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 ?
小小的院子很安靜, 偶爾傳來鋸子的聲音,木頭落地,響起沉悶的咚咚聲。風一吹,木屑飛起, 迷了眼。
昨日孟冬去林子裏砍了好幾棵大樹回來, 這會正在院子裏忙碌着, 衣袖撩起, 露出精瘦的手腕,微微用力,青筋凸起, 滿滿的力量感。
今日要幹活, 所以他裏衣沒穿,只穿了件薄薄的衣裳,領口微低, 汗水一滴滴往下流,順着優越的下颚進了胸膛。後背也濕透了, 緊貼在身上, 可以窺見脊背的輪廓。
孟采端着杯子, 靜靜在門口看了會,臉紅心跳。盡管她見過許多次,可每次見到,她還是會心跳加速,面頰羞紅。
因為他真的很有魅力, 也有安全感。
她咬咬唇,邁過門檻, 輕聲道:“阿冬哥,累嗎?喝口水吧!”
孟冬轉身, 擦了一把額頭的汗,又拍拍身上的灰,才走近她,“嗯,曬得口幹。”
杯裏的茶水是涼的,解渴,喝下去喉嚨也舒服。孟冬一口喝完,深情含笑的眸子凝視她。
看得孟采渾身不自在,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她垂下頭,目光不經意一瞥,看見了他鋸好的木材,更覺羞澀。
“別笑了,都,都怪你。”她看了他一眼,頭垂得更低。
孟冬笑意更甚,低沉地聲音響徹整個院子,他的視線也黏在孟采身上,熱烈,直白,毫不掩飾的占有欲。
“兩個人的錯,夫人怎麽怪我一個人。”他說得別有深意,帶着打趣地意味。
別人不知何意,孟采卻知,這下不止臉頰紅,連耳垂和脖頸都透着粉,在日光底下泛着光,讓他忍不住伸手去摸。剛靠近,她就縮了縮,又低着頭,安靜不吭聲。
他的指腹在上頭蹭了好一會,才戀戀不舍收回手。
而後略帶自責地道:“我下次輕點。”
孟采驟然擡眸,見院外無人才安心。接着責怪的眼神盯着他,“什麽呀!也不怕人聽見,再說…”她抿唇,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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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個在心裏嘀咕,昨晚怎麽求他輕點,他都跟沒聽見似的,這下可好了,床榻壞了,要忙活好些天做個新的了。
讓他自己忙,都怪他。
“你忙吧!”沒床榻讓他睡地上。
孟采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接過他的杯子,面色潮紅的往裏走。她扶扶腰,走路的姿勢略微不自然,惹來身後人的輕笑。
院子裏又響起鋸子的聲音,片刻後,又是錘子敲木頭的聲響,持續了好一會。
就在孟冬大汗淋漓的時候,來了一位貴客。
…
朱泰跟做賊似的左顧右盼,恨不得蒙上臉,不讓人瞧見他才好。進了院子又連忙關上木門,熟練的跟自己府邸一樣。
孟冬起身,平靜地看着他的動作,“朱公子,今日怎的有空閑?”
朱泰“噓”了一聲,神态相當神秘,腳步輕,說話的聲音更輕,若不是孟冬耳力好,都要聽不見他說了什麽。
“找你有事?進去說。”貓着腰,抱着懷裏的黑布,快速跑進了屋內。
“朱公子?”孟采疑惑,目光投向孟冬,眼神詢問他。
兩人視線交彙,同樣迷茫的神情,孟冬對着她搖頭,接着說:“他說有事?”
孟采沒多問,扭頭去外頭燒水沏茶。
書房內,朱泰終于将黑布拉開,露出裏面的東西,原來是一幅畫。可孟冬還是疑惑,他的畫都是假的,何必如此緊張呢?
他不急不慢地走過去,立在書案後,瞥了一眼,随即瞳孔睜大,充斥着難以置信,“真跡,哪來的?”
朱泰昂起下颚,飄飄然,“我父親花重金買的,怎麽樣?”
孟冬輕笑,睨着書案上的畫,挪不開眼,“确實是佳作。”
他擡眸,笑問他:“既然是真跡,何必拿來給我看。”
“咚”的一聲,一袋銀子落在桌上,聽聲音,好像還不少。孟冬斂起笑意,面色一下嚴肅,“這是何意?”
朱泰急忙解釋,“照着這幅,幫我畫一副贗品,要一模一樣。”
“不是有真跡了,還要贗品作甚?”孟冬不解。
他随即靠近孟冬身旁,小聲解釋,“哦,這幅是我父親的,你幫我畫一副。”
說了和沒說一樣,依舊沒說原因。不過孟冬從他的神情大概也猜到了,想來是偷龍轉鳳,他沒說破,看在銀子的份上,決定幫他畫一副。
“五日後來拿。”
“不行,三日後我父親就回來了,三日內必須畫好。”
孟冬無奈搖頭,瞧了他一眼又看向桌面上的銀子,最終答應了他,“好,三日後來拿。”
朱泰深呼一下,了了一樁要事,人都輕松了。此刻才打量起孟冬的書房來,閑散地來回踱步,撇着嘴連連點頭。
“聽說你要上京趕考,要結伴而行嗎?”孟冬收好畫,随口問他。
“什麽?”朱泰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說什麽?你要去?”
“嗯。”
孟冬颔首,認真嚴肅,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他想,就算不為自己,為了孟采他也應該去。
她應該錦衣玉食,而不是像現在這般,為了銀子發愁。
“明年春闱試試,聽聞你也去,便問問你。”
朱泰喜笑顏開,毫不猶豫的同意,“行啊,正好有伴了,路途遙遠,不會寂寞。”
孟冬笑而不語,他也只是想有個人說話,不至于孤單而已。而且,兩人一同去,一同回,孟采也會更放心。
…
屋內安靜了好一會,寂靜的不尋常。
朱泰走了,帶着興奮回去的,走了好半響屋內才有動靜。孟采震驚自己聽見的,捂着劇烈跳動的心,好久才緩過來。
她站在書房門口,凝睇孟冬,“阿冬哥,你跟朱公子說的是真的嗎?”
作畫的孟冬手一頓,差點毀了一副好畫,“是真的,正想跟你說。”
她雙手絞在一起,說不上是何心情。為他高興,若是高中就不用困在這個小地方,可以大展拳腳。可也不舍,一走就要好幾個月見不到,現在還沒去呢,她就開始想了。
孟采抿抿唇,不知該說什麽,憋了半響,也沒說一句話。
“怎麽了?不高興”孟冬從桌後繞過來,她的神情映在他眼裏,一臉的落寞。
他摟住她的肩,柔聲安慰,“你不是總羨慕的說朱泰去京城嘛,怎麽我去就不高興?舍不得我。”
“嘁。”孟采一撅唇,眉頭皺起,怎麽一下就被他猜對了,這也太…
她垂下眼睑,窩在他懷裏,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神情,“我就是,就是,嗯。”
把想問的話咽回肚裏,猛一擡眸,脫口而出:“我也去,跟你一起去。”
孟冬低頭,對上她澄澈的眼,心中嘆息,這眼神,委屈又無辜,要是不答應是不是得掉淚珠子了?
他思慮片刻,點點頭,“好,一起去。”
分開幾個月,他也不舍,那麽遠的路她怎麽吃得消。可她執意要跟去,那便答應吧!
孟冬蹭着她的後頸,帶着墨香的手又移到下颚,像把玩一件美玉一般,蹭得下颚發麻。
“哎呀,別摸了。”她推開孟冬的手,避開如狼似虎的眸子。雙腿現在還打着顫,休想再動她。
“既然決定要去,那要多攢點銀子,用錢的地方多。”她扳着手指頭,開始算了起來。
兩人沒多少銀子,她聽別人說,上京趕考特別花銀子,說不準還得打點一二,照這麽算,要攢好多銀子啊!
孟采微不可覺的哀嘆一聲,滿臉憂愁,為銀子犯愁了。
“嘆什麽氣?”
“要賣好多豆腐。”
孟冬笑出聲,知道她的擔憂了,指指桌上的銀子,道:“有銀子了,朱泰送來的,很及時。”
孟采推開他,拎起看了看,問他:“為什麽給你銀子?他讓你做什麽?”
這得有五十兩吧,朱泰是夠大方的,他讓孟冬幹什麽呢?
“為他畫畫,不過這幅畫可不一般。”弄不好要被他父親打斷腿,不過這話他沒說出來。
“啊,又是畫畫,那你忙得過來嗎?又是作畫,又是嗯嗯。”孟采朝窗口看了眼,意味明顯。
“夫人放心,不管是白日還是夜晚,我忙得過來。”
“…”
她瞪了一眼,使勁推開他,去了房內。她要去繡帕子,把繡好的帕子拿去賣,這樣又多了一筆錢。
…
消息傳得很快,一天的功夫,孟冬要去京城的事,左鄰右舍全知道了。
見着孟采就拉來問問,不說上半天不讓她走。
自然,張阿樹也聽說了,連忙跑來問孟采,“聽說孟冬春闱要試試,是真的嗎?”
孟采在繡花,擡頭看了眼,低頭忙活自個的,“嗯,是真的,可能年前走,路上還要好長時間。”
所以現在要把東西備齊,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的。
張阿樹心裏不是滋味,和他們在一起習慣了,這下兩人一起走,他這心裏空落落的,有些難受。
他皺着臉,又道:“你就別去了,那麽遠,太辛苦了,家裏不是要人看家嘛。”
她擡頭望眼院子,沒貴重東西,無人在家也不妨事。
“我沒去過京城,聽說那裏很繁華,有很多好吃的,還有好玩的,就當是見見世面了。”她說的興奮,也很向往。
能去看一眼也是好的,總不能一輩子待在這裏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