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心悅
之後的生活對苜疊而言，可謂是平靜非常了。
諾亞方舟的生活，同末日前無異，若沒有外面芸繞不散的火色雲霞，若沒有那一眼看不到邊的喪屍潮，估計也是平靜如水。
柯忱對苜疊,雖不甚親密無間,卻也關懷備至.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人類發展的越發迅速,而在這片平靜之下,苜疊卻覺得有幾分異樣.
轉眼的時間，已經到苜疊的生辰了。
從當初那個被她喚作爺爺的老人去世以後，這還是她第一次在人類的地方過生日。
苜疊的生日，并沒有告訴柯忱，不是不想接受祝福，也許是有種莫名的情緒作祟，苜疊想知道，如果她不說，柯忱是否會發現。
這樣的情緒來的莫名其妙，卻又有些任性。
但苜疊想由着這種情緒的蔓延。
站在落地窗前，低頭便能看見密密麻麻的喪屍，雖然由于樓層太高，看起來比較像螞蟻，但無疑也是逼死密集恐懼症啊。
微微皺了眉頭，苜疊将目光由下往上，落在燒紅的天際。
天空的雲霞似乎染了鮮血，鮮豔而濃烈的顏色，可配合着地面的喪屍，着實讓人只覺凄涼。
牆上的時鐘轉向四點，象征着一天快要結束，但柯忱沒有回來。
說不失落是假的，苜疊覺得心中有種空蕩蕩的感覺，仿佛有什麽期待的東西破碎。
盤腿而坐，苜疊緩緩凝聚靈力修煉，空中的死氣一點點融入苜疊體內，卻是朝着背後湧去。
淡淡的紫色靈力凝聚在背後，幻化出巨大的蝶翼，透明的、讓人驚豔的。
體內的靈力一點點融于蝶翼之中，那曾被苜疊弄出的缺口，以微不可見的速度愈合，緩慢至極。
咔擦。
良久，玄關處傳來動靜，苜疊迅速收回蝶翼，卻沒來得及起身。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坐在地板上，會着涼的。”
進來第一件事情就是朝苜疊走去，把盤腿而坐的少女拉起來，語氣中雖有些責備，卻更多是無奈。
“你回來了。”
沖柯忱笑着，對于後者的關懷，苜疊只是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跟我來。”
牽起苜疊的手，将人帶到自己房間，柯忱往常淡漠的面容，也不由得染了幾分溫柔。
“打開看看。”
見苜疊一臉困惑的模樣，柯忱笑着松開她的手，示意她推門看看。
待苜疊困惑的開門，看清房間裏面的布置，頓時整個人愣在原地。
原本一成不變的黑白色房間布置，被柯忱放滿了鮮紅的玫瑰花，純白的大床上鋪了整整一層玫瑰花瓣，在雪白的被子上格外醒目。
“這是？”
苜疊其實不怎麽喜歡花，尤其是玫瑰。
她總覺得，玫瑰是人類愛情的象征，但人類的感情，她連擁有的資格都沒有。
因為不能擁有，所以幹脆厭惡。
但柯忱的布置，卻真的讓苜疊疑惑了。
“先別急着問。”
溫柔的捏了捏苜疊臉頰，柯忱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雖然他承認，苜疊這般呆愣的模樣着實讓他覺得開心，但眼前可不是捉弄她的時候。
把苜疊拉入房間，柯忱從書桌抽屜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苜疊。
“給我的？”
愣愣的看着柯忱，苜疊始終沒從眼前這番景象中清醒過來，但卻本能的接過柯忱遞來的小盒子，打開，一條純白的銀鏈便落入她眼中。
“喜歡嗎？”
被苜疊驚喜到呆傻的模樣取悅了，柯忱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輕笑。
“喜歡。”
眼中浮現幾分喜愛，苜疊拿出小盒子裏的手鏈，笑的很開心。
“那……你喜歡我嗎？”
拿過苜疊手中的手鏈替她帶上，柯忱狀做無意的将人摟入懷裏，溫柔的聲音在苜疊耳邊響起，讓原本平靜的心，泛起漣漪。
心中的感覺很陌生，似是開心，又仿佛不安，但追根究底，如果是因柯忱産生的這種情緒，苜疊不覺得讨厭，甚至有幾分喜愛。
“也許吧。”
雖然嘴裏這樣說，但柯忱卻清楚看到苜疊臉上的笑意，溫柔而明亮。
如果苜疊這算是同意的話，也不枉柯忱提前準備這些玫瑰了，畢竟在這末世，食物都很是稀少，更別提是觀賞用的花卉。
這一日，苜疊喝了許多酒。
也許是開心吧，連帶着警惕也下降了，竟讓自己醉的徹底。
“吶，柯忱，我跟你說一個秘密哦。”
臉上大大的笑容，并不能掩蓋苜疊眼中的迷茫，可便是倒在柯忱懷中，苜疊也是止不住的開心。
鬼蝶從亡魂中誕生，便如同被詛咒一般，有的甚至永遠找不到相守之人。
所以苜疊讨厭人類的感情，那些美好的讓她向往的感情，都是她注定不會擁有的。
只是今天她才發現，她可能沒有中這個詛咒。
“你說。”
唇角始終挂着一抹溫柔的笑容，柯忱擡手調整了苜疊的姿勢，讓她更舒服的躺在自己懷裏，不至于摔到地上。
“你相信世界上有亡靈嗎？”
低喃的念叨，卻還是落入柯忱耳中，但苜疊卻不等他開口便自問自答般繼續說道。
“在冥界有一個血海，血海上長年漂浮着破碎的亡魂，每個千年都會誕生一只鬼蝶，當鬼蝶飛過冥界到達人間的時候，就是它們化形的時候，它們會跟人類一樣成長，生老病死，也許只有死亡，才能讓他們恢複力量。”
苜疊的聲音軟軟的，但說出的話，卻讓柯忱若有所思。
“我是鬼蝶，也許可能是第一只在人界還能擁有修為的鬼蝶吧，不過柯忱，這些事情你不能告訴別人，要是被其他人知道的話，知道的話……”
聲音有些恍惚，卻始終說不出後面的內容，柯忱笑着揉了揉她的腦袋。
“知道會怎樣？”
循循善誘的，如同惡魔誘惑人類出賣靈魂，柯忱似乎對苜疊說的內容很感興趣。
“……會，會死的……人類，很讨厭……”
似乎真的醉過頭了，苜疊的語氣也模糊起來，但在柯忱的沉默下，模糊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中格外醒目。
“……柯忱，我能信的只有你了……”
似乎是自言自語，卻因房間的安靜，這句話輕易落入柯忱耳中，讓原本黝黑的眼眸似乎暗了幾分。
懷中的苜疊已經沉沉睡去，而被當做樹洞的柯忱，卻是再無睡意。
看了苜疊良久，柯忱幾度擡手想要做些什麽，卻在想起苜疊睡過去的最後一句話，生生停下了動作。
明明說了那麽多，卻為何要多此一舉加上最後那句話！
夜色還很深，房間中只開了一盞小燈，微亮的光，讓兩人的情緒都被掩蓋在黑暗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