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番外 給你一個家
下樓美即将面臨拆遷,湯知夏連着好幾天都跑去那邊的舊街老巷拍照,每次拍完回家都會情緒低落。
晚上鐘星惟陪着他一起整理照片,湯知夏指着書店說:“還記得這家書店嗎?我們以前經常去那裏看書,五毛錢換一本,老頭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經常沒收我們錢。”
“記得,老頭特別喜歡你,他家姑娘也喜歡你。”
“老頭現在糊塗了,改天我們去他女兒家看看他吧,他應該還能認出我們。”
“好,陪你去。”
圖片切到下一張,是一家糖水店,店門口長滿青苔,老式的木制招牌在時間和雨水的洗禮下彰顯着歲月的痕跡,鐘星惟握着湯知夏覆蓋在鼠标上的手,指指圖像上的木椅,“你喜歡吃他家的銀耳蓮子粥,還有湯圓,湯圓你喜歡花生餡的。”
“嗯,你喜歡黑芝麻的,每次點兩碗吃不完,我們都是點一碗雙拼的,兩人湊在一起吃,經常撞頭。”
後面拍的都是湯知夏的家,老房外牆斑駁,牆角的百香果一直沒人摘,蔫蔫的挂在早已枯黃的藤蔓上,再往裏面,小院的鵝卵石小道是湯知夏六歲那年跟父親一起去河邊撿石頭回來一顆一顆鋪成的,院子裏的百合、千日紅、月季、栀子花都是母親種下的,鏡頭再往邊上切,多肉盆占了最容易曬到太陽的一角。
湯知夏把照片拷貝下來,嘆了口氣,“以後就只能在照片裏看到這些了。”
“別難過,給我親親,親親就不難過了。”
湯知夏反手給了他一肘,“你幼不幼稚啊。”
“有點吧,有時候幼稚點不好嗎?”
“好,你說好就好,诶,說話就好好說話,別咬我脖子……唔……”
“不咬脖子,換個地方咬。”
不僅換了地方咬,兩人也從電腦前換到了卧室床上。
一周後,鐘星惟纏着湯知夏要買車,湯知夏不同意,兩人石頭剪刀布鬥了好幾個回合,最終平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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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知夏好笑,其實他大可不用跟自己商量,他自己的錢想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可最近的鐘星惟像是變了個人,卡給湯知夏,秘密全是湯知夏生日,去哪裏,見什麽客戶都跟湯知夏報備,弄得湯知夏壓力倍增,有種小媳婦逼老公上交收入的錯覺感。
湯知夏咬着櫻桃,嘴角浸染的一滴紅色汁液被鐘星惟舔了去,鐘星惟像只巨形樹懶挂在他身上,撒嬌道:“買吧,好小夏,買了我給你洗一個月內褲。”
“不買你也會給我洗,”湯知夏塞了顆櫻桃到他嘴裏,“你列舉三個理由,為什麽一定要買車,你現在的車不是才買沒一年嗎?”
“第一,我顯擺,想多一輛車,放着也好啊。”
湯知夏哼了聲,“你才不顯擺,第二呢?”
“第二,你真要我說?”
“說啊。”
鐘星惟從背後擁着他,握住他的雙手,“我說了你別動手,我想買輛空間大的,有空的時候我們可以出去自駕游,晚上在車裏做……那什麽的時候,你想想,空間大的車是不是比我現在的車好?”
“你都想什麽,這些都不是正經理由。”
“好吧,正經理由就是,我想給你換車你不同意,那我就多買一輛,你總會開吧?”
湯知夏愣住,“我的車還能開啊,我開着挺順的,如果是為了我,更不用。”
鐘星惟沒說,上個月湯知夏跟客戶吃飯,被客戶灌了幾杯洋酒,鐘星惟去接的時候,剛好聽見客戶的幾個陪酒下屬嚼舌根,說什麽這家公司應該實力不怎麽樣,看老板開的車就知道,老板看着也不怎麽樣,穿着樸素,把活兒交給他們就像賭博,運氣好做得好,運氣不好玩完。
就差一點鐘星惟當時就要動手了,為了湯知夏忍了下來,他談了這麽久的業務,不能因為一時沖動搞砸了,也就是在那時鐘星惟動了給湯知夏換輛好車的心思。
“我就是想你開好點的車,過好點的日子,吃好點,穿好點,有我在,你不是一個人,你只用享受當下就好。”
湯知夏安撫的親了親他,“我現在就覺得很好,不用換,現在的一切都是我最滿意的。”
最終換車計劃夭折,鐘星惟沒告訴湯知夏那晚的事,只要湯知夏開心就好。
農歷臘月二十,下樓美的正式拆遷了,巨大的挖掘機從街口掘下的第一鏟起,湯知夏心痛得顫了下,他從小長大的地方即将消失,他的家只能出現在回憶裏,那裏的每一棵榕樹他都撫摸着,都跳起來摘過樹葉,那裏的每一段路他都走過,那裏有屬于他的童年,有屬于他的專屬印記。
鐘星惟站在他身後,擡手拭了拭他眼角,“走吧,別看了。”
“你怎麽知道……”
“我不用看也知道你流淚了,走,我們回家,回家給你做湯圓。”
“今天不想吃湯圓。”
“那我們吃火鍋?沙鍋飯?還是糯米飯?”
湯知夏吸了吸鼻子,“那還是湯圓吧。”
老房子大部分物品沒帶走,家具之類帶走也沒地方放,湯知夏抱着父母遺照最後回頭看了一眼,再見,我的家。
轉眼新年,他們回了鐘星惟的家,馮念春準備了滿滿一桌子菜,姐姐回姐夫家過年了,鐘星惟回家前順道把鐘父接上了,這是第一次四個人坐在一桌吃飯。
那頓飯吃得算安靜,也算熱鬧,電視裏的小品相聲逗得鐘星惟和鐘父哈哈大笑,湯知夏笑的內斂,一邊笑一邊偷偷觀察馮念春,馮念春很安靜,除了讓他們多吃菜,其他什麽話都沒說。
吃完飯湯知夏幫着收碗,馮念春攔住他,從圍裙口袋掏出兩個大紅包,一個塞給湯知夏,一個給鐘星惟,她還是沒能徹底接受湯知夏,為了她的兒子她妥協了,表現的既糾結又大方,她說:“給你們倆的,拿着。”
說完端着碗鑽進了廚房。
鐘父呵呵直樂,變戲法似的掏出兩塊玉,一人手裏塞一塊,“看,我最近跟人學會了網絡購物,在一個鑒別珠寶的行家直播間買的,說是上等藍田玉,我好不容易搶了兩塊,你倆戴着啊,保平安。”
鐘星惟接過,聽到“直播間”三個字嘴角咧了咧,但沒太表現出來,“爸,你這多少錢買的?”
“不貴,兩塊不到三萬。”
“爸,我說,我意思你,你這玉也敢在直播間買,你拿去鑒定過嗎?”
“帶鑒定書的,還有發票,原價6萬多一塊,你爸我吃過的鹽比你喝過的水都多,上不了當。”
鐘星惟研究着玉,“那是您重口,我看這玉就是……嘶……”
鐘星惟被湯知夏踩了一腳,話頭被湯知夏接過去,“謝謝伯伯,這玉一看就是上等貨,玉質好,一點雜質都沒有,我很喜歡。”
鐘父更開心了,“喜歡就好,下次給你倆搶玉牌。”
湯知夏傻眼了,這鐘伯伯不經誇啊!
鐘星惟給他把沖了杯茶,“爸,你沒聽說過嗎?戴玉只能戴一塊,玉有靈性,買了新的舊的就會碎,那報平安的功效也就沒了。”
鐘父一愣,“還有這種說法?”
“當然,賣玉的肯定不會告訴你們,告訴你們誰還買。”
“那不買,不能買。”
回去的路上鐘星惟笑了一路,想他老爸聰明一世老來糊塗,被忽悠了還把人賣家誇的天花亂墜。
“人老了心境不一樣了,孤獨的時候都是想找個人聊天,可能在直播間聊的多,對主播信任,自然放松警惕了。”
“這玉還用去鑒定嗎?”
“不用了,玉可能是真玉,就是沒那麽值錢,都是伯伯的心意,留着吧。”
鐘星惟笑了,“好,聽男朋友的。”
三月,春日尚好,在一個陽光照得人出薄汗的日子裏,鐘星惟說要送湯知夏一個禮物。
湯知夏跟着他上車,“什麽禮物神神秘秘的。”
“跟我走,到了就知道了。”
車子一直開到一處樓盤,鐘星惟停下車帶着湯知夏往別墅區走,他們停在一棟別墅大門口,鐘星惟從口袋掏出一條絲帶蒙住湯知夏眼睛:“先別看,待會給你解開。”
路有點不平,湯知夏聽鐘星惟說:“小心,牽着我的手,慢點。”
湯知夏聽見大鐵門打開的聲音,感受着手被鐘星惟牽着往裏走,走了一會兒,鐘星惟停下,說:“準備好,可以看了。”
眼前的絲帶被解開,腳下是鵝卵石鋪成的小道,左邊是栀子花,月季,百合,花盆都沒換過,都是曾經下樓美院子裏的花。
視線放寬,整個院子都跟下樓美房子的格局一致,就連門口的石凳都被搬了過來。
湯知夏眼睛直發酸,朝屋裏走,原來的沙發,原來的餐桌,所有的家具都被搬了過來,一樣沒落下。
“感動的話就親我,別哭。”
湯知夏又哭又笑,“你是怎麽做到的?”
“拆房子那幾天我不是不讓你再去睹物傷情嗎?他們那邊拆的慢,我找了一天叫了兩輛大車,請了一個工程隊的人忙了一天把所有東西搬了過來,然後請人按原來的布局和裝飾還原了老房子裝飾。”
“鵝卵石也是搬過來的?”
“對,扣下來的。”
湯知夏撲過去,對着他猛親了一口,“你怎麽這麽好。”
“這算好嗎?這是我應該做的,我給你一個家,以前說好的。”
“嗯,是我們的家,我很喜歡。”
鐘星惟眉頭揚了揚,“喜歡就好,我們去卧室看看,你從小睡到大的床也搬了過來。”
進了卧室就沒那麽容易出來了,老式木床發出的吱呀聲響了一個多小時。
房間愛意正濃,窗外百合開的正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