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故去，繼任
天色已臨近黃昏，湖水倒映出火紅的雲霞，孤零零的一座大船，司竹幾人雖飲酒聊天，但在這番景色下，也別有一番滋味。
只是，玄的到來，卻打亂了這份寧靜。
“荒。”
憑空而現的玄，不管是語氣還是神色，都有着無法遮掩的慌亂與擔憂。
“玄，怎麽了？”
忽略掉一旁李修震驚的神色，荒擡手，巴掌大的玄自主落在她手心，乖巧的收回了翅膀。
“荒，你是不是要消失了？”
不知玄從何處聽來的消息，荒心中一跳，但開口，卻是難得的溫柔。
“沒有的事。”
明明是否定的語氣，卻因為荒的溫柔，反倒像是安慰。
“你還在騙我！雪女去了詭來客棧，墨傾上神都跟雪女大人說了，荒，我不想你死！嗚嗚嗚……”
抱着荒的手指哭泣，玄的悲傷不舍，卻也只換來荒溫柔的輕撫。
“荒，她說的是什麽意思？”
許是同玄說話，以至于忘了身旁這兩位，面對司竹的質問，荒難得有幾分心虛。
“你莫要多想。”
擡手，似如同安撫玄一般撫摸司竹的腦袋，卻被後者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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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這是？”
着實弄不清楚這幾人在打些什麽啞謎，李修掃了一眼雙目發紅的司竹，只好詢問一臉平靜的荒。
“司竹，別鬧。”
然而李修的開口，卻是誰都沒有理會他。
宛如看着鬧脾氣的小孩，荒始終平靜，只是目光中的那絲不舍，卻怎麽也掩蓋不住。
“本想早些離去，便不會讓你知曉，卻不想被玄說破，還真是讓人無奈啊。”
難得笑的這般溫柔，這樣的荒，在司竹眼中，無論什麽時候都是耀眼的，可玄透露的消息，卻讓司竹感到絕望。
“荒，你到底瞞着我什麽？”
明明多年未曾改變的面容，明明是相伴多年的人，明明是他最愛的神靈，可到了今日司竹才發現。
他竟一點也不了解荒。
“我要走了，你可願再抱我一次？”
站起身子，朝司竹張開手，玄自主飛遠，把這最後的時間，留給兩人相聚。
只是，荒等了良久，司竹依然呆滞的愣在原地，難得看到司竹一副呆愣的樣子，倒讓荒失笑。
“既然你不抱我，那就由我抱你好了。”
撲入司竹懷中，荒湊近司竹耳邊開口。
荒的身體有些微涼，不同于人類的溫熱，荒即便是神靈，也是掌控冬雪的神靈。
“荒。”
眼中浮現了淚水，司竹緊緊抱着懷中的少女，盡管微涼的身體沒有重量，但這是他愛的神靈啊！
“玄，永別了。”
側目看了玄一眼，荒湊近司竹，雙手環住他的後頸，唇與唇相貼沒有溫度，卻很軟，讓人流連忘返。
荒感覺到身體的靈力已經完全消失，速度之快，已經來不及補充了。
兀然間，司竹感覺懷中空了下來，目光看到的，是漫天飛雪，從司竹的懷中飛出，飄散于空中，消失不見。
然，荒的消失，玄的額間卻多出了一道紋路。
小小的身體被拉長，随着眼角劃過的淚水，玄化為一襲白衣的新任初雪。
淡淡掃了一眼司竹與李修，玄縱然記得荒，卻已經失了傷心的資格。
後來的事情，玄已經不想知道了。
荒消失了，玄成為了新的初雪，僅僅只是這件事情，便足夠玄思考很久很久。
但同時玄知道，她不能怪任何人，荒的消失，是她自願的選擇，沒有任何人逼她，便是她自己，也是開心的吧。
初雪沒有輪回，沒有來生。
之後在滄生見到初雪令，玄想過拿回來，可終究被滄翎拒了。
後來，玄也愛上了一個人類，只是她沒有荒那麽好運，她沒有找到滄生，也沒有初雪令去換些什麽。
當在心上人懷中消失的瞬間，玄似乎懂了什麽。
她很開心，能夠死在心上人的懷裏，最後一秒還能見到他。
很久很久以前的荒，是不是也抱着這樣的心态呢？
叮鈴。
喚回滄翎思緒的，是店門被推開的聲音。
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年，滄翎笑的溫柔。
“你好，我在店外看到你手中的令牌，不知這件古董賣不賣？”
便是滄生靠在梵澤懷中，随意的有些太過，青年也只是保持着淡淡的淺笑，溫柔卻又有些距離。
“此物與你有緣，自然是賣的。”
笑着坐了起來，在梵澤溫柔縱容的目光下，滄翎将初雪令遞了過去。
青年笑着接了初雪令，在結賬的時候，滄翎看見，一道白色身影從初雪令中幻化出來，朝自己鞠了個躬，似是感謝一般。
随意擺了擺手，滄翎恢複先前軟弱無骨的态度，靠在梵澤懷中，目送女子化為一道流光，重新落入初雪令中被青年帶走。
“阿澤，我要禮物。”
在人懷裏胡亂蹭了蹭，滄翎擡頭，手指輕點着梵澤的下巴。
“改日給你。”
梵澤的聲音總是這般溫柔，明明是高高在上的神祗，明明該高傲冷漠，卻對于滄翎的要求從不拒絕。
“昂，不許反悔。”
笑着撲了過去，滄翎乖巧的被人摟在懷裏，默默閉上雙眼。
窗外雪依然在下，恍惚間睜開眼，滄翎順着梵澤的目光看去。
漫天紛飛的大雪之中，一位少女身着白色古裝，在這空無一人的街巷中行走，墨發飛揚與腦後，紛飛的白雪卻并未觸碰到她。
白色的身影逐漸消失，紛飛的大雪也漸漸停了下來。
徒留一片寂靜無聲。
