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 ?
婢女的衣裳都是輕薄的襦裙, 粉色的,裙擺的顏色稍稍深些,像極了桃花盛開的顏色,粉紅相接, 嬌豔粉嫩。
局促不安的少女立在門口, 低垂着頭, 手指無措地輕扯衣擺, 纖細的腰肢緊緊束住,不堪一握。許是方才系的緊了些,她大口喘氣, 胸口微微起伏, 波動誘人。
一縷未幹的發絲垂在白嫩的脖頸,刺的癢癢的,她擰擰眉, 擡手撩開。眉眼含媚,蘊着嬌羞, 不敢直視他, 嬌怯動人的模樣, 像朵盛開待人采撷的花朵一般。
沈翼瞳孔睜大,狹長的眼尾上揚,透着驚喜,捏起的杯盞頓了頓,停在唇邊。鮮亮的顏色很适合她, 襯得肌膚越發白透,若是錦緞步搖, 珠釵環繞,定然是驚豔絕色。
不多時, 沈翼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垂下眉眼擋住情緒,唇邊的杯盞送入口,見她站着不動,便開口道:“坐下吧。”
孟采咬唇,皺着一張臉,慢騰騰地走過去,她怕沈翼誤會,特意離他遠了些,坐在蘇嚴身旁。
她悄悄擡眼,心想,這場雨不知何時停?難道要一直做這?
尴尬又難受,很是折磨,不如讓她在外頭淋雨呢!
身旁的小厮給她倒了一杯茶,幽綠的茶葉在茶盞裏飄着,熱氣騰騰。她瞅了一眼優雅的兩人,心裏發虛,可還是端起喝了一口。
她不知道是什麽茶,總之是她沒喝過的好茶。放下茶盞後,又是沉默。
沈翼面上不動聲色,情緒掩飾極好,他慢慢放下茶盞,掀起眼皮,睨着她,“孟姑娘若是累了,不妨去歇息。”
孟采對上他的眼睛,愣了片刻,随後點頭同意,她也是這麽想的,一個人在房內,總比坐這踏實。
她又回了方才換衣裳的房間,換下來的濕衣裳本來搭在屏風上,此刻已不見,孟采在房內找了一圈沒找到,便問看門的婢女,“我的衣裳呢?”
她還要帶回去呢!怎麽不見了?
婢女回她:“拿走了。”
孟采又追問一句,拿哪去了,婢女搖頭,因為不是她拿的,她不知道。
Advertisement
她沒再追問,想着見到了林平在問問,他應該知道。
這處離前廳不遠,拐幾個彎就到,若是前邊聲音大些,還能聽見說話聲。孟采撐着下颚,坐在凳子上看着外頭淅淅瀝瀝的雨發呆。好一會才動了動身子。
…
前廳。
一婢女捧着孟采換下來的濕衣裳,不确定地問沈翼:“世子,那姑娘的衣裳?”
“洗好送過來。”
沈翼想也沒想就這麽回了,婢女雖震驚,可也不敢質疑,捧着衣裳就下去了。
蘇嚴在一旁瞅着,微微訝異,認真問他,“這麽下去,是不是得出事啊?”
“能出什麽事?”
外頭的雨聲小了些,顯得他說話的聲音大。沈翼瞥了他一眼,俊逸的眉梢微微上挑,說:“別到處胡說,壞了名節。”
“噗。”蘇嚴沒忍住,一下笑出了聲,打趣道:“誰的名節?你納個妾也使得。”
聞言,沈翼一言不發,納妾兩人字在他心頭萦繞,他想起孟采嬌弱的模樣,就算哭了,那肩膀也是倔強的挺着,那脾氣想必也是一樣的,她會當妾?
他搖頭失笑,修長的手指在桌面敲了兩下,起身道:“雨小了,我讓她回去。”
“讓林平去不就得了。”蘇嚴注視他的背影,面露不解。
沈翼徑直朝前走,對他的困惑充耳不聞,擡手揮了揮,消失在拐角。
院裏的下人此時都不在,沈翼過去也沒個人通報,再加上他的腳步被雨聲掩蓋,故而,屋內的人壓根沒聽見人來。
沈翼步伐緩慢,氣定神閑,嘴角輕輕揚起,顯得溫和好親近。走到廂房時,他的腳步頓了頓,略略思忖,還是走了過去。
走廊的窗口打開,他一靠近,就下意識往裏瞅,只是一眼,便讓他怔住,挪不開步子。
少女背着窗口,挺直了背脊,蝴蝶骨若隐若現,低頭在解腰間的裙帶。她理理衣裳,領口稍稍往下滑,修長的後頸露出,要是再往下點,就要瞧見肩頭。
沈翼面色微變,迅速轉身,耳尖頃刻染上了一些粉,透過光線,更加明顯。他深呼一下,眯起眸子離開,就當沒有來過一樣。
他摸摸脖頸,壓下喉間的癢意,趕忙回去倒了杯茶喝,一口下肚,稍稍緩解。只是面色略紅,提醒他方才之事。
“怎麽又回來了?”蘇嚴問他。
沈翼淺笑,掩飾此刻的失态,他緩慢坐下,壓下眼眸,“睡了。”
“哦。”
他眨眨眼,很是懊惱,方才的場景反複出現在腦海,忘不掉。細想,那瘦弱的背影很是熟悉,像是見過多次。
沈翼慢慢回想,終于想了起來,那次在街頭和侯府花園的背影,不就是她嘛,難怪她的背影如此熟悉。
“呵…”
蘇嚴面無表情地凝視他,問:“笑什麽?”
“我笑了?”沈翼一本正經,若不是蘇嚴看見他笑,是瞧不見他變臉如此之快,說變就變,堪比唱戲的。
沈翼不想再這個事上打轉,找個借口去了書房,蘇嚴自然跟着去。離開前,他特意囑咐林平:“雨停了讓她回去。”
“是。”林平瞧着微雨,擡腳就往那頭走,只走了兩步,就被他叫住。
“你做什麽去?”
林平回他:“讓那姑娘回去。”
他無奈嘆息,感慨林平是個木頭,雨未停就急着讓人走,“罷了,用完膳再讓她回去。”
“是。”林平內心疑惑,卻也照做。
…
這場雨足足到午後才停,而孟采離開侯府也到了下午。她并未直接回去,在街上晃蕩了許久才回家。
張阿樹等得焦急,見她回來才松口氣,心定了。
“我找了你一圈,本想去侯府的,偏偏進不去,沒事吧?”張阿樹上下打量,他記得,出門時不是穿這身,怎麽換了?
孟采神色如常,和出門時并無差別,她放下食盒,道:“我在街上轉了轉,沒事。”
張阿樹沒有多問,蹲在小竈前生火,鍋裏炖了雞湯,是清晨買的,晚上兩人正好吃。他瞧着孟采又在桌前,無奈道:“學會作畫了嗎?”
不知何時,她竟也學着沈翼作畫,只是她畫的極差,連個像樣的人物都不會,按張阿樹的說法就是,畫的像鬼,不像人。
“不會。”
作畫沒學會,筆墨紙硯倒是用了不少,這些日子來,在這上頭花了少些銀子。
孟采捏着一張畫像,自個嫌棄的撇嘴,幾息後又放下,對張阿樹道:“我出去買點宣紙。”
才回來又要出去,張阿樹定然是不放心,連忙擋住她,“又出去?別去了,等吃完飯再去,都快好了。”
她瞅瞅冒着香味的屋子,點點頭,“行,正好出去消消食。”
鍋上的湯炖了許久,香味濃郁,只是聞着味她就饞,等到湯好了,她足足喝了兩大碗才滿足。
她捏着帕子擦嘴,再也吃不下,“我飽了。”
張阿樹塞了滿嘴,說話含糊不清,也不知說了什麽。
“別說話,慢慢吃。”她提醒他,免得被噎着。
“嗯嗯嗯。”
夕陽已落,天色漸黑,零星的燈火亮了起來,照亮了漆黑的夜。孟采提着燈籠出門,張阿樹追在身後,奈何碗裏的雞湯沒吃完,他又不想浪費,只好回了屋內。
街上依舊熱鬧,另一種繁華,那就是京城貴人們夜晚喜歡的熱鬧。
沈翼和蘇嚴下了馬車,去了二皇子的廂房內,他早已等着,來這也不過是為了消遣,而他們兩,就是來湊個熱鬧的。
孟采提着燈籠,腳步一頓,遠遠就看見他們的身影。她記得,上次也是這個門口,她看見了他,如今又是這。
他是不是很喜歡裏面的姑娘?
孟采拉下臉,小跑過去,還是晚了一步,兩人已進去。只剩個安置好馬車回來的林平,正被她撞上。
林平左右瞧瞧,神情驚訝,“孟姑娘,你怎麽在這?”
“我…”她扭頭,看向映月樓,意思明顯不過。
林平會意,冷靜別開臉,朝她點頭示意,随後進了映月樓。她想跟着進去,又被外頭的人擋住,理由同上次一樣,她是位姑娘,不能進。
那些好色之徒用別樣的目光打量她,目光放肆,讓她不舒服。
孟采退開些,站在牆角等,背靠在疙瘩的牆面,又硬又硌得慌,背上生疼。靜靜等了許久,也不見人出來,她等不下去,在門前打轉。
沉思一番後,她離開,朝後門走去。
一屋子歡聲笑語,婉轉嬌啼,淫靡的氣息在蔓延,越發濃郁。
李慎喝了不少酒,面色潮紅,有些醉意,他擡擡手對旁人道:“找幾個俊俏的姑娘來,陪陪他。”
衆人看着沈翼,贊同點頭。旁人都有姑娘作陪,只他一人,獨自喝着悶酒,倒酒也是他身旁的林平,真真是無趣。
“是。”樓裏的管事跑得飛快,就怕惹惱裏頭的貴人。
沈翼雙眸微醺,笑着同意,一手撐在身側,又喝了一杯。
“世子,酒多傷身。”
他擺擺手,道:“許久沒醉過,別掃了二皇子的興。”
三皇子被呵責,還罰了俸祿,二皇子高興,忍了好些天,才敢躲在這來喝點酒,高興高興。
他總得喝點,不能不給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