上沒多久就撐不住,昏昏欲睡。孟采翻個身,阖上眼眸,神情放松。
夏日的蟲鳴斷斷續續,細小又擾人。已是半夜,城內悄無聲息,零星燈火也滅了,漆黑一片。
黑色夜行衣與夜色融為一體,分辨不出。一行人貓着身子,躲在屋檐下,随後交換個眼神,蹑手蹑腳開始行動。
他們将破舊的木門從外邊上鎖,然後沿着牆角潑油,火折子從口袋拿出,一吹一扔,細小的火苗瞬間變成大火,快速蔓延。
一行人點頭,腳步輕輕的離開。
燃燒的煙味從窗口鑽進屋內,越來越濃烈,嗆人的味道飄到了屋內,讓睡夢中的孟采皺了皺鼻子。
她捂着嘴咳嗽兩聲,又咳嗽兩聲,最後嗆的睡不着,才慢慢睜眼。火光沖天,一半的屋子已經燒了起來,馬上就到她睡覺的床榻了。
孟采大驚失色,慌慌張張去找張阿樹,“醒醒,阿樹哥着火了。”
張阿樹睡得太熟,使勁搖晃都沒醒,孟采沒法,用力甩了一耳光,這才緩慢醒來。
“怎麽了?”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火光的那一刻瞬間清醒,面色緊張,“着火了。”
“快走。”
破舊的屋子,房梁随時會倒塌下來,那時兩人都逃不出。他們往門口跑,可是房門被鎖上,他們推不開,急得直打轉。
“被鎖了。”
“拿凳子。”孟采指着木凳,此刻木門被燒得熱燙,再過一會定然會燒焦,只是等那個時候,兩人怕是沒命出去。
張阿樹點頭,快速掄起凳子,朝門上砸,“哐當”一聲,門沒砸開,身後倒是掉下一根木梁,吓了兩人一跳。
想逃出的心更急切。
“哎呀,要命。”張阿樹賣力砸門,而此時孟采卻想起她還有重要的東西在包袱裏。
她望着熊熊大火,火光擋住她的視線,燙熱她的臉頰,眼前的煙灰也飄在空中,孟采伸手揮了揮,咬牙道:“我還有東西沒拿。”
說着就跑進了房內,張阿樹回頭看了她一眼,擔憂大喊:“別去,不要了。”
他想去拉住她,又怕耽誤時間,只好繼續砸門,片刻後木門倒下,有了逃生路。張阿樹回頭喊她:“青青,快走。”
孟采抱着包袱,跌跌撞撞從火光中跑出來,臉上沾了灰,略顯狼狽,好在沒受傷,這讓張阿樹松口氣。
“快。”張阿樹拉着她,冒着大火,跑了出去。
剛剛出去,背後就傳來轟的一聲,大片的房梁倒塌,砸了下來,方才還完好的房子,此刻已不成樣子。
火勢沖天,驚醒了熟睡的人,左鄰右舍拿着木盆跑來救火,可是火勢太大,無濟于事。最終到了天明,才徹底熄滅。
孟采和張阿樹站在一旁,死裏逃生的臉上驚魂不定,可是也慶幸,還好逃過一劫,不然就要客死異鄉了。
“什麽東西?值得冒着危險去拿?”張阿樹緩了下來,連聲質問她。
孟采緩緩回神,長長的眼睫眨巴兩下,顯得呆愣,“哦哦,是我母親留的簪子。”
“是不是還有沈翼的畫像?”
她搖頭,這個真沒有,她沒拿,“我沒拿。”
張阿樹氣得閉眼,癱坐在地。
一場大火,把能用的東西都燒了,什麽都不剩,這下兩人連落腳的地方都沒了,還得陪銀子。
“哎。”張阿樹嘆氣,可惜了那些銀票,沒來得及拿,“又沒銀子了,以後別讓沈翼給銀票了,直接給銀子或是金子,燒不壞。”
孟采擦擦臉上的灰,瞥了他一眼,是啊,又沒銀子了,一場大火全沒了。
“放火的人是誰?”還将門鎖了,分明是想讓兩人死,好歹毒。
可是兩人在京城沒得罪過人,也不熟,會是誰呢?
張阿樹正色,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他吸吸鼻子,說:“想讓咱們死?還是和沈翼有關。”
孟采面色凝重,顧不得許多,擔憂道:“去找沈翼。”
“好好。”
兩人把臉擦幹淨,匆忙去了侯府。不過不巧,沈翼在宮中還沒回府,而林平也找不到。
他們焦急,卻也沒辦法,因為不能進宮。
張阿樹肚子餓得咕咕叫,明明昨日還是好菜好飯,今日卻無落腳之地,真是天差地別。
“你餓了?”孟采聽見他的肚子叫,低頭看了眼。
“是啊,早餓了。”
孟采腳步一頓,看見了一家當鋪,立馬有了主意,她淺笑道:“在這等我。”
于是她拿着簪子和珠釵走了過去,站在門口思慮良久,才決定當哪一個。
片刻後,她從當鋪出來,錢袋已然是鼓鼓的,有了銀子。張阿樹小跑過來,上下打量,“當什麽了?”
“嗯,就是簪子,諾,有銀子了。”
張阿樹一喜,好呀,不用餓肚子了。兩人當即去了路邊的油餅攤,買了好幾個油餅。
她一口一口咬着,熱乎乎的油餅下肚,肚子瞬間舒服了。
“青青。”
焦急又熟悉的嗓音在喊她,孟采擡眸,看見了風塵仆仆,還沒換朝服的沈翼。她咽下嘴裏的油餅,眸光茫然,“嗯。”
沈翼從宮內趕來,去了她那,見房屋燒成一片灰燼,擔心不已,問了一圈才知道人走了,他便急忙出來尋人。
見到她無事便放心了。
“去哪了?”他抓着她的胳膊,仔細端詳。
孟采看着自己油膩膩的手,往後縮了縮,免得弄髒他衣裳,“哦,買了點吃的。”
“嘁,現在才來。”
兩人一同瞥向他,沒吭聲。
沈翼了解來龍去脈後,便叫林平去查,随後對他們說:“去我那,也安全些。”
侯府是安全,可是心難安,孟采寧可住客棧,也不想去侯府。他母親說的那些話,她可還記得,實在不敢去。
孟采低頭咬了一口餅,拒絕他,“不必麻煩,我們先住客棧。”
“不是沒銀子?”沈翼問。
兩人讪讪地對視一眼,怪張阿樹話說早了,一來就說銀票被燒了,沒了銀子。
可不就被沈翼拿捏了,連借口都顯得無力。
“有銀子。”孟采拍拍錢袋,給他看了眼。
就是把當初他給的聘禮當了,才有的銀子。母親留下的不能當,只好當他送的了。
他應該不記得了吧。
孟采拿出帕子擦手,餘光瞅了他一眼,又收回。抿唇道:“你有仇家嗎?放火的肯定是你仇家。”
“仇家?”沈翼冷笑,接着回她:“應該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