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圓舞曲24
冉初夏發來的煙花視頻程雁聽仔仔細細看了兩遍。
第一遍靜音聽，煙花的絢爛倒是欣賞到了，可惜整個世界仍舊異常安靜，像是看了場無聲電影，第二遍将聲音放出來，調到他認為合适的幾乎能充斥整個房間的音量，再一次認認真真看完。
原本一片靜悄悄的房間內頓時熱鬧起來。
他回想起來，自己上一次看煙花應是在去年上半年，那時他剛好拍完一部戲，休假兩個月獨自一人去國外游玩，其實也是去散心。
他在異國他鄉處看到了去年的第一場，亦是唯一一場煙花盛典，那裏的煙花也同樣盛開燦爛，他站在廣場上，仰頭看了幾秒，想要牽起唇角讓自己看起來開心點，卻始終強迫不了自己的心。
既然他不快樂，在那極少有人能認出他的地方，又何必要佯裝開心。他好像從來都是是什麽樣就表現出什麽樣，從不善于僞裝。
之後他并未停留多久，從一衆人群間穿過，似乎只是這座城市裏一位平平無奇的趕路人。
脫去國內一線男演員這層身份，他不過就是萬千平凡人之一，太陽不會因他而轉，他在別人的世界裏也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無需在意的路人甲。
向專門錄制視頻給自己觀看的的冉初夏道了聲謝，那邊就直接沒了聲音。
程雁聽并不知曉她在做些什麽，或許是在專心觀看這一場盛世煙花，又或許是在與友人閑聊，無論是何原因，他都不會刻意去打擾，只靜心等待對方的回複。
這是他第三次點開煙花視頻，同時也是最後一次。
在又一次欣賞完煙花盛放之後，程雁聽直接點開微博，繼續編輯他寫了一半的“《枯井》觀後感”。
他這幾日發微博的頻率比以往是高了點，這是粉絲們都能明顯看出來的，他自己也能感覺到。只不過，雖然大家都想要他多多營業，越多越好，但大部分粉絲想要的都不是他用電影觀後感來營業。
她們最樂意看到的當然還是程雁聽的自拍，哪怕是他拍，只要是有程雁聽在內的新鮮照片，那就怎樣都好，卻偏偏她們粉的就是個極其任性的主。
大半夜的步行街依舊人山人海，冉初夏與宋昕榆随着人潮向前緩慢挪動，一路悠閑地往前走。
天寒，冷風凜冽，吹得大家的臉幾乎都快凍僵，但這街上熱鬧的氛圍依舊未被削弱半分。
畢竟剛剛從舊年跨越至嶄新的一年中，大家既然是出來抛開一切煩惱痛痛快快地玩，那就肯定要将興奮雀躍與心潮澎湃繼續保持下去，熱情始終不減。
溫度似乎又降了些，冉初夏裹緊自己的大衣，已能感覺到有陣陣疲憊正在上湧至自己腦中。她打了個哈欠，別過頭去擡手掩住口鼻，卻還是被宋昕榆瞥見，問她是不是累了。
她搖搖頭說沒有，宋昕榆當然不信。
盡管宋昕榆自己還未玩過瘾，但今夜買了這麽多件新衣服與新包，倒也不算虧，既然冉初夏累了，她也不會生拉硬拽揪着對方再繼續逛下去。
“那我們回去吧。”宋昕榆雙手已經沒了空間，都是大包小包一堆，無法挽上冉初夏的手臂，否則她倒是習慣性有這個想法。
冉初夏問：“你不準備再逛逛？”
宋昕榆高頻率地搖着頭，看這架勢是要将腦袋搖成撥浪鼓，“不逛啦，你看我這些東西，再看看你手上那坨，拿着這麽多東西逛街太累啦，我們先回去休息，明天白天再出來戰鬥，你說怎麽樣？”
冉初夏确實累了，也不跟她執着，順勢點了點頭，“好，都行。”
她知道宋昕榆是為了遷就自己，畢竟她身旁這人此前分明還是一種不将步行街的道路踩塌誓不罷休的狀态，在看到自己打哈欠後卻突然變了性子，不是因為自己又是何故？
拎着一大堆東西回了酒店，冉初夏看着手裏那兩根依舊被紙袋包裹完好的糖葫蘆犯起了愁，不知該怎麽交到程雁聽手上。
在電梯上，宋昕榆見她望着手裏那幾樣小吃發呆，不由問了句，“初夏，你準備什麽時候解決那兩串糖葫蘆，需要我幫你嗎？”
“幫忙？”冉初夏回神，擰着眉頭詫異地望向宋昕榆，“不是已經給你買過一串了嗎，你是又饞了？”
“沒啊，我不是幫你吃，我就是想幫你解決那多出來的一份。”宋昕榆面露無辜，“我看你給我表現出來的感覺，就是你吃不完它們，所以我幫幫你嘛。”
“吃不完我放冰箱明天再吃。”冉初夏不假思索地答。
“行，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明天我自己去買！”宋昕榆輕哼一聲，佯裝不服。
冉初夏從鼻間輕呼出一聲笑意，輕聲吐槽她一句，“幼稚。”
玩笑開過之後冉初夏重歸平靜，也重新發愁于糖葫蘆的問題。
宋昕榆說她只打有準備的仗，其實也不盡然，就像現在，她在想到要幫程雁聽帶零食時卻并未考慮到後續要如何把東西給他。
現在的主要問題就是——若她去将東西帶給程雁聽，昕榆就一定會知道自己的動向，她最怕宋昕榆炮語連珠般的攻勢，就像自己做賊心虛似的。
倒不如當下就坦誠些，直接告訴對方自己接下來要去做的事，又或者這個時間點程老師說不定已經睡下，那麽她就明天再去，明天的事可以明天再說，今夜該睡就睡，倒也不必再去糾結那麽多。
回房間約莫一刻鐘後，冉初夏還是出了門。
她也是休息的時候才注意到程雁聽給自己發的那句“謝謝”，下意識回了句“沒關系，都是舉手之勞”，結果那邊的消息竟又秒回過來。
她看了眼時間，距離淩晨一點只剩下最後五分鐘，這個時間點程雁聽竟還未睡下，莫非也是明天放假，今夜可以随意幾點睡下的緣故。
既然如此，她便找準時機問對方現在是否有空，一會兒她送糖葫蘆到他房裏。
程雁聽說他有，也說不用麻煩冉初夏特意跑一趟，他可以自己去拿，冉初夏發了個笑眯眯的表情說不麻煩。
臨出門之前，宋昕榆避免不了地問她一句要去做什麽，她回答說要去一趟樓下大堂。
她說的完全是事實，不摻一絲假話，但看着她手裏那幾袋東西，宋昕榆心中的疑惑并未被解答半分，不過她不急，随時等着冉初夏回來給自己解釋。
冉初夏拿着東西去了樓下大堂，讓服務員幫忙将東西交給1012的程先生，随後轉身又回了樓上，坦然面對宋昕榆的刨根問底。
知道冉初夏要來，原本穿一身灰色單薄睡衣的程雁聽深知在面對女孩時自己也不能穿得太過随意，便立刻找了件外套披上，坐在沙發上等待敲門聲的響起。
直至開門的那一刻，他才意識到是自己想多了。站在他面前的根本就不是那個他所期待見到的人，而是身着工作服的一名男服務員。
程雁聽坦蕩承認，在看到對方的那一瞬，他眼中确實閃過稍縱即逝的訝異，心中也隐隐生出一絲不被輕易察覺到的失落。
真的是他多想了，也是他奢求的太多，其實稍微想想就能知道，本就不可能是女孩親自敲開他房門來給他送吃的，女孩願意幫他帶東西就已是給足他情分。
除了那串被紙袋裝着的糖葫蘆之外，冉初夏還給了他其他她認為好吃的小吃，像是什麽奶油炸糕、蝴蝶酥、麻花之類的統統都給他帶了點過來。
當翻開袋子看到這滿目各色小吃時，程雁聽如鲠在喉，有太多想要表達卻又無法用言語來訴說的情緒在心中滋生蔓延。
靜靜愣怔幾秒後他那種情緒全然消失，臉上逐漸洋溢起了笑意，狹長眼尾輕輕上揚了些，眼尾上方的小痣被頭頂灑下的燈光襯得更加明亮，似在隐隐閃着光芒。
随即，他唇角翹起一抹弧度，極輕地笑了起來，一聲帶着愉悅意味的氣音被輕輕吐出，所有的失落與無奈都被這一刻的喜悅所替代。
他倒也不是沒見過以及吃過這些東西，說他大驚小怪也好，怎樣也罷，此時此刻光是看着這些東西，他就已經感到滿足。
冉初夏險些被宋昕榆攔在門口不讓進，當然她也只是随便吓唬冉初夏一下，象征性攔了她幾秒，馬上又笑嘻嘻地放她進去。
冉初夏去時手裏拿了那麽明晃晃的一個袋子，裏面裝的都是她親眼看着冉初夏買下的小吃，現在回來時那袋子卻從冉初夏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她不可能注意不到。
于是她問冉初夏幹什麽去了，冉初夏卻以一張笑臉相迎，只給了她一個二字答案——秘密。
宋昕榆多了解冉初夏啊，一見她故意笑得這麽燦爛，就已完全窺探到她的小心思，對她的答案了然于心。
但要讓她去準确無誤地猜到冉初夏出這趟門究竟是為了什麽，她是真的做不到，畢竟她不是神算子，更不是冉初夏肚裏的蛔蟲。
将這件事暫時列入到她自己心中那本“未知事件簿”中，宋昕榆決定不再追究。
而自這本事件簿創建以來，這當中攏共也就僅有兩個未解之謎，一個這個，一個“小夏夏與程雁聽究竟是怎麽認識的”，這些都在等着冉初夏為她一一揭開謎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