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維護
到了教室,只剩下倒數第二排靠窗的位置了,湯知夏跟老師講明情況好紅着臉低着頭在全班同學地注視下走到靠窗的位置,剛坐下翻出書,擡頭看黑板的瞬間,看到右前方的座位上,坐着剛剛替自己解圍的同學,即便是在上課他也還是戴着口罩,想起剛他說的去看醫生,湯知夏想,大概是臉過敏不能見風吧。
下課後,同桌有些不耐煩的怼了怼湯知夏,“我說你,往裏面坐一點,渾身臭死了,你是幾天沒洗澡了?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攤上你這麽個同桌,還以為來的會是個女生呢,沒想到是你!”
湯知夏沒動,坐得更直了,偷偷聞了聞身上,确實是一股汗酸味,昨天忙了一晚上,折騰到早上6點,又趕回家熬粥,再送去醫院,再從醫院趕到學校,根本沒來得及洗澡。
聽着同學的惡語,他嘆了口氣轉頭望向窗外,窗外一棵老槐樹舒枝展葉,郁郁蔥蔥的伸長着枝桠,枝葉最密集之處映着一張戴口罩的臉,湯知夏微怔,他也是在看窗外的槐樹嗎?
湯知夏不動聲色的偷偷扭頭,男生像是察覺他的意圖,極速将臉轉了回去,低着看着書本,湯知夏有那麽一瞬間的錯愕,同學的耳尖好像紅了。
第二天上課湯知夏又遲到了,媽媽今天想吃魚,去晚上菜市場買不到新鮮的野生魚,湯知夏買了魚送回家放桶裏養起來再趕到學校,大爺給他開門時提醒他明天不要遲到了,湯知夏連連應聲說好。
小跑到教室,老師還沒來,湯知夏從後門輕手輕腳溜回自己座位,剛一落座,“砰”一聲,凳子垮了,湯知夏連人帶凳子摔倒在地。
全班頓時一片轟笑聲,湯知夏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在一片轟笑聲手忙腳亂地爬起來,起身的瞬間他看到右前方口罩同學正在看自己,湯知夏瞬間臉紅了,燙得幾乎能灼傷自己的耳朵。
口罩同學起身,繞到他身邊,幫他扶起散成一團的凳子,那凳子一看就是故意被人為拆過,只剩三條腿,還是散開的,同學把凳子拼起來,拿起那張破凳子走到自己座位,把自己完好的凳子遞給湯知夏,“拿着,我跟你換。”
湯知夏望着他的眼睛,心跳得快要蹦出胸腔,甚至忘記說話忘記動作。
“拿着呀,老師要到了。”
湯知夏接過他的凳子坐下,努力平複着心跳,翻書的手都在抖。
剛翻開書,前排傳來同樣的“砰”一聲,剛跟他換凳子的同學摔倒在地,照例是一陣轟笑聲,口罩同學爬起來拍了拍褲子,他同桌大笑着喊:“鐘星惟你怎麽回事?你這技術不行啊,來,看小爺的,小爺跟你換凳子,小爺金雞獨立都不在話下。”
湯知夏知道了他的名字,鐘星惟。
真是個好名字啊,他在心裏念了一遍,誇贊道。
鐘同學的同桌換走凳子,老師進班,同學們起立向老師問過好坐下的剎那間,同桌也摔倒在地,這下笑聲沒那麽激烈,大家都議論凳子誰拿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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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走下講臺看了看,讓班長去教務處領一張新凳子來,還有,這批桌椅都是新的,那斷掉的一只腳一看就是人為的,希望搞破壞的同學自覺站出來,現在認錯可免處分。
湯知夏同桌大大方方地站了起來,老師看了眼,讓前面同學把壞的凳子拿給湯知夏同桌,說了句:既然是你弄壞的,那你今天一天就坐着它上課吧。
全班再次爆發出轟笑聲,只有湯知夏眼眶發熱,朦胧中他扭頭看向窗外,又在玻璃窗倒映中看見了鐘星惟的臉。
鐘星惟的口罩一周後才摘掉,湯知夏上課看向黑板時,總是看先看見他,他的頭發很軟,陽光照在他身上,頭頂的頭發有些發黃,偶爾有幾撮調皮的會在頭頂旋成小圈兒,有風吹進的時候,它們會跟着風的節奏掀來掀去。
他的脖頸修長,皮膚很白,側臉看上去利落又透着一股少年清秀,每次他一低頭翻東西或看課本,湯知夏總是心虛地移開目光假裝看黑板。
他想,鐘星惟真好看啊!
就是不愛說話,尤其不愛跟湯知夏說話,每次湯知夏跟他話,他不是嗯就是點頭。
湯知夏想,他應該不喜歡自己吧,跟同桌有說有笑,一到自己這裏就他閉嘴了。
陳億銘被老師罪坐了一天斷了腿的凳子,咬牙切齒的記住了湯知夏和鐘星惟,經過打聽得知鐘星惟有倆好哥們兒,一個在7班,一個在2班,不在他們9班,有小團夥的惹不起,那湯知夏一看就是個弱雞,陳億銘打定主意從他下手。
第二天放學,陳億銘老早在校門口等着逮湯知夏,要求湯知夏叫他大哥跟他道歉,湯知夏剛從教室出來正準備趕去醫院,不想跟他糾纏,腦海裏演練着該先踩陳億銘腳尖然後把他推倒,還是先踢他一腳,再把書包砸他臉上。
湯知夏自小受他媽媽的影響,遵從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別看他平時乖巧溫順,真有人欺負到他頭上,他也不會一直忍氣吞聲,第一天凳子的事還沒了,今天要是再慫着任他欺負,那以後肯定成為陳億銘的固定出氣筒,不如一勞永逸,打得過打不過今天都得解決,至少态度要放在那裏。
沒等湯知夏想出對策,“啪”一聲,一個籃球砸向陳億銘腳下,身後鐘星惟的聲音傳過來:“欺負老實人有什麽意思,想找人陪你玩找我。”
湯知夏抱着書包回頭,夕陽下鐘星惟穿着球衣露着結實的手臂,額頭的汗順着臉頰往下淌,那是湯知夏頭一次感受到被保護的溫暖。
事情是怎麽解決的湯知夏已經記不清了,好像是鐘星惟讓他先走,湯知夏不肯,想都沒想,一書包砸陳億銘臉上,陳億銘被砸後直接暴走,鐘星惟沖上去跟他扭打成一團。
後來怎麽收場的湯知夏已經忘記了,只記得鐘星惟把他護在身後,沒讓陳億銘近他身。
第二天鐘星惟戴着眼鏡和口罩上班,老師問,他說臉過敏,不能見風。
陳億銘是第二節 課才到,額頭綁着紗布,模樣還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踢了下湯知夏凳子,“那家夥挺能打的,你們怎麽認識的?”
湯知夏不想跟陳億銘說話,也踢了一腳陳億銘凳子,頭一扭,不再理他。
陳億銘偏不如他意,偏要跟他說話:“诶,湯知夏同學,聽說學校可以申請住宿,你有沒有想過住宿舍?走讀很辛苦的,要不我們申請住宿吧,最好是我們同一個宿舍,我還可以照應你。”
湯知夏搖頭,“我不能申請住宿,我只能走讀。”
“怎麽就不能,你都長大了,成人了,我初中時就住宿過,別提多爽了,家裏人都管不着你,你聽我說,住宿真的很自由……”
鐘星惟突然往後一靠,撞得陳億銘胸口一痛破口大罵:“鐘星惟你有病啊,想打架是不是?”
“就你?”鐘星惟眉毛挑了下,“你選地方,我随時奉陪。”
湯知夏伸手扯了扯鐘星惟衣服,“都是小事,算了吧,別剛開學就記過。”
鐘星惟回頭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沒說話。
他好像從不喜歡跟湯知夏說話,湯知夏有點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